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季川
它們渺小,嫩綠,低微,謙和,卻成為大地上最壯觀的生長。沒有誰指揮,沒有誰號令,一眼之間,它們已經(jīng)鋪天蓋地,引領(lǐng)春天的時尚。
在一座小山坡,它們能夠聽見牛羊的歡叫。在一條田埂上,它們能夠看見麥苗蘇醒的樣子。在一陣輕風(fēng)里,它們已經(jīng)帶來了春天的呼吸。
它們蓬勃,向上,接納春光,接納細雨,也接納你的心空。
這些雨絲,雨線,雨滴,都是細雨的基本元素。它們輕柔,浪漫,一直在為春天遣詞造句,不遺余力。
落在小河里,成為小河的一部分。落在草木間,成為草木的一部分。落在田野里,成為田野的一部分。
那些滋潤,那些體貼,那些柔情,不會改變。
那些溫馨,那些愛意,那些執(zhí)著,不會改變。
這些嬌小、粉紅的面龐,在李白的詩里,與汪倫的桃花潭有關(guān),而在崔護的詩中與他那無法擁有的愛情有關(guān)。
在三月,在我醉心的江南。在小橋流水旁,在村口,在我不經(jīng)意走過的地方,她們踩著春天的節(jié)拍,在一棵棵桃樹枝上,露出嬌羞的笑容,無論你仰望還是俯視,她們的心情都是陽光的,燦爛的,純粹的。
我想,初戀的天空,就該布滿這些可以觸摸的心跳與脈搏。或者,我們贊賞的愛情,就該是這般花前月下情意綿綿的地方。
陽光明媚的天空,才是它們的故鄉(xiāng)。而放飛的過程不過是一顆童心簡單快樂的釋放,像孩子們的天性永遠綻放在純真的眼神里,像我們漂泊異鄉(xiāng)的思念永遠牽掛在母親的腦海中。
每一次盤旋,每一次掙扎,每一次拉升,都被久久注視的天空收入眼簾。每一次跌落,每一次修補,每一次療傷,都被一只有形無形的手掌緊緊攥著。
風(fēng)箏飛滿天的時候,也是我淚水漣漣回憶滿滿的時候,那一刻,我的明月早已入懷。那一刻,我的親人恩重如山。
和風(fēng)吹來,小河歡唱。和風(fēng)吹來,百鳥齊鳴。和風(fēng)吹來,春暖花開。
陽光有約,細雨有約,你都應(yīng)約而來。柳樹呼喚,麥苗呼喚,炊煙呼喚,你都應(yīng)聲而至。
那么輕巧,那么柔和,那么細膩,那么光滑,那么真切,那么敞亮。在一只只飛翔的蝴蝶身上,在一朵朵盛開的鮮花叢中,在一條條小河蕩漾的漣漪間,你都及時加以鼓勵和鞭策。
等你吹拂,我們都會潛移默化,廝守春天那獨特的風(fēng)采。等你吹拂,我們對春天所有積極向上的事物都會和顏悅色,關(guān)愛有加。
那些不離不棄的岸堤,依然是一條小河的守護神。一排排柳樹已經(jīng)在迎接春天,一根根柳條已經(jīng)發(fā)出春風(fēng)似的問候。
那些清晨,是在鳥鳴的催促下醒來的。那些黃昏,是在夕陽的注目下離去的。那些夜晚,是在星光的祝福下誕生的。
打開一首詩,一闕詞,那些婀娜多姿的身影就會形象生動起來。閱讀一陣春風(fēng),一陣細雨,那些余音裊裊的吟唱就會浮現(xiàn)在久違的夢鄉(xiāng)。
我相信熱愛就是一場不折不扣的堅守,我相信堅守就是一場再次輪回的鄉(xiāng)愁。
春天來了,村莊也開始綠起來。先是村外青山的綠,田野的綠,然后是每家每戶門前屋后的樹木返青,鳥鳴滴翠,還有母親忙前忙后的心情,也是蔥綠。
柴禾安靜,炊煙直白,父親的锃亮的犁鏵在東墻,已經(jīng)開始蠢蠢欲動。
老牛走出圍欄,親吻每一條草色青青的田埂。菜園里的每一棵蔬菜,都寫滿了對母親的敬仰。那些草葉間的露珠,說出了汗水與勤勞的根本。
大地吉祥,歲月安穩(wěn),村莊一下子把春天的心思和盤托出。
它們是收成好壞的一部分,也是香火延續(xù)的一部分,更是村民們相依為命的一部分。
祖祖輩輩的耕耘、播撒、收獲,讓我們可以得見它們的強大與生生不息。
春天來了,它們惦記麥苗的長勢,擔(dān)心雜草的侵襲,也牽掛母親灶臺前后的忙忙碌碌。春天來了,每一個晨昏,我們都不能虛度光陰。每一次田間的勞動,我們都不能敷衍了事,馬馬虎虎。
那么,打開天窗說亮話,這些養(yǎng)命的炊煙,它們活著,鄉(xiāng)音就活著,我們的淚水就活著。
冰封解除以后,所有的沉睡,都開始蘇醒。春風(fēng)吹拂以后,所有的春心都開始蕩漾。一條河流有一條河流的歷史,一條河流有一條河流的未來,而在今天,春光普照大地,萬物欣欣向榮,一條河流也會有它的思想,不會隨波逐流,只會力爭上游。
春天行走的步履如此清晰,河流敞開的胸懷也越來越明顯。它接納魚兒的暢游,也接納一條條小船的征途。它接納和風(fēng)細雨,也接納鳥鳴掠過。它愿意護佑田野的安寧,也愿意護佑村莊的夢寐。
在春天,面朝故鄉(xiāng),我愿意與小河一起流淌,流淌那些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思鄉(xiāng)情切。
被翻耕過無數(shù)次,被填平過無數(shù)次,被種植過無數(shù)次,被澆灌過無數(shù)次,被收獲過無數(shù)次,田野的初心依舊不改,田野的諾言仍然不變。
因為春天還在,因為春暉還在,因為一心一意廝守它、信賴它、追隨它的人還在。
那些青草與野花可以作證,那些犁鏵與鐵鋤可以作證,那些看護與守衛(wèi)可以作證。春天里,我們只要撒下種子般的希望,就會收獲人生里的詩和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