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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險職業(yè)人的生存狀態(tài)

        2020-07-30 13:58:00
        今古傳奇·人物版 2020年6期
        關鍵詞:潛水員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們可能難以想象,在我們的視野之外,在有“世之奇?zhèn)?、瑰怪,非常之觀”的險遠之地,竟然有許多人從事著我們想象不到的工作。他們在深海,在峽谷,在雨林,在高空,在世界之巔以命謀生,一次次挑戰(zhàn)生命的極限,與大眾柴米油鹽的安穩(wěn)日常,仿佛是兩個世界。

        從他們身上,我們看見人類自古以來所擁有的一種蓬勃的生命力量,一種不屈的頑強精神。正是這種力量和精神,讓人類在生存競爭中大獲全勝。

        開篇 他們會害怕,會顫抖,但不退縮

        2020年,醫(yī)生、護士,成為離死亡最近的人。我們見識了這個職業(yè)的不可預測的危險性。

        除了醫(yī)護人員,世界上還有很多職業(yè)出人意料的危險。如警察、試飛員、排雷員,如特技演員、建筑工人、電網(wǎng)工人……甚至還有許多危險的工作,我們聞所未聞。

        印度尼西亞東爪哇伊真火山是一座活火山,山頂如天堂,谷底如地獄,毒氣四溢,風景險峻絕美。一名攝影師卻在這里拍下了令人震驚的照片,一群硫磺礦工人冒著生命危險,在滿是毒氣的火山口工作。

        這名攝影師說:“你徒步爬上陡峭崎嶇的路,周圍的植被逐漸減少,硫磺的味道開始充斥你的肺。只要你在火山口邊緣,就能看到這個巨大的火山口以及翠藍的酸湖,巨大的煙從提取硫的地方冒出來。這是超凡脫俗的景觀,奇妙和讓人窒息的同時,矛盾的是工人們地獄般的生活?!?/p>

        我們對火山充滿的可怖印象,對這群硫磺工人來說,都是真實并始終存在的危險。除了火山硫磺工,有人潛入深海兩三百米,在十幾倍的大氣壓強和暗流洶涌的昏暗海底作業(yè);有人一頭扎入荒無人跡的深山老林,在蛇蟲橫溢、溝谷縱橫的叢林、斷崖上巡線;還有人攀上八千多米的世界之巔,用生命在極寒又極度缺氧的險峰絕境上開路……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們可能難以想象,在我們的視野之外,在有“世之奇?zhèn)?、瑰怪,非常之觀”的險遠之地,竟然有許多人從事著我們想象不到的工作。他們在深海,在峽谷,在雨林,在高空,在世界之巔以命謀生,一次次挑戰(zhàn)生命的極限,與大眾柴米油鹽的安穩(wěn)日常,仿佛是兩個世界。

        他們有的人是為生活所迫,有的人則是出于責任和道義。他們揭露了生存的殘酷,也給我們另一種視角來看待自己的生活,向我們展示了人類在危險和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中的不可征服。

        從他們身上,我們看見人類自古以來所擁有的一種蓬勃的生命力量,一種不屈的頑強精神。

        正是這種力量和精神,讓人類在生存競爭中大獲全勝。200萬年前,人類先祖還沒有走出過非洲。在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面前,他們選擇直立行走,選擇拿起工具。到如今,人類走出發(fā)源地,翻山越嶺,遠渡重洋,成為地球上唯一遍布全球的物種,創(chuàng)造了璀璨的文明。

        在我們?yōu)樯嫳疾〞r,對現(xiàn)代便捷的生活、高速發(fā)展的科技習以為常時,或許都沒有意識到,從古至今,人類究竟創(chuàng)造了多大的奇跡。從來沒有哪種生物,對大自然,對一顆星球,作出如此巨大的征服。

        當然,威脅依然存在。

        這顆星球有壯美,亦有危險,人類該如何與之相處?當有敬畏之心,亦存不屈之志!正如文中8種從事不同工作的人,他們隨時面臨險境,是離死神最近的人。他們會害怕,會顫抖,但不退縮。

        激流中的漁民

        “我在這些瀑布上方濕滑的巨石上選擇合適的地點下網(wǎng),一旦滑落我必死無疑。若撒網(wǎng)的時機不對,激流就會把我和漁網(wǎng)一同卷入河中”

        阿拉斯加捕蟹人:平均每7天便會有1名捕蟹人喪生

        海蟹,是深受人們喜愛的美味。但為了這些美味,無數(shù)捕蟹人付出了巨大代價。據(jù)有關研究,漁民,特別是捕蟹的漁民,他們的工傷死亡率可能是普通工人的30到40倍。

        白令海是海蟹資源最豐富的海域之一,也是捕撈條件最惡劣的海域。此地的阿拉斯加帝王蟹個頭奇大,有“蟹中之王”之稱。在捕蟹季節(jié),白令海峽上平均每7天便會有1名捕蟹人喪生。在捕蟹船上,只要一步走錯,就可能出現(xiàn)致命的災難。

        阿拉斯加捕蟹人面臨的是惡劣的天氣和兇險的捕蟹環(huán)境。白令海捕蟹季節(jié)在每年冬季,氣候十分寒冷,并且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北極圈風暴,洶涌的海浪有時能高達12米。

        捕蟹人每次出海的時間在5天到12天不等,每天工作時間近20個小時,有時甚至是連軸轉。

        極度的疲勞加上寒冷的氣候,會使捕蟹人反應遲鈍,在顛簸打滑的甲板上站立不穩(wěn)。

        從上船出發(fā)一直到返回,捕蟹人每分鐘都處在危險里。巨浪沖刷過甲板,狂風抽打著船只,緊繃的纜繩偶爾會繃斷。船員因大浪沖擊摔倒或碰撞受傷是家常便飯,稍不注意,便會被兇猛的巨浪卷入海中,溺水身亡。即使順利捕到蟹,他們還要和螃蟹們“搏斗”,小心提防螃蟹的猛烈攻擊。裝海蟹的巨大鐵籠每個超過350公斤,得徒手扔回船上。即使風平浪靜,它們都有可能毀了船只。

        不過,高風險帶來的是高回報。在捕蟹季節(jié),平均每艘捕蟹船可以捕獲大約20噸螃蟹,在一艘滿載而歸的漁船上,每個漁民可以賺到10萬美元。這對于漁民們來說,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如果不是為了錢,為了更好的生活,大概沒有誰會愿意從事捕蟹工作。

        用生命作賭注的湄公河漁民

        除了阿拉斯加捕蟹人,在湄公河捕魚,也是世界最危險的職業(yè)之一。

        每年入夏,湄公河都會迎來一年中最壯觀的時刻。渾濁的河水在老撾占巴賽流域緩緩流淌,河面向兩岸漫延大約14公里,形成錯綜復雜的河道。而在旱季,河水退落,該區(qū)域會出現(xiàn)數(shù)以百計的小島,被人們稱為四千美島。

        四千美島的原住民幾乎很少種地,他們世代在湄公河捕魚為生,稱這里為“餓不死人的地方”。他們有句俗語:“如果想吃魚,只要生火,往鍋里倒水,魚就會跳進鍋里?!?/p>

        湄公河下游的絕大部分魚類,都必須到上游四千美島水域的急流中產(chǎn)卵。老撾人的捕魚方式順應了這種自然規(guī)律。每年,占巴賽流域的捕魚總量可以達到200多萬噸,有時甚至更多,占世界淡水魚產(chǎn)量的15%,是老撾出口泰國、越南和柬埔寨的重要物資。老撾人80%的蛋白質攝入也依賴湄公河的魚類。

        湄公河的淡水魚種類異常豐富,至少有300種魚類被確認生活于此。這里的雨季,每天都有降雨,河水流量是旱季的20倍。孔瀑布是老撾漁民最理想的捕魚場所,它位于老撾和柬埔寨邊界,是湄公河最大的瀑布,也是世界上流量最大的瀑布??灼俨家彩侨蜃畲蟮~——湄公河巨鯰的棲息地。2006年,這里曾經(jīng)捕獲過一條超過300公斤重的巨型鯰魚。與一般鯰魚不同,它長著鋒利的牙齒,性情兇猛,神出鬼沒,幾乎可以吞掉所有食物。當?shù)厮略旱纳苏f,如果漁民不小心失足落入河中,就會被很多這樣的大魚吃掉。

        每到旱季,四千美島瀑布群的水流量會大大減少,漁民便趁機在水流較緩的區(qū)域搭建竹坡。

        這種捕魚方法非常巧妙,他們先用粗大的樹木搭建竹坡的基礎結構,為了更好的穩(wěn)固,需要用巨大的石塊將支撐竹坡的樹干壓住。接著,再用細長的竹條搭建一個巨大的喇叭口滑梯,滑梯的兩側用樹枝做成圍欄。這種捕魚陷阱,當?shù)厝朔Q為籬。一個籬至少需要3個壯年男子打造。

        在一個150米寬的河道上,會散布三四個籬,籬之間只由一個纜繩連接,它們在四千美島南部密集的瀑布中固若金湯。等到雨季來臨,水位上漲,巨大的水流裹挾著魚群沖上籬,水流從竹條的縫隙中流走,而魚群則會被攔在籬上。

        漁民會在岸上搭建簡易的工棚,用來避雨和休息,每個工棚旁都有一個巨大的保溫冰箱,里面放著巨大的冰塊,為捕獲的魚妥善保鮮。漁民們會把每天捕獲的魚送到碼頭上出售,然后魚會被卡車運往泰國和柬埔寨。

        漁民坐在自家的工棚中,等著河兩岸的烏鴉給他發(fā)信號。通常,一旦魚群被沖上籬,叢林中的烏鴉便會聞風而來,趁機偷走一些體形不大的鯰魚,這時他便會前去收魚。

        全球經(jīng)濟的迅速增長使捕魚業(yè)日益發(fā)達的同時,也讓湄公河魚群的數(shù)量迅速銳減,一些珍稀物種如湄公河巨鯰、伊洛瓦底江江豚已瀕臨滅絕。而陸續(xù)修建的大壩,也阻止了魚群回游產(chǎn)卵的遷徙路徑……

        “一旦滑落我就必死無疑,沒有任何人能夠救我”

        每年6月,漁民們會準備一些食物用來祭祀河水神靈,他們把酒倒在巖石上,祈禱“讓我們今年捕獲更多的魚吧”。

        在旱季,漁民們用舊的電纜和粗繩,在河流上方架設一條索道和纜繩。等到雨季來臨,島嶼被洶涌的河水阻斷,漁民只能依賴這些簡易的索道穿越兇險的激流,冒生命危險去最佳地點捕魚。

        爬索道時必須全神貫注,雨后的巖石上覆蓋著厚厚的稀泥,十分容易滑倒,要很小心謹慎才能站穩(wěn)。一旦滑倒就會被卷入激流,尸骨無存。

        漁民們將漁網(wǎng)投進泡沫四濺的瀑布深處,湍急的水流很快將魚趕入漁網(wǎng),盡管魚群很多,但一次只能帶回幾公斤。背的魚太多,容易失去平衡,跌進恐怖的河水中。

        一個漁民介紹:“我在這些瀑布上方濕滑的巨石上選擇合適的地點下網(wǎng),一旦滑落我必死無疑,沒有任何人能夠救我。如果我撒網(wǎng)的時機把握不對,激流就會把我和漁網(wǎng)一同卷入河中?!?/p>

        四千美島的捕魚生活艱難得讓人難以想象,漁民們年輕時就開始跟隨父親學習在波濤洶涌的激流中工作。他們是一個家庭中的重要勞力,每個漁民背后都至少有三四個孩子需要養(yǎng)活。

        如今,捕魚的微薄收入已經(jīng)不足以讓他們更好地適應外來文化的沖擊。四千美島居民需要更多的錢來滿足生活所需,青年男女都前往泰國謀生,追求更好的生活。

        一個漁民說:“我去泰國工作過3個月,因為沒有工作許可證,我和妻子被關進監(jiān)獄兩周。在監(jiān)獄里,我們每餐都有足夠的食物,熱的時候還有電扇。我唯一恨的就是老板騙了我們?!?/p>

