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容摘要：魯迅先生的《故鄉(xiāng)》一文，給人的一種總的感覺是“悲涼”——天氣寒涼、民生凋敝、故鄉(xiāng)“隔膜”、希望渺茫，“悲涼”是全文的基本格調(diào)。抓住“悲涼”二字就是抓住了文章的“文眼”。以此為切入點弄清楚全文是如何圍繞這兩個字進行布局謀篇的，我們就能析出文章震撼人心的“理”，讓學(xué)生感受文章的精巧構(gòu)思。

關(guān)鍵詞：天氣寒涼 民生凋敝故鄉(xiāng) “隔膜”希望渺茫

我們讀一篇文章，尤其是那些引人人勝的古今名篇名作，既要能深入文章之中，感受文章的深遠意境，又要能跳出文章意境，從一個理性的角度對文章進行分析，審視文章是通過怎樣的手段來營造這種深遠意境的。這樣的分析，對于學(xué)生寫作能力和文章分析能力的提高，具有重要作用。魯迅先生的《故鄉(xiāng)》一文，給人的一種總的感覺是“悲涼”——天氣寒涼、民生凋敝、故鄉(xiāng)“隔膜”、希望渺茫，“悲涼”是全文的基本格調(diào)。抓住“悲涼”二字就是抓住了文章的“文眼”。以此為切人點弄清楚全文是如何圍繞這兩個字進行布局謀篇的，我們就能析出文章震撼人心的“理”，讓學(xué)生感受文章的精巧構(gòu)思。

一.天氣寒涼之悲

在這篇文章中，關(guān)于“我”此次回故鄉(xiāng)的天氣，讓人的感覺就是寒冷，這個寒冷還不是一般的寒冷.是嚴寒，而且是寒個沒完，寒中有悲。在故鄉(xiāng)的那些日子，故鄉(xiāng)給“我”的感覺就是似乎就沒有什么好天氣。

《故鄉(xiāng)》一開篇提到，我是“冒著嚴寒”回到故鄉(xiāng)去的。這里的“寒”不是一般的“寒”，是嚴寒。在這段天氣描寫中，作者用了一連串的天氣描寫，如“嚴寒”、“陰晦”、“冷風(fēng)”“嗚嗚的響”、“天色蒼黃”、“蕭索的荒村”、“沒有一些活氣”等，把嚴寒刻畫得十分形象，把讀者帶入一種寒涼的意境中。為什么要這么認真刻畫呢？從整篇文章來看，作者就是要寫今日故鄉(xiāng)的寒涼，不只是天氣寒涼，故鄉(xiāng)的那些個人和事都給人一種透心涼的悲愴，天氣寒涼只是為后面描繪故鄉(xiāng)的人和事寒涼做了鋪墊。

實際上，天氣寒涼不只是在文章的開篇，整篇文章給我們的印象就是寒個沒完，如“我”見到閏土的那天，就也是冷得不行，“一日是天氣很冷的午后，我吃過午飯，坐著喝茶，覺得外面有人進來了，便回頭去看”。在這段話中，作者說天氣很冷，冷到了一個什么程度呢？我們在吃過午飯后都沒有出門，坐在屋里喝茶，而且我是身子背對著門口，所以閏土來了，我得回頭去看。為什么要背對著門口呢？因為外面太冷。在南方，如果天氣相對暖和，人們一般會到戶外去活動，如果比較冷，人們就會呆在屋里，敞開門面朝門外坐，方便看見來人，如果太冷了，往往就會是關(guān)上門，背對門口坐著烤火。這里背對著門而沒有說烤火，應(yīng)該是因為老家的經(jīng)濟狀況問題。文章寫天氣的筆墨不多，除了文章開篇有寥寥數(shù)語的天氣描寫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一筆帶過，很不起眼。語言雖少，卻很傳神。

此外，在這篇文章中，如果將“我”此次回故鄉(xiāng)時的天氣與“我”對兒時的記憶中的天氣對比，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故鄉(xiāng)還是有好天氣的，有深藍的天空和金黃的同月，但這種天氣只在兒時，“我”這次回故鄉(xiāng)，沒有。

