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富紅
自從20世紀初以獨特的作品風格.在中國文壇奠定了其不朽的大師地位之后,施蟄存一直猶如一顆璀璨奪目的明星,熠熠生輝。他還是著名編輯學者兼翻譯家、教育家,學貫中西、博古通今,有“百科全書式的專家”之美譽。生于1905年,逝于2003年,終年98歲的施蟄存,在近一個世紀的漫長生涯中,也以良好的日常習慣、平和的人生心態(tài)、樸素的處世哲學,鑄就了自己獨具一格的養(yǎng)生法。
施蟄存一生聰慧勤奮,在多個領(lǐng)域均取得顯著的成績。晚年,他回顧自己的人生時,曾以“四面開窗”的形象比喻來描述自己的學術(shù)成就:東窗是文學創(chuàng)作,南窗是古典文學研究,西窗是外國文學翻譯,而北窗則是碑帖的收藏與研究。
20世紀初30年代,他就寫出《鳩摩羅什》《將軍底頭》等多部心理小說,并主辦刊物,開創(chuàng)了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現(xiàn)代主義的先河。20世紀50年代后期,又將興趣轉(zhuǎn)移至金石碑貼的收藏與研究上,經(jīng)過多年努力,最終出版了大量的相關(guān)考證與研究著作。當然,他也從中獲得了極大的快樂。改革開放之后,年逾八旬的施蜇存依然筆耕不輟,翻譯出版了多部外國文學名著。鑒于其取得的非凡成就和卓越貢獻,施蟄存曾被授予了“上海市文學藝術(shù)杰出貢獻獎”和“亞洲華文作家文藝基金會敬慰獎”。
施蟄存是一個細心之人。善于從日常瑣事中感知道理、體悟哲思,并聯(lián)系實際,將其應運到實踐中,來舒暢胸懷、頤養(yǎng)性情。20世紀60年代,施蟄存在農(nóng)村摘棉花時,偶然發(fā)現(xiàn)一個很有趣的現(xiàn)象,就是當用手拿捏時,棉花團就會馬上蜷縮起來;但松開之后,又會迅速腫脹,恢復原狀。他有感而發(fā),聯(lián)想到做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每當遭遇不幸與挫折,就應當盡力保持沉默低調(diào),借以明哲保身,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等這一切都過去之后,自然就能東山再起,重新振作。后來,他將棉花團這種伸縮自如、彈性十足的現(xiàn)象不斷充實完善,最終總結(jié)形成一套獨特的“棉花哲學”,用于指導自己的人生實踐。在人生道路上,施蟄存盡管不斷遭遇磨難,卻最終于樂觀豁達之中,順利挺了過來。
說起施蟄存的體質(zhì),從小到大,并不算好。他30歲有黃疸,40歲得傷寒,50歲時染痢疾,80歲時又患癌……但一生病不離身的他,又何以高齡長壽呢?其中不容忽視的,是他始終保持良好且有規(guī)律的日常生活習慣。他每天的生活方式很有規(guī)律。從上世紀50年代初開始,幾乎一直過著家里、學校兩點一線的單調(diào)生活。除了上班工作外,大量時間都是宅在家里,不是讀書寫作,就是整理手稿,極少參加不必要的社會活動。在飲食上,他通常每天只吃兩餐。早餐八只紅棗,一個雞蛋,是施蟄存數(shù)十年如一日從不間斷的習慣,也是他引以為豪的養(yǎng)生秘訣之一。晚上吃粥或面條,下午偶爾吃一些點心、餅干,喝杯奶粉、咖啡。施蟄存從不吃補品,更不相信補藥。在他眼中,雞蛋、雞湯、牛肉、火腿這些常見的食物,才是最有營養(yǎng)的佳品。至多也吃些蹄膀、八寶鴨和新鮮水果。
施蟄存一貫奉行老莊的虛靜無為思想,同時對漢代人的理念極為推崇。漢鏡背面的常刻銘文“上仙人不知老,渴飲玉泉饑食棗”,是其畢生遵循的座右銘。建國后,受早期言論影響,施蟄存正如他的名字一樣,幾乎蟄伏了半個世紀。期間他靜心創(chuàng)作、潛心研究,表現(xiàn)出一個傳統(tǒng)知識分子在逆境中難能可貴的安于隱忍和寵辱不驚。六七十年代曾一度被關(guān)入牛棚,但他始終抱著“不死便是勝利”的想法,最終以阿Q的方式度過難關(guān),迎來曙光。
改革開放之后,年事漸高的他依然習慣于囿于一室,自得其樂,很少在公眾場合露面。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我現(xiàn)在已成神仙,一天只吃兩餐,中午不吃飯,錢也沒有用處,兒孫都富裕,我受供養(yǎng),也是托改革開放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