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董
荒涼而美麗的可可西里喲,你何時不再彌漫血腥?
大群的藏羚在槍聲里跳躍,沖鋒槍呼嘯起來,彈殼像蝗蟲一樣噼啪飛迸。偷獵者的“黑”色血液在粗脹的血管里掀起了狂濤。他們的眼里只有成卷的羊皮、大堆的鈔票……
獵人甲瞄準(zhǔn)了一只最為肥大的藏羚。
“哎喲!”這個家伙,尚未扣動扳機(jī),就感覺一顆子彈擊中了自己的胸膛,號叫起來,“你們誰瞎眼,打老子啦!疼死我了!哎喲!哎喲!哎喲!”
可是他摸摸那兒,并沒有傷,沒有血,連衣服都沒破。
其實(shí)呢,沒有任何人朝他開槍,這是大魔法師勞拉先生通過“影子羚”傳送給他的“好處”——人與藏羚連通了感覺。藏羚怎樣疼,他就怎樣疼;藏羚怎樣暈,他就怎樣暈;藏羚怎樣抽搐,他就怎樣抽搐……而且,人的感覺發(fā)生在藏羚的感覺前3秒鐘——這叫超前通感——他還沒扣動扳機(jī)呢,疼痛就先到了。超前通感讓這些喪心病狂的家伙一瞄準(zhǔn)就頭疼如中彈、肉疼似刀割了。他們不是要打藏羚一個對眼穿么?他們自己就如同已經(jīng)對眼穿了。他們不是要剝下藏羚的皮么?他們自己必須飽嘗剝皮之痛!
3秒鐘后,獵人甲的子彈才砰然出膛。盡管由于劇烈疼痛他握不牢槍桿,打偏了些,但子彈還是擊中了那頭藏羚。他看見藏羚跳一個高,再跳一個高,倒下了……
“哎喲!”獵人甲自己暈了一下,感覺仿佛也摔了一跤。
可是,倒下的藏羚又站起來,從從容容地跑掉了。
“影子羚”是打不死的,它們不是真藏羚。那是大魔法師勞拉先生制作的高真成像——靈魂永生,肉體不死。它們永遠(yuǎn)輕盈敏捷,永遠(yuǎn)活蹦亂跳,永遠(yuǎn)來去有影無蹤。
很快,幾個偷獵者和獵人甲一樣,無一例外地哀號起來,都提前“享受”到了中彈藏羚的傷痛?!皨屟?,我的胳臂斷啦!”“啊,我的腸子斷成幾截啦!”“我的二大爺呀,我的腦袋開花啦!疼死我啦!”
其實(shí),他們都沒受傷,可是他們都將永遠(yuǎn)“享受”皮破血流、筋斷骨折甚至被死神扼住喉嚨的感覺。
子彈打完了,視野里已經(jīng)不見了能蹦能跳的獵物,該收場了。偷獵者們抄起刀子,急不可耐地跳下車來,要拾取果實(shí)了。
可是,藏羚在哪兒?怎么連一只都看不見?地面上怎么連一滴血都沒有?難道它們都蒸發(fā)了么?幾個惡徒罵罵咧咧地轉(zhuǎn)悠。忽然,對面的沙崗后面冒出來另一撥偷獵者。
雙方貪婪的眼睛里都迸射出火焰。他們都以為是對方撿走了他們的戰(zhàn)利品。
“老子狗似的攆了300多千米,子彈打了半卡車,你們想白撿???統(tǒng)統(tǒng)給我交出來算沒事!”這邊的獵頭說。
“哼!老子腸子都顛斷了,腿都跑折了,你們想從我嘴里劫食兒?你們把藏羚藏哪兒啦?說!”那邊的獵頭說。
“看來不叫你們嘗嘗拳頭你們不會老實(shí)!”
“看來你們要逼老子翻臉!”
“老子的槍子兒可不是吃素的!”
“爺兒們的飛刀可是只奔咽喉!”
越罵越火,越湊越近,兩邊就打起來了。
都沒有子彈了,那就擂、踢、摳、咬、擰、撓、掐吧,把人的能耐和動物的能耐都用上。當(dāng)他們都筋疲力盡時,才知道對方的車上都沒有一只獵物,他們拼死拼活的“成果”只有兩個:一是獲得了疼痛,二是腦門上留下兩根羚羊犄角的印痕——擦也擦不掉,洗也洗不掉,就算用刀子把皮肉割去一層,那印痕照樣清晰。
“咳!這獵,是打不下去啦!”滿臉滿脖子是血的獵頭說。
……
就在偷獵者們打成一團(tuán)揪扯不休的時候,我們走上前去,大聲喊道:“你們別打獵啦!偷獵藏羚是可恥的!是犯法的!快快回家干點(diǎn)正經(jīng)事吧!”
“你們——你們是誰?”一個滿臉開花的獵頭擦擦嘴巴上的污血,橫著眼睛問我們。
“我們是反盜獵特別小組的!”我說,“我勸告你們,不要再獵殺藏羚了!觸犯國法,要受懲罰的!”
許多偷獵者都圍攏過來——他們幾乎個個傷痕累累。
我說:“你們?nèi)绻^續(xù)做壞事,就會飽嘗疼痛之苦,你們怎樣摧殘藏羚,就等于怎樣摧殘自己!”
聽了我的勸告,偷獵者終于心回意轉(zhuǎn)了。他們嘟嘟囔囔著:“回家吧!這罪也受不少啦!”
我們反盜獵特別小組的4名成員,都深深地感謝我們的好朋友大魔法師勞拉先生?,F(xiàn)在,他老人家又到哪兒“管閑事”去了呢?愿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