《故鄉(xiāng)》的天氣之寒，不只是寒，寒中還有涼，還有悲。天色蒼黃，荒村蕭索，“沒有一些活氣”。這種寒涼讓“我”心都冷了，以至于“我”都懷疑，這不是“我”二十年來時時記得的故鄉(xiāng)，“我”印象中的故鄉(xiāng)不是這個樣子，它“好得多了”。意味深長的是，在故鄉(xiāng)的日子日日寒冷，在“我”離開故鄉(xiāng)的時候，這天氣卻似乎沒那么冷了，兩岸有青山，在黃昏中“裝成了深黛顏色”。這里的景色，隱約地讓人感覺到一絲愜意。為什么呢？因為我要和故鄉(xiāng)永別了，對故鄉(xiāng)“卻并不感到怎樣的留戀”?！鞍笥谛乃馈保绖e故鄉(xiāng)卻不留戀，是怎樣的一種悲哀。

二.民生凋敝之悲

《故鄉(xiāng)》刻畫故鄉(xiāng)之悲的第二種手法是刻畫民生凋敝之悲，這里的民生凋敝是全景式的——村莊凋敝、鄉(xiāng)親凋敝。其中，鄉(xiāng)親凋敝又從鄉(xiāng)親的長相、穿著和精神風(fēng)貌進行了深入細致的描寫?？傊磺械囊磺?，都是一副衰敗之象。在這一方面，作者通過極力描繪兒時的美好和此次回故鄉(xiāng)的破敗和紛亂，以一種強烈的對比凸顯今日故鄉(xiāng)的悲涼。

村莊凋敝。昔日的故鄉(xiāng)有“深藍的天空”“金黃的圓月”，“海邊的沙地”和“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還有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的少年，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今日的故鄉(xiāng)卻是“蒼黃的天”和“蕭索的荒村”，“沒有一些活氣”，與昔日的故鄉(xiāng)相形見絀，民生凋敝，充滿悲涼。

故鄉(xiāng)的民生凋敝之悲不僅體現(xiàn)在生活環(huán)境的凋敝，也體現(xiàn)在人的凋敝。作者是怎樣來寫人的凋敝的呢？用兩個字來概括是“辛苦”，每一個人都活得很辛苦，辛苦是《故鄉(xiāng)》人的共同特征。在這個特征之下，如果把“我”也算作故鄉(xiāng)人，“辛苦”又分為三類——辛苦展轉(zhuǎn)、辛苦麻木和辛苦恣睢。辛苦展轉(zhuǎn)如“我”，辛苦麻木如閏土，辛苦恣睢如楊二嫂和那些借買木器和幫忙搬家偷東西的人。《故鄉(xiāng)》人的凋敝是通過這些人的今昔生活對比來刻畫的。

除此以外，作者還將故鄉(xiāng)人的群體精神風(fēng)貌進行了今昔對比，讓我們看到故鄉(xiāng)人的凋敝不只是某一個或幾個人，而是一個整體風(fēng)貌。如小時候，“走路的人口渴了摘一個瓜吃，我們這里是不算偷的?！倍缃瘢宜姷降墓枢l(xiāng)人幾乎全是賊，除曾經(jīng)因長相姣好、終日坐著不動卻生意很好的“豆腐西施”楊二嫂撒潑要東西、偷手套，鄉(xiāng)親們有借買木器偷東西的，有借給我們送行偷東西的，等到“我們”上船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把“老屋里的所有破舊大小粗細東西”偷了個精光。故鄉(xiāng)人的這種亂象，給人增添了許多落寞與悲涼。

