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柳
從來不近女色的大帥娶了房姨太太,姨太太很漂亮,但大帥似乎對她不是很上心。姨太太很囂張,撩撥大帥的虎須。別人都以為姨太太要遭殃,大帥卻把她不喜歡的人都給趕走了。
1.不管她
羊城的薛宅,席開八十桌,為凱旋的薛大帥接風慶祝。席間觥籌交錯、談天說地,漸漸將話題轉(zhuǎn)到了薛大帥的個人生活上。
薛縱三十出頭,憑著一身武藝成了羊城最有權(quán)勢的男人??偠揭娏硕家屗叻?,門檻已經(jīng)被媒婆踏破,卻還未娶妻。
席間有人提起:“倒是前段時間聽說大帥納了一房姨太太,不知道是哪里冒出來的,從未露面?!?/p>
軍中糙漢說話,言語間頗為輕挑。幾個副官嚷嚷起來,要看看大帥的姨太太。
薛縱坐在上首,常年冷峻的表情上看不出喜怒。他放下酒杯,朝后招招手,聲音低沉而清冷:“叫她出來?!?/p>
潘菱正在睡覺,昨天晚上薛縱回城,小別勝新婚,把她摁在被衾間折磨到后半夜。她像一團爛泥般睡著了,到現(xiàn)在還沒醒。
被丫鬟叫醒,潘菱抬起無力的手臂梳洗了一番,才款款來到宴席間。
剛睡醒的潘菱雙頰微紅,眼神迷離,更具風情,幾個副官大贊薛縱好福氣。
聞言,薛縱勾了勾嘴角,依舊是看不出什么情緒。他面目方正,今日開宴,打理了一下發(fā)型,面前的黑發(fā)朝后梳,露出額頭,觸及便生寒的眉眼也更加明顯。他的唇中間厚而潤,到了嘴角,就抿成了一條向上揚的線。這副冷峻又讓人想侵犯的面貌迷倒了羊城多少女子,可沒有一個人敢撩撥虎須。
不少人停下喧鬧,放下酒杯,朝這里看來,對這個能征服大帥的女人有諸多好奇。
副官里有一個人姓曹,是跟在薛縱身邊的老將,驍勇善戰(zhàn),人也可靠,就是好色。潘菱初出來的時候,他眼睛都看直了,沒跟著其他人一起稱贊薛縱的福氣,而是在潘菱入席的時候,粗糲的嗓子一聲吼:“姨太太,來給我倒酒!”
這樣的舉動實在有些無禮,潘菱雖然只是個姨太太,卻是薛縱身邊唯一的女人,幾個副官都不敢得罪。
潘菱秀眉一挑,垂眸看向薛縱。
薛縱眼神未動,穩(wěn)穩(wěn)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一副并不介意的樣子。
老曹放下心,膽子越發(fā)大了,大力捏住潘菱的手,湊近了道:“姨太太,你給我做正房太太去!我老曹保證不虧待你,也不嫌棄你是個被用過的……”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全場寂靜。
老曹捂著腮幫子,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這個柔弱秀氣的姨太太。
潘菱揉了揉發(fā)疼的手,冷冷地撇下一句:“不會說話就閉嘴!”說完踩著小高跟“噔噔噔”地回去了。
盛怒之下,她走得太快太急,沒有注意到薛縱隱藏在酒杯下一閃而過的笑意。
回到房間,潘菱猶不解氣,把花了半個月時間給薛縱做的衣服剪碎,暴躁地扔在腳底下。
“渾蛋!我被人調(diào)戲,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居然都不管!”
