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瑟瑟

北極光

夢到北極是危險的

因為北極我從沒到過那里

沒有到過的地方

居然夢見了

我仿佛返回了童年

北極折射綠色的光

把我驚呆了

我記得在童年時

隨便就能夢見沒有到過的地方

但夢見北極

要等到很多年后的昨天晚上

我在綠色的光里醒來

像睡在薄紗紋帳里

媽媽抱著姐姐

還沒有生下我

他們談論了什么

兩個幼兒對話

彼此心神領會

他們還沒有朋友的概念

年輕的媽媽

屁股上掛著水壺

幼兒踩踏樹葉的陰影

陰影蛇似的扭動

他們加快了對話的速度

比劃著像魔術師

年輕的媽媽

向我解釋他們談論了什么

一個喜歡另一個

一個要喝另一個的水

這兩個幼兒

反復踩踏我的陰影

賽珍珠

生在洋河不遠處

她坐在一把椅子上

那時她愛著中國

愛著這里的河流

她在稿紙上寫下

古運河的魚生育時的興奮

一個醉漢告訴她的

離奇的故事

她死了很久

她還愛著這塊土地

愛著中國的氣候

愛是一縷晚煙

愛是一縷晚煙

在洋河上升起

愛是青色的麥苗

在熟睡的臂彎起伏

愛是高聳的糧倉

愛是古老的酒液

流淌在饑渴的唇邊

愛是項羽懷里的虞姬

愛是八千弟子的悲歌

愛是熱血

愛是力拔山兮

愛是澄澈的面容

愛是一壇酒

愛是河灘上的鳥鳴

喚醒我昨夜的長夢

愛是一縷晚煙

在洋河上升起

責任編輯 余同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