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林輝,吳健,崔凱,劉成
(1.西安科技大學 管理學院,西安 710054;2.西安郵電大學 現(xiàn)代郵政學院,西安 710061;3.華能慶陽煤電有限責任公司 核桃峪煤礦,甘肅 慶陽 745306)
在智能礦山技術尚未完全應用于煤礦企業(yè)的今天,煤礦企業(yè)中仍有大量礦工在井下作業(yè),其工作條件相對其他行業(yè)而言較為艱苦,且煤礦除了地質情況復雜,有瓦斯,透水破碎頂板等容易引起生產安全事故,還存在安全生產工藝復雜,多工種共同工作,人員結構復雜的特點,因此任何一個工種的礦工出現(xiàn)問題都可能釀成事故。通過對近年煤礦安全事故的致因匯總發(fā)現(xiàn),人為因素是導致安全事故出現(xiàn)的主要原因,但是對安全生產主體——“人”的管控仍是現(xiàn)有研究中薄弱的環(huán)節(jié)。人是安全生產的核心要素,從人、機、環(huán)境、管理多方面對煤礦安全生產進行系統(tǒng)研究已得到普遍認可,在這個系統(tǒng)中,人的子系統(tǒng)又是最復雜、最不穩(wěn)定、最難以管控的。要解決這一問題,除了技術、法律、教育手段外,必須解決人員素質與工作職責之間的匹配問題,杜絕在關鍵的安全崗位上安排不合格的人員[1]。因此從安全管理角度進行研究,構建礦工安全勝任力測評指標體系,進行崗前監(jiān)測,對減少煤礦中人因失誤導致的安全事故具有重要意義。
勝任力是指能夠區(qū)分在特定的工作崗位和組織環(huán)境中績效水平的個人特征,如:職業(yè)技能、身心素質等,其組合可以較好的預測工作績效。自McClelland(1973年)[2]正式提出勝任力概念以來,有多種定義和解釋,目前引用認同度較高的是Spencer夫婦關于勝任力的定義,即勝任力是與有效的或出色的工作績效相關的,并能可靠測量的個人潛在的特征,包括五個層面:某領域知識、認知或行為技能、自我概念、特質和動機[3]。它具有職務相關性、績效關聯(lián)性、動態(tài)性等特點(Axley,2008年)[4]。勝任力模型即是擔任某一特定任務角色所需具備的勝任特征要素總和(Boyatzis,1982年)[5],勝任力模型已成為人力資源管理研究中的基礎和核心問題(Mansfield,1996年)[6],并在許多領域得到應用。
勝任力的應用主要集中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勝任力測評,即根據(jù)不同職業(yè)需求,從職業(yè)技能、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等方面構建科學的勝任力模型,對員工的崗位勝任力進行測評,可根據(jù)測評結果提出管理建議。二是培訓體系建立,通過建立合理的員工培訓體系對工作需要的勝任力進行專項提升,提高員工的工作能力。三是人才選拔,某些領域的崗位對在職者提出了特殊的職業(yè)能力要求,并需要通過嚴格的測試來科學地進行評價和選拔,如航空航天飛行員,車輛或船舶駕駛員等。其中根據(jù)職業(yè)勝任力模型進行測評的研究較為深入,各職業(yè)的勝任力模型正在不斷完善,各種理論模型正在不斷應用于實踐領域。
安全勝任力可被定義為:在某一行業(yè)中,能夠有效工作,并在工作中保持安全狀態(tài)不出現(xiàn)事故的個體能力,這些能力是個體所需要具備的生理和心理素質、認知能力、操作能力、安全知識和意識、職業(yè)技術等的集合(Cooper,1998年)[7]。安全勝任力對于不同領域的學者而言,研究重點也可能不同。Montgomery(1983年)[8]基于對卡車司機的研究,提出安全勝任力包括五個因素,即一般安全、特定的技能和知識、技術和管理技能、事故調查的能力以及機械知識。Chang等人(2012年)[9]開發(fā)了一種安全專業(yè)人員勝任力模型,提出影響安全勝任力的五因素:職業(yè)、年齡、工作經驗、教育程度和工作狀態(tài)。