潘菱大罵薛縱,丫鬟們不敢進來,恨不得自己耳聾眼瞎。她一個人在房間里生氣,直到華燈初上,薛縱才結(jié)束宴席,回了她的房。
薛縱一進來就直直地倒進潘菱懷里,潘菱被撲面而來的酒氣砸暈了頭,一直往后退,退到床上,被薛縱壓在身下。
“你重死了!起開!渾蛋!我還沒原諒你呢!嗯……”
潘菱的罵聲都被薛縱堵在嘴里,薛縱醉酒之后從來不發(fā)酒瘋,只會沉默地折磨她??蓱z潘菱的細腰都要斷了,薛縱才心滿意足地睡去。
潘菱白天起得晚,這會兒倒是睡不著了。她側(cè)身躺著,看著枕邊薛大帥俊朗的眉眼,心里再多的氣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在她看來,薛縱話不多,冷酷又無情,對待她也沒有半點維護之情,潘菱只能坦然接受。
潘菱說過,她不在意名分,夫人也好,姨娘也罷,甚至做個隨侍丫鬟都無所謂,只要她是薛縱身邊唯一的女人就行了。
這樣在乎薛縱的人,吃起醋來也不是蓋的。
2.對她好
薛縱父母早亡,只留下兄妹兩個。妹妹薛然失蹤兩年,薛縱一邊打仗,一邊翻天覆地地找,分身乏術(shù)之下,得請人幫忙。
這么好一個賣人情的機會,別人自然不會放過,送了幾個女人過來,拜托薛縱“照顧”。
這些人的心思很明確:現(xiàn)在薛縱后院空虛,只有一個姨太太,能爭得薛縱的幾分憐惜,比什么金銀珠寶都管用。
人一送到薛宅,就鶯鶯燕燕地往薛縱身邊貼。薛縱還要找薛然,不好太下面子,這可讓潘菱的怒氣上了頭。她甚至都沒有看那幾個女人長什么樣,就拿了幾把大鎖把那幾個女人分別鎖在房間里,只許用人進去伺候,不許她們出來。
有人私下里議論:“不過是個姨太太,還真當自己是正房太太啊。”
潘菱手里轉(zhuǎn)著鑰匙,等著薛縱回來興師問罪,心里已經(jīng)盤算好了薛縱怎么發(fā)問她怎么接,發(fā)誓這回一定要將這個無情的男人懟穿地心。
結(jié)果薛縱回來,聽了她做的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潘菱跺腳,追著薛縱回了房間。然而薛縱倒頭就睡,潘菱坐在床邊,手拂過男人線條硬朗的側(cè)臉,心微動。
這場戰(zhàn)役消耗了薛縱太多的精力,他打下了西邊的幾座城市,把丁瑁的勢力逼退了大半。他實在是太累了,而且身上還纏著繃帶,又有傷。
潘菱心想:看在他這么辛苦的份上,這次就放過他了。
薛縱一醒來,就在臂彎里看到了睡得香甜的潘菱,眼底閃過一絲暖意,把她的頭放在枕頭上,自己起身了。
吃早餐的時候,有人向薛縱告狀,隱晦地說潘菱擺姨太太的威風,虐待軍官送來的人,正好撞見了潘菱從樓上下來。
薛縱淡淡地看了告狀的那個人一眼,面上沒什么表情,又將目光轉(zhuǎn)向潘菱,問:“他說的是真的?”
潘菱眼波一橫,拿起刀叉把盤子里的煎蛋當成薛縱來戳,大大咧咧地承認了。
“是啊,是真的。你答應過我,身邊只能有我一個的。看見她們我不高興,有我沒她們,有她們沒我。”
薛縱的眼神一冷,放下了刀叉。
告狀的人在潘菱說話的時候就在一旁幸災樂禍,這個姨太太居然敢這么對大帥說話,他可以等著看一場潘菱被修理的好戲了。
“既然如此,就把那些女人放到別處安置。至于你,去管家那里領(lǐng)三個月薪水,走人?!?/p>
告狀之人猝不及防,連潘菱都停下了亂戳的刀叉。
薛縱朝她看來,一雙眸子里盛了寬和的笑意。對潘菱說話的時候,有幾分溫柔似水的模樣:“只要是你不喜歡的,我就不留在家里了?!?/p>
潘菱被撩撥得輕飄飄的,半晌才整理好思緒。薛縱對她,人前是毫不在乎的冷淡,人后是野獸般的索取,從來沒有過現(xiàn)在的模樣。
閻王一笑,潘菱沒有感動,只感到害怕。
薛縱忙完了軍務,像換了個人似的,整天陪著潘菱逛街、聽戲,還把家里的內(nèi)務交給潘菱,儼然把她當成了正房太太,讓從前摸不清薛縱態(tài)度的人全明白過來:看來薛大帥這回是動了真情。
但到底情有幾分真,只有潘菱這個枕邊人知道。她一邊心驚膽戰(zhàn)地接受來自大帥的寵愛,一邊暗暗祈禱大帥只是想找個機會放松放松,過過自己深情人設的戲癮。
潘菱有一次聽見跟了薛家十幾年的老管家低聲勸他:“您也該節(jié)制一點,只不過是個姨太太,不值得……”
后面的話被薛縱打斷了,潘菱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么事,依舊提心吊膽。
潘菱的提心吊膽并沒有持續(xù)很久,薛縱態(tài)度改變的原因很快便找到了。
西邊的丁瑁和薛縱是老仇敵了,因領(lǐng)地相鄰,少不了有摩擦。近些年薛縱越來越強,丁瑁一直想對付薛縱。
薛縱四方查探,終于在近日得到消息,薛然是被丁瑁給擄去了。
“在楓葉山監(jiān)獄。”薛縱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一口接一口地抽煙,對潘菱說,“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嗎?你聽說過養(yǎng)蠱嗎?把蠱蟲放在蠱盅里廝殺,咬死了所有蠱蟲的那只就成了蠱王。楓葉山監(jiān)獄就是丁瑁的蠱盅,他把薛然放進去了?!?/p>
潘菱定定地看著他,想笑,但嘴角牽扯不出笑意,心底隱隱有個猜想。
薛縱把煙熄了,伸手一攬,把潘菱的頭扣在懷里,語氣里帶著從未有過的疼惜:“薛然是我寵著長大的,從小到大沒受過罪,被丁瑁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肯定痛不欲生。你們的身形相像,潘菱,你幫我一次好不好?”
