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沖

(廣西農業(yè)科學院，廣西南寧530007)

0 引言

為了保護植物新品種權，鼓勵培育和使用植物新品種，促進農業(yè)、林業(yè)的發(fā)展，我國于1997年3月20日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植物新品種保護條例》，正式建立了植物新品種保護制度，將植物新品種保護納入知識產權保護。植物新品種保護即國家農業(yè)、林業(yè)行政部門根據選育單位或個人的申請，對其提交的經過人工培育的或者對發(fā)現的野生植物加以開發(fā)，具備新穎性、特異性、一致性和穩(wěn)定性并有適當命名的植物品種進行授權保護的法律保護措施[1]。與專利權、商標權、著作權一樣，植物新品種權同屬于知識產權的范疇。加強植物品種權保護是當前世界各國促進農產品貿易和國際競爭力的核心需求。頒布20多年來，作為農業(yè)領域一項重要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植物新品種保護制度在調動育種創(chuàng)新的積極性，促進品種多樣性和農業(yè)多元化發(fā)展，帶動社會資本投入育種創(chuàng)新、加速植物新品種轉化運用，促進優(yōu)良品種“引進來”和我國種業(yè)“走出去”等方面發(fā)揮了重要作用[2]，已成為推動我國農業(yè)育種創(chuàng)新，促進農業(yè)經濟發(fā)展的重要保障[3]。了解和研究甘蔗植物新品種保護現狀，加強甘蔗植物新品種保護對于促進中國甘蔗產業(yè)可持續(xù)發(fā)展、提升甘蔗種業(yè)競爭力具有重要意義。

1 中國甘蔗產業(yè)發(fā)展基本情況

作為世界上最主要的糖料和重要的經濟作物，甘蔗(包括糖料蔗和果蔗，下同)廣泛種植于熱帶及亞熱帶地區(qū)，是發(fā)展中國家發(fā)展經濟、消除貧困、改善人民生活的支柱產業(yè)之一，對于保障經濟社會快速發(fā)展有著重要意義[4]。中國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甘蔗和蔗糖生產強國，有著輝煌的歷史。但是鴉片戰(zhàn)爭以來中國的糖業(yè)一落千丈，國內食糖生產長期不能滿足消費的需求。新中國成立以后，中國蔗糖業(yè)獲得了長足的發(fā)展，但在20世紀80年代以前甘蔗生產科技水平仍然較低，食糖長期不能自給，需要大量進口[5]。隨著經濟的迅速發(fā)展和消費水平的不斷提高，中國甘蔗產業(yè)發(fā)展迅速。目前中國已成為世界第三產糖大國和第二食糖消費大國，然而，蔗糖產業(yè)競爭力仍僅為世界平均水平[6]。1949～2009年中國甘蔗種植面積呈直線上升趨勢。甘蔗種植面積從1949年只有10.82萬hm2，到1990年首次突破100萬hm2達到100.88萬hm2，2008年種植面積為170.863萬hm2，達到歷史最高。受國際大環(huán)境影響，近年來中國甘蔗種植面積持續(xù)下滑，甘蔗糖年總產量從2007/08年榨季的1367.91萬t一路下滑至2015/16年榨季的785.21萬t[7]。2017年由2013年的170.41萬hm2減少到137.136萬hm2，為2006年以來的最低；至 2018年開始緩慢回升，達到140.584萬 hm2(圖 1)。中國甘蔗種植區(qū)域主要分布在上海、江蘇、浙江、安徽、福建、江西、河南、湖北、湖南、廣東、廣西、海南、重慶、四川、貴州、云南、以及陜西等17個省(市、自治區(qū))。廣西、云南、廣東是中國甘蔗種植面積和產量排名前三的省(自治區(qū))，也是中國甘蔗的主要產區(qū)。2016～2018年 3省(自治區(qū))甘蔗播種面積和甘蔗總產量分別占全國的93.0%和95.0%以上，其他14個省、市之和僅占不到 7%和 5%。2018年廣西甘蔗種植面積達88.64萬 hm2(占全國種植面積的 63.5%)，產量7292.76 t(占全國甘蔗總產量的67.46%)。

