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國內(nèi)外學(xué)者對來華傳教士的研究主要集中在19世紀(jì)，但對像馬守真這樣活躍在20世紀(jì)上半葉的傳教士卻鮮有研究。馬守真于20世紀(jì)30年代編寫的《漢英詞典》雖然影響深遠(yuǎn)，但學(xué)界對它的研究相對較少。文章以這部詞典的文本為基礎(chǔ)，從辭書學(xué)角度出發(fā)論述和分析它在收詞、擇例、翻譯等方面的特點(diǎn)和不足，同時也對其承前啟后的作用做了剖析。

關(guān)鍵詞 馬守真 漢英詞典 詞典史 傳教士

我國漢英詞典的編纂傳統(tǒng)始于英國倫敦會傳教士馬禮遜（Robert Morrison）編著的《華英字典》，這一傳統(tǒng)從1815年開始一直延續(xù)到了20世紀(jì)30年代。最后一位編寫較具影響力的漢英詞典的來華傳教士是內(nèi)地會的馬守真（Robert Henry Mathews）。這位于1906年來華的澳大利亞人[1]在1931年編纂出版了《漢英詞典》（The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然而在現(xiàn)有的漢英詞典史研究中，他卻鮮為人知。雖然徐式谷（2002）和雍和明（2006）都曾提及此人及其詞典，但他們并未對該詞典展開較為深入的論述和分析。本文將首先介紹馬守真的生平，然后將從收詞、擇例、翻譯、參見系統(tǒng)、標(biāo)簽的設(shè)置等方面論述這部由其編寫的《漢英詞典》，同時也將分析該詞典存在的不足之處和影響力。

一、 馬守真的生平

馬守真，1877年7月生于澳大利亞墨爾本，其父威廉·馬修斯（William Mathews）是英國人，其母瑪麗·惠特勞（Mary Whitlaw）則是澳大利亞人。馬守真早年曾在墨爾本工人學(xué)院（即墨爾本皇家理工大學(xué)的前身）學(xué)習(xí)平板印刷術(shù)。作為非常虔誠的公理會教友，他后來對基督教的傳教活動產(chǎn)生了興趣。1906年8月，馬守真加入了由英國人戴德生牧師（James Hudson Taylor）創(chuàng)辦的中國內(nèi)地會（China Inland Mission，簡稱CIM），并于當(dāng)年10月初啟程前往中國。馬守真抵華后先在上海總部待了一段時間，之后被派往河南和安徽傳教。安徽的傳教經(jīng)歷點(diǎn)燃了馬守真學(xué)習(xí)漢語的熱情。到了20世紀(jì)20年代，馬守真曾到河南、四川等地組織《圣經(jīng)》學(xué)習(xí)班。1926年，他回到澳大利亞休假。由于當(dāng)時中國政局惡化，馬守真只好在那里待至1928年初?；氐缴虾：?，馬守真開始著手修訂鮑康寧（F. W. Baller）的《漢英分解字典》（An Analytical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2]）。1931年，中國內(nèi)地會出版了一部全新的漢英詞典。同年日軍把中國內(nèi)地會的上海總部征用成其司令部，之后兩年馬守真一直處于日軍的拘押之中。1945年，馬守真回到澳大利亞，結(jié)束了長達(dá)30多年的傳教生涯。1962年，馬守真被墨爾本大學(xué)授予榮譽(yù)博士學(xué)位。1970年2月，馬守真在墨爾本去世。

馬守真在1938年出版了《國語初階》（Kuoyü Primer： ?Progressive Studies in the Chinese National Language），該書是根據(jù)鮑康寧教材的編排原則編寫而成的。鮑康寧所著的《英華合璧》（The Mandarin Primer）最初出版于1887年年底。根據(jù)鮑康寧（1894）在該書序言中的介紹，這部專門為中國內(nèi)地會青年傳教士準(zhǔn)備的教材“包含了簡單的課文和練習(xí)，所涉及的話題是每位年輕的傳教士在工作或日常生活中需要知道的內(nèi)容，另附與學(xué)習(xí)、旅行、租房、禮儀、治家相關(guān)的詞匯表”。鮑氏教材自出版后陸續(xù)推出了10多個修訂版本，如1891年的第2版、1894年的第3版、1911年的第8版、1921年的第12版、1926年的第14版等。但到了20世紀(jì)30年代，這部教材就已難覓其蹤。據(jù)馬守真在序言中的介紹，除了一小部分閱讀材料選自鮑氏作品外，其他均為全新內(nèi)容。