潘菱心里的猜想被印證,心慢慢地裂開,流出血來,汩汩地流到四肢百骸。
不知道是不是薛縱的懷抱太過密實,她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她聽到了自己些微顫抖的聲音:“大帥,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嗎?當初讓我留下,只是因為可憐我嗎?”
3.初見她
大概是一年多以前,深冬的天氣,潘菱衣不蔽體地出現(xiàn)在了薛縱面前。
這世道亂,可憐的人都有各種各樣的不幸。潘菱實在是餓得狠了,便趁著夜色鉆進了農(nóng)戶家里的菜籃子。她纖瘦,不重,在里面睡了一夜,抬的人也沒注意,潘菱就這么混進了薛家的后廚。
廚子拿菜的時候?qū)⑴肆怏@醒,兩個人都嚇了一跳。潘菱逃出來沒頭腦地亂沖,正沖到了前院剛剛回來的薛縱身后——因為廚子看到這個人就不敢追了,她覺得在薛縱身后更安全。
她躲在薛縱的背后,并不能看到薛縱的正臉,也沒注意他穿的衣服,還以為是個普通人。潘菱冷,順勢就把手伸進了薛縱的衣服里。
在場的人都嚇壞了,薛縱的親兵粗暴地要把她拉開。她靈巧地一躲,柔軟的身子貼在了薛縱身后,得寸進尺地攀上薛縱的后背。
薛縱眉頭微皺,單手朝后一拎,像拎不聽話的野貓一樣,把潘菱拎到身前打量。
兩個人都愣住了,一個是沒想到他有這么大的力氣,一個是沒想到這只小野貓有這么一雙勾人的眼睛。
薛縱自小習武,遠離女色,這些年抵抗的誘惑不少,定力卓絕。但也許是剛才小野貓的爪子在他的衣服里蹭來蹭去,撩撥了他的心火,他竟然心軟了。
潘菱也一下子看呆了,薛縱冷酷的面上流露出饒有興致的眼神的時候,格外攝人心魂。
她就是在那一瞬間心動了。
幾乎是求著、賴著,潘菱怎么都不愿意離開,而薛縱也不推拒。潘菱以為薛縱是個情感內(nèi)斂的人,也從未有過女人,第一次見面就被她收服,答應了身邊只有她一個……這些都是愛她的表現(xiàn)。
可到底是她誤會了,也自作多情了。
潘菱又傷心又生氣,對薛縱說要考慮一下,轉(zhuǎn)身就抹著眼淚打包了行李。
“狗男人!那個監(jiān)獄是個什么地方?一聽就知道,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你以為我這么愛你,舍得為你去死?做夢吧!渾蛋!再也不見!”
潘菱想趁著夜色溜走,卻又實在是舍不得那個狗男人,沒忍住,偷偷溜進他的房間,想最后再看看他。
薛縱的房間保衛(wèi)齊全,他在自己房里睡得很沉。潘菱看著這頭沉睡的獅子,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她很喜歡薛縱,很不想離開他。
潘菱正準備走的時候,床沿一松,薛縱醒了,一把把潘菱給拉下并抱住。他把手伸進她的衣服里,放在腰窩上,自然得像尋母乳的小孩子。
薛縱曾說過最喜歡她的腰窩,她的腰窩處有顆痣,薛縱覺得很性感,總是不自覺地撫摸。
薛縱把手放在她的腰上,又睡了過去。
潘菱小心地起身,偷偷摸摸出了薛宅,趁著夜色出城。她剛剛拐入城郊的小路,口鼻就被人給捂住了。
她抵擋不住強烈的眩暈感,在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男人在低聲說話。
“可算把這個小娘兒們給逮住了,趕緊送到老大那兒去!”
