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彧
1
我轉(zhuǎn)學來到省城最好高中讀書,別人叫我土包子,這個“土包子”的綽號不是同學取的,是以前的班級物理第一易徉取的,因為我在第一次期中考試中,以物理滿分的成績奪過易徉的“物理寶座”。
這把一向以物理引以為豪的易徉拉下神壇,易徉覺得很是沒有面子,他就以我蹩腳的普通話,一直穿著校服,老土的發(fā)圈給我取了一個外號叫“土包子”。
我不管別人怎么說,我一直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像這種幼稚的行為,我已經(jīng)無暇顧及了。我只知道:只有讀書才能脫離原有階級。
在16歲這個心思敏感的年紀,我感到很無助,因為舍友對我的明里暗里的冷嘲熱諷;因為易徉給我取的外號,叫我“土包子”;因為常常夜晚做題做不出來一道,別人都以為我考取滿分都是因為我聰明,其實不是。
我已經(jīng)把各種解題模板裝進了我到我腦子,我太清楚做不出一道題時,我的無助、仿徨、聲嘶力竭。每天都是我一個人獨來獨往。
2
直到期末考試,我因為壓力太大,沒有發(fā)揮好,班主任叫我去談話。他說:“你怎么了?退步那么大?老師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加油下學期你和易徉做同桌吧”
說完就讓我走了,我聽到“和易徉做同桌”的時候難以置信,但也沒有忤逆老師。
開春,我和易徉做了同桌,我們之間沒有說一句話,直到那一天中午,周圍同學都吃午飯了,我因為一道物理題沒有做出來沒有去,想做完再去。
當我冥思苦想做出來偏頭望向窗外的春光明媚,是我近半年來從未有過的平靜。我哼起了歌,是陳奕迅的《陪你度過漫長歲月》,只不過我用的是我的家鄉(xiāng)話一一粵語。
我的普通話說不標準,但是粵語說得很有韻味。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課桌椅相撞的尖銳聲,我嚇出一身汗,抬頭看見易徉坐在我身旁,他眼眸里帶著驚喜,對我說了除了“土包子”這樣的話外的第一句,“你會唱粵語歌?這么說你會說粵語?”
我淡淡回:“我家鄉(xiāng)是廣東的,家鄉(xiāng)話當然會?!蔽易约簺]意識到說出這一句時內(nèi)心的驕傲。終于有人發(fā)現(xiàn)我除了成績以外的“特點”,盡管這個人是易徉。
易徉抓抓頭發(fā),又抿了抿嘴唇,隨后又望向我的物理練習冊:“陳瀟,你……你這道題不用生搬硬套公式,這種題其實是有簡單的算法……我可以教你……”
隨后易徉拿起紙筆給我講起了題,果然,我的方法用了半個小時才做出來,他卻只用了10分鐘。
“你……”
“你……”
我倆同時開口。
“你可以教我粵語嗎?”怕我不答應,易徉又連忙補道,“我可以教你理科,也可以在全班面前對給你起外號向你道歉……那……我還可以教你普通話……”
我沒有回答是因為很詫異,這是在這所高中第一個向我示好的人。
當他剛剛教我物理題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原諒他曾經(jīng)給我取外號的事情了。
“全班道歉不用了,可以?!蔽已院喴赓W地回答。自從那以后,班里人都發(fā)現(xiàn)易徉對我不再惡語相向,而是凡事對我多加照顧。
3
我也從那個在人群中默默無聞的透明人變成了不被其他人忽視的存在。
這是因為易徉,他在班里是活躍分子。于是,總會出現(xiàn)以下場景
“誰來談一談對于本段文章的理解?”語文老師在講臺上講得慷慨激昂。臺下卻是一片寂靜,這時易徉舉手回答了問題,最后不忘點我的名字,“老師,陳瀟也說得很好,她剛剛一直在和我悄悄說?!?/p>
語文老師眼光掃過我,說:“陳瀟你來談談你的感受吧”
我站起來,回答起問題,盡管還是蹩腳的普通話,但是由于我的思維清晰和獨到的見解,也贏得了同學們的掌聲和語文老師贊許的目光。
在這一刻,我內(nèi)心有一種豐盈的情感要沖出腦海。
我看見易徉的笑,是那樣的明媚。我突然想融入這個集體。
4
好像只是一轉(zhuǎn)眼,高三就來了。
這兩年以來,我的普通話越說越好,性格也不像剛開始那樣擰巴,我學會了交流與成長,盡管我依舊穿著洗得發(fā)白的校服,但那又怎樣?我從未因為我的衣服老舊而自卑,也學會了把以前遮住眼睛的劉海兒用卡子別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這樣的改變我做了很多,這也使我變得越來越自信!
高三的早晨都是從五點開始。我爬了起來,心中充滿力量,站在教室里放聲背誦古詩詞,和老師一起念誓詞,每一次都是直扣心弦。我相信我的努力會有回報,我只有堅持再堅持
六月份是兵荒馬亂的。
當兩天的考試結(jié)束,我走出考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內(nèi)心平靜至極,沒有一絲考前以為的欣喜,反而有了一絲落寞,我的高中生活結(jié)束了啊……
5
那一年,我與易徉都超常發(fā)揮。我們報考了同一所大學,在北方。
十月份,在我們所在的城市有楊千嫜的巡回演唱會。當楊千嫜的粵語的歌聲回蕩在耳邊的時候,我看向易徉,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正在看我。
手心被另一雙溫熱的手握住。
是的,如臺上所唱:我想我會陪你度過漫長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