        一名老撾漁民說:“或許這里來的游客太多了,上游和下游也開始修建橋梁,魚群只需要河水的聲音。這里的傳統(tǒng)(捕魚)要不要保留,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因為我們正在經(jīng)歷這個時代,沒有人能夠預測這里漁民的未來,只有湄公河能夠決定這里的一切?!?/p>

        工程潛水員

        和海面的熱鬧相比,海下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在幾十米深的海底,陪伴他們的是鐵銹、淤泥,以及不可知的危險

        海洋清道夫:“在下面我們就像瞎子一樣,都是靠雙手去探摸”

        人類總是對遙不可及的地方充滿浪漫的想象,比如太空、洞穴,或者是深海,那里有極少數(shù)人才能夠領略的景象。

        中國交通運輸部上海打撈局工程船隊的潛水員們就屬于“極少數(shù)人”。但對這些潛水員來說,大部分時候,他們感受到的并不是浪漫,而是黑暗和隨時可能到來的危險。

        在不少人的印象里,潛水往往和美聯(lián)系在一起:色彩斑斕的珊瑚和熱帶魚類,壯觀的杰克魚風暴(魚群大量聚集,形成類似風暴的現(xiàn)象)。人們在一汪藍色里自由舒展身體,陽光穿過水層,波光粼粼。

        但事實上,即使是已經(jīng)“出過幾百班水”的打撈局潛水員,也很少目睹這樣的美景。人們旅游時的休閑潛水,都是在充分開發(fā)過的海域,最大下潛深度嚴格限制在40米。而打撈局潛水員從事的是“工程潛水”,他們沒有選擇下水地點的機會。不管在哪片水域,只要條件允許,沉船位置就是他們的“潛點”。

        事實上,潛水隊接到的大部分任務都在內河和近海,這些水域的水下能見度接近于零。下潛其中,潛水員面對的,是寒冷、黑暗、孤獨,以及時間。

        他們經(jīng)常要下潛到100米、200米,甚至300米的水下,在那里打撈沉船、搜尋遺體,或者從事一些水下工程的安裝、維護和拆除工作。和海面的熱鬧相比,海面之下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陪伴潛水員的是鐵銹、淤泥,以及不可知的危險。

        這支不足百人的隊伍有著驚人的能力,從韓國“世越號”客輪,長江監(jiān)利“東方之星”沉船,到重慶萬州墜江的公交車,都是由他們打撈上岸的。如果再往前追溯,人們會發(fā)現(xiàn),這支隊伍幾乎見證了整部共和國的船難史和水下救援史。

        這份榮耀很少被他們提起。在岸上,他們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甚至有些過于“隨意”:很多隊員胡子拉碴、頭發(fā)油膩,皮膚黝黑粗糙,咧開嘴時會露出被香煙熏黑的牙齒。只有穿上潛水服,戴上連接著管子、只露出眼睛的頭盔,他們才被外界認識。

        大部分時候,水下作業(yè)危險且孤獨。如果潛入200米以下的水域,陽光已經(jīng)難以抵達,水下只剩下無邊的昏暗。海底的淤泥阻擋視線,即使打開強光手電,也只能瞥見一小團紅光,可見度不過一兩米。打撈局新晉潛水員的第一課,就是學習適應海底渾濁的水質。

        “在下面我們就像瞎子一樣,都是靠雙手去探摸?!备标犻L張偉平已經(jīng)有超過20年的潛水經(jīng)驗,他曾經(jīng)鉆進黃河小浪底水底超過2米厚的稀泥漿中,尋找沉船遇難者遺體。他記得頭上的探照燈照在渾濁的水體里,反射出一片昏黃?!熬拖耖]上眼,對著一只大燈泡?!?/p>

        因為經(jīng)常要在淤泥里探摸,潛水員在水底的移動大多都是“爬”著完成的。在搜尋韓國“世越號”沉船遇難者遺骨時,潛水員就是爬著,把沉船方圓5海里的海底,一寸一寸都摸了一遍。

        一名打撈潛水員說,自己過去常羨慕景區(qū)“真正的潛水員”,而自己更像一個“海洋清道夫”,出沒于黑暗的海底,無人知曉。

        2005年后,潛水隊從過去的內河、近海走向遠海。1987年進入潛水隊的王佩育,在渾水里摸爬近20年,第一次來到南海鉆井平臺的周圍海域,他在90多米深的海底愣了半天,幾乎要哭出來,這是他潛水20年來,第一次看見澄澈美麗的海底。

        水下“臍帶”

        潛水員很多時候是在夜間下水。他們的作息追逐的不是日出日落,而是潮水——潛水員要在漲潮和落潮間的短暫平潮期下水,這時水流最為平緩,最適合作業(yè)。

        每一次下潛,隊員們都有可能到達一個人類從未踏足的地方,因為很多沉船都是偏離航道后失事的。即使比常人更熟悉水下環(huán)境,每次面對未知和神秘時,潛水員也會產(chǎn)生一種混合著刺激和恐懼的體驗。

        一名參與過“桑吉”輪救援的潛水員對當時的經(jīng)歷印象深刻?!吧<陛喅翛]后,為防止漏油污染海洋環(huán)境,他接到把沉船的燃油抽光的任務。他記得那片海域水很清,下潛時,能看到郵輪的全貌,270多米長的巨輪躺在深淵里,“太大了,跟個幽靈船似的,真有點瘆人”。

        更多時候,潛水員在水底看到的,是銹跡斑斑的沉船,上面長滿了海洋生物。變形的船艙里,脫落的木板、電線、桌子、椅子都漂浮著,保持著災難發(fā)生時的樣子,時間仿佛靜止了。

        一名潛水員說,每次觸碰到沉船,冰冷的金屬都能給他帶來一陣寒意。更冷的是遺忘。潛水員從海底浮起,海面像往常一樣風平浪靜。沒人記得,深海之下,有一艘船躺在那里。

        雖然他們的技術已經(jīng)可以規(guī)避絕大部分的水下風險,但他們從事的仍然是地球上離死亡最近的職業(yè)之一。

        因為工程潛水需要在水下長時間作業(yè),打撈局的潛水員們不能像普通潛水員那樣,用背后的氣瓶供氣。他們靠的是一根甘蔗粗細的長管來維持水下呼吸,在工程潛水領域,這根管子被稱作“臍帶”。

        “臍帶”連接著工作船,由3根管子纏繞組成:最粗的是主供氣管,接在頭盔上,為潛水員提供空氣;其次是熱水管,為身處海底的潛水員保暖;最細的是電纜,為潛水員的通信設備、水下攝像機,以及照明燈供電。工程潛水員雖然擁有極高的身體素質,但在水下,他們也像嬰兒一樣脆弱,全靠這根“臍帶”供養(yǎng)。

        大型船只的船艙很大,沉船的姿態(tài)千奇百怪,在海底隨時可能翻扣、側扣。潛水員在水下時,視野和方向感都受到影響,船艙內部就像一個“迷宮”,極易迷失。進入船艙,如果沒有規(guī)劃好路線,容易絆住“臍帶”,困在船艙,潛水員一旦慌亂,就有可能把自己困死在海底。沉船的桅桿、護欄,或者任何一個不顯眼的障礙物,也有可能使“臍帶”糾纏,讓潛水員陷入險境。

        船上的鋒利物品,甚至是生長在沉船上的海蠣子堅硬的外殼,都會成為潛水員的潛在威脅——如果“臍帶”被劃破或切斷,潛水員就有窒息的危險。

        當各種緊急情況發(fā)生時,回家并沒有那么簡單

        下水時,工程潛水員會背上一個應急氣瓶。這是他們在所有供氣都失靈的情況下,最后的逃生希望。這個氣瓶被潛水員們稱為“回家氣瓶”。

        然而,當各種緊急情況發(fā)生時,回家并沒有那么簡單。

        最危險的時候是上浮階段。在水下,潛水員會吸入與所處海水壓強一致的空氣,來保持體內外的壓力平衡。海洋里每深10米,海水就會增加1個大氣壓——假如潛水員在100米的深度,他們體內的大氣壓就是陸地上的10倍,相當于一輛重型卡車輪胎內部的壓力。

        通常情況下,從100米的深度浮出水面,需要在水中減壓4個小時。如果上浮速度過快,海水壓力迅速減小,人體內壓力過大,潛水員會出現(xiàn)“減壓病”,輕則皮膚發(fā)癢、關節(jié)疼痛,重則肺部破裂、神經(jīng)壞死,直至死亡。

        打撈局的潛水員曾在130米深的海底作業(yè)時,抓過一只上百斤重的石斑魚。船上的工作人員把魚快速拉上水面后,大魚“眼珠都爆炸了”。

        大多數(shù)時候,潛水隊都會選擇在風平浪靜時下水作業(yè)。但毫無波瀾的海面下,隨時潛藏著涌動的暗流。

        在打撈“世越號”時,沉船的位置恰好處在以水流湍急聞名的海域。有一次,一名潛水員在水下忽然遇到3節(jié)流速(大約相當于1.5米/秒)的暗流,無法在水中保持平衡,只能抓住身邊的纜繩,整個人都橫在水中。

        “完了,我的頭盔要被吹掉了。”船上的監(jiān)測設備里聽到潛水員顫抖的聲音,呼吸頻率也明顯上升。

        這是他們最害怕發(fā)生的情形,如果潛水員堅持不住,松開手,馬上就會“放漂”(被水流帶著快速上?。:蠊?,潛水員出現(xiàn)嚴重的“減壓病”。

        第一個下水救援的潛水員剛剛嘗試,就因為水流太快放棄了。第二個、第三個潛水員同樣無法接近身處險境的隊友。監(jiān)測儀里,海底傳回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船上的隊友們也都盯著儀器,沒有一個人發(fā)出聲響。他們清楚,在水下,與慌亂同行的,往往是厄運。

        所有人都只能屏息等待這個潛水員的最終命運。好在水下的暗流忽然減弱,潛水員最終得救。這件事后來成為隊員間打發(fā)時間,互相“吹牛皮”的談資。

        但更多的是他們不愿提起的往事。有一次,一名潛水員的“臍帶”被切斷,潛水員很快被水流沖走,攜帶的“回家氣瓶”根本不夠正常減壓使用的時間,他再也沒能“回家”。

        危險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在水下進行船體切割是最危險的工作之一。

        有時,因船體破損嚴重,潛水員需要對沉船進行切割,再分塊打撈。切割即將完成時往往也是最驚險的時刻,幾百上千噸的船體即將變形分解,被割開的鋼板里存有少量的氧氣,如果一口氣切開,極易因壓差產(chǎn)生氣爆。船體會頃刻間位移,如果潛水員方向判斷失誤,幾百噸的船會向他們撞去。

        有一次,一名潛水員在水下切割金屬時,氧氣聚集在一個雞蛋大小的洞里,突然爆炸?!拔以诖隙悸牭搅艘宦晲烅?。”負責在船上監(jiān)測水下情況的同事說,那名潛水員被當場炸暈,“聲一響,他直接就臉朝下趴在鋼板上了”。被救上岸后,經(jīng)檢查,潛水員被震斷了兩根肋骨。

        潛水員姜志勤,曾參與打撈失事工程船“華勇6”。當時提出的方案是,讓潛水員使用高壓水槍,在失事船舶兩側打出直徑兩三米、深四五米的大坑,再用鋼絲穿過船底,將沉船拖起。

        姜志勤接手時,一側的大坑已經(jīng)打好。他拿著高壓水槍來到另一側,開始打坑?!叭A勇6”沉沒的地方是在黃河入??诟浇臇|營海域,水下渾濁不堪,他瞇著眼,在坑里仔細搜索過底鋼絲。突然,一陣水流涌來,他踉蹌一下,轉瞬間,坑洞塌方。