“姓薛的不是一向不近女色?這回怎么娶了個姨太太……喲,還真是個美人兒,難怪……”
4.要她死
潘菱再次醒來的時候,面前是一張胡子拉碴的臉。潘菱見過他的照片,是丁瑁。
潘菱被捆著架到了城樓上,遠處塵煙滾滾,是薛縱帶著兵馬到了。
兩軍對峙。
丁瑁手里握著潘菱,認為是張王牌,大聲地跟城門下的薛縱提要求,要他割地賠款,不然就擰斷潘菱的脖子。
薛縱沉默地聽著,抽完了一支煙,看也沒看五花大綁的潘菱一眼,就把煙蒂丟在土里,踩熄了,終于開了金口。
“你擰吧,隨便?!?/p>
丁瑁愣住,緩緩地看向潘菱。
潘菱的表情也凍住了,她沒想到薛縱竟然會如此冷酷。
城墻風大,她眼里的淚水一下就涌了出來。潘菱朝著城樓下破口大罵:“薛縱!你個沒良心的!你……你不得好死!我一定!一定趕著去投胎!下輩子做你母親!讓你跪我!大渾蛋!”
丁瑁被潘菱吼得什么都聽不見了,過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身后的異?!莾?nèi)有人攻了上來,他的兵潰不成軍。
丁?;艁y迎敵,潘菱掙脫了繩索,自己逃下了城墻。她看到那個在內(nèi)城廝殺的人竟然是那個曹副官,老曹粗著嗓門大喊:“我來救你了!”
潘菱眼眶一熱,心里已經(jīng)把薛縱鞭尸了八百遍。她心里想著姓曹的這個登徒子都能看在自己是條人命的份上來救,自己好歹也是和薛縱同床共枕過的人,他怎么就不救自己呢?
狗男人的心也太硬了。
兵荒馬亂中,潘菱摔了一跤,臉上臟臟的,還不忘用憤恨的目光瞪著薛縱——他一馬當先地沖進了城內(nèi),丁瑁已經(jīng)在親兵的護衛(wèi)下棄城逃走。薛縱又下一城,意氣風發(fā)。
他縱馬躍來,隨手一提,就把潘菱拎到了馬上,把她像捆犯人一樣給捆了回去。
潘菱在馬上被顛得七葷八素,一下馬就吐了。她存心吐在薛縱身上,上好的料子全被污染了,場面慘烈得很,旁邊的人都悄悄退下了。
薛縱稍微皺了一下眉,簡單地清理過后,把潘菱扛到了地下室。
潘菱又踢又打,薛縱舊傷未愈,蹙著眉頭一言不發(fā)。等到她沒力氣了,他才緩緩開口,清冷的聲音在又冷又濕的地下室里響起,猶如死神降臨。
“我向來不喜歡被動接招,所以在丁瑁琢磨著擄你的時候,我就有所察覺。我打算先下手為強,正好楓葉山監(jiān)獄也在城后,我好把薛然救出來,也就不必讓你去犯險。在你被擄以前,我已經(jīng)命老曹帶人悄悄潛進城里,還分了一隊人馬去楓葉山監(jiān)獄打探情況,結(jié)果監(jiān)獄里早已經(jīng)沒人了?!?/p>
潘菱的身子抖了一下,在昏暗的光線里顯得尤為可憐。她知道,養(yǎng)蠱的蠱盅空了,就意味著蠱王出世,其他的蠱蟲也被殺死了。
薛縱背過身去,點燃了一支煙,聲音沉沉:“潘菱,你是我唯一的女人,我會盡我所能地保護你,至少在得知楓葉山監(jiān)獄里的情況之前是這樣。你就算被丁瑁綁了,我也能里應外合及時攻城,你肯定不會死?!?/p>
潘菱的瞳孔放大,她看到薛縱把煙扔下,拿腳碾碎了煙頭,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冊子——《楓葉山監(jiān)獄日志》。
潘菱意識到了什么,身子一下定住,眼睛瞪得大大的,絕望地看向這個她愛的男人。
“監(jiān)獄所收,皆為女子,廝殺到最后的一人為種子,為長官所用?!?/p>
還有一句,薛縱沒有讀出來:每個進監(jiān)獄的人,腰窩處點下一痣,作為印記。
曾經(jīng)他日夜撫摸的地方,竟然是惡魔的記號。
薛縱撕下一頁,丟在潘菱面前,上面是某個牢房的人員名單——
潘菱、薛然。
薛縱俯下身子,手幾乎把潘菱的肩膀捏碎,冰冷的聲音讓人如墜寒夜。
“楓葉山監(jiān)獄的種子是你,殺死薛然的,也是你?!?/p>
5.趕她走
潘菱覺得自己活不長了。
她從來到薛宅的第一天起,就帶著必死的決心。那雪地里的一眼萬年,愛上薛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她隱瞞自己的過去,做了薛縱的姨太太。
她總是惶恐不安,所以她張牙舞爪地掩飾,想要薛縱獨一無二的愛,會因為他不給自己解圍、收別的女人而生氣。她不停地撩撥虎須,并不是不怕死,而是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死。
當這一天真的懸在眼前的時候,潘菱反而平靜下來。
她在地下室里回憶當初在楓葉山監(jiān)獄的日子,她的父母雙亡,長大后在一個澡堂子里干活。丁瑁的人把她抓走的時候,她還很蒙。后來她才了解到,他們這群人就喜歡找長得好看的單身姑娘。
