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璐琦
摘要:《呼嘯山莊》以陰暗的敘事,陰郁的氛圍,讓讀者感受不到一點愉快。以宏大的氣勢,野性的力量,與傳統(tǒng)相反的精神抨擊讀者內(nèi)心世界,這其中種種的描寫和敘述都體現(xiàn)在女主角凱瑟琳的身上?!督疰i記》以封建家庭階級制度為敘事背景,講述了一個愛恨交織的故事,以復仇精神以及妒忌扭曲的心理情感充斥整篇小說。兩部作品中的主角凱瑟琳與曹七巧,兩人的命運隨著故事敘事的發(fā)展,奠定下深深的悲劇色彩。而作品創(chuàng)作者艾米莉·勃朗特同張愛玲一般,孤獨和悲寂童年的悲劇經(jīng)歷激發(fā)她們創(chuàng)作靈感;同時長期的封閉也給予了凱瑟琳和曹七巧人物悲劇色彩,本文將比較凱瑟琳和曹七巧悲劇情境以及在對女性人物的塑造方面進行探討,以進一步對兩部作品情感世界的異同。
關(guān)鍵詞: 悲劇;情境; 情感; 凱瑟琳; 曹七巧
一、凱瑟琳人物悲劇來源以及悲劇情境體現(xiàn)
(一)作者自身經(jīng)歷與人物悲劇創(chuàng)作的聯(lián)系
艾米莉真實的悲慘生活經(jīng)歷,豐富的磨難體驗,為《呼嘯山莊》的創(chuàng)作注入了鮮明的悲劇情感色彩。但未曾感受過愛情的艾米莉是如何寫出《呼嘯山莊》這樣令人驚嘆的愛情悲歌與轟轟烈烈的愛恨情仇故事?生活的困苦是推動艾米莉?qū)π≌f人物悲劇情境的創(chuàng)作的因素之一,而從小看透底層人的生活和世間階級的矛盾使她構(gòu)造出恩瀟家族的恩恩怨怨與愛恨情仇。對于凱瑟琳人物悲劇情境的描寫,也是來源于艾米莉的生活經(jīng)歷,雖然艾米莉不善于交際也不要曾離開過那片帶給她無限憂愁的卻又是伴她成長的荒原;艾米莉?qū)⒆约簩ξ镔|(zhì)的缺失影射到凱瑟琳的身上,就算凱瑟琳出生富貴卻仍對物質(zhì)有深深的欲望,遇到心愛的人卻放不下階級的觀念與物質(zhì)利益;凱瑟琳的悲劇情境正是艾米莉的悲劇情境,艾米莉所不能實現(xiàn)的夢想導致的矛盾心理都一字一句體現(xiàn)在了凱瑟琳人物悲劇情境的塑造之中;并且將凱瑟琳塑造為自己愛情愿望的體現(xiàn)。
(二)作品中所體現(xiàn)的人物悲劇情境
1.凱瑟琳與希斯克利夫的悲劇情境表現(xiàn)
不管后期凱瑟琳的性格是多么的矛盾與扭曲,但她始終天真善良,從小生活在物質(zhì)環(huán)境優(yōu)渥的家庭;從沒有過多的煩惱,她在自然的荒野中成長;她美麗、單純、自然、熱情,然而凱瑟琳不能永遠生活在與世隔絕的荒原里。作為一個吉普賽人,希斯克利夫從一開始就具有深刻的原罪,而這種罪惡被帶入希斯克利夫的一生中。但凱瑟琳對待希斯克利夫以常人不同的態(tài)度,從此依賴上她;他們成為彼此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這樣他們之間產(chǎn)生了愛情。
因為有凱瑟琳的愛,希斯克利夫在面對亨徳萊的殘忍打罵,他竭盡全力忍受就如呼嘯山莊的石楠花;堅毅地熬過一個個風雪夜,忍氣吞聲地活下去,呼嘯山莊的情景就是對希斯克利夫最好的描寫,這里的氣候寒冷沒有陽光的照射;一直是陰森憂郁的氣氛籠罩,他的感情從不顯露出來;他也從不與他人交談,一直封閉自我;而這內(nèi)心堅硬的石楠卻為凱瑟琳變得柔軟,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走到了一起,這必定是一場悲劇。
凱瑟琳有物質(zhì)和虛榮的一面,雖然她深愛希斯克利夫;不在意世俗對希斯克利夫的偏見,但她始終不甘心,不甘心處于社會底層過上平庸的日子,她渴望自由也渴望物質(zhì)上的滿足。這樣的自我內(nèi)心矛盾和糾結(jié),在凱瑟琳和希斯克利夫的愛情中注入了悲劇。同時也正是因為在這樣的內(nèi)心情感和不能滿足自己內(nèi)心需求的驅(qū)動下,林頓有著希斯克利夫所沒有的優(yōu)雅、知性;林頓可以滿足凱瑟琳的物質(zhì)需求,凱瑟琳渴望自由,但也追求物質(zhì),無法正面與希斯克利夫的愛情;她的逃避讓她選擇了林頓,也選擇了悲劇的命運。
2.凱瑟琳在錯誤選擇下的悲劇情境表現(xiàn)
在凱瑟琳選擇了林頓后,她就徹底迷失了自我,也是從這時候開始凱瑟琳開始陷入無邊的黑暗和無限的懊悔之中。在她進入畫眉山莊之前,自幼生長的環(huán)境使她無法適應呼嘯山莊之外的世界,讓她感到無所適從;她與外界存在著跨越不了的鴻溝。
凱瑟琳的內(nèi)心出現(xiàn)了強烈的沖突矛盾,在各種矛盾的沖突之下,凱瑟琳選擇了瘋狂的、背叛自己的行為。她開始分不清是呼嘯山莊還是畫眉山莊,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在持續(xù)的痛苦中掙扎。