二、 馬守真的《漢英詞典》

馬守真所編寫的《漢英詞典》（以下稱“馬氏詞典”）總共1232頁，其中正文部分1164頁，收錄漢字7773個，詞組和短語10.4萬個。前頁部分除3頁序言之外，還包括聲母韻母表（A Table of Initials and Finals）、漢字介紹[3]（Chinese Characters）及略語表和參見體系;后頁所附附錄數(shù)量繁多，包括歷代紀(jì)年表、天干地支、二十八宿、節(jié)氣表、部首表、部首索引、勘誤[4]等。同年，馬守真還單獨(dú)出版了這部詞典的英文索引。這個多達(dá)184頁的索引收錄了3萬多個英語單詞、詞組、搭配等，為讀者查詢提供了較大的便利。馬守真之所以能走上編寫詞典的道路，是因?yàn)橹袊鴥?nèi)地會原打算請他修訂鮑康寧的《漢英分解字典》。這一點(diǎn)馬守真（1931）在其詞典的序言中做了說明：“鮑康寧的《漢英分解字典》，最初出版于1900年，現(xiàn)已絕版。該詞典曾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許多漢語學(xué)習(xí)者從中受益匪淺。但是中國日新月異的變化、現(xiàn)代發(fā)明的大量涌現(xiàn)及科學(xué)知識的傳播，帶來了許許多多的新觀念，從而也相應(yīng)出現(xiàn)了大量的新用語。原來的詞典因此已顯過時，若只是對其做出修訂似乎不能解決問題。因此，本人沒有對舊書做出修訂，而是另起爐灶，重新編寫了一部詞典。編寫過程中始終貫徹原書的宗旨，即以便攜的方式、便宜的價格提供一部能滿足普通學(xué)習(xí)者需求的詞典?！?/p>

與鮑氏詞典相比，馬氏詞典最為明顯的一大創(chuàng)新之處在于將多義字的不同義項(xiàng)逐一列出，并把相應(yīng)的復(fù)合詞或例證設(shè)置在相應(yīng)的義項(xiàng)下。例如，在“真”字條下，馬守真設(shè)置的主義項(xiàng)為true，real，unfeigned，genuine. Thoroughly，并將“真實(shí)”“真心”“真情”“真理”“真空”等詞語逐一列條，之后他又列出3個義項(xiàng)，即： used by Buddhists and Taoists somewhat as orthodox Confucianists use 誠（如“真人”）;substantial appointment to office，as opposed to a temporary post（如“即真”）及a portrait（如“失真”和“逼真”）。在收詞方面，馬氏詞典顯然要遠(yuǎn)遠(yuǎn)勝過其藍(lán)本詞典，其中的原因有二： 一是新增詞匯;二是對含詞目的復(fù)合詞的羅列。例如，鮑氏詞典在“禿”字條下只收錄了“禿瘡”“禿子”“禿頭”和“禿尾驢”，而馬氏詞典總共收錄了11個復(fù)合條目，如“禿友”“禿山”“禿翁”“禿鷲”“光禿”等。又如，鮑氏詞典在“案”字后面只收錄了8個復(fù)合詞條，而在馬氏詞典中復(fù)合條目的數(shù)量有41個，包括諸如“拍案”“書案”“命案”“慘案”“翻案”等原本放置在各自首詞下的條目。另一個不同之處在于馬守真在復(fù)字條目中每隔五個標(biāo)注一個數(shù)字。例如，“信”字條下一共有64個合成詞或例證，像“信仰之遺傳traditional beliefs”“信女female Buddhist disciple”“信德faith; sincerity”“信教自由religious toleration”“信用credit”等詞條的左上角分別被標(biāo)上了5、10、15、20、25等數(shù)字。除此之外，這兩部詞典存在的另一個差別在于排列和注音系統(tǒng)的不同。馬氏詞典采用了與商務(wù)印書館《國語正音字典》[5]一致的漢字排序順序，注音體系則采用了略加修改的威妥瑪拼法。例如，在鮑氏詞典中，“汝”“乳”“如”等字是用ru標(biāo)注，但在馬氏詞典中取而代之的是ju。