也有一個例外,潘菱被抓進來后不久,牢房里就進來了一個叫薛然的姑娘,她們兩個人住在一起。薛然說自己還有個哥哥,哥哥一定會來救她。
潘菱很羨慕她,兩個小姑娘在暗無天日的牢房里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直到監(jiān)獄的人宣布了活著從這里走出去的規(guī)則:她們必須互相殘殺……
潘菱斷斷續(xù)續(xù)地回憶著,地下室里不知日夜,潘菱不缺吃喝,在平靜中等待死亡的降臨。
有時候潘菱睡醒來,能看到微弱光線里的薛縱。男人依舊是一身軍裝,沉默地看著她。她能感受到黑暗中他的注視,也能感受到他的掙扎。
潘菱的腿受過傷,在濕冷的環(huán)境里待了幾天就受不了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都疼得哼哼。
這一晚,她又聽見薛縱下來了,低聲哀求:“給我個痛快吧,我太疼了。”
薛縱走到她的身邊,她蜷在地上,拉著他的褲腳,像一條困在涸轍的魚。
潘菱只是在本能地求救,好些微地緩解痛苦。她太知道薛縱是一個多么無情的人了,這些天一直沒有處死她,應當是還沉浸在失去妹妹的痛苦中,在思考著如何折磨她。
潘菱的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薛然死前的畫面——薛然的胸口有個血洞,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嘴角努力地抽動,似乎還有未盡之語,又也許是不甘、憤恨,沒有想到自己真的能對她下手。
薛然那時絕望的模樣,一如現(xiàn)在的潘菱。她覺得是自己的報應來了,慢慢地松開薛縱的褲腳??墒窍乱幻耄v突然俯下身來,將她抱起。
潘菱半瞇著眼,感覺光線越來越明亮,最后落入一個熟悉的被衾間——薛縱把她抱到了從前睡的房間。
之后是不斷地問診、湯藥,薛縱請來了羊城最好的醫(yī)生,醫(yī)好了潘菱的腿。
潘菱能下地走路的那一天,薛縱走進房間,目光沉沉地盯著她:“你走吧,此生不準再踏入羊城……不僅僅是羊城,只要是我統(tǒng)領(lǐng)的地方,你都不許踏入。只要被我發(fā)現(xiàn)了,我一定會殺了你?!?/p>
潘菱眼中的淚水驀地涌出來,薛縱知道她愛他,所以勒令她永遠不準接近自己,這對自己是比死還要難受的懲罰。
在薛縱的威勢下,潘菱除了接受,別無他法。她走出房門,回頭看向薛縱,發(fā)現(xiàn)他的雙肩在微微顫抖。
潘菱的心像是被利器割裂,一下一下拉扯著疼。她拿著自己的包裹下樓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從門外路過的女人。
她在原地呆愣片刻,問一旁的管家那是誰。
管家答:“上回您鎖起來的女人們,大帥都送走了。只有這一個,送她來的那家人搬走了,她無處可去,就留了下來?!?/p>
潘菱突然回頭,“噔噔噔”地跑回自己的房間,看見薛縱正對著自己躺過的那半邊床發(fā)呆。
潘菱沒空去想更多的,急忙說:“薛縱,我現(xiàn)在不想走。你想知道薛然生前說過什么話嗎?如果你想知道,就別把我趕走。”
薛縱擰眉:“什么話?”
潘菱把包袱放下來,坐在床上:“你先答應我,讓我留下。”
其實從一開始,潘菱就知道薛縱是自己殺死那給女孩的哥哥,可她還是找來了。就是因為心中愧悔,她想把薛然的話帶給薛縱。
她本打算在離開之前交給管家的,但現(xiàn)在她看見了那個女人,于是改變了主意。
6.洗清她
薛縱還是答應了讓潘菱留下,他聽了管家的稟告后,嘴角不由得彎了彎。
他覺得潘菱的醋真是吃得不分場合,但細思之下,又從苦澀的嘴里泛出絲絲甜味來。
他想看看她這回能干出什么事情來。
但薛縱沒有料到,得到的會是這樣的消息——潘菱把留下來的那個女人,叫范鴛的,給藥倒了。
薛縱進去的時候,潘菱正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房間里也亂成一團??磥碓诜而x倒下以前,兩個人曾經(jīng)搏斗過。
“她……不是好人?!迸肆庵钢而x,對薛縱說,“我不管你信不信我,你最好立即把她送走,或者處理掉?!?/p>
薛縱俯身摸了摸她脖子上的紅痕,眉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他的聲音依舊是冷的:“我要怎么相信你?”