圖1 2009～2018年中國甘蔗種植面積情況(數據來源：國家統(tǒng)計局)

隨著中國對甘蔗產業(yè)政策支持力度的不斷加大、高產高糖品種的推廣應用以及生產機械化程度的不斷提高，中國甘蔗生產效率得到穩(wěn)步提升[8]，2005～2013年，巴西一直領先于中國和印度居世界首位，2014年中國甘蔗單產首次超過巴西，躍居世界第一位，近年來一直呈持續(xù)上升趨勢。2018年甘蔗單產由2014年的70.68 t/hm2上升到76.89 t/hm2，增長了8.8%。2009～2018年中國甘蔗產量呈波浪起伏走勢(圖2)。2010年甘蔗產量由2009年的11200.37萬t下降至10598.23萬t，隨后呈逐年增長趨勢，于2013年達到11926.35萬t后開始回落，至2016年達到10年來的最低，僅為10321.54萬t，2017～2018年又逐漸上漲，2018年達到10809.71萬t，較2017年增長3.54%，占糖料作物產量的90.55%。

圖2 2009～2018年中國甘蔗產量情況(數據來源：國家統(tǒng)計局)

雖然中國甘蔗產業(yè)取得了很大地發(fā)展，但目前中國甘蔗生產機械化程度仍然比較低，在甘蔗種植、收獲、植保等方面主要依靠人工勞作，生產效率低且勞動強度大，甘蔗成本遠高于世界其他國家，與巴西等甘蔗種植大國和澳大利亞等甘蔗產業(yè)強國相比還有一定差距。

2 中國甘蔗植物新品種權申請授權情況

2.1 歷年甘蔗植物新品種權申請授權情況

根據2008年4月21日農業(yè)部令第14號，甘蔗屬(Saccharum L.)為第七批列入農業(yè)植物品種保護(Plant Variety Protect，PVP)名錄的植物品種。其中2010年3月30日由云南省農業(yè)科學院甘蔗研究所率先提出云蔗02-2332、云蔗03-103、云蔗03-422、云蔗99-91等4個甘蔗品種的植物新品種權保護申請并于2015年7月1日獲公告授權，成為第一個申請甘蔗植物新品種權和獲得甘蔗植物新品種權的單位。2008～2019年，中國共有111個甘蔗品種申請了植物新品種權保護，獲授權 42件(圖 3)。從申請量看，2014～2019年，甘蔗植物新品種權申請呈持續(xù)增長趨勢，2019年申請量達到歷年最高。從授權量看，受每年申請量及審查程序的影響，甘蔗植物新品種權授權呈波浪線變動。

圖3 2010～2019年中國甘蔗植物新品種保護申請授權情況

2.2 各申請主體甘蔗植物新品種權申請授權情況

截至2019年12月，中國甘蔗屬(Saccharum L.)植物新品種權申請主體均為國內主體，共申請 111件，授權42件。其中國內科研教學單位申請量和授權量均居首位，分別為 104件(占甘蔗申請總量的93.7%)和 36件(占甘蔗授權總量的 85.7%)；企業(yè)次之，申請量和授權量均為6件，分別占甘蔗申請總量和授權總量的5.4%和14.3%；個人申請量和授權量分別為1件和0件，分別占甘蔗申請總量和授權總量的0.9%和0(表1)。中國甘蔗的選育和種質資源創(chuàng)新的主體主要為科研教學單位。