        淤泥幾乎活埋了他,他瞬間窒息了。憋著氣,姜志勤抱著高壓水槍對著自己身體一圈一圈猛打,淤泥一點點被甩開后,他才緩慢爬出坑洞,趴在海底大口大口地喘氣。聲音從潛水電話里傳來,“像是在喝空氣”。

        任何一個潛水員都要學會在水下對抗水流以及泥的吸附力。有的潛水員為了訓練自己手部的適應力,會在閑暇時練習書法。而姜志勤則會在水中練習“倒掛金鉤”,下半身不斷拍打腳蹼穩(wěn)定身體,上半身感應水流的方向。

        一次大浪來襲,兩名潛水員正忙著給浮筒套纜繩,來不及躲開,只得爬上浮筒??上?,浮筒沒來得及固定就隨浪漂走了,姜志勤他們毫無辦法,慌忙之際,只來得及扔過去兩件衣服。

        第二天,他們找到兩名漂走的潛水員,兩人靠著衣服熬過一宿?!斑€以為你們去日本了?!苯厩谙胗猛嫘_淡大家對死亡的恐懼?!肮?,差點凍死?!眱擅麧撍畣T也在笑,可笑著笑著,眼淚就流出來了。

        有些危險來自攻擊性較強的海洋生物,它們總是突然出現(xiàn),讓人猝不及防。曾有潛水員在南海作業(yè)時,忽然發(fā)現(xiàn)一條大白鯊在自己身邊游弋。也有藏在海底洞穴里的海鰻,時刻準備攻擊闖進領地的入侵者。

        即使結束水下作業(yè),也不意味著安全。曾有潛水員在上浮過程中遇到水流,但經(jīng)過高強度作業(yè)的潛水員已沒有多余的力氣,握不住引導繩,整個人隨水流漂走了。幸運的是,工作船上的人及時發(fā)現(xiàn),一群人用力把他拽了上來。

        優(yōu)先尋找幸存者或遇害者遺體,哪怕船艙里載滿了黃金,也要先放到一邊

        工程潛水講求團隊協(xié)作,早些年間,打撈行當都是父子搭班,兒子在水下探摸,父親在船上拉著“臍帶”。

        在潛水隊,隊員們下水時是潛水員,上船后可能就是負責監(jiān)測,或者拉“臍帶”的“輔助人員”。這種機制讓隊員們成為“過命的兄弟”,隊友間都保持著充分的信任和熟悉。對他們來說,隊伍最寶貴的,不是先進的設備,而是隊員間天衣無縫的默契。

        在打撈局潛水隊,潛水員的水下作業(yè)會有一個明確的優(yōu)先級。

        首先要確定沉沒物的位置、形態(tài),然后清理比較明顯的障礙物——保證潛水員的安全一直是第一條鐵律。

        第二步是尋找幸存者或遇害者遺體,哪怕船艙里載滿了黃金,也要先放到一邊。因為任何打撈、起吊的動作都有可能傷害到幸存者,或者對遺體造成二次損傷。

        對潛水員來說,這一步是他們最不愿面對的。不僅因為難以克服對水中尸體的恐懼,更難以承受的是災難和死亡帶來的情感沖擊。

        打撈長江監(jiān)利“東方之星”沉船時,一名打撈局潛水員負責捆綁起吊鋼纜,他游過船艙的窗戶,隱約看到內部的慘狀。上水后,這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手指夾著香煙,低下頭陷入沉默。

        在水下,很多遺體都會粘上泥污。潛水隊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有個傳統(tǒng),找到遺體后,潛水員會在水下為死者做一些簡單的清理,然后對他們說一句:“我?guī)慊丶摇!?/p>

        “讓死者體面地出水,是對他們的尊重,也是給在岸邊等待的家屬們一個交代吧。”潛水員們說,“我們知道水下有多黑多冷,不能人死了還留在那種地方?!?/p>

        在打撈韓國“世越號”沉船時,每逢清明節(jié)、中秋節(jié),就會有遇難者家屬開著船過來。他們不能進入作業(yè)海域,遠遠望去,這些船上扎滿了鮮花,拉著一條黃色的橫幅,上面用漢字寫著:“感謝上海打撈局,請你們不要忘記,還有9具遺骨等待回家?!?/p>

        在打撈“世越號”的兩年間,潛水員每天都能看到,正對著失事海域的一處山頂上,遇難者家屬在那里支起一頂帳篷。直到沉船出水那天,帳篷才收起,結束漫長的守望。

        有時候,隊員們的工作不僅是為了一個“交代”。他們打撈的,還有記憶。

        在打撈重慶萬州墜江公交車的過程中,一名潛水員在搜尋車輛“黑匣子”時,在江底找到一部手機。后來他把手機握在手里,用非常規(guī)的動作,單手抓著引導繩上浮出水。沒人說得清,這部手機對遇難者和家屬有著什么樣的意義。但這名潛水員相信,“手機里應該有照片”,記錄著遇難者的生活軌跡。

        飽和潛水:“你能感覺到空氣的質量,用手輕輕一撥,感覺空氣都在流淌”

        重慶萬州的失事公交車,沉沒在73米深的江底。在這樣的深度,潛水員在吸入氦氧混合氣后才能下水作業(yè)。

        一般水深超過30米后,溶解在人體內的氮氣會讓潛水員產(chǎn)生“氮麻醉”現(xiàn)象。這時潛水員會有種類似醉酒的感覺:興奮、注意力難以集中,身體協(xié)調能力降低。如果繼續(xù)下潛,“醉酒”的感覺會愈加明顯。

        張偉平在船上監(jiān)督時,曾有新潛水員因為“氮麻醉”,不自覺地在水下哼歌。事實上,就連他本人也遭遇過這樣的尷尬。雖然已經(jīng)有20多年的潛水經(jīng)驗,但有次下潛到50多米深的水下時,他頭暈眼花,試著咬自己嘴唇,結果沒感到疼,“就像喝到了七八成”。

        為了避免“氮麻醉”帶來的水下風險,潛水隊常把60米深度作為“空氣潛水”(以空氣作為呼吸介質的潛水)的最高界限。在60米以下的深度,就要用氦氣代替氮氣,形成“氦氧混合氣”,供潛水員在水下呼吸,從而避免“氮麻醉”。

        而在120米以下的深度,潛水員在水下只工作20分鐘,往往就需要數(shù)小時的減壓上浮時間,上岸后仍需要在減壓艙待上兩三個小時。這樣既嚴重降低了潛水作業(yè)的效率,又加大了潛水員在水下的風險。

        飽和潛水成為解決這個難題的完美方案:潛水員進入一個主要由生活艙和潛水鐘組成的設施中,艙內的壓力逐漸升高到要潛入深度的海水壓力。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加壓后,潛水員的身體會被氦氣完全“浸透”,他們就可以在高壓環(huán)境里長時間工作、生活。工作時,潛水員通過潛水鐘下潛到作業(yè)區(qū)域。結束作業(yè)后,再回到母船上的生活艙休息。

        對潛水員來說,這個“長時間”一般是28天。這意味著,在近一個月里,他們幾乎都要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不能攜帶電子設備,不能走出那個形似“油罐”的艙室。

        每次進艙前,他們會帶上象棋、撲克,還有“最能打發(fā)時間”的書籍。因為艙內的9個人,分成3組倒班,大部分時間只能靠自己消磨。

        在高壓環(huán)境下,艙內的空氣濕度會升高,“被子蓋在身上,都是濕漉漉的”。因為壓力大,食物變得“粘牙”。隊員的味覺也會退化,“吃什么都沒味道”。

        如果下潛到200米以下,艙內的壓力超過21個大氣壓,空氣變得像“流質”?!澳隳芨杏X到空氣的質量,用手輕輕一撥,感覺空氣都在流淌?!睗撍畣T們回憶自己飽和潛水的經(jīng)歷,“我們走路都要放慢腳步,不然帶出的風都能把睡覺的隊友吹醒?!彼麄兏杏X呼吸的阻力變大,身體被壓縮,“就像被真空包裝的食物”。

        有一名潛水員參加過300米飽和潛水,他記得每次跨過從臥室到洗漱間的那道門,都異常艱難。“抬腿、伸腿、邁腿,就像慢動作”,一個月下來,“胯部疼得厲害”。

        吸入大量的氦氣后,人說話會變得像動畫片里的“唐老鴨”。與外界團隊交流時,需要通過特制的“翻譯機”。

        有一次,一個替補潛水員進入艙室,隊員們七嘴八舌地跟他說話。過了一會兒,他說自己幾乎沒有聽懂一句話,“感覺就像一群鴨子對著自己叫”。

        對飽和潛水員來說,每次從潛水鐘進入生活艙,都像上戰(zhàn)場一樣,每個環(huán)節(jié)都要做到?jīng)]有紕漏。兩個艙門對接時要嚴絲合縫,如果出現(xiàn)任何縫隙,都可能讓艙室爆炸,“和科幻電影里飛船對接失敗后的結局沒什么兩樣”。就連上廁所都要小心翼翼,抽水馬桶需要兩個人配合操作才能使用,否則容易出現(xiàn)可怕的后果。

        飽和潛水作業(yè)結束后,潛水員還要經(jīng)歷一個漫長的減壓過程,300米飽和潛水需要10天的減壓期。當他們走出減壓艙時,往往渾身無力、臉色蒼白,就像剛從孤獨、疲憊和煩躁的狀態(tài)中走出來一樣。

        家里“最不敏感的人”

        上海打撈局潛水員基地坐落在黃浦江邊,由一處小碼頭、一個小院和一棟20世紀風格的二層小樓組成。管理倉庫的師傅在基地工作了幾十年,迎來送走一批又一批潛水員,他說這支不足百人的隊伍就是“國寶”,只是太少人聽說過他們。

        離開的人,大多是因為無法適應這份工作的狀態(tài)和節(jié)奏。隊里的潛水員,每年至少有200天在“海上”或“水下”。繁忙時,這個數(shù)字會超過300天。

        長期遠離陸地生活,讓他們覺得自己越來越跟不上同齡人的節(jié)奏。這群潛水員也許是對海底世界最為敏感的人群之一,但在家中,他們卻是“最不敏感的人”。

        一名潛水員出海前新婚不久的妻子還在懷孕待產(chǎn),兩個月上岸后,孩子已經(jīng)出生。

        一名潛水隊員是個年輕的父親,他回到家里,妻子讓幾歲大的小孩喊爸爸。門口,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孩子一溜煙兒地跑到屋里,指著墻上的照片說:“這才是爸爸?!?/p>

        每次休假在家,身邊人談論的都是升職加薪,以及“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這讓他們感到頭疼。只有戴上潛水頭盔,水面逐漸沒過頭頂,世界瞬間變得清靜,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耳機里傳出的“嗞嗞”電流聲,“再也不用想外界那些雞毛蒜皮的雜事”。

        在潛水隊倉庫里,整齊碼放著幾個“應急設備箱”,里面有全套的救援設備,可以隨時運達災難現(xiàn)場。他們隨時做好準備,每次看到水上發(fā)生災難的新聞,他們清楚,自己又要出發(fā)了。

        云端上的電工

        80萬伏特高壓,他的右手與高壓線之間產(chǎn)生了一道耀眼的電光弧,但他沒有遲疑,迅速抓牢了高壓線

        在100多米的高空吃飯、休息是家常便飯

        在海拔3000多米的大地上,有這樣一群人,在100多米的高空一走就是4個多小時,一米一米地仔細檢查導線,手套和褲子被磨得破洞累累。他們是負責輸電線路高空走線驗收的電網(wǎng)工人。

        2019年6月3日,云南電網(wǎng)發(fā)布了一段視頻,講述了剛建成的500千伏烏里托輸電線路的驗收故事,透過屏幕,我們看到的是電網(wǎng)工人以雪山為背景的“云端巡線”。