潘菱有些瑟縮:“我……我在監(jiān)獄的時候,看到過她……監(jiān)獄里很黑,但她手上有刀,刀光映照出了她的臉。她殺了很多人,也許明天就輪到我們牢房了。我和薛然都很害怕,商量著逃跑……”
“然后呢?”
“我們費了一番力氣,僥幸逃了出來。可還沒出楓葉山,就被抓了回去?!迸肆獾纳碜宇澏吨?,薛縱蹲下身來,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像是有一股力量注入她的身體,才讓她沒有那么害怕了。
“他們懲罰我們,不給我們吃的、喝的,要我們……其中一個人殺死另一個人,才給吃的。房間里有把槍,只要誰開槍把對方打死,誰就能活下來。我們……本來誰都沒摸那把槍,可是后來,我餓得躺在地上,意識迷迷糊糊地……也許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我開槍打死了她……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手里拿著槍,旁邊有一封她寫的遺言。薛然還沒死透,就那樣瞪著我,我到現(xiàn)在也忘不了那個場面……”
薛縱沉默了,漆黑的雙眼一直看著潘菱。潘菱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繼續(xù)說:“后來我再次逃了出來,但我記得到處殺戮的那張臉,就是范鴛!她才是楓葉山監(jiān)獄的種子!是丁瑁培養(yǎng)的女殺手,是用來對付你的!”
薛縱問:“既然你不是種子,為什么之前不跟我說?”
潘菱眼眶里的淚慢慢溢出來,哭得凄婉又決絕:“我怎么說呢?說我沒有殺很多人,只是殺了你妹妹而已?我說不出口,反正你也一樣會恨我?!?/p>
“不,我給你看樣東西?!毖v的聲音里有難得一見的輕松,他起身,叫外面的管家去書房取一份報告。
可就在這片刻,原本倒在地上的范鴛突然彈起來,一只手箍住潘菱的脖子,一只手拿了地上的碎瓷片抵在她的頸部大動脈處,聲音冰冷。
“別動!”
薛縱的瞳孔變大,立馬沖進來,卻不敢沖上前去。他看到范鴛的手十分穩(wěn),知道現(xiàn)在潘菱處于極度危險之中,他不能冒險。
“你想要什么盡管提,別傷害她?!?/p>
潘菱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立馬盛滿了淚。她這才意識到,種子除了有殺人的本領(lǐng),還有抗藥的能力。能迷倒一個普通人的藥量,在范鴛身上不過十分鐘就失去了效力。
潘菱閉了閉眼睛,眼淚滾落下來。她說:“薛縱,你別管了,我本就該死的?!?/p>
“不!”薛縱大聲說,“我剛才才知道,薛然不是你殺的!”
7.弱點是她
上次攻城過后,薛縱去了楓葉山監(jiān)獄查勘現(xiàn)場,也挖出了薛然的尸骨。驗尸結(jié)果與現(xiàn)場牢房的查勘結(jié)果,還原了薛然死前的畫面。
是有人站著握搶,從高處,以行刑的姿態(tài)殺死了薛然。
剛才潘菱說自己餓倒在地,即使在意識混沌的情況下,她也不可能站起來打死薛然。
答案只有一個。薛縱看向范鴛:“殺死薛然的真正兇手,是你?!?/p>
范鴛微抬下巴,算是默認了。
薛縱一字一字地道:“原來如此。丁瑁擄去我妹妹的時候還不知道她的身份,等知道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壞事了。那時是兩年前,我攻了他一次城,他糧草不足只想快點求和。如果讓我知道他把薛然擄去了,就算不是成心的,我也不會放過他。所以他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下令殺死薛然,盡量做得不留痕跡。但丁瑁也害怕我總有一天會追查到,所以便找了個替罪羊?;蛟S連潘菱和薛然的僥幸出逃都是計劃中的一環(huán),為的就是讓潘菱認為是她殺了薛然。之后你們又偽造了薛然的遺書,想利用潘菱的愧疚和善心,讓她主動送到我的面前,是嗎?”