（一） 收詞

馬氏詞典在收詞方面呈現(xiàn)出幾大特點(diǎn)，分別涉及新詞語、學(xué)科術(shù)語、方言詞匯、外來詞語及專有名詞的收錄。

首先，馬守真收錄了當(dāng)時漢語中的不少新詞匯，如性（欲）教育（sex education）、產(chǎn)業(yè)革命主義（syndicalism）、自動販賣機(jī)（automatic machines for selling goods）、海上飛機(jī)（sea-plane）、地產(chǎn)公司（real-estate agency）、招集公司（to float a public company）、婦女參政權(quán)（female suffrage）、特殊教育（special education， as for the blind， etc.）、中流社會（the middle classes）、姐妹花（prostitutes who occupy the same house）、新思潮（new trends of thought）、停止過付命令（a stop-order）、新文化運(yùn)動（movement towards modern culture）、研究院（research institute; graduate school）、有聲電影（talking movie）、新村（a modern village）、水中炸彈（a depth-charge）等。

其次，馬氏詞典收錄了不少學(xué)科術(shù)語，這些術(shù)語涉及化學(xué)、物理、數(shù)學(xué)、醫(yī)學(xué)、生物、天文、光學(xué)、金融、法律、政治、軍事、哲學(xué)、語法、宗教等學(xué)科。馬守真（1931）在序言中這么寫道：“本詞典只收錄那些最為常見的科技術(shù)語。所收詞條并非全面，收錄目的只是為了能體現(xiàn)漢字組合表達(dá)概念的方式?！睂τ谶@些詞條，馬守真采用兩種方式進(jìn)行收錄： 一是用學(xué)科標(biāo)簽標(biāo)注的方式，即在詞條英譯的后面標(biāo)注學(xué)科名，如“日差diurnal variation （astron.）”“方程equations （math.）”“附點(diǎn)音符dotted notes （music）”“正覺perfect intelligence （Budd.）”“平極polarization （electric.）”“占有possession （legal）”“真像 the real image （optics）”“周期律periodic law （chem.）”“主句principal clause （grammar）”“實(shí)用主義pragmatism （phil.）” “趨異variation （biol.）”“絕對值absolute magnitude （algeb.）”等;二是與其他詞語一樣不給術(shù)語加注標(biāo)簽，這一做法涉及詞典中的絕大多數(shù)術(shù)語，例如“阿尼林 aniline”“安全瓣safety valve”“安眠藥anodynes; hypnotics”“暗碼code”“暗輪汽船screw steamer”“債權(quán)擔(dān)保 security for debt”“產(chǎn)后風(fēng)puerperal eclampsia”“加速度rate of acceleration”“零售價目retail prices”“漸進(jìn)主義liberalism”“經(jīng)緯儀a theodolite”“地心引力gravity”“句票warrant to arrest criminals”等。

馬氏詞典同時也收錄了來自各地的方言詞匯。馬守真在釋文后面標(biāo)注指代方言的“dial”或注明它們所屬的方言區(qū)域，如“曉不得cannot understand; do not know （S. dial.）”“娃子 or 小娃 or 娃娃a child （central dial.）”“投子dice （S. dial.）”“咱的why？ hows that （dial.）”“討新婦to seek a wife for ones son. （Wu-dial.）”“事情黃了the business has miscarried （dial.）”“書子a letter （dial.）”“豬頭三fool; victim of a trick （Shanghai）”“重好still better （Cantonese）”等。

馬守真在其詞典中還收錄了來自日語的外來詞，并用語用標(biāo)簽“Jap.”（即“源于日語”）加以標(biāo)注，這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當(dāng)時漢語開始從日語中借用詞語的現(xiàn)象。此類外來詞語包括“競賣auction sale”“相續(xù)權(quán)right of inheritance”“相手opposite party; connected with”“居留地foreign settlements”“引渡罪犯to hand over a prisoner”“猩紅熱scarlet fever”“土曜日Saturday”“取締to supervise or control; to repress”等。