2.3 各省(市、自治區(qū))甘蔗屬(Saccharum L.)植物新品種權申請授權情況

甘蔗種植具有很強的地域性。從橫向看，甘蔗雖然在中國17個省(市、自治區(qū))都有種植，但目前只有6個省(自治區(qū))申請甘蔗植物新品種權，4個省(自治區(qū))獲得甘蔗屬植物新品種權。云南省以68件的申請量和 25件的授權量居首位。廣西和廣東以14件的申請量并居申請量第二，福建位列第三。授權量方面，廣西和福建分別以8件和6件的數量位列第二第三，廣東位居第四(圖 4)。從縱向看，除2015年廣西居全國甘蔗植物新品種申請數量第一位外，2016～2019年云南省申請甘蔗植物新品種保護的數量連續(xù)4年位居全國第一(其中2016年申請量為 10件，占當年甘蔗申請量的 90.9%；2019年達23件，約占當年甘蔗申請量的71.9%)，而第二位則分別由廣東和海南分居，其中海南于2017年位居全國第二，其余4年均由廣東位居全國第二。由于育種者準備不充分等各方面原因，甘蔗品種權審查程序歷時較長，2010～2011年申請的品種于 2015年始獲授權。2015～2017年，云南省獲授權甘蔗品種權分別為7件、6件、12件，分別占當年授權甘蔗品種權總量的63.6%、66.7%和92.3%，居全國第一位。2018～2019年，中國甘蔗品種獲授權數下降，只有廣西和廣東2個省(自治區(qū))有甘蔗品種獲授權。

表1 2010～2019年中國甘蔗植物新品種權各申請主體申請授權情況 單位:件

圖4 各省(自治區(qū))甘蔗屬(Saccharum L.)植物新品種權申請授權情況

2.4 各申請人甘蔗屬(Saccharum L.)植物新品種權申請授權情況

中國甘蔗植物新品種權申請主要集中在科研教學單位，在所有13個申請主體中，有7個是科研單位，4個是高校，企業(yè)單位和個人都僅有 1個?？蒲袉挝恢性颇鲜∞r業(yè)科學院甘蔗研究所申請量和授權量均居首位，分別為59件和19件，具有較強的育種創(chuàng)新能力；廣西壯族自治區(qū)農業(yè)科學院甘蔗研究所次之，分別為11件和6件；福建農林大學和中國熱帶農業(yè)科學院南亞熱帶作物研究所均申請 8件，授權分別為6件和3件；云南云蔗科技開發(fā)有限公司和華南農業(yè)大學均申請 6件，授權分別為 6件和0件。其它單位及個人申請件數均為1～3件，授權件數在0～1件(表2)。

3 存在問題

3.1 甘蔗新品種的質與量均有待提升

自主繁育、具有獨立知識產權的甘蔗優(yōu)良品種難以滿足制糖業(yè)快速發(fā)展的要求，甘蔗種業(yè)科技創(chuàng)新能力不足，甘蔗品種單一、創(chuàng)新能力薄弱、具有突破性的甘蔗品種缺乏等問題長期困擾中國甘蔗種業(yè)發(fā)展[9]。中國是植物品種權申請大國，甘蔗植物新品種權申請量雖然近年有所提高，但總體來說無論是申請量還是授權量在全國農業(yè)植物新品種權申請和授權總量中所占比例都極小。根據農業(yè)農村部科技發(fā)展中心品種權公告查詢系統(tǒng)統(tǒng)計數據顯示，自甘蔗列入中國植物新品種保護名錄以來(2008年4月21日至2019年12月31日)，中國農業(yè)植物新品種權申請量為25579件，授權量為13023件，而甘蔗申請量僅為 111件(占全國總量的 0.4%)，授權量為 42件(占全國總量的 0.3%)；2019年中國農業(yè)植物新品種權申請總量為4351件，公告授權總量2329件；甘蔗同年申請32件(占當年申請總量的0.7%)，授權3件(占當年申請總量的0.1%)，甘蔗植物新品種權的質和量均亟待提升。

表2 各申請人甘蔗植物新品種保護申請授權情況單位:件

3.2 甘蔗植物新品種權保護意識有待提高

中國甘蔗在17個省(市、自治區(qū))推廣種植，卻僅有 6個省(自治區(qū))申請植物新品種保護。甘蔗育種者對植物新品種權保護了解不多，存在只知品種審定不知植物新品種保護，或將品種審定(登記)等同于植物新品種保護的錯誤認知，中國通過品種審定(登記)的甘蔗品種數量遠大于申請植物新品種保護的數量。在全國甘蔗糖業(yè)信息中心發(fā)布的2019/20榨季全國甘蔗種植面積排名前 10的品種中，只有“桂糖46號”和“桂柳05136”兩個品種申請并獲得植物新品種權保護，許多性狀優(yōu)良且推廣效益好的甘蔗品種只通過了審定(登記)而沒有申請品種權保護。甘蔗育種者權益主要通過銷售前的種源保密進行保護，品種權保護意識亟待加強。