        在登塔前,電網(wǎng)工人首先要仔細檢查工器具的準備情況,面對這一工作,誰也不敢懈怠。

        他們要登上的電塔高100多米,有四五十層樓的高度。但和站在高樓踏實的地板上不同的是,這群電網(wǎng)工人是攀在鐵塔上,是行走在搖搖晃晃的輸電線路上。

        爬電塔,一上一下就要50多分鐘,整個過程會消耗大量體力。為了減少消耗,他們上去后在懸空的導線上一呆就是4個多小時。也因為鐵塔太高了,上下都太耗費時間,在高空吃飯,在高空休息成為他們的家常便飯。他們說:“我們經(jīng)常在離地100米的鐵塔吃飯,最初有些不適應,但時間久了就習慣了。”

        線路有多長,他們就要在導線上走多遠,檢查每一米導線是否存在缺陷及隱患,確保輸電線路投運后安全穩(wěn)定運行。據(jù)介紹,這次他們負責驗收的線路有288公里,共有鐵塔404基,每人每天走3公里,也得40多天才能走完。

        走線時,天氣非常重要。晴天還好,有時會遇上起霧,在常人看來,漫步云端很壯觀,但對電網(wǎng)工人來說,意味著更大的風險。

        一名電工說,他和他的同事們每年有260多天在外巡線,運維線路平均海拔在3300米,最高海拔4360米。回憶起第一次高空走線,他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那是2017年在500千伏建太甲線,當時又害怕又激動,從走上導線的那一刻起,心都在顫抖,手腳發(fā)軟,根本不敢往下看,200多米的高空,即使明明知道安全有保障,總還是擔心會掉下去?!?/p>

        “其實家人最擔心的就是安全,但知道我們可能在走線,縱然有萬般牽掛,也不會打電話來,怕我們會分神?!痹谧呔€過程中,如果有人不慎滑落,只能依靠安全保障措施和同事們的及時救援。

        一天的工作任務完成后,他們的手套和褲子都磨破了。

        世界上80萬伏特高壓帶電作業(yè)第一人

        這些“漫步云端”的中國電網(wǎng)工人,勇敢地走在中國各地的高空輸電線路上,冒著危險為城市提供可靠的電力供應。他們被稱作“高空中的外科醫(yī)生”、電力行業(yè)的“特種兵”,上百米高的鐵塔,剛開始,爬到五六米的時候就會發(fā)虛害怕,但現(xiàn)在他們無懼危險,毫不猶豫。

        除了高度,他們面臨的還有供電行業(yè)中最危險的工作——帶電作業(yè)。帶電作業(yè)被稱為“刀尖上的舞蹈”,是一份連保險公司都拒保的工作,在這個崗位上,經(jīng)常發(fā)生各種讓人“心驚肉跳”的故事。而在帶電作業(yè)中,更危險的是特高壓帶電作業(yè)。除了要克服恐高暈眩、塔上高強度體力勞動等問題,最需要克服的,是與線路接觸的一瞬間產(chǎn)生的長達數(shù)十公分電弧的恐怖。

        除了要做好自身絕緣保護以外,還需要實施更多的保障安全的措施。

        電網(wǎng)員工在桿塔上作業(yè)時會因為過于專注而忽略危險。所以每一位作業(yè)人員必須配有一名專門的監(jiān)護員,高空作業(yè)則要配備兩名監(jiān)護員。在電力施工中,他們不僅承受著威脅生命安全的危險,還承受著威脅心理健康的壓力。

        胡洪煒是世界上80萬伏特高壓帶電作業(yè)第一人。2009年,他成功完成世界首次80萬伏特高壓帶電作業(yè),使中國成為全球首個開展特高壓帶電作業(yè)的國家。

        80萬伏特高壓是什么概念?如果有動物碰觸輸電線路,瞬間就會成為火球。

        第一次見到幾十米高的鐵塔,胡洪煒傻眼了,攀爬在搖搖晃晃的軟梯上,他雙腿發(fā)抖,汗如雨下。為了克服恐高癥,胡洪煒接受了7個月的登高訓練,每次在軟梯上攀爬二三十回,一練就是4個小時。2008年,因優(yōu)秀的業(yè)務能力和過硬的身體素質,胡洪煒被國家電網(wǎng)選中進行80萬伏特高壓帶電作業(yè)試驗。

        他仿佛進入了新的戰(zhàn)場:每天早上8時進行特高壓走線訓練,下午2時進行項目模擬訓練,下午5時做技術總結……在為期半年的強化訓練中,他穿壞了3套工作服。

        2009年6月10日,國家相關部委對特高壓帶電作業(yè)科研項目進行驗收。這次是實戰(zhàn),特高壓線路上有電壓也有電流。上午9時30分,胡洪煒穿上絕緣防護服爬上鐵塔,還有1.5米距離時,他的右手與高壓線之間產(chǎn)生了一道耀眼的電光弧,沒有遲疑,他迅速抓牢了高壓線。

        “臉上猶如無數(shù)根小針在扎,感覺頭發(fā)被人用勁在拔,耳朵里嗡嗡作響,但是其他一切正常?!币粋€多小時之后,胡洪煒準確完成了線路驗收工作。從鐵塔上下來時,他成為世界上第一名與80萬伏特高壓親密接觸的“禁區(qū)勇士”。

        多年來,見證胡洪煒的成就的不僅有滿墻的榮譽證書和專利證書,還有大大小小的傷疤,他的妻子說:“自從參加這個工作,他身上就沒有一塊好肉?!?/p>

        完成特高壓帶電作業(yè)至少需要10個人

        帶電作業(yè)從來不是一個人就能完成的,特高壓帶電作業(yè)更是如此。“500千伏帶電作業(yè)一般需要五六個人完成,特高壓帶電作業(yè)至少需要10個人。”

        2018年冬,山東電網(wǎng)首次特高壓交流帶電作業(yè)在寒風中緊鑼密鼓地開展。

        從現(xiàn)場使用的工器具,就能一窺特高壓帶電作業(yè)的工作量之大:防潮布上鋪滿各種工器具,除屏蔽服、測量儀器、絕緣繩等常用工器具外,還有吊籃、滑輪組等工具。

        準備上塔的3名作業(yè)人員換下藍色工裝,穿上灰色屏蔽服,向負責人匯報:“屏蔽服檢驗完成,請求登塔。”云端作戰(zhàn)在“同意登塔”的回答中打響。

        接近0℃的低溫,120米的桿塔,巨大的電暈聲……在種種不利的因素中,3名作業(yè)人員沿著只能容下一個腳掌的腳釘,爬到指定的作業(yè)位置。

        爬塔只是整個作業(yè)的“開胃菜”,后邊的工作才是“大餐”。

        地面人員把滑輪組和吊籃傳遞上去,塔上的作業(yè)人員準備進入電場。據(jù)介紹:“傳統(tǒng)都是采用‘跨二短三或者‘軟梯法方式進電場,而這次作業(yè)采用的是‘吊籃法,需要先在塔上找到最佳的距離位置,讓吊籃擺動的過程中恰好達到與作業(yè)導線相對平行的位置,讓作業(yè)人員順利進入電場,這個位置的選擇必須異常謹慎?!?/p>

        距離不夠,作業(yè)人員不僅進不了電場,還可能因安全距離不足導致放電;距離太大,則會導致作業(yè)人員難以接觸導線進行作業(yè)。一刻鐘后,對講機終于響起了“準備完畢,請求進入電場”的報告。此時,所有人都抬起頭望向百米高空。

        隨著一道橙色弧線劃過天空,坐在吊籃里的作業(yè)人員手中的電位轉移棒穩(wěn)穩(wěn)地勾住子導線,迅速從吊籃“轉移”到導線上。這個看似簡單的擺動,一旦處于上百米高空,便一點兒也不簡單。而且,吊籃上的作業(yè)人員無法自己控制擺動,需要依靠塔下的作業(yè)人員。由于作業(yè)離地面100多米,又有巨大的電暈聲,他們很難交流,最考驗團隊配合及個人技巧。

        即使成功進入電場,帶電導線上的工作依然不輕松。

        特高壓的八分裂導線將前后左右的空間“壓縮”到不足40厘米,電力工人在這樣狹窄的空間里行走很吃力。經(jīng)過短暫調整,他們很快適應了“特高壓節(jié)奏”,“凌波微步”般在搖晃的導線上快速前行,在作業(yè)位置靈活地輾、轉、騰、挪。

        據(jù)作業(yè)人員介紹:“剛進入電場肯定會不適應。以前開展660千伏作業(yè)時,一進電場就像有無數(shù)蚊子在身上咬,特別難受。1000千伏電壓等級那么高,這種感覺會更強烈,只有在線上作業(yè)的人才能體會。帶電作業(yè)克服的不僅是高空恐懼,還有強電場對身體的考驗。接觸1000千伏帶電導線瞬間產(chǎn)生的電弧及巨大的放電聲,即便是我們這些經(jīng)過專門訓練的人也會感到害怕,需要適當?shù)卣{整心態(tài)?!?/p>

        半小時后,完成全部作業(yè)內容的作業(yè)人員開始走向掛在導線上的吊籃,百米高空中又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吊籃穩(wěn)穩(wěn)地回到初始位置。

        如今,我們已經(jīng)對每日的燈火輝煌習以為常,大概很少意識到這背后有這樣一群人冒著極大的危險,克服極大的恐懼,無論寒暑,在高壓、高空中維護著祖國的萬家燈火。

        我們或許不知道的是,按照檢修公司帶電作業(yè)隊20人的隊伍來計算,整個帶電作業(yè)隊一年能為國家挽回直接經(jīng)濟損失過億元,挽回因為停電造成的間接經(jīng)濟損失,更是無法用數(shù)字來計算的。

        “背夾巡線隊”

        除了“漫步云端”的電網(wǎng)工人,中國還有一種跋涉深山的巡線隊。

        南方電網(wǎng)供電區(qū)域的最北端,茫茫黔北山區(qū),有一支道真“背夾巡線隊”常年在荊棘密布的叢林間、陡峭的斷崖上如同蜘蛛俠般穿行。

        他們憑著背夾(黔北烏江流域山區(qū)運送物資的工具)、繩索、彎刀,用腳步丈量著370多公里的巡線路,翻過350多座大山,途經(jīng)20多處懸崖,穿越60多公里的無人區(qū),維護著500多公里輸電線路的安全。

        黔北的茫茫山區(qū),溝谷縱橫,最大海拔差超過2000米。工作站維護的85%線路都跨越深壑、峽谷,所以巡線幾乎都是翻山越嶺。其中1/3的基塔在山頂,多達350處,其中100多處基塔要攀爬1個多小時的山路才能到達。除去大雨天,他們日復一日,穿行其間,工作強度很大。

        夏天是巡線隊最艱苦的日子。植被瘋長,原來走出的小路很快就會被覆蓋,扎人的刺蓬讓大家累得夠嗆。野豬、毒蛇、馬蜂隨處常見,通常需要有人在前面用彎刀驅趕。有一次巡線隊在桿頂作業(yè),上百只馬蜂在頭上盤旋,只能頂著烈日一動不動長達半個小時,待馬蜂飛走后才繼續(xù)工作。

        “上山容易下山難。”隊員們說,“巡線工作很多時候都在森林中穿行,為了節(jié)省時間,很多時候要走捷徑。通常,返程得用繩索從山頂滑下去,頭也不能回。”

        在他們維護的24條線路中,不少巡線路程都要驅車三四個小時到達山腳,至少兩個小時才能從山腳攀爬到達半山腰的巡檢設備。有時候“對面山上全是斷壁,無路可走,只能再走回頭路”。

        按照規(guī)定,工作站每季度需要進行一次線路巡查,但由于近年來極端天氣的影響,巡查密度遠遠大于此。

        據(jù)統(tǒng)計,道真工作站3年來順利清理通道樹木4萬余棵,大大減少了因樹木引起的跳閘事件。數(shù)據(jù)顯示,道真工作站在成立前,維護線路年跳閘次數(shù)高達33次,到2013年僅為5次,輸電線路可用系數(shù)達到了99.83%。

        除了“背夾巡線隊”,2001年5月,國家電網(wǎng)向渝東南延伸,開始了重慶“一市一網(wǎng)”的布點,武隆巡線站成立。渝東南是重慶重點扶持的老、少、邊、窮貧困地區(qū),交通不便,條件艱苦。