最后，馬氏詞典收錄了大量的專有名詞，其中既有國名、地名、人名等傳統(tǒng)條目，同時又涵蓋組織名、著作名等以往詞典較少收錄的名稱。第一類條目包括“暹羅國Siam， in imitation of the native word”“阿斗son of Liu Pei; used for a stupid”“富士山Fujiyama”“捷克斯洛佛克Czech-Slovakia”“突厥斯坦Turkestan”“魯班Lu Pan， a man of the above State， now deified as the god of carpenters， etc.”等;第二類專名包括“信義會Norwegian Lutheran Mission”“百家姓the book of 438 surnames， compiled early in the Sung dynasty”“聊齋a famous collection of weird stories by 蒲松齡”“廣學(xué)會Christian Literature Society”“申報(bào)the Shanghai Newspaper —— the first Chinese newspaper to be published in Shanghai”“第五縱隊(duì)the Fifth Column”“賑災(zāi)會Famine Relief Committee”“大學(xué)university; the Great Learning——one of the Four Books”等。

（二） 擇例

據(jù)馬守真在序言中的介紹，鮑氏詞典所收的復(fù)合詞和例證只有4萬條，而馬氏詞典中則多達(dá)10.4萬條，它們絕大部分選自經(jīng)典典籍、報(bào)章雜志、廣告作品、法律文件等。引述經(jīng)典名句的選例傳統(tǒng)始于馬禮遜的《華英字典》，后來的傳教士對此做法都有所參考借鑒，只不過引用的頻率日趨減少。在馬氏詞典中，馬守真還是選用了一些摘自經(jīng)典典籍的例證，如《論語》中的“故舊不遺則民不偷when old friends are not neglected by them， the people are preserved from meanness”和“恭近于禮遠(yuǎn)恥辱也if respect is shown according to what is proper， one will keep shame and disgrace far from him”、《詩經(jīng)》中的“爾牛來思，其耳濕濕your cattle come， flapping their ears”、《孟子》中的“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benevolence， righteousness， propriety and knowledge are not infused into us from without”和“亡親戚君臣上下to disown parents and relatives， and the relations of sovereign and minister， superiors and inferiors”、《禮記》中的“裘之裼也見美也the sleeves were turned back to display the beauty of the fur beneath”和“父命呼唯而不諾to respond without hesitation to the commands of a father”、《中庸》中的“施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what you do not wish done to yourself， do not do unto others”等。

有時馬守真用詞目縮進(jìn)的方式來引出例證。例如，在“政體system of government”條后面依此設(shè)置了“君主政體monarchy”“民主政體democracy”“專制 or 獨(dú)裁政體autocracy”“共和政體republic form of govt”“立憲政體constitutional government”等例證。其他的例證五花八門，旨在體現(xiàn)復(fù)字條目的用法，如“撮合to unite; to bring about a reconciliation; to collect; to bring together”后面的“從中撮合to come to an arrangement”，“字系classification of written styles; alphabets， etc.”后面的“漢字系Chinese written characters”和“羅馬字系Roman letters”，“元?dú)鈖rimeval influences —— the protoplasm of Chinese theories of evolution; a mans constitution”后面的“大傷元?dú)鈍reatly injured his constitution”和“精神元?dú)鈕nes vitality and constitution”，“月子the month following a womans confinement; a bulls eye”后面的“坐月子the time of a womans confinement”和“小月子a miscarriage”，等等。

（三） 翻譯

對于文化局限詞的翻譯，馬守真沿襲了之前傳教士漢英詞典中的通用做法，即先字面直譯后意譯。例如，在“伏案”條下，馬守真先提供了字面直譯“to bow at the table”，然后又提供了意譯——to study and write。又如，在翻譯“綠頭巾”時，馬守真先將其直譯為green-turbaned，然后用英語中表示“烏龜”意思的cuckold來與之對應(yīng)。這一方式尤其適用于漢語中的四字成語[6]，如“柴米油鹽firewood， rice， oil， and salt——necessities of life”“朝生暮死we are born in the morning and pass away at night —— the brevity of life”“借刀殺人to borrow a knife to slay another——to involve another in the crime”“囫圇吞棗swallowed a date whole——to do a thing without thought; to read without doing any thinking for oneself”“海底撈針to fish up a needle from the bottom of the sea——impossible task”“汗馬功勞sweating-horse merit——achievements in war”“尋花問柳to seek flowers and amuse oneself with the willows——to frequent the company of harlots”等。