凱瑟琳自己不知道要怎樣面對希斯克利夫;她越是糾結(jié)就越表現(xiàn)出自己對希斯克利夫的愛越深,凱瑟琳陷入深深的自責與極度絕望中,扭曲的心理使她與希斯克利夫兩人走向崩潰的邊緣。在畫眉山莊的日子里,她始終忘不了與希斯克利夫的回憶;她認為是一己偏見讓她背叛了希斯克利夫,她自責不已;她無法與林頓真正地在一起,因為林頓也不是凱瑟琳世界里的那個人,她的貪婪、虛榮使得這一切萬劫不復;她想要的、真正能讓她快樂是呼嘯山莊、是希斯克利夫,而不是畫眉山莊和林頓。
二、曹七巧人物悲劇來源及其悲劇情境體現(xiàn)
(一)作者自身經(jīng)歷與人物悲劇創(chuàng)作的聯(lián)系
作者張愛玲有著顯赫的貴族家世,卻家道中落;母親為追求自己海外留學的夢想毅然決然同父親離婚,留下年少的張愛玲遭受父親與繼母的虐待,缺乏關(guān)愛、過著寄人籬下生活的張愛玲造就了她憂郁敏感的性格。在現(xiàn)實中經(jīng)歷絕望的張愛玲在文學作品中描寫人生的慘淡試圖追求人生的寧靜和永恒。創(chuàng)作《金鎖記》時,張愛玲已走過半個人生,從中國去了美國,她已經(jīng)歷愛情上胡蘭成的背叛與拋棄,事業(yè)受挫;經(jīng)歷過苦難的生活。往昔那個剛從香港大學畢業(yè),意氣風發(fā),全身浪漫氣息的新女性形象的張愛玲早已被歲月與生活磨去鋒芒;使之能夠更為透徹地審視人生。
(二)作品中所體現(xiàn)的人物悲劇情境
1.曹七巧進入姜家后的悲劇情境表現(xiàn)
曹七巧這個人物的悲劇是當時社會大多中國底層女性都有的經(jīng)歷,張愛玲透過對曹七巧獨特的人物悲劇情境描寫展示出舊時中國社會對女性的壓迫、舊制度對人心理造成的扭曲以及女性自身的自我封閉導致的悲劇。曹七巧這個人物是無數(shù)出生平凡因包辦婚姻成為貴族階級的女性代表,她從一個封建包辦婚姻的犧牲品逐漸變成主宰一個封建大家庭痛苦和悲哀的另一個“姜老太太”。
姜家黑暗的生活環(huán)境下,漸漸失去本真,形成了她的悲劇情境,走向扭曲的悲劇情境中。在她扭曲的背后更多的是家庭與社會的影響,旁人的漠不關(guān)心。離開她熟悉的真實的家后,姜家就如遠離世間溫暖,到處充滿心機暗算的黑暗世界,她只有那個對她毫不在意,患有殘疾的丈夫而已。
在曹七巧的內(nèi)心深處是深愛著姜季澤的,渴望姜季澤的解救,但姜季澤對待曹七巧也十分耐人尋味;他從來不會直接拒絕曹七巧的示意,在曖昧中帶有抗拒,曹七巧在認識到姜季澤的有意回避。姜季澤離她而去時;她開始拒絕與現(xiàn)實接觸,眼里只有金錢和地位,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夠不被他人嘲笑、不被心愛的人拋棄,她認為只有擁有足夠多的財富;她有能力選擇、回避她這糟糕的人生。
2.曹七巧自我扭曲性格下的悲劇情境表現(xiàn)
舊時的女性她們的命運在出生就像寫好了一般,出生富貴的;興許可以過得比較順利,出生低微的;永遠被壓倒命中注定的枷鎖下。她們無法擺脫,悲劇的人生是她們?nèi)諠u扭曲。曹七巧被哥哥賣到姜家殘疾的二少爺,使她正常的需求無法得到滿足,她在姜家始終處于被蔑視的狀態(tài),“二少奶奶”不過是個虛無縹緲的頭銜罷了。她恨透了自己的大哥、恨透丈夫、姜家、姜季澤…恨一切生活幸福的人,只有對他們進行;她才能在內(nèi)心里找到一絲平靜。舊時的封建制度、階級觀念無疑對曹七巧最大的傷害,但后來自己選擇對自己的親身骨肉報復才是淹沒曹七巧在無望的生活洪流之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結(jié)語
凱瑟琳和曹七巧在性格上有著共同點——她們都十分自由并追求自由,兩人都是因為在愛情中的不滿足導致性格變化,促成了人物悲劇。而艾米莉·勃朗特與張愛玲在描寫人物悲劇情境中有著相似之處。凱瑟琳和曹七巧的精神扭曲都在于愛情與物欲的矛盾,她們在愛情的泯滅之中使心靈空虛,在物欲的缺失下導致人性扭曲,變成脆弱不堪的心靈。艾米莉·勃朗特與張愛玲都用了細致的筆觸,犀利的語言描寫出凱瑟琳與曹七巧的人物悲劇情境?!逗魢[山莊》和《金鎖記》正是她們這種創(chuàng)作觀的典型代表作。其中,兩部經(jīng)典作品對女性的價值選擇以及身份的深刻思考也是值得關(guān)注的,作品表現(xiàn)了對女性悲劇根源的新發(fā)現(xiàn),雖然虛有的物欲與社會制度的壓抑會導致女性的悲劇,但悲劇并不是女性應有的;女性的幸福不應根植婚姻更不應根植于男性,而是自身的獨立與尊重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