        武隆山區(qū),深邃蒼茫,云霧繚繞。公路盤繞山腰,一邊是懸崖、一邊是峭壁,底下是深不可測的深澗或怒吼的江水……這些景象,在攝影家和文人騷客眼里可以孕育情思,在探險者眼里充滿誘惑,可對巡線員來說,這是一道道需要用雙腳去逾越的天塹,充滿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

        巡線站80%以上的線路都在深山密林中。與迷人風景相伴的,是野豬、不知名的蚊蟲、隨時都有可能出擊的毒蛇。如遇暴雨,山石滾落,隨時都有可能葬身山崖……

        剛開始,由于不熟路,一名巡線員被困在了山上,“站在山頭看對面的鐵塔,好像觸手可及,但真走起來可就麻煩了”。走到中途迷了路,完全不知身處何地,一種強烈的無助感傳遍全身。巡線員說:“現(xiàn)在走完這條線路只要兩小時,當年,我用了8個小時才繞出來?!?/p>

        每天出門巡線,他們除了帶上工具包,另外還有3樣東西必備:砍刀、木棒和蛇藥??车堕_路,木棒防身。為了避免被大山里常見的毒蛇咬傷,不管天多熱,他們出門都是全副武裝:齊膝高的皮靴,手套、帽子,將全身包裹嚴實,腳被汗泡得腫脹發(fā)白,也不敢脫鞋子。

        一次線路出現(xiàn)故障,二三十米高的鐵塔,他們逐基檢查。其間,一名巡線員隱約感到左小腿紅腫發(fā)脹:“像有很多針在腿上亂刺?!彼詾殛P節(jié)炎犯了,誰知越走越疼。堅持了整整一天,排除故障后,司機把他送往長壽治療,一上車,他就昏迷了,小腿腫得發(fā)亮。到了醫(yī)院,醫(yī)生唏噓不已:“他是被有劇毒的蟲子咬傷的,如果再拖,腿極有可能保不住?!?/p>

        這些年,巡線員打了無數(shù)場硬仗。巡線以來,他們沒在家過一個真正的春節(jié)。節(jié)日,是他們最忙的時候,要保證無數(shù)個家庭在用電高峰期的正常生活。國資委微博“央企新聞眼”感嘆:“這哪里僅僅是敬業(yè)精神可以支撐的?”

        與山作伴的護林員

        除了孤獨,與護林員相伴的,是未知的危險。高山密林,危機四伏,每一次穿行,都像一場危機四伏的探險

        無處不在的危險

        陰條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位于重慶市巫溪縣東北,是神農(nóng)架原始森林延伸至重慶的部分。陰條嶺主峰海拔2796.8米,有“重慶第一峰”之譽。40年來,15位護林員管理著這里的白果林場12萬畝原始次生林。

        2018年,15位護林員中年齡最大的一位是賓元鵬,59歲(現(xiàn)在已退休)。他是外地人,在陰條嶺工作了27年,回家的次數(shù)不超過30次。

        紅旗、黃草坪、陰條嶺、轉坪和蘭英,是白果林場的5個管護站。其中轉坪管護站最偏遠,至今不通路,不通電。賓元鵬在那里駐扎了4年。

        見到生人,他顯得不太習慣,說起話來斷斷續(xù)續(xù)。在深山老林里呆久了,他已經(jīng)不太習慣與人交流。嗓子癢了,他就對著大山吼一吼,或者對著樹木自言自語。

        每天清晨5點,賓元鵬就要起床,肩上背著背包,腰間挎著水壺,手里拿著鐮刀,翻山越嶺、觀察火情、勸阻盜采盜伐者……周而復始,除了下雨下雪,天天如此。

        他每天要在雜草叢生的崎嶇山路上走幾十公里,晚上七八點才下山。巡護8000余畝森林,差不多得三四天才能走完一遍。他會在背包里放上一袋煮熟的洋芋坨坨,餓了就啃幾口。

        除了孤獨,與護林員相伴的,是未知的危險。高山密林,人跡罕至,危機四伏。每一次穿行,都像一場危機四伏的探險。

        一個冬天,下雪封山太久,眼看就要斷炊,賓元鵬只能咬著牙下山背糧。途經(jīng)一個叫“閻王鼻子”的地方時,一邊是懸崖,一邊是石壁,只能貼著身子,一步一步往前挪。剛過峭壁,又迎山澗。橫在激流上的獨木橋被積雪覆蓋,踩上去打滑?!爸徊钜稽c點,就掉下深溝溝?!被貞浧疬@一幕,走慣山路的賓元鵬依然后怕。

        “每個人都會碰上危險的事。我們這里的劉征彪就被毒蛇咬過,差點截肢?!币幻o林員掏出手機,里面有一張照片,“看,這蛇叫‘菜花烙鐵頭,有劇毒?!?/p>

        “山里小動物特別多,最常見的是螞蟥。最多的一次,30多只螞蟥吸在身上?!彼麄兞瞄_褲腳,腿上布滿了小紅點:“看,這些都是被螞蟥吸血后留的疤?!?/p>

        打草驚蛇,對護林員來說,不光是一句成語,更是保護自己的寶貴經(jīng)驗。每走一段路,賓元鵬都會習慣性地用鐮刀敲幾下石頭,這樣做主要是為了震懾周邊的野生動物,讓它們不要靠近。

        遇到危險怎么辦?護林員說:“只有憑本事!周圍沒有別人,連手機信號都沒有。”

        防火防盜防蟲

        山林防火,是護林員的一項重要職責,可是護林員要做的不只是防火,他們還要和盜采盜伐者斗智斗勇。

        有一次白天巡山時,護林員發(fā)現(xiàn)樹叢中有人的腳印。他們找地方蹲守,一直等到晚上7時,終于蹲到盜采者。幾經(jīng)交鋒,對方才承認是到山里來采中藥材。

        陰條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里有1500多種植物,其中國家一級保護植物就有15種。“偷采珍稀藥材的人多,盜獵者也不少?!弊o林員說。保護區(qū)內有金雕、豹、小熊貓等300多種國家重點保護動物,招來了眾多偷獵者。

        賓元鵬頭上有個疤,是一次阻止盜伐時受的傷。那次,賓元鵬和同事遇到10多個盜伐林木的外地人。勸說教育后,盜伐者下了山。沒想到第二天,這群人邀約了30多人來“討說法”。賓元鵬和同事拿著地形圖,一一比照,耐心解釋。對方還是不服氣,突然動手哄搶木材?;靵y中,賓元鵬頭部被石頭擊中,鮮血直流。被送到林場醫(yī)務室時,他已經(jīng)因失血過多昏迷,經(jīng)搶救才蘇醒過來。

        除了火災和盜采盜伐,森林里還有另一種潛在威脅——病蟲害,被護林員稱為“不冒煙的森林火災”。一旦發(fā)生大面積病蟲害,可能會給整個森林帶來可怕的災難。

        “巡山不是隨便走走這么簡單,必須仔細觀察樹木?!币淮?,賓元鵬走到天坑埡子時,發(fā)現(xiàn)華山松樹葉發(fā)黃,他立即上報林場。林場派人實地考察,及時處理,有效治理了病蟲害。

        他們不僅管護,還要培育

        1998年,巫溪成為長江流域天然林保護工程試點縣,開始全面停止天然林采伐,伐木人變成了護林員。從伐木到護林,賓元鵬經(jīng)歷了全程。

        巫溪有森林林地494.26萬畝,森林面積3936.24萬畝,森林覆蓋率達65.62%。與此同時,山大坡陡,森林面積大,分布廣,森林資源管護的難度相當大。

        護林員的具體職責,一是對轄區(qū)內陸生野生動植物進行保護和管理,勸導、制止亂捕亂獵、亂采亂挖、燒山積肥和放牧等行為;二是開展禁種鏟毒工作,對出現(xiàn)種植毒品的情況及時上報和處置;三是對森林病蟲害進行監(jiān)測;四是開展管護宣傳工作等。

        在白果林場,每月初,護林員會制定工作計劃,將具體工作落實到每一天,按計劃開展工作。巡山是其中一項重要工作,一般一周兩次。進山巡護時,2名護林員為一組,帶一袋干糧、一把護林刀,早飯后出發(fā)。巡護有既定常規(guī)路線,也有隨機路線,根據(jù)當天實際情況決定。巡護過程中,護林員要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要看是否有火情、空曠地方是否有人類活動的足跡,要聽是否有人說話、是否有砍樹和挖藥材的聲音,一旦發(fā)現(xiàn)要及時上報和處置。

        如今,護林員有了新的使命,他們不僅管護,還要培育。

        在巫溪縣雙陽鄉(xiāng)馬塘村,有500畝松林郁郁蔥蔥。很難想象,這里以前是片“亂石空心地”,水土流失嚴重,還有塌方和滑坡?!按蠹覐膬晒锿獾牡胤郊缣舯晨高\土過來填補,有落石、塌陷危險,還有馬蜂攻擊,我們硬是用兩個月完成了全部植被修復?!辟e元鵬一臉自豪地說。

        一名護林員回憶,由于山體松散,滑坡和塌方時有發(fā)生,加上坡度、落差大,栽植難度極大。陡坡大部分地方有六七十度坡度,還有的地方近乎90度,幾乎和地面垂直,他和同事們身系保險繩,手腳并用,稍不注意就是一個嘴啃泥。

        5個月苦戰(zhàn),他們終于啃下了這塊硬骨頭。“讓人難過的是,我們林場場長從10多米高的崖上摔了下來,眼部受傷。為了不耽誤工期,他咬牙挺著,留下后遺癥,天氣一變化,眼睛就會腫脹流淚?!?/p>

        如今,陰條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里,樹長高了,更密了。隨著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意識提高,盜伐樹木、獵殺動物的少了。一名護林員說:“十幾歲就來了,沒想到一晃幾十年了?!?/p>

        反盜獵隊員

        “我們必須隨時戒備,洗菜、洗碗,甚至上廁所都得拿著槍。即使在睡覺,手也要放在睡袋外,枕邊放著槍支、手電筒和砍刀”

        哪怕是睡覺,也要隨時防備猛獸襲擊

        去津巴布韋時,他們總共5個人,3桿槍。作為藍天救援隊第一批遠赴非洲執(zhí)行反盜獵項目的成員,他們并沒打算扛著槍跟盜獵分子硬拼,他們的主要任務是為后續(xù)團隊“探路”。

        5個人的日常生活極其規(guī)律:早晨8時開始,開車去公園巡邏,中午回營地,用過簡單的午餐后,休息一個半小時,下午開總結會議或繼續(xù)巡邏。

        危險無處不在。毒蛇、河馬、獅子,經(jīng)過營地的大象,甚至連小小的蚊蟲,都會成為最致命的存在。盡管已隨救援隊參加了多次災害救援工作,但他們從未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哪怕是睡覺,也要隨時防備猛獸襲擊。

        “我們必須隨時戒備,洗菜、洗碗,甚至上廁所都得拿著槍。即使在睡覺,手也要放在睡袋外,枕邊放著槍支、手電筒和砍刀?!被貞浧鸾虬筒柬f蕭條得像是被戰(zhàn)爭摧殘過的街頭、被隊員的紅衣服刺激而張開耳朵準備進攻的大象,以及隨時都會開槍射擊的盜獵團伙,他們至今仍有些后怕。

        這是第一次有中國民間組織在非洲開展反盜獵活動。這批先行者們前后進駐了兩個國家公園——位于津巴布韋北部的馬圖薩頓納和馬納波爾斯。

        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上,盜獵與反盜獵劇情幾乎每日都在上演。

        時間退回至2015年初,在中國大使館和中津動物保護基金會的幫助下,藍天救援隊反盜獵項目組與津巴布韋環(huán)境部簽署了為期兩年的合作備忘錄。救援隊中反盜獵任務的牽頭人王珂說:“中國人不會在野生動植物保護事業(yè)上缺席?!?/p>

        反盜獵行動并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么簡單,“購買設備的錢和在津巴布韋的一切生活費用,都得自掏腰包”。隊員們笑道:“我們只有往返的機票是靠募捐來的。”