馬守真在翻譯一些字頭時會套用used to represent foreign sounds或used in transliterating的釋文格式來解釋它們的用法，從而單獨(dú)羅列了許多當(dāng)時正在使用的音譯詞，如“安”字條下的“安培amperes”“安士ounce”“安琪兒angel”和“安立甘Anglican”，“佛”字條下的“佛郎francs”“佛郎機(jī)the Franks”和“佛蘭絨flannel”，“?！弊謼l下的“?？嗣摽颂m姆hectogramme”“?？嗣摿⒚搩篽ectolitre”“海克脫米突hectometre”和“海洛因heroin”，“馬”字條下的“馬來遜競走marathon race”“馬克a mark——German coinage”“馬司電Morse code”和“馬達(dá)motor”，“生”字條下的“生丁centime”“生的克蘭姆centigramme”“生的立脫爾centilitre”“生的米突centimetre”“生脫cent”和“生脫爾cental”等。零星分布在各個詞條中的音譯詞也很多，它們包括愛克司光（X-rays）、富呵浪（furlong）、瑪那（manna）、羅布（rouble）、德律風(fēng)（telephone）、盧布（rouble）、德謨克拉西（democracy）、推羅（tyre）、維他命（vitamin）、水門?。╟ement）、因制（inch）等。

在一些詞條中，馬守真沿用了翟理斯的譯法或與其譯法做了一番比較，如“履帝武敏歆she trod in the great footprint and conceived. （footprint of God. Giles）”“天倪the Infinite. ‘Obliterating unity——God （Giles）”“黠憂斯ancient name for the Kirghiz： ——lit. ‘red-yellow faces， in allusion to their red hair， white complexion and green eyes. Giles”“無意于人世the world has no charms——Giles”“萬乘之公相‘the many charioted territory of a duke Giles”等。

（四） 參見系統(tǒng)

馬氏詞典中建立了較為完整的詞條參見系統(tǒng)，這具體體現(xiàn)為相關(guān)詞條和同義詞條的參見。前者的參見主要通過在英文釋文中提供相關(guān)漢字來實(shí)現(xiàn)，如“棗子dates——given to a bride because identical in sound with早子”“張?zhí)鞄?Taoist pope who lives at 上清 in Kiangsi”“增生extra candidate admitted to the degree of 秀才 under the old system”“粽子 or三角棕 three-corned dumplings made as above; these are more especially eaten at the festival on the fifth of the fifth lunar month， usually known as the Dragon-Boat Festival or端陽節(jié)”“總長a cabinet minister; chief of a department; now called 部長”“海岔straits， wider than 峽 See below. ——27”“微生物microbes， for which 細(xì)菌 is also used”等。后者的參見則呈現(xiàn)出多種形式。首先，馬守真在一些詞條的釋文前或釋文末尾處用“=”符號引出同義詞條或其相應(yīng)的數(shù)字，如“香桃a lemon. =檸檬”“套氣 =客氣formality; conventionality”“特錯大錯 =大錯特錯 gross mistakes; glaring errors”“微點(diǎn)a molecule =分子”“豆乳 =豆?jié){juice from beans”“信片a postcard. =4534.2”“座子a base; a plinth; a stand for a vase， etc. =座兒”“子音consonants =輔音[7]”“原質(zhì)elements. =87 above”“微氣the ether =以太”等。其次，一些詞條后面用符號A.c.（為also called之略，即“亦作”）、A.w.（為also written之略，即“亦寫作”）、variant of（即“……的異體詞”）等引導(dǎo)，如“書狂biblio-mania. A.c.書淫”“書鋪a book-shop. A.c.書店”“接尾詞a suffix A.c.詞尾”“咸菜pickled cabbage. A.c. 小菜（兒）”“諧老to grow old together — of a married couple. A.w.偕老”“怒氣沖天his anger mounted to the skies， variant of 氣沖斗?！薄包橖杢he mammot found in Manchuria and Mongolia; also called土撥鼠”等。最后，馬守真用傳統(tǒng)的See below和See above的參見格式來引出一些同義參見條目，如“云母mica. See below——39. 44”“云珠a name for mica. See above——27”“云英a name for mica. See above——27”等。