3.3 甘蔗植物新品種權保護力度有待增強

廣西農業(yè)科學院甘蔗研究所育成的甘蔗品種“桂糖11號”是我國近代3大突破性甘蔗品種之一，從1981年育成到2010年，全國累計推廣面積400多萬hm2，最高時占廣西甘蔗種植面積的70%以上，產生的經濟效益達400多億元，是迄今為止我國大陸種植面積比例和累計推廣面積最大的自育甘蔗品種[10]。但中國甘蔗植物新品種保護起步較晚，名錄開放較遲，使得“桂糖11號”等性狀優(yōu)良且推廣效益好的甘蔗品種未能在我國申請植物新品種保護。同時，甘蔗是無性繁殖作物，只要有一個芽體，任何人都可以自行繁殖，以致品種權保護難度較大。此外，由于市場監(jiān)管手段落后、存在監(jiān)管死角以及法律法規(guī)不完善等因素，甘蔗種業(yè)市場假、亂、雜現象嚴重。甘蔗新品種權維護成本高，且品種權保護力度不夠，品種權人維權艱難，因此品種權被侵犯的情況時有發(fā)生，這大大影響了優(yōu)良甘蔗種苗的推廣應用，同時也嚴重打擊了甘蔗育種者的積極性[11]。

4 加強甘蔗植物新品種權保護的對策建議

4.1 加大甘蔗種業(yè)科技創(chuàng)新力度

品種問題是影響甘蔗生產穩(wěn)定的最主要因素之一，甘蔗新品種的推廣應用是甘蔗產業(yè)發(fā)展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必須強化科技支撐，圍繞甘蔗產業(yè)發(fā)展需要，解決產業(yè)發(fā)展中的重大難題[12]。建立以產業(yè)為主導、企業(yè)為主體、基地為依托、產學研相結合、“育繁推一體化”的現代農作物種業(yè)體系，通過加大科研投入，加強甘蔗新品種引進、選育和推廣應用力度，建立良種繁育及示范基地，培育具有“育繁推一體化”特性的甘蔗種業(yè)公司等途徑[9]，加大甘蔗種業(yè)科技創(chuàng)新力度，為甘蔗植物新品種保護質與量的提升打好基礎。

4.2 加大品種權宣傳培訓力度

政府部門尤其是甘蔗主產區(qū)政府相關部門應加大植物新品種保護的宣傳力度，擴大植物新品種權的廣知度，提高公眾植物新品種權保護意識；同時對甘蔗育種人員、種子種苗生產經營人員以及行政執(zhí)法人員開展有針對性的培訓，包括申請品種保護的流程以及國內外相關法律法規(guī)、產生品種權糾紛的處理程序等，全面提高甘蔗種業(yè)各環(huán)節(jié)的品種權使用、管理和保護能力[13]。此外，要加大新聞媒體對甘蔗植物新品種權侵權以及假冒案件等信息的宣傳報道力度，提高公眾對甘蔗品種權保護的關注度。

4.3 加大品種權激勵和保護力度

植物新品種保護制度對甘蔗育種具有積極的激勵作用，有效地促進了甘蔗育種的創(chuàng)新。政府部門除了通過制定稅收、價格優(yōu)惠政策以及設立專項基金等方式，引導教學科研單位以及種業(yè)企業(yè)等育種者加強甘蔗新品種培育，鼓勵育種者積極申請甘蔗植物新品種權保護外[14]，還需要不斷完善相關法規(guī)制度，加強維權執(zhí)法隊伍建設，提升維權執(zhí)法能力，嚴厲打擊各類侵權行為，提升甘蔗品種權保護力度，為甘蔗育種者提供良好的知識產權保護與服務環(huá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