        “如果你們單獨活動,可能5分鐘不到,就會被動物吃掉”

        2015年8月,3個月的輪值期滿,他們返回中國。兩個月后,2015年10月,救援隊反盜獵項目第2期的3名隊員抵達津巴布韋。

        困難任依然存在。有人質疑中國反盜獵人員的專業(yè)能力,擔心中國人還沒走出營地就被獅子吃掉。

        中國反盜獵志愿者的營地就在野外,與野生動物混居在一起,獅子趴在門外10米處曬太陽,大象悄無聲息地穿梭在營房之間還低下頭向房里張望,野豬經(jīng)?!鞍菰L”,毒蛇一不留神就鉆進了帳篷……前三個夜晚,他們只能聽著野外動物的嚎叫緊張入睡。

        營地是不設保護措施的,一方面保護措施對大象完全不起任何作用,另一方面,保護措施會使隊員們喪失警惕,更容易陷入危險。他們唯一的防護,就是每晚臨睡前將帳篷打結,并用鐵絲網(wǎng)鎖好廚房,“不然早上起來就會發(fā)現(xiàn)被猴子等動物搬空了”。

        因此,野生動物每天都會從營地中穿過?!坝袝r走出帳篷一扭頭,二十米外一頭獅子趴著,趕緊裝著沒看見,若無其事地退回去,千萬不能跑,一般它們不會把人當獵物,但一跑起來,獅子會本能地當作獵物來捕食。”王珂說。

        隊員們見證了營地從無到有,不斷完善。最初,他們洗澡都是直接在贊比西河里,一人洗澡,需要兩人守衛(wèi),幫著看河里是否有鱷魚、河馬,附近是否有獅子、大象。再之后有了水泵,可以把河水抽上來沉淀雜質后再使用。

        最難的是人與動物的相處之道。初來乍到,教練嚴禁中國隊員單獨外出,以防不適當?shù)男袨檎衼須⑸碇?。隊員們需要學習熟悉每類動物的習性,克服“面臨險境拔腿就跑”的本能意識,避免因為不適當?shù)男袨槌蔀閯游镅壑械臄橙恕?/p>

        在中國大使館的牽線搭橋下,一名意大利人弗朗西斯科正式成為救援隊的叢林引路人。面對充斥著死亡陷阱的叢林,驕傲的意大利老爺子說:“如果你們單獨活動,可能5分鐘不到,就會被動物吃掉!”

        在這里要應付的挑戰(zhàn),都是在國內根本想不到的。一名隊員身上被蚊子和跳蚤咬了70多個包:“這里的蟲子特別毒,有些腫包半個月都下不去。上期有個隊員,被芒果蠅在皮膚上產(chǎn)了卵,蛆就在皮下寄生了下來,在他體內到處鉆來鉆去,最后去中國援津醫(yī)療隊才把蛆取出來。”

        還有一次,一名前來采訪的攝影師和同伴一起外出拍攝,正準備架設三腳架時,突然發(fā)現(xiàn)前面7米左右有兩條鱷魚!嚇得兩人撒腿就跑。

        在這里,蔬菜的補給也是難題,除了各種咸菜之外,只有儲存時間較長的洋蔥和土豆等幾樣東西,綠葉菜則是完全沒有。

        “國家公園有規(guī)定,所有補給都必須從外面帶入。我們在這里不能種菜,不能釣魚,也不能打獵。補給又比較難,要弄到新鮮蔬菜,幾乎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焙导具€好說,每年的雨季才是對補給的最大考驗,因為道路泥濘,車子很難進來,補給往往要一兩個月才有一次。

        一名隊員回憶起人生中吃過的最難忘的一碗回鍋肉:“那是第一次來,當時正值雨季,其他補給品基本都吃完了,只能天天啃土豆。一天晚上,我們在廚房找到一塊肉,時間放久了,都有點臭了,硬著頭皮用這塊臭肉和大蔥炒了個回鍋肉,沒想到還挺好吃,味道至今難忘。”

        沒有酬勞,咬得一身包,天天跟動物周旋,還要自己貼錢吃喝,是什么樣的動力驅使他們來到萬里之遙的津巴布韋,投入反盜獵工作?

        “很多外國人對中國人有偏見,認為中國人愛買象牙,愛吃野味,是動物的‘天敵?!标爢T們說,“我們希望用自己的行動改變他們的印象?!?/p>

        更可怕和致命的危險,是隱藏的盜獵分子的槍口

        野生動物的威脅總是暗藏在叢林深處,盜獵分子神出鬼沒,他們更熟悉野外環(huán)境,更掌握動物習性,有時會在晚上滲透和潛伏,極難對付。他們曾遭遇盜獵分子挑釁,“我們的營地對面就是贊比西河,結果早上發(fā)現(xiàn)車里的對講機沒了,周圍沒有任何人,那只能是對岸的人,半夜劃船或者游泳過來搞破壞”。

        20年前,津巴布韋經(jīng)濟繁榮之時,公園里有路有橋,人員與設備配備周全,管理高效。而如今,在滿目綠色的公園內,橋塌路陷,護林員們連最基本的交通和通信工具都很缺乏。

        隊員們始終記得,一天深夜,公園管理處工作人員十萬火急地向弗朗西斯科借用汽車。打聽后才知道,是3名護林員在叢林巡邏時與盜獵者撞個正著。

        槍戰(zhàn)中,雙方均有人員受傷,盜獵者最后丟下象牙逃走了。借車趕去增援的人,正準備順著盜獵者留下的痕跡繼續(xù)追蹤下去。像這樣的差事,公園管理處都不允許護林員以外的人參與。隊員只能站在營地的高處干著急。

        但他們那時并不知道,自己的同伴——“探路”的第1期5名隊員,曾經(jīng)與盜獵者擦肩而過。那還是2015年7月的一個上午,5名隊員在位于津巴布韋與贊比亞邊境處的卡里巴湖巡邏時,發(fā)現(xiàn)了一個還冒著熱氣的火堆和一頂搭著樹葉的小帳篷,一地動物殘骸,已“人去樓空”。

        有一次,隊員們跟隨三只年輕的雄獅來到贊比西河邊。皮卡車熄了火停在半米高的草叢里,獅子也趴下來躲在車頭前不足10米的地方,伏擊羚羊與野牛。

        隊員張廣瑞和王伊琳坐在皮卡車的貨斗里,一束燈光向他們投射過來。十幾秒后,強光手電筒再次打出連續(xù)閃爍的信號燈,這次拿手電筒的人離大家只有30多米遠。此時,對面的贊比亞也有人用手電筒回應——兩邊的信號一前一后,而且頻率是一樣的。

        隊員們馬上意識到,自己誤入了偷獵者的接頭點。

        偷獵者一般隨身帶槍,而志愿者們此時沒有任何防備。如果發(fā)生交戰(zhàn),最危險的就是坐在車外的人。

        教練員見情況不妙,突然發(fā)動車子。拿手電筒的人被驚動了,立即關掉手電筒,隱沒在黑夜中。

        車子徑直開向燈光最后消失的地方,人不見了。轉了兩圈后,教練員把車開回拿了三把槍和熱成像儀,再次開回河灘。

        王珂用熱成像儀探測到在河灘上面的樹林里,有人形的物體在跑動,確定是一個成年人的體型。等車再開過去的時候,卻再也找不到任何蹤跡了。

        “錯過也并不算壞事?!标爢T在遺憾沒能追蹤到盜獵者的同時,也感到幾分“慶幸”,“大多數(shù)盜獵者都是組織程度較高的團伙,正面沖突的話,我們其實根本沒有勝算?!痹谂c盜獵者的斗爭中,傷亡不可避免。2016年3月,兩名意大利籍反盜獵人士在津巴布韋馬納潭國家公園內遭遇槍擊不幸身亡。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僅2017年,就有超過200名環(huán)境保護者被殺害。

        “野生動物保護領域將成為中國走出去的重要一環(huán)”

        他們至今都無法忘記,在巡邏中發(fā)現(xiàn)的大象尸體,和當時四周彌漫著的那股濃烈的腐臭味道。

        “它就那么側臥在水源旁,周圍有明顯掙扎過的痕跡。盜獵者應該是在水源里投入了氰化物,大象喝水后才會中毒身亡。”在津巴布韋的旱季,往為數(shù)不多的水源里投毒已成為新興的盜獵方法,“有時,甚至一次性就會毒死十幾頭大象”。

        而隊員們眼前的這頭大象,臉已被盜獵者削去一大半,在草原烈日的曝曬下,只剩一副骨架。終于有人忍不住,悄悄轉過頭去。成年非洲象的門齒一般長達2米,三分之二露在口腔外,剩下三分之一牢牢插在頭骨里。為了取出一根完整的象牙,盜獵者往往非常殘忍,因此大象的遺體被發(fā)現(xiàn)時,場景都格外血腥。

        據(jù)津巴布韋政府提供的數(shù)據(jù)顯示,1979年,非洲象的數(shù)量為130萬頭,截至2012年,這一數(shù)字已銳減到40余萬頭。其中僅在2010年至2012年這3年間,就有10萬頭非洲象死于非法盜獵。即使在象牙盜獵已引起全世界關注的2015年,仍有2.2萬頭大象慘遭劫難。

        “非洲象每年生育率不足5%,死亡率卻高達6%,如果維持這一現(xiàn)狀,只需不到50年,非洲象就將成為地球上消失的物種。”談及此,王珂很是痛心。

        此外,在象牙非法交易的這條利益鏈條上,與獲得象牙同樣重要的,是將盜獵的“戰(zhàn)利品”成功轉運到消費國。因為只有在那里,這些本不值錢的象牙才能給盜獵者帶來暴利。

        2016年1月末,離救援隊非洲反盜獵任務結束還有不到兩天,救援隊帶來的動力三角翼終于獲得升空許可。

        “(動力三角翼)運到營地那天,我們已經(jīng)在打包回國的行李了?!币幻爢T記得,當時天公并不作美,3人眼看著烏云一點點壓過來,“正常情況下,這絕不適宜飛行?!?/p>

        “但弗朗西斯科在看著,公園管理處的人也在看著?!睘榱俗C明中國民間志愿組織的實力,救援隊派來增援的動力三角翼駕駛員胡英健決定冒險飛行,弗朗斯西斯科同乘。

        幸運的是,試飛效果很突出。就在第二天,隊員們正在準備啟程回國時,公園管理處的工作人員正式找上門來,主動請求救援隊用空中力量協(xié)助偵查已被發(fā)現(xiàn)的一伙盜獵者。

        3個月辛苦等待的時機在最后的時刻終于到來。3人來不及多想,就隨著動力三角翼升空飛行。而這一次,公園管理處的護林人也坐到了后座上。護林人對救援隊捐贈的動力三角翼給予了肯定,“這種視野無死角的飛行器很適合空中偵查”。他們甚至希望隊員們可以再多呆幾天,教會他們使用動力三角翼?!岸啻魩滋臁_@對于我們所有參與反盜獵項目的中國志愿者來說,都是最具有象征意義的一句話?!?/p>

        2015年12月,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津巴布韋考察野生動物救助基地,他指出,野生動物保護是中國同津巴布韋合作重點領域之一,中方將繼續(xù)通過物資援助、經(jīng)驗交流等方式,幫助津方加強野生動物保護能力建設。

        實際上,中國早在20世紀90年代末已經(jīng)在可可西里展開了大規(guī)模的反盜獵行動,通過10多年艱苦卓絕的保護和執(zhí)法打擊,盜獵藏羚羊案件逐年下降。從2006年以后在可可西里保護區(qū)境內沒有發(fā)生一起盜獵藏羚羊案件。截至2016年,可可西里保護區(qū)境內及周邊地區(qū)藏羚羊種群數(shù)量或已達到6萬多只,較盜獵活動最為猖獗的20世紀90年代末的1萬余只增加了近5倍。