隨著我國各行業(yè)的飛速發(fā)展,職業(yè)勝任力在各領域的研究對人的因素關注度不斷提高。在電力行業(yè),吳聲聲等(2011年)根據(jù)冰山模型從“水上”、“水下”兩個部分,包含安全知識能力、安全操作能力、安全認知能力三個層面構建了電力企業(yè)員工安全勝任力模型[10];在建筑行業(yè),王盼盼等(2009年)根據(jù)施工安全影響建立了施工人員的安全勝任力模型[11];在化工行業(yè),張瑋和于維英(2012年)從人際合作、創(chuàng)新運作、敬業(yè)專業(yè)、積極主動、過程導向這五方面構建了安全管理人員的勝任力模型[12]。在航空航天領域,王一晨和趙汝成(2018年)從嚴謹性、自省性、順從性、敢為性、自信性、支配性、穩(wěn)定性、外向性 8個維度構建了民航飛行員心理勝任力模型[13]。因此在煤炭行業(yè)構建礦工勝任力指標體系具有較高的必要性與可行性。
本研究綜述前人研究成果,從認知能力、生理機能、心理特質三個方面對礦工安全勝任力測評指標進行了選擇。
認知能力(Cognitive Abilities)是指人腦加工、儲存和提取信息的能力。知覺、記憶、注意、思維和想象的能力都被認為是認知能力。在實際研究中,有一些較為基礎的認知能力會對不安全行為產生影響,包括感覺、知覺、記憶、注意等,這類能力一般可以通過專用儀器進行快速、精確測量。已有的研究表明,視覺選擇反應時(Mihal&Barren,1976年)[14]、視覺簡單反應時(彭楚翹等人,2000年[15])、聽覺簡單反應時(彭楚翹等人,2000年[15])、暗適應能力(黃志軍等人,1996年[16];張殿業(yè)等人,1999 年[17])等認知能力對工人安全勝任力的影響較大,工人的上述認知能力越好,則其發(fā)生不安全行為的危險性越低。在煤礦生產中,空間知覺、反應能力、暗適應能力(安宇等人,2011年[18];鄧明明等人,2013年[19])等人認知能力是工人安全勝任力的重要影響因素。臨界閃光頻率是是人眼對光刺激時間分辨能力的指標,是人們將其知覺成穩(wěn)定光的最小閃爍光的頻率,當人處在困倦或疲勞的狀態(tài)時,其值會下降,從而導致工作績效下降(黨晶,2013年)[20]。此外,反應時間、持續(xù)注意、眼手協(xié)調等能力的測試,也是度量疲勞的敏感方法(Dawson & Reid,1997年)[21]。吳建金(2013年)通過中介效應法進行發(fā)現(xiàn)安全認知在安全氛圍和安全行為之間存在顯著性影響關系,個體安全認知感對安全行為具有正向影響[22]。汪偉忠(2014年)將安全能力分為認知能力、技能能力、生理能力和心理能力四個維度,建立了煤礦特種作業(yè)人員安全能力與行為關系模型,研究安全對不安全行為的影響[23]。
因此本文根據(jù)相關文獻總結了礦工安全生產勝任力評測指標體系認知能力中的二級指標及其釋義,并明確了三級指標,如表1所示。
表1 認知能力具體指標及其釋義
續(xù)表1
生理機能(Physiological Function)一詞來自于機能實驗學,指的是人體在新陳代謝作用下,各器官系統(tǒng)工作的能力,其常見的衡量指標有脈搏、血壓、肺活量等。從事煤炭行業(yè)的工作對從業(yè)者的生理機能、健康的傷害比較明顯,而且會反過來會影響安全績效(崔凱等人,2013年)[24]。對影響不安全行為因素的心理研究很多,而關于生理對不安全行為的研究還處于探索階段,在現(xiàn)有文獻中對視覺、聽覺的研究也多從認知角度出發(fā)(趙泓超等人,2012年)[25],對身體力量、血氧飽和度、肺活量指數(shù)等指標的影響多歸結為疲勞,疲勞是導致不安全行為重要的因素。在對疲勞的測量中,常用的方法為生理參數(shù)測量法,主要是通過儀器設備對人體的各種生理參數(shù)進行測定來判斷疲勞程度。目前比較有效的測量方法包括:精神運動警覺測試(Psychomotor Vigilance Test,PVT),通過5—10 min時間內,針對特定目標的反應時間和失誤率來度量疲勞程度,其一致性和可靠性良好(Ferguson et al,2011年)[26];卡內基梅隆研究所在1994年提出的生理指標“PERCLOS”,即單位時間內眼睛閉合80%以上的時間占總時間的百分比,對度量疲勞的準確率較高(Dawson et al,2014年)[27];皮膚電阻隨疲勞而增加,但也易受其他因素影響,如壓力和出汗,因此該指標的應用也值得商榷(Dawson et al,2014年)[28];心率是是心臟活動最常見的測量方法,它指心臟每分鐘的脈動次數(shù),心率根據(jù)人體不同的生理狀況體現(xiàn)出不同的規(guī)律,可以作為礦工疲勞過程的生理測量指標(張羽,2014年)[29]。血氧飽和度在疲勞檢測中應用也較為常見,時間窗15 s時的血氧標準差可以較好的監(jiān)測疲勞(李佳玉,2017年)[30]。崔凱等人(2013年)總結了數(shù)十種指標,如:握力體重指數(shù)、視敏度、聽力閾、色覺等都會影響不安全行為[24]。
