木槿

老爸嫌老家的房子寒磣丟人，非要將房子翻新，但明顯不切實際，作為兒子該怎么辦？

老爸的心事

老爸來我家當晚，吃飯的時候問我：“蓋房的事你們商量好沒？”還沒等我有所反應，他接著說，“人家在城里打工的，一個個都把新房蓋起來了，咱家好歹出了兩個大學生，難不成蓋不起一座房？”

“爸，等艾琳回來我們商量商量?！蔽乙贿吔o他夾菜一邊把話題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老爸已經67歲，自從三年前母親去世，一直在老家獨居。其間，我和弟弟屢次請他到省城跟我們一起住，都被他以住樓房不方便、城里空氣不好為由拒絕。

翻新老家的舊房子，是老爸近幾年的心愿。在距省城400多公里的我們老家王家村，一座新房代表著一家人的實力。近幾年，隨著在城里務工的村民在村里建起一幢幢小樓，我家那座紅磚黑瓦房漸顯落伍。老爸極力勸我和同樣在省城定居的弟弟把老家的房子翻新，說鄉(xiāng)下空氣好，等我們將來退休了可以回去住。

我和弟弟都覺得在老家建新房不現實，又只能直接拒絕，只好“嗯嗯啊啊”地應著，誰知老爸卻是認真的。

僵持與矛盾

之前我跟妻子艾琳提過在老家建房的事，她表示反對，而且沒有商量的余地。

當晚艾琳回來時，我爸已經睡下。得知我爸來催我們出錢蓋房，艾琳撇撇嘴：“人家都在城里投資買房，他偏要把房子蓋在窮鄉(xiāng)僻壤，思想太落伍了！”我說：“他還不是想讓咱們將來退休了回去??！”艾琳立即嘴一嘟說：“那地方，買包鹽都得跑幾里地，我可不跟你回?！薄袄霞铱諝獗瘸抢锖??！蔽覙O力游說妻子?！翱諝夂玫牡胤蕉嘀?！”妻子不以為然，“人家老段住的田園別墅那一片，不但空氣好，綠化好，還有超市、飯店、咖啡館……”我頓時無言以對。

妻子所說的田園別墅，是市郊一個別墅區(qū)。她朋友老段在那兒買了一套房，我們曾去參觀過，環(huán)境確實特別好。

第二天是周末，早餐桌上老爸當著艾琳的面，提出要我和弟弟各拿10萬元建房款。

艾琳一聽趕緊朝我使眼色。

10萬元我們也不是沒有，但眼下正是家里開銷大的時候。兒子安安正處于小升初的關鍵期，報了兩個價格不菲的一對一課外輔導班。我只好將家里的情況如實告訴了老爸。老爸一聽大失所望：“你小子之前還答應得好好的，是糊弄俺哩！”

“爸，我不敢?！蔽亿s緊說，“主要是我們兄弟倆現在手頭都不寬裕。其實，咱們家的情況跟老家他們不一樣，他們要么就住在村里，要么住在縣城，在村里蓋房可以經?；厝プ　?/p>

沒等我說完，老爸就火了：“你前頭答應得好好的，現在卻拿這種話打發(fā)俺。人活一輩子，圖個啥？無非就圖個臉面！現在王家村就咱家房子最寒磣，讓俺這張老臉往哪兒擱？”老爸說完，也不理會我們，猛地站起身出去了……

教老爸與時俱進

晚上我從外面辦事回來，老爸已經買好菜，正在廚房準備做飯。我過去和他一起擇菜，發(fā)現他臉色仍有些陰沉。我說：“爸，其實不是我們不給您面子，而是我們和你們老一輩的觀念不一樣。老家人少，空氣好，這是事實，但交通、生活不便，教育、醫(yī)療條件落后，這也是事實。況且，我們小家庭現在正是花錢的時候，我們都想把錢花在刀刃上。目前我們面臨的最重要任務是安安升學。”說到這里，我看了一眼老爸，他似乎無動于衷。

我繼續(xù)說：“在老家，人們都認為有座新房子才有面子，而我們則更愿意把錢投資在孩子的教育上，覺得把孩子教育好更有面子。爸，時代在變，有些老觀念該改改了。您將來老了，在老家無人照顧，還是得來省城跟我們住。單就醫(yī)療條件來說，老家和省城就沒法比。俺大伯當年突發(fā)腦溢血，從村里往縣醫(yī)院送，路上就沒了，不就是因為救治不及時嗎？他才50歲出頭，要是在城里，能及時得到搶救，哪至于喪命？”

或許是想起了我大伯，老爸眼睛有些濕潤，說：“上午我給你弟打電話，他也說手頭緊。算了，蓋房的事我不強求你們了，你倆各有難處?！闭f完，他臉上的表情舒展了一些。

艾琳下班回來后，給我們展示了她的一個同事在海南過春節(jié)的照片，美麗的沙灘，蔚藍的海水，星星點點的帆船，椰子樹上碩大的椰子……老爸看著，很驚奇：“咱們這邊穿棉襖，那邊還穿短袖，還真稀奇呢！”艾琳趕忙說：“等咱家負擔輕一些了，過年我們也帶爸去海南體驗體驗。以后有條件了，也可以在海南買套房，春節(jié)就到那邊去過?！崩习忠宦牐敿礃妨耍骸澳歉仪楹?！”

從那以后，在老家建房的事，老爸再也沒提過。

〔編輯：馮士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