        如今,中國的反盜獵行動從國內走向國外。中津野生動植物基金會成立以來,中國反盜獵志愿者每年都會來到馬納潭國家公園開展反盜獵項目。他們與當?shù)氐墓珗@警察成為好兄弟,共同在公園內進行巡邏,開著皮劃艇在水域巡查,駕著滑翔機在藍天巡視,一起為大象上項圈,一起吃餃子、烙肉餅,春節(jié)期間蒸鍋饅頭,饅頭上紅紅的福字代表了中非兩國的深厚情誼。

        “我認為,隨著‘一帶一路國際合作的深入開展,野生動物保護領域將成為中國走出去的重要一環(huán),希望民間的野保力量將在這一過程中扮演最重要的角色。”王珂表示,政府牽頭、民間發(fā)力,將中國在野生動物保護領域的影響力輻射到全世界范圍內,是他的“終極目標”。

        硫磺工人

        他們在環(huán)境惡劣的火山工作,隨時承受火山噴發(fā)的風險,12個小時呼吸毒氣,平均壽命僅三四十歲

        印尼東爪哇省的伊真火山,是一座位于東爪哇外南夢的活火山,山頂是天堂般靜美的碧綠色火山口湖,谷底卻是地獄般惡劣的硫磺地,這里不分晝夜?jié)鉄煗L滾,幽藍色的火焰不時噴發(fā),山石和地面被黃色的硫磺粉末覆蓋,融化的硫磺滾滾流淌,黃色的硫磺氣體翻涌升騰,令人窒息。

        在這樣如地獄般的環(huán)境中,有一群人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為一家人的生計忙碌著。

        在伊真火山,大約有200名硫磺工人,他們從事著世界上條件最惡劣的工作,每天都要冒著生命危險,將冷卻的硫磺敲下來裝筐,從谷底挑到山頂,再從山頂送到山下。他們用最原始的方式,手揀,肩挑,每日要從火山口搬運70-90千克的硫磺,上山下谷,呼吸毒氣,每天12個小時,來回搬運10多次。他們需要爬過鋒利的巖石表面,沿著陡峭的山坡下降到2600米高的活火山坑中,承受火山隨時可能噴發(fā)的風險。

        一名攝影師曾探訪“藍色煉獄”,從他的記載中,我們可以直觀地感受硫磺工人面臨的危險和艱辛:

        盡管第一次登山前做足了準備,還是碰上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危機。

        第一個危機,就是登山路途的復雜性讓人始料未及。從東爪哇的外南夢市區(qū)出發(fā),我們乘坐吉普車一路舟車勞頓才抵達登山大本營的停車場,稍作休整后再通宵登山。伊真火山的開放由火山狀況是否穩(wěn)定決定,不巧的是我們選擇前往的時段,剛好是伊真火山極不穩(wěn)定的時候,火山湖散發(fā)的毒氣濃度過高,隨時都可能收到景區(qū)臨時關閉的通知。

        時間緊迫,在開園的那一刻我們帶上設備迅速啟程。大本營之后車輛無法通行,只能徒步。因為硫化物濃度很高,途中無法停下休息,只能硬著頭皮往前。之后的道路更加難熬,到達火山湖口后,需要走過一條非常陡峭的“之”字型小路,才能來到硫磺噴口。有多處路段需得手腳并用才能越過,在我們到達目的地那一刻,已經(jīng)筋疲力盡。

        除了攀爬過程的艱辛,伊真給我們最大的難題是濃霧和毒氣,它使我們的登山過程既緩慢又痛苦,加上湖周天氣變幻莫測,如果遇上濃霧與毒氣同時出現(xiàn),行走和呼吸都會非常困難。如若登山過程中稍有不慎,跌入火山湖中,皮膚會受到很嚴重的侵蝕。

        除此之外,最令人難以忍受的是無處不在的二氧化硫,刺鼻難聞,熏得我們涕泗橫流,眼睛紅腫無法視物。雖然前期查閱了許多資料,早有心理準備,但只有真正臨到現(xiàn)場,才能體會到硫化物超強的毒性。

        既幸運又不幸,拍攝一周左右時,伊真火山因為強烈的地殼運動,湖底的三個氣孔散發(fā)出巨量毒氣。山體轟鳴的巨響伴隨湖水的翻滾,如同兇獸在地底猛烈地咆哮。毒氣伴隨著硫磺礦燃燒的煙霧,比藍色的巖漿更可怕。硫酸湖的上方仿佛形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通往地心的入口也是最致命的風景。

        在當?shù)?,硫磺有著“流動黃金”的美譽,是一種極其重要的工業(yè)材料。然而工人們在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下勞作一天所得,只有區(qū)區(qū)幾十元人民幣。他們的飲食非常簡陋,基本飲食就是一點米飯加上少許豆腐。這樣的一餐,很難支持工人們一天繁重的勞動量。據(jù)工人自己解釋,選擇長期食用豆腐,是因為豆腐中含堿,可以抵消日夜在硫化環(huán)境工作中的毒氣。除了白天沉重的搬運,硫磺工人晚上還要在山上的工棚值班,防止發(fā)生意外。

        為了深入了解硫磺工人的生存狀態(tài),在征得同意后,我們在工棚住了兩天。工棚十分簡陋,只是平地上搭的簡易棚子,不能完全遮風擋雨。棚內隨意放置了一張可以短暫休息的木板床和毯子。凌晨兩點左右,工人們開始上工。黑夜之中,燃燒形成的藍色火焰異常清晰,看起來美麗又可怖。藍火不能當做固定光源,工人們頭上戴著探路頭燈。空氣中彌漫著毒性極強的氣體,硫磺工人們扛著重重的擔子,在山間的峭壁中孤獨前行。一步一步,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連人帶物滾落山崖,尸骨無存。墜崖的慘案極少發(fā)生,對他們來說更大的威脅來自長期暴露在致命污染的環(huán)境中。他們絕大多數(shù)人工作時只擁有一條毛巾,胡亂地將嘴巴、鼻子遮掩起來。在這樣的工作環(huán)境下,工人們的壽命普遍僅有30—40歲。

        拍攝中,一位硫磺工人告訴我,在這幾十年間,上千人在這里工作。我問他為什么沒人去開小商店或者做貨車司機,他說如果做司機,每天都會有不同的收入,三天掙錢兩天挨餓??墒侨绻ギ?shù)V工,每天都可以有固定收入。區(qū)別在于你能扛起多少,沒有成本,沒有糾紛,你只需要忍受硫磺毒氣,幾十年如一日地侵蝕你的肺葉。他說:“這是我們最穩(wěn)定的收入,是我們的鐵飯碗?!?/p>

        城市蜘蛛人

        往上看,是天;往下看,是穿梭的車流;他們被一根繩子懸在高空,為大樓“洗臉”。一根繩子懸起著他們的生命

        蜘蛛俠,是電影里的超級英雄,飛檐走壁、無所不能。而他們,是被稱作蜘蛛人的普通勞動者,頭戴安全帽,腳穿膠鞋,或提著一個又笨又重的水桶和一根專業(yè)清洗棍,或手拿小錘腰挎電鉆,依靠幾根長繩,全天候在空中吊上吊下,在高樓墻外作業(yè)。

        蜘蛛人是人們對于高處作業(yè)工像蜘蛛一樣命懸一線的工作狀態(tài)的形象比喻,而內行管這一行叫“下板工”。很少有人從他們的視角看世界,將性命交付于一根繩子,他們的工作是——為城市“洗臉”。

        下板,是蜘蛛人認為最危險的環(huán)節(jié)。他們需要小心翼翼地翻出圍墻,站在綁好的吊板上,兩手抓住欄桿,再小心翼翼地坐在板上,迅速將身上的鎖扣掛在作業(yè)繩上。

        往上看,是天;往下看,是穿梭的車流。被一根繩子懸在高空,就是蜘蛛人命懸一線的日常工作。一條主繩、一條副繩和一條用來提拉工具的繩子,是蜘蛛人唯一的安全保障。繩子放好后,會打4個死結,兩個人再一起用盡全力擰,這個步驟,沒人敢怠慢。放繩的過程要格外小心,為了防止繩索磨損,他們會認真地用地毯對錦綸繩做墊護,因為任何有棱有角的地方,經(jīng)過反復摩擦都有可能割斷繩子,導致危險。

        蜘蛛人在空中作業(yè),在大風中搖搖晃晃,要靠全身發(fā)力來控制。兩三小時下來就累得汗流浹背、腰腿酸疼。有時為了趕工期,一天要在繩子上吊十幾個小時,風吹日曬,沒法上廁所,再渴也要忍著。

        他們會用繩子把長刷固定在木板上,再用布帶繞在手上。從高空落下的任何東西,哪怕是一顆小紐扣都有可能對地面上的物體造成巨大的傷害。一名蜘蛛人回憶:“第一次懸掛在一棟7層的樓,大概20多米吧,根本就不敢往下看?!庇捎诰o張過度,又沒有經(jīng)驗,一把鐵錘從手中滑落,掉在了馬路中間,萬幸沒有砸到人和車,嚇得他一身冷汗。從那以后,他在空中干活時不管什么工具都捏得更緊,他深知這一行是高風險的職業(yè),需要有高度的安全意識和保障,任何僥幸都將給自己及他人的生命安全埋下隱患。

        “我第一次洗的樓有13層。第一天是‘空降,不洗墻,光是感受下,看自己怕不怕?!币幻┲肴讼肫鹱约鹤铋_始下板,特別緊張,雖然以前做泥工也有高處作業(yè)的經(jīng)歷,但和懸在樓上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據(jù)統(tǒng)計,中國高空服務業(yè)企業(yè)有2萬余家,蜘蛛人約有數(shù)十萬人。與勞動力市場上,瓦工、力工們習慣單干不同,蜘蛛人喜歡與親戚、老鄉(xiāng)搭伙組成施工隊,以團隊形式出活兒,彼此熟悉默契,干活兒放心。

        30歲的尤大擴已當了12年蜘蛛人,他說:“最怕雷電大風。一次在二十幾層的時候,突然下雨打雷,趕緊下樓?!鄙瞎さ匾獛y風儀,4級以上風,必須停工。大冬天,水一沖就結冰的日子,也做不了。

        除了影響操作、危及生命的天氣因素,樓頂也藏著安全隱患,如尖頂、斜坡,走在上面極易打滑。夏天,鋁板、玻璃反光刺眼且烤人。樓下30度,墻上最少40度,三伏天洗墻的水濺到腳上都燙腳,必須穿膠靴。

        250米長的繩子,有100多斤重,收回50層樓頂,兩三個人輪流拽,最少要花半個多小時,出一身大汗。因為“體力不行,反應也慢”,蜘蛛人少有年紀大的。很多蜘蛛人都準備“再苦幾年就改行”。

        據(jù)住建部統(tǒng)計,2003年以來,中國每年發(fā)生高空墜落事故約450起,高處作業(yè)墜落事故分別占施工事故總數(shù)和死亡人數(shù)的52%和48%。在建筑施工領域,因蜘蛛人高空作業(yè)導致的高處墜落,已成為建筑行業(yè)的第一大殺手。

        隨著城市樓層的不斷拔高,蜘蛛人的工作場所也隨之升高。誰來幫他們系牢生命的“安全繩”?