因此本文根據(jù)相關文獻總結了礦工安全生產勝任力評測指標體系生理機能中的二級指標及其釋義,并明確了三級指標,如表2所示。
心理特質(Psychology Feature)是指一個人心理過程進行時經常表現(xiàn)出來的穩(wěn)定特點,如有的人對待工作認真,有的人玩世不恭。這些差異體現(xiàn)個體在能力、氣質和性格上的不同。研究表明,心理健康與煤礦工人安全勝任力息息相關(陳國元等,2001年)[31]。吳真等(2009年)[32]發(fā)現(xiàn),抑郁、焦慮等心理健康問題易于導致不安全行為;褚建平等(2011年)[33]發(fā)現(xiàn),SCL-90的抑郁因子高得分是井下礦工出現(xiàn)工傷事故的高危因素;鹿德智等(2012年)[34]采用癥狀自評量表(SCL-90)、睡眠狀況自評量表(SRSS)和社會支持評定量表(SSRS)對煤礦受傷工人開展心理測評后發(fā)現(xiàn),煤礦受傷工人的心理健康水平較差,普遍存在焦慮、憂郁等負性情緒。以職業(yè)倦怠及工作滿意度為代表的職業(yè)心理,也是影響煤礦工人安全勝任力的因素。Paul &Maiti(2007年)[35]發(fā)現(xiàn),員工的不安全行為及傷亡與工作消極情緒、工作的不滿意具有顯著關聯(lián)。李乃文,牛莉霞(2010年)[36],以及李乃文,姜秋敏(2010年)[37],分別用MBI-GS方法測評礦工的職業(yè)倦怠,驗證了職業(yè)倦怠對煤礦工人安全勝任力的負面影響。Zhang,G(2013年)研究了一種可對煤礦工作人員安全心理進行評估、測試和定量的心理測評系統(tǒng),以解決煤礦安全生產人員心理素質和履行他們的安全職責之間的矛盾,規(guī)范了煤礦安全生產人員的技術[38]。李停軍(2016年)在其研究中發(fā)現(xiàn)自律性對礦工不安全行為占主要影響。其次是獨立性、懷疑性、敏感性,它們是煤礦安全從業(yè)人員應具備的主要人格特質?;孟胄浴⒏覟樾?、憂慮性、持強性、樂群性、穩(wěn)定性、興奮性、有恒性、實驗性、緊張性、世故性和聰慧性等人格特質對不安全行為影響逐漸減弱[39]。劉星期等(2017年)在安全心理研究中發(fā)現(xiàn)反應準確性、操作反應敏捷性、注意分配能力、注意集中能力四項能力是煤礦員工的核心品質。各項心理臨界值以及安全心理閾限值與員工安全人格心理評鑒標準共同構成安全行為心理模型[40]。
因此本文根據(jù)相關文獻總結了礦工安全生產勝任力評測指標體系心理特質中的二級指標及其釋義、測量量表并明確了三級指標,如表3所示。
表4 礦工安全生產勝任力測評指標與“不安全行為”相關性分析
*P<0.05;**P<0.01;***P<0.001。
結合本課題組對煤礦企業(yè)2 011名礦工進行的測評數(shù)據(jù),將上述指標與礦工“不安全行為”的數(shù)據(jù)進行了相關性分析(結果如表4),其中,“不安全行為”用近五年內的年均“三違”次數(shù)衡量(“三違”行為指礦工在工作過程中出現(xiàn)的違章作業(yè)、違章指揮和違反勞動紀律行為,其中任何一次“三違”行為的出現(xiàn)都可計做一次“三違”次數(shù)),刪除了其中顯著性不高的指標,如認知能力中的短時記憶力、閉眼單腳站立時間、眼手協(xié)調時間;生理機能中的身高、體重、肺活量、收縮壓、舒張壓、握力;心理特質中的情緒穩(wěn)定性、外向性、開放性、宜人性、情商以及內隱領導特質相關指標。最終構建出礦工安全勝任力測評指標體系,如圖1所示:
隨著科學技術不斷進步,煤炭行業(yè)的機械化、自動化生產和信息化管理水平不斷提高,煤炭開采工作對礦工的認知水平、生理機能、心理特質等要求,相應地越來越高,由于個人能力不滿足崗位要求導致的事故數(shù)量也在逐漸上升。因此安全是一個系統(tǒng)的工程,不應該僅從技術方面提高安全水平,人員素質同樣需要重視,人員測評的研究與應用在安全領域的作用不可低估。本文提出的礦工安全勝任力測評體系可以全面地客觀評價從業(yè)人員的安全勝任力水平,且操作簡便易行,可靠性較高。安全勝任力的測評結果及等級劃分,可作為煤炭行業(yè)從業(yè)人員招聘、上崗、及調崗的重要參考依據(jù),同時對煤炭企業(yè)擬定礦工的安全勝任力崗位準入標準及制定安全管控措施均有一定的指導意義,研究成果有望進一步在煤礦行業(yè)中推廣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