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平山

什么是傳統(tǒng)？傳統(tǒng)就是一種習慣。什么是文化傳統(tǒng)？也是一種習慣。

人之初有許多一致性。人類最早的文明也一樣，象形文字、泥陶、線刻圖案等。西方人很早就開始了文字變革，從而帶動了視覺上的變化，帶動了一系列的變化。

中國文化從原始文化開始，從象形文字到線性繪畫，始終一根線走到底。當西方繪畫從線描到立體到色彩時，我們把線描加上水來解決它的豐富性，東西方繪畫從此分道揚鑣。我們始終保持著原始藝術中線條的韻味美，加上原始色彩統(tǒng)一在一個點上。這個點很可怕，它包含了幾千年文明的全部?？此坪唵?，但有時會很深刻。

記得有一位雜志的編輯問我兩個問題，一是怎么理解謝赫的六法論。我說：六法其實就是一法，氣運生動。剩下五法是對第一法的補充。第二個問題是怎樣理解傳統(tǒng)。她補充說：前面采訪霍老師，霍老師說：傳統(tǒng)進去了就不要再出來，里面很美……我聽后笑了，我說：傳統(tǒng)一定要進去了再出來，出來了再進去直到高潮，還要開花結果。

過去經常和新建聊繪畫，他上大學學的是民間美術，對兒童繪畫做過研究。從看到第一幅石濤畫的菊花圖開始迷上文人畫。他喜歡的畫家有石濤、髡殘、黃賓虹、齊白石、關良等人。我從傳統(tǒng)繪畫入門，我們喜歡的歷代畫家有所不同。我對清代繪畫除八大、金農外的畫家基本否定。我們對此爭辯很久。我認為元明時期的畫家最好。當時我對江宏偉提到明代畫家孫艾，朱新建也很喜歡。同樣喜歡明代的畫家徐渭、白陽、董其昌等人，元四家更甚。

1991年全國花鳥研考會在成都開幕。在此之間，我與江宏偉、朱新建也一起談過明代繪畫的重要性，朱新建也開始了反清復明。

研考會上鄧福星講完林木發(fā)言，他準備了四五十頁的講稿。講了近兩個小時，主要是花鳥畫的演變。最后一章是告訴畫家應該怎么畫畫，首先是滿和密等。最后一章畫家的反應比較大。朱新建拍案而起，短短幾分鐘的發(fā)言得到很大的掌聲，林木兩個小時的發(fā)言瞬間倒塌。

理論家和評論家很像足球場上的解說，進了就是英雄，沒有進就是臭腳，動動嘴皮子而已，感覺他比運動員還專業(yè)。當理論脫離了實際，就等于胡說八道。新建說：說得輕松，給你筆試試。畫家畫每件作品都是不容易的，幾十年的付出。

沒有絕對的傳統(tǒng)，同樣也沒有什么才是傳統(tǒng)。繪畫基本上有兩大類，一個是雅文化，一個是民俗文化。雅文化屬于城市文明，俗文化屬于民間文化。關于當代藝術，當代藝術是以世俗文化之名，對城市文明的一種反叛。對傳統(tǒng)的反叛，也將會成為傳統(tǒng)的一部分。歷史是經過一次次的反叛堆積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