范鴛笑道:“果然是執(zhí)掌羊城的薛大帥,全被你猜到了?!?/p>
薛縱捏緊了拳,看向心神俱震的潘菱,聲音沉痛而溫柔:“我想,薛然最后看你的眼神不是恨你,是想告訴你,不是你殺的她。她也許最后明白了過來,不想你被利用?!?/p>
潘菱睜大了眼睛,眼眶里盛滿蓬勃的哀慟與怒意。她想掙脫范鴛,但心狠手辣的范鴛沒有給她機會,還在她白皙的脖頸上劃了一道血痕。
“潘菱別動!”這回是薛縱在喊。
范鴛挾著潘菱站起來,向薛縱提要求:“你,開車帶我走,不許你的人跟著,不然她就沒命了?!?/p>
薛縱按照范鴛的要求,一路開車到了天黑,終于到了目的地。丁瑁此時已經(jīng)在這里等著,他備了一份不平等協(xié)議,要讓薛縱簽字。不僅提了之前割地賠款的要求,他還要薛縱把羊城給讓出來。
這幾乎是要刮了薛縱的全部身家,可薛縱一聲不吭就簽了字。
他扔下筆,手指潘菱:“可以放人了嗎?”
誰都沒有想到薛縱會這么痛快,丁瑁愣了一下,然后朝范鴛點了點頭。潘菱身子一松,立馬朝薛縱這里來,薛縱立刻將她護在了身后。
潘菱的聲音里帶著哭腔:“你怎么也不討價還價,那可是你的心血啊……”
潘菱跟了薛縱一年多,多數(shù)時間他都在外面打仗,回來時身上總有深深淺淺的傷痕。她知道薛縱如今的地位來得有多么不易,他怎么能就這樣輕易地放棄呢?
她還在思索,突然面前一陣疾風閃過。她感覺薛縱在努力想要抓住她,可還是脫手了——丁瑁已經(jīng)把薛縱掀翻在地。
“哈哈!薛大帥,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坊間傳言你從小修習內(nèi)家功夫,大成之前不能近女色,所以這么多年都沒有過女人??墒菫榱诉@個潘菱,你居然破戒了?居然打不過我了?你還是那個不給別人留弱點的羊城大帥嗎?”
潘菱的瞳孔猛縮,看向角落里的薛縱。
薛縱起身,靠著墻,用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他的話是回丁瑁的,抬頭回應的卻是潘菱的目光。
“是,她是我唯一愿意留的弱點?!?/p>
8.舍命救她
丁瑁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過讓薛縱活著回去,提出過分的條件不過是想逼薛縱出手,自己好順勢殺掉他而已。
不過現(xiàn)在,丁瑁想出了更好的折磨薛縱的法子——他被薛縱壓制十數(shù)年,早對薛縱恨之入骨。丁瑁故技重施,把薛縱和潘菱關(guān)在一起,斷水斷糧,也放了把手槍,言明只要其中一個人殺了另一個人,他就放活下來的人走。
房間里就剩下他們兩個,潘菱撲過去,想檢查薛縱的傷勢。薛縱卻一把將她箍進懷里,手又摸到了她的腰窩,在那顆痣上停留。
“潘菱?!彼穆曇粲行┥硢。瑓s比任何時候都要深情,“聽我的話,你如果堅持不住了,就拿槍打死我……”
“不!”潘菱緊緊箍著他的腰,頭靠在他的胸膛上,“你是不是又想拋棄我?沒門!你不能死,要死也是我死。只要你活著,就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就能為我報仇。要是反過來,我可沒有能力去給你報仇!”
薛縱輕笑出聲,揉了揉她的腦袋:“我不要你為我報仇,我只要你好好活著。老曹不太會說話,但人很可靠,你以后就跟著他……”
潘菱以為自己會動怒,可終究不舍,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仰頭親了薛縱一口。
薛縱動情地回吻著她,潘菱趁著這個機會,把手伸進他的衣服里查看傷勢。她摸到一片黏膩的觸感,手拿出來的時候,看到一手的血。
“不行,你傷得太重了……是舊傷口又裂開了。你需要治療……”
潘菱站起來,朝著那把槍走去。薛縱心急,可由于傷口裂開無法起身,只能吼道:“你快住手!”
潘菱回頭,眼淚緩緩地落下,然后把槍口對準了自己,聲音哽咽。
“薛縱,我以前覺得你挺渾蛋的,但現(xiàn)在看來,你這個渾蛋還算有心。當初來找你的時候,我就沒打算活多久。這一年多和你相處的時光都是我偷來的,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以后……以后如果你沒有碰到很喜歡的人,就不要留在身邊好不好?我想做你唯一的女人。如果你碰到了很喜歡的人,心里也給我留個位子好嗎?我心眼很小的,你知道?!?/p>
“不,潘菱,你聽我說!我們還有救,我開來的車輪胎上有熒光粉,只要給他們時間,我的人就能找到我們。”
潘菱搖頭,泣不成聲:“可是車開了這么久,這里太遠了,你已經(jīng)等不了了?!?/p>
“你住手!”
