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夢起

那是一個好天氣。一隊戴紅領(lǐng)巾的小孩子，來到森林里野游。孩子們高高興興地玩著，有的唱，有的跳，有的采標本，有的下棋。下棋的小孩子有好幾撥。這時一只老鼠走出洞來，聽到幾個小孩在土坎下大聲嚷著：“我的‘狗6吃你的‘貓7！

什么，什么？老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還有這么大快“鼠”心的事情嗎？他的世代仇人老貓竟被狗吃掉啦！他急忙湊過去看，唔，原來是在下棋哪！

“我的‘狼5吃你的‘狗6！”又一個小孩子嚷著。

真有意思！這么吃來吃去，倒也讓老鼠開心。他又往前湊了湊，站在土坎上，抬起前爪碰碰一個小姑娘的胳膊?！拔?，你們這是下什么棋呀？”他齜著牙問。小姑娘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只老鼠，急忙把胳膊縮回去。但這個姑娘是個挺文靜的紅領(lǐng)巾小隊長，她不好意思不搭理老鼠的問話，就回答說：“走獸棋?！薄芭??！崩鲜竽碇?，點點頭。這時孩子們下得更熱烈啦！

“我的‘豹4吃你的‘狼5！”

“我的‘虎3吃你的‘豹4！”

“我的‘貓7吃你的‘鼠8！”

這最后一句話把老鼠嚇壞了，老鼠臉色蒼白地摸摸胸口，小姑娘像是在故意嚇唬他：“你是走獸棋里最后一個，頂小的一個，‘鼠8，誰都可以吃你！”

老鼠湊到棋盤跟前，探頭看。原來是一張硬紙上，畫了些格子，上面擺著一些圓圓的木頭棋子兒。棋子上刻著各種獸類的圖形，還標明了它們的等級。果然，在那個刻著老鼠模樣的棋子上，標著個“8”。那么誰又是第一號的獸類之王呢？老鼠尋找著，啊，看到啦！原來那個標著“1”的棋子兒，上邊刻的竟是頭大象。

老鼠聽人說，獅子是獸中王。可這走獸棋上，獅子卻還在大象的后邊，他是“獅2”。老鼠不服氣，大象究竟有什么了不起，他不就是長了一根長鼻子嗎？于是他提出了抗議：“你們這棋搞錯啦！為什么大象跑到了獅子前邊？還有，你們干嗎把我排在最后一個？”“紅領(lǐng)巾”們聽到“吱吱”的叫聲，循聲一看，原來是一只小老鼠站在土坎上嚷著哪！看他那氣急敗壞的樣子，大家笑了起來。一個小孩子回答說：“你問大象和獅子誰該在前邊嗎？當然是大象。因為大象不但力氣比獅子大，而且性情平和，喜愛勞動，還常常幫助人。所以我們?nèi)祟惒虐阉旁谧攉F的第一位??！”

“至于嗎，小老鼠？”另一個小孩說，“你當然要排在最后一個啦！你看看這些棋子兒里，哪一個不比你大！”

“我能夠吃甲蟲！”老鼠想了想，又補充說，“青蛙也打不過我！”

“可是甲蟲是昆蟲類呀，我們把青蛙分在兩棲類里，他們跟你不一樣。我們這是走獸棋，甲蟲和青蛙不是走獸嘛！”

“老鼠先生，你想想，還有什么走獸比你小，你提出來，我們把他排在你后邊?！?/p>

孩子們不再理會這個憤憤不平的老鼠，他們又只管去下棋了。老鼠可還在費力地想哪！他不信，走獸里難道真的就沒有一個怕老鼠的嗎？

忽然，他又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因為他聽到一句使他十分震驚的話：“我的‘鼠8吃你的‘象1！”老鼠有點不敢相信，恰好另一個小孩也提出了問題：“你的‘鼠8憑什么吃我的‘象1？”

“獸棋規(guī)則里是這么規(guī)定的嘛！”

“不合理，不合理！”

那個文靜的小隊長插話了，她說：“這個‘吃不是真吃，是打敗的意思嘛！”

“那老鼠也打不敗大象哪！”

“不對，照棋規(guī)講，老鼠是可以打敗大象的，因為老鼠能夠鉆進大象的鼻孔里去。那時候大象就難受了，他只好乖乖地向老鼠投降?！崩鲜舐牭竭@里，捏住前爪兒，拼命地捶自個兒的后腦勺。他在生自己的氣哪！為什么這樣一個“真理”，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聽到呢？如果早些日子掌握了這個“真理”，那么日子就要好過多了，那時候他跟大象要三根香蕉，大象還敢只給一根嗎？

按道理講，他老鼠應(yīng)該是第一，往下排才是“象2”“獅3”“虎4”……以前“鼠8”的地位讓給“貓8”，這在獸類的歷史上，是一個多么驚天動地的大變化呀！"吱吱，吱吱吱！"老鼠得意地唱起歌來了，歌詞大意是這樣的：我一步登天，爬到了大象前邊。從此我成了獸中王，讓百獸匍匐在我的腳前……

夜幕慢慢籠罩上來。這時候大象回來了，他勞累了一天，現(xiàn)在要休息了。大象根本沒有想到，就在他旁邊的一個樹洞里，正有兩只圓溜溜的賊眼睛，在不懷好意地盯著他。夜間是老鼠活躍的時間，那只想當霸王的小老鼠，從樹洞里爬出來了。他東張西望，看看有沒有“豹4”“狼5”之類的東西蹲在旁邊。直到他確實看清了面前只有一頭睡著的大象的時候，他悄悄湊了過去，一下子躥進大象的鼻孔里去了。

大象在睡夢中，忽然覺得鼻孔里發(fā)癢，他就在迷迷糊糊中舉起了長長的鼻子，“阿——嚏！”好家伙，小老鼠從大象的鼻孔里彈出來了，他翻滾著，四只小爪子一個勁兒地撓蹬，直向天空飛去。老鼠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忽然騰云駕霧了呢？后來他又覺得自己悠悠地往下落?！皳渫?！”這是什么聲音呀？似乎挺熟悉嘛！但還沒等他想起來，湖水就灌進他肚子里去了……

我不知道老鼠會不會游泳，所以這只想當霸王的小老鼠最后的結(jié)局，我也就不知道了。

（選自《老鼠看下棋》，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