三.故鄉(xiāng)“隔膜”之悲

隔膜是《故鄉(xiāng)》的悲涼之最，也是作者痛徹心扉之處。在《故鄉(xiāng)》里，似乎什么都被隔膜起來——我與故鄉(xiāng)“隔膜”二千余里，時隔二十多年;故鄉(xiāng)過去的美好與今日之破敗之間“隔膜”懸殊，讓“我”倍感悲涼，“沒有什么好心緒”;經(jīng)歷二十多年，我與孩提時代的老朋友閏土在思想觀念上“隔絕到這地步了”;我與撒潑要東西、偷手套的楊二嫂及其他借買木器和給我們送行偷東西的鄉(xiāng)親們更是隔膜得“我知道無話可說了，便閉了口，默默的站著”;宏兒和水生雖然還是一氣，再難相見，彼此之間“隔膜”著的是一堵看不見的時空之墻。

總之，我和故鄉(xiāng)人的隔膜是多方面的，距離隔膜、語言隔膜、心靈隔膜、生活道路隔膜等等。正因為這些隔膜，“我”在離開故鄉(xiāng)二十多年之后冒著嚴寒奔走二千余里回故鄉(xiāng)的目的也和平常人存在“隔膜”，“我”是專為了別他而來的，這一別還不是暫時的，是“永別”——永別熟識的老屋，而且遠離熟識的故鄉(xiāng)。還沒回去，就知道或者打算永不再回來，這對于“我”是一種怎樣的落寞和無奈！不僅如此，“我”離開故鄉(xiāng)時對于故鄉(xiāng)的情感也與平常人存在“隔膜”——“故鄉(xiāng)的山水也都漸漸遠離了我，但我卻并不感到怎樣的留戀”。我離開故鄉(xiāng)的方式也與平常人存在“隔膜”——房子賣了，親人跟著自己離開，朋友隔膜，鄉(xiāng)親冷漠，什么留戀都沒有，別得一點不剩。

面對這重重的“隔膜”，“我”的內(nèi)心是悲涼的，“只覺得我四面有看不見的高墻，將我隔成孤身，使我非常氣悶”，“又使我非常的悲哀”。從《故鄉(xiāng)》里“我”的實際情況來看，“我”帶著自己所有的親人舉家遷移，“到我謀食的地方去”，和那些在故鄉(xiāng)“辛苦麻木”或者“辛苦恣睢”地生活的鄉(xiāng)親之間，在生活方式和生活觀念上的“隔膜”如此之深，又怎會不是一堵看不見的高墻。由此觀之，“我”確實成了“孤身”了。這塊曾經(jīng)生“我”養(yǎng)“我”之地，競與“我”隔膜到這種地步，怎么不讓我“氣悶”和“悲哀”。

四.希望渺茫之悲

在文章的最末，有一句話值得我們注意，即“我想到希望，忽然害怕起來了”。為什么會害怕？因為“我”雖然希望這種狀況能夠得到改變，但心里其實是沒譜的，是不自信的，“我”是不知道希望在哪里的，民生凋敝狀況的改變希望渺茫、人心隔膜狀況的改變希望渺茫、辛苦恣睢狀況的改變希望渺茫、背井離鄉(xiāng)狀況的改變希望渺茫。這一切，“我”都不知道路在哪里。所以，“我”覺得閏土那種把希望寄托在相信神佛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上比“我”把希望寄托在“辛苦展轉(zhuǎn)而生活”上要“切近”得多。在“我”的眼里，自己的希望很茫遠，就像地上的路，無所謂有，也無所謂無，要走的人多才能被踩出來。在路被踩出來之前，誰也不知道這個地方會不會被人踩出路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踩這條路和哪些人會來踩這條路，誰也不知道這條路會向何方延伸?？傊?，一切都是隨意的，一切都是個未知數(shù)。正因為看不到也看不清，所以讓人害怕，讓人感到悲哀。唯一讓“我”感到安慰的，是“我”“在朦朧中”，內(nèi)心還存著這一份希望，它猶如一顆美麗的流星，在茫茫暗夜中，為“我”留下一道光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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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趙淑榮，《故鄉(xiāng)》“隔”幾重[J].中學(xué)語文教學(xué)，2018（05）：5658.

（作者介紹：郭瑤，湖南現(xiàn)代物流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教師，副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高職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