潘菱閉上眼,手指用力扣動扳機。就在這一刻,虛弱的薛縱突然爆發(fā)出力氣,往前一撲,把潘菱撲倒了。子彈打偏,射入墻壁。
槍聲在潘菱耳邊響起,震耳欲聾。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聽到了由遠及近的很嘈雜的聲音。
“別動!放下槍!”
“大帥是不是在里面?”
“丁瑁旁邊的女人要跑!”
“砰!砰!”
……
潘菱被壓在薛縱的身下,長舒了一口氣。
晨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薛縱疲憊地轉(zhuǎn)頭,親了一下潘菱的臉頰。
9.最心疼她
丁瑁和范鴛被當場打死,薛縱經(jīng)過簡單的治療后,乘勝追擊,奪走了丁瑁的地盤,一時間風頭更盛。
人們都在猜測薛大帥會不會乘勢向北邊進發(fā),連北邊的勢力都嚴陣以待??裳v突然宣布休戰(zhàn),并和北方簽訂了和平條約。
有人問他原因,薛縱難得地勾了一下嘴角,回答:“家里有只小野貓要養(yǎng)?!?/p>
條約簽訂后,薛縱上車回羊城,前面坐的人是老曹。薛縱想起當初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qū)ε肆庹f的把她托付給老曹的話,后知后覺地不悅起來。
那個女人當時居然沒有反駁。
薛縱蹙了一下眉,淡淡地開口:“老曹,以后你去管西邊的事?!?/p>
陡然被委以重任,曹副官欣喜若狂。他回頭準備道謝,對上的卻是薛縱一雙極為冰寒的眸子。
薛縱:“以后沒事少回羊城?!?/p>
曹副官識趣地閉嘴,在心內(nèi)思索半晌,終于從過往的場面中分析出薛縱對自己不滿的原因,并在心里感慨:那日我們趕到丁瑁那里救出大帥和姨太太的時候,大帥傷得那么重,居然還用整個身子護著她。稀奇稀奇,看來鐵樹也能開花啊。
車子一路行駛,回了薛宅。潘菱站在大門口等候,后面一溜的管家仆婦。如今再無人敢對潘菱不敬了。
薛縱下車,潘菱笑得甜蜜,挽了薛縱的手,和他一起進去。
“你什么時候娶我過門?我不要做你的姨太太?!?/p>
“以前不是說只要在我身邊,你不在乎名分的嗎?”
“以前我說這話的重點,是你身邊只能有我一個女人。我很貪心的,現(xiàn)在不僅要求只有我一個,還要你用八抬大轎娶我過門,當你的夫人。對了,你還要求婚。你知道西洋人是怎么求婚的嗎?是男的半跪在女的面前求的呢!”
潘菱說的后一句本是玩笑話,可她沒料到,薛縱的腳步頓了頓,竟真的半跪在了她面前。
所有的人都驚了,潘菱的眼里泛出點點淚光來。
薛縱想起當初剛被營救出來的時候,他去看了一眼范鴛的尸體。在范鴛的腰窩處,也找到了一顆痣。
可那顆痣和潘菱身上的不一樣,他撫摸過潘菱的腰窩無數(shù)遍,只一眼,薛縱就看出了區(qū)別。
作為印記的痣,和先天就有痣的區(qū)別。
他后來又查閱了楓葉山監(jiān)獄的更多日志,發(fā)現(xiàn)薛然逃跑過兩次,除了和潘菱的那一次出逃,在薛然剛剛被抓時也跑出來過一次。監(jiān)獄的人順著薛然的蹤跡找到了山下的一處澡堂。也許監(jiān)獄負責看守和抓捕的人不是同一批,他們只知道要尋找腰窩處有痣的漂亮女子,所以抓了在澡堂干活的潘菱。
薛縱推測,在潘菱被抓后,監(jiān)獄的人發(fā)現(xiàn)抓錯了人,又重新派人把薛然給抓了回來。潘菱這時也出不去了,將錯就錯和薛然被關(guān)在了一起,成為監(jiān)獄里一條待宰的蠱蟲。
潘菱并不知道每個進監(jiān)獄的女子都會被點上痣的事情,一直以為那段監(jiān)獄的經(jīng)歷都是源于自己苦難的命運。
其實不是,是她太過無辜。
可莫名其妙經(jīng)受了那么多的苦難,她還能在雪天找到自己,只為了心頭的那一點愧悔。她的善良、愛和占有欲,已經(jīng)牢牢地把薛縱和她綁在了一起,再也不愿分離。
想到這些,薛縱的鼻尖也涌上一股酸意。他輕聲問:“潘菱小姐,你愿意嫁給我,做我的夫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