（五） 標(biāo)簽

馬守真在許多詞條的譯名后面用括號標(biāo)注學(xué)科或用法標(biāo)簽。馬氏詞典中的標(biāo)簽均用斜體表示，它們大致可分為四類： 第一類涉及常用的許多學(xué)科，如legal（法律）、math.（數(shù)學(xué)）、music（音樂）、grammar（語法）、 geol.（地質(zhì)學(xué)）、arith.（算術(shù)）、chem.（化學(xué)）、logic（邏輯學(xué)）、electric（電氣）、Budd.（佛學(xué)）、physics（物理學(xué)）、photo.（攝影）、physiog.（生理學(xué)）、bot.（植物學(xué)）、commercial（商業(yè)）、geometry（幾何）、Taoist（道教）、med.（醫(yī)學(xué)）、biol.（生物學(xué)）、phonetics（語音學(xué)）等;第二類涉及諸如古舊、廢棄、罕用等用法標(biāo)簽，如“殿試examination for the admission of 進(jìn)士 into the Hanlin Academy （obs.）”“電視機(jī)visagraph——an instrument for teaching the blind （rare）”“都司 or 都府a(chǎn) captain in the Chinese army; a commander in the navy （obs.）”“度支部Board of Revenue and Finance （old）”等;第三類涉及語域標(biāo)注，如上文提及的方言標(biāo)注（dial.）或具體的使用區(qū)域;第四類為對比標(biāo)注，即將翟理斯、理雅各（James Legge）等人名置于詞條末尾用以比較譯名的差別。

三、 修訂版

1943年，哈佛大學(xué)出版社出版了馬氏詞典的美國版，并將其稱作Mathews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通常譯作《麥?zhǔn)蠞h英辭典》）。在修訂版的序言中，修訂者說明了修訂該詞典的緣由：“由于遠(yuǎn)東地區(qū)不再有新書出版，我國對漢語詞典的需求與日俱增。為了滿足美國學(xué)生的迫切需要，哈佛燕京學(xué)社決定修訂和重印兩部實(shí)用的詞典，即芳泰瑞[8]的《袖珍字典》和馬守真的《漢英辭典》。”（Mathews1943）王岷源和趙元任都參與了這部詞典的修訂出版工作。修訂工作不僅涉及修改硬傷、改進(jìn)注音和釋義等內(nèi)容，而且也包括新詞條的增收，修訂內(nèi)容總共涉及1.5萬條。（徐式谷2002）[9]修訂版的正文部分與原版詞典一樣，共1164頁。較為明顯的不同在于修訂版增設(shè)了“美國版前言”（Foreword to the American Edition）和“字頭表”（List of Syllabic Headings），同時用“注音介紹”（Introduction to Pronunciation）代替了原先的“聲母韻母表”。但從詞典微觀結(jié)構(gòu)來看，修訂版并未做出多少實(shí)質(zhì)的修訂。

此次修訂無疑提高了馬氏詞典的質(zhì)量，增強(qiáng)了詞典的實(shí)用性，擴(kuò)大了詞典的影響，延續(xù)了詞典的生命。到了20世紀(jì)60年代，哈佛大學(xué)出版仍在重印這部詞典。1972年，美國威斯康星大學(xué)周策縱教授出版了該詞典的索引。同年，瑞典漢學(xué)家安德森（Olov Bertil Andersson）出版了一部210頁的增補(bǔ)本。1978年，美國漢學(xué)家薛愛華（Edward H. Schafer）出版了77頁的增補(bǔ)本（Combined Supplements to Mathews）。這些作品的出版從另一個側(cè)面反映出馬氏詞典的學(xué)術(shù)地位和影響力。

附 注

[1]《近代來華外國人名辭典》將其國籍寫成“美國人”，顯然有悖史實(shí)。

[2]該詞典出版于1900年，共收字6000個。

[3]這部分內(nèi)容摘自鮑康寧的《英華合璧》。

[4]這一部分有5頁，被馬守真稱作“忙中有錯”。此外，馬守真在次年出版的英文索引后也設(shè)置了兩頁勘誤（Additional Errata）。

[5]1926年出版，由趙元任正音。

[6]馬守真偶爾也會采用相反的翻譯方法（即先意譯后直譯）來解釋一些詞條的詞義，如“豆腐官underlings——bean-curd officials”。

[7]1928年出版的《綜合英漢大辭典》將consonant譯作“子音，仆音，發(fā)聲”。

[8]即C H. Fenn，1926年出版了The Five Thousand Dictionary（《范氏漢英袖珍辭典》）。

[9]徐式谷（2002）提到“馬修斯詞典后來由趙元任作了全面修訂，除增收1300多個漢語單字和1.5萬個多字詞目而外……”，但這顯然與史實(shí)不符，因?yàn)樾抻喓蟮脑~典收字?jǐn)?shù)與初版并未增減，仍舊是7773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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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fù)旦大學(xué)外文學(xué)院 上海 200433）

（責(zé)任編輯 馬 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