        2010年國家安監(jiān)總局將高處作業(yè)納入特種作業(yè)范圍,蜘蛛人須經(jīng)專門培訓和考試,取得“準操項目”為“高處安裝、維護、拆除作業(yè)”的“特種作業(yè)操作證”方可上崗作業(yè),持證后還須參加3年一次的復訓及考試。

        珠峰向導和清道夫

        他們以生命為代價創(chuàng)造了三個“最”——成功攀登珠峰人數(shù)最多、無氧登頂人數(shù)最多、登珠峰遇難人數(shù)最多

        “珠穆朗瑪峰上的挑夫”

        在尼泊爾,幾乎每一支攀登珠峰的登山隊都有夏爾巴人向導,幾乎每一個夏爾巴家庭,都有家人因登山而罹難。

        1953年,人類首次登頂珠穆朗瑪峰,登頂世界之巔的夢想變成了現(xiàn)實。此后60余年間,更多的人不斷挑戰(zhàn)登頂珠峰,并刷新著各種世界紀錄。不過,在所有這些光鮮和榮譽背后,都離不開夏爾巴人的幫助。

        夏爾巴人,藏語意為“來自東方的人”。他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喜瑪拉雅南麓的高海拔山地上,長期的高山生活賦予了夏爾巴人與生俱來的登山天賦,塑造了他們獨特的體質。由于空氣稀薄,他們的肺活量大得驚人。

        憑借天生的登山能力,夏爾巴人自20世紀20年代加入現(xiàn)代登山運動,充當向導與背夫。他們是世界上最優(yōu)秀的職業(yè)高山向導群體。全球共有14座海拔8000米以上的高峰,在這些高峰上,只有夏爾巴人才能勝任向導工作,他們被稱為“珠穆朗瑪峰上的挑夫”。

        事實上,關于珠穆朗瑪峰的大部分紀錄幾乎都是由夏爾巴人所創(chuàng)造的。夏爾巴人卡米·瑞塔成功登頂珠峰24次;夏爾巴人在珠峰之巔呆過最長時間20小時;夏爾巴人派姆·多吉從海拔5400米高的登峰營地登上山頂僅用時8小時10分鐘,成為歷史上最快登頂珠峰的人。對于那些訓練有素的西方登山者來說,完成同樣的路途,最快也需要4天時間。

        攀登珠峰本身是一項危險性極大的運動,夏爾巴人即便身體非常適應高海拔地區(qū)環(huán)境,還是難逃死神召喚。因為這里的海拔實在太高,空氣含氧量實在太低,而且氣溫可以低至零下50℃,雪崩頻發(fā),在這里進行運動簡直是拿生命做賭注。

        2014年4月18日清晨,珠峰南側發(fā)生了一場嚴重的雪崩,造成16名夏爾巴人死亡。尼泊爾登山協(xié)會主席說,“這是人類攀登史上最為嚴重的一次事故”,美聯(lián)社將這天稱為“致命的一天”,但對于那些選擇了登山作為職業(yè)的夏爾巴人來說,這似乎只是極為普通的一天。

        一項研究發(fā)現(xiàn),一個夏爾巴向導在工作時死亡的可能性比一個伊拉克戰(zhàn)場上的美國士兵要高12倍。他們以生命為代價創(chuàng)造了珠峰歷史上的三個“人類族群之最”——成功攀登珠峰人數(shù)最多、無氧登頂人數(shù)最多、登珠峰遇難人數(shù)最多。

        無從選擇的生存之戰(zhàn):為了多賺錢,他們背負的補給品往往會比規(guī)定的多一倍

        對于諸多登山者而言,昆布冰川顯然是登頂珠峰路上的天塹,想要通過,只能依靠夏爾巴人。每年攀登珠峰旺季時,最大的登山隊就以“盟主”的身份召集各國隊伍,出錢、出物,請夏爾巴人先行上山“修路”。

        “修路”,就是清理、修繕登山的道路。他們要做很多工作,比如說打路繩、搭金屬梯子、插路標、清理冰裂縫、搭建帳篷、建立前進營地以及運送登山裝備、物資等等。

        “修路”過程極其危險,在沒有任何裝備的情況下,夏爾巴向導冒著生命危險,架設全長達7000米至8000米的安全繩。因為積雪太厚,稍有不慎就會引起雪崩。他們數(shù)次往返山上山下,開路、運輸補給品,他們所面臨的雪崩、暴風雪、落石等危險比其他登山者要大得多。幾乎每年都有夏爾巴向導在“修路”過程中遇難。據(jù)介紹,夏爾巴向導在工作前都會簽下“生死狀”,必須購買保險。

        歷經(jīng)一個世紀的行業(yè)發(fā)展和角色演變,“珠穆朗瑪峰上的挑夫”現(xiàn)代分工已細化為高山協(xié)作、大本營工作人員及當?shù)乇撤颉?/p>

        許多夏爾巴人在成為職業(yè)登山家之前,往往是從為登山隊提供服務開始的,夏爾巴人最著名的兩位登山家丹增·諾蓋(世界上最早登上珠峰的成員之一)和阿帕·謝爾巴(登頂珠峰21次)也不例外。丹增·諾蓋從18歲時開始為各國登山隊服務,而阿帕·謝爾巴12歲時就已經(jīng)以挑夫工作承擔起一家生計。

        為什么要登頂珠峰,一千個人會有一千種回答。對于生長于斯的夏爾巴人來說,答案只有一個:這是他們無從選擇的生存之戰(zhàn)。尼泊爾政府規(guī)定,一名登山者可以背負大約9千克的補給品,但夏爾巴年輕人為了多賺錢,背負的補給品重量往往會增加一倍。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今天從事登山行業(yè)的夏爾巴人有四五萬人。其中,高山協(xié)作年收入在6000美元至7000美元。相比尼泊爾國民人均年收入700美元,這是一個令人艷羨的職業(yè)。對于以旅游業(yè)為支撐產(chǎn)業(yè)的尼泊爾,夏爾巴人的存在十分重要。只要山在那里,夏爾巴人就依然會在這條產(chǎn)業(yè)鏈的上下游活躍。

        珠峰清道夫:為恢復珠穆朗瑪峰的生態(tài)環(huán)境鋌而走險

        除了珠峰向導,還有一群人在這里做著人們意想不到的工作——清理遇難者遺體和生活垃圾。

        提起珠穆朗瑪峰,我們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神圣、高潔、世界之巔,它是每一位登山愛好者渴望企及的天堂。但根據(jù)聯(lián)合國環(huán)境規(guī)劃署數(shù)據(jù),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有140噸垃圾被留在這里。要全部清理干凈,至少要10年以上!

        這座世界之巔,遠不像我們想象的那般純潔美麗。

        每年登山季,絡繹不絕的游客第一個抵達的地方就是位于海拔5200米的珠峰大本營。無數(shù)帳篷、汽車與游客聚集在這方小小的山地上。登山者們給西藏帶來無限商機的同時,也在挑戰(zhàn)著本就脆弱的珠峰生態(tài)。高原地區(qū)物資匱乏,許多人選擇自帶口糧,但由于高海拔地區(qū)無法建設足夠的基礎設施,大量的生活垃圾如泡面盒子、塑料袋、帳篷殘片、氧氣管等等不可降解的垃圾,就被順手扔在了雪山上。

        同時,這里無法建造廁所,人類的排泄物不能有效收集和排放。最終形成的局面是:垃圾與廢棄物已經(jīng)堆積如山。

        不僅如此,由于極端天氣而在攀登途中喪命的攀登者尸體,也被埋在了皚皚白雪之下。這些尸體數(shù)目不少。

        青藏高原地區(qū)的喜馬拉雅山脈被稱為“亞洲水塔”,為亞洲19條主要大河提供水源,人們熟悉的長江、黃河、恒河等大河的水源,都來自喜馬拉雅冰川融水。一旦這座雪山被污染,將影響至少10億人的飲食起居。

        假設這些巨量的垃圾擱置在雪山上無人處理,勢必會給珠峰的生態(tài)帶來致命打擊。

        而在世界之巔,恰有這樣一群人,為恢復珠穆朗瑪峰的生態(tài)環(huán)境鋌而走險,他們就是珠峰清道夫。海拔6500米處,人稱“魔鬼營地”的前進營地只能靠牦牛運送物資,倘若再高,牦牛便也無法上行。如果想在海拔7000米以上的區(qū)域清運垃圾,只能依靠登山運動員人力搬運,困難不言而喻。

        有一部紀錄片《珠峰清道夫》,記錄了這些冒著生命危險保衛(wèi)珠峰環(huán)境的人。

        和普通登山隊員相比,珠峰清道夫面臨的任務更為危險和艱難。他們一旦開始清理,一般要持續(xù)三個月。行動的起點,是世界最危險的飛機場——盧卡拉機場,這是一座建于海拔2860米上的高山機場。

        之后,他們要沿著地圖所示的紅色路線,從1號營地出發(fā),直至峰頂,并沿途清掃遺留的垃圾。

        他們要背著巨大的行囊,首先穿越昆布冰瀑,這是一座移動的冰川,也是珠峰上幾個最危險的地段之一,稍有不慎,跌入萬丈深淵,必死無疑。

        登山已如此危險,誰也無法預料雪崩會在何時襲來,稍有不幸,就會被埋在白雪之下因低溫和窒息而死。除此之外,珠峰的天氣也是變幻莫測,刮風,暴雪,氣溫驟降至零下40℃。他們必須借助繩索爬行,一旦被繩子絆倒受傷,很容易在寒風中因體力不支喪生。

        一路心驚膽戰(zhàn),終于到了1號營地,不過,這僅僅是第一個目的地,他們還要繼續(xù)前往海拔6000多米的2號營地。這期間,隊員們只能依靠冰川融水進行補給,然而水源早已被污染,冰川上的垃圾、糞便和未處理的尸體,早已把病菌帶入水源之中。即便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他們依然在沿途仔細清掃著每一處垃圾。

        除了打掃垃圾外,還有更艱巨的任務等著他們,他們要在取得家屬的同意下,撤回遇難者的遺體。遺體大多位于海拔8000米的高峰之上,這里布滿了陡峭的堅冰,個人往返已經(jīng)筋疲力盡,更何況還要拖著冰凍的尸體。

        清道夫們會將尸體包裹起來,沿著繩索和扶梯,送回駐扎的2號營地。他們會經(jīng)過一個75度的斜坡,這里異常陡峭,每一步都要萬分小心。隊員們成功把遺體運回2號營地后,直升機會將遺體運回珠峰大本營。

        很多人說,既然有直升機,為什么還需要人力呢?這是因為直升機在珠峰的飛行異常危險,螺旋槳在稀薄的空氣里根本無法正常工作,飛行員隨時面臨死亡威脅。就在紀錄片拍攝3年后,紀錄片中的隊長納姆伽爾在回收垃圾的下山途中不幸去世,直升機駕駛員薩賓也在一次營救任務中因直升機墜毀,不幸身亡。

        遺體運回之后,清道夫們的任務依舊沒有結束,還有更艱難的任務等著他們,他們要登上世界之巔,這里的空氣含量只有海平面的30%,他們要在這片死亡區(qū)域,做最后的清理。

        清道夫們用袋子把垃圾捆綁,每人要背負著25到50公斤的垃圾,不斷往返。在這段極為艱難的旅程中,根本無法借助任何機械工具。他們背著這些巨大的行囊,再次穿越陡峭的冰山,跨過深邃的峽谷,忍受刺骨的寒風。

        2018年,西藏體育局牽頭成立的珠峰高山環(huán)保大隊組織了4次大規(guī)模的垃圾清掃工程,收集了生活垃圾5990公斤、登山垃圾524公斤、排泄物800公斤。另外,在希夏邦馬峰大本營至前進營地區(qū)域,也進行了為期4天的垃圾清掃工作,共收集垃圾1000公斤;在4天內,清掃喜馬拉雅山脈中部的卓奧友峰上的垃圾多達1100公斤,數(shù)量之龐大,令人嘆為觀止。

        (責編/袁棟梁 責校/陳小婷 來源/《在湄公河激流冒險覓生活的捕魚人》,肖詩白/文,《羊城晚報》2014年11月8日;《深海救援潛水隊:地球上離死亡最近的職業(yè)之一》,楊海/文,《中國青年報》2019年3月20日;《“血牙”拉鋸戰(zhàn)》,張舒/文,《法治周末》2016年6月30日;《探訪“藍色煉獄》,劉丹/文,《環(huán)球人文地理》2019年第9期;《貴州電網(wǎng)道真供電局“背夾巡線隊”紅遍網(wǎng)絡》,王春山/文,人民網(wǎng)2014年9月12日;《護林員山,可沒那么簡單》,王斌來、李堅、王嫚/文,人民網(wǎng)2018年10月10日;《蜘蛛人:把生命系在一根繩》,佚名/文,《當代工人》2019年第21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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