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巖石

從新冠疫情到金融震蕩，再到油價暴跌，經濟學家的主流判斷是：金融海嘯再度爆發(fā)，其破壞力或將超過當年的次級貸危機。這樣一場金融海嘯的性質是什么？2-3年后將帶來什么？

當前金融海嘯的“3-2-1”

我的回答是：三只黑天鵝，兩只灰犀牛，一個新體系。

從新冠疫情，到股市熔斷，再到油價暴跌，這三只黑天鵝喚醒了隱藏在全球化市場底層的兩只灰犀?！湟皇侨蜇泿沤鹑隗w系底層的虛擬經濟債務鏈，其二是全球化產業(yè)分工體系底層的實體經濟供應鏈。無論各國政府如何應對，主流國家的政策必然是發(fā)行更多的貨幣，創(chuàng)造更多的債務，從而構建一個新的世界體系，其意義或將不亞于1971年美元與黃金脫鉤引發(fā)的布雷頓森林貨幣體系的解體。這個分析框架可簡單概括為當前金融海嘯的“3-2-1”。

從“非典”到“新冠”，人們不得不接受的改變是社交生活方式。所以我說：“非典”成就了電商，“新冠”或將成就云商。云商和電商的差別，就是在互聯(lián)網和物流之外又多了兩個翅膀，一個是“移動”，一個是“智慧”，兩個新翅膀讓市場從線上、線下飛上“云端”。受新冠疫情的影響，社會加速了線上、線下的融合，近期增長最快的是智慧物流，如京東、盒馬的生鮮訂單，視屏化的產品及服務展示，企業(yè)在釘釘上發(fā)起的在線會議，高校及各類培訓機構主持的線上直播等。人與人，不見面，數據化，在云端……

“兩鏈危機”就是本輪金融海嘯的本質

春節(jié)后中國股市暴跌后迅速拉升。而在新冠疫情擴散之際，美國股市按下了暴跌按鈕，從2月20日起，道指從近3萬點狂瀉至1萬8000點，標普500指數從近3400點狂瀉至2200點，4次熔斷，引發(fā)15國股市熔斷，3國股市腰斬，順手把比特幣攔腰斬斷，全球金融市場凄風苦雨，巴菲特驚嘆“活久見”，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股價從34萬美元跌到24萬美元，1月跌回到3年前的價格。相比之下，中國股市跌幅10%-15%，目前兩次探底，期待信心恢復。

中東油價暴跌至每桶30美元，再跌至23美元。折算成人民幣，約等于最便宜的桶裝礦泉水，比農夫山泉還便宜20%-25%。

中東石油、美元及其背后的財團突然發(fā)力，左拳直擊俄羅斯的石油財政，右拳直擊美國的頁巖油企業(yè)債，間接指向美國逾10萬億的次級企業(yè)債。要知道，2007-2008年美國金融海嘯的源頭是房地產次級貸，總額不過1萬多億美元！

石油是工業(yè)的糧食，油價低于水價，危機必然發(fā)生。過去10年，全球能源產業(yè)最具成長性的是美國的頁巖油革命。據美國能源署估算，2012-2040年，北美頁巖油可開采總量達253億桶。在2010-2014年間，高油價給頁巖油企業(yè)帶來了充裕的現金流，而當油價跌到60-70美元1桶時，頁巖油企業(yè)的利潤幾乎歸零，累積債務持續(xù)上升?？上攵?，油價暴跌到每桶23-30美元時頁巖油企業(yè)必然停擺。美國企業(yè)債總額已突破10萬億美元，其中能源企業(yè)債存量8000多億。2020年，美國能源企業(yè)債大規(guī)模到期，其中低評級的債券占比很高，所以油價暴跌會觸發(fā)能源次級債危機。

股市暴跌，總市值貶值35%-38%，上市公司的企業(yè)債也陷入危機。債務鏈和產業(yè)鏈是一物兩面，新冠疫情導致“封國封城”，全球化企業(yè)的供應鏈斷裂，各國涉外企業(yè)的運營紛紛按下休止符，例如：許多中國涉外企業(yè)復工后無訂單。中國是制造業(yè)大國，按照聯(lián)合國/世界銀行的標準，是全球6個全產業(yè)鏈的工業(yè)國之一。歐洲多數國家沒有制造業(yè)——德國除外，連法國工業(yè)體系都不能獨立運轉。

全球化市場是一個雙循環(huán)的市場，虛擬經濟的底層是債務鏈，實體經濟的底層是供應鏈，“兩鏈危機”就是本輪金融海嘯的本質，我稱之為全球化市場的兩只“灰犀?！?。

全球正在脫離“后布雷頓體系”

在這兩只“灰犀?！钡谋成?，是以美元霸權為中心的世界體系，可稱之為“后布雷頓體系”。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硝煙還沒有消散之時，1944年7月，在美國新罕布什爾州的布雷頓森林度假酒店召開的會議上，建立了一個“雙掛鉤”的貨幣體系：美元掛鉤黃金，主流貨幣掛鉤美元，每年的匯率波動不高于10%。1971年，美元與黃金脫鉤，全球經濟進入了“動蕩年代（格林斯潘語）”。1987年的“黑色星期一”股市暴跌的第二天，美聯(lián)儲主席格林斯潘“秉承中央銀行的授權，承諾向進入體系注入充足的流動性”。從此，美聯(lián)儲開啟了“流動性”管理的模式，全球經濟進入了信用貨幣產業(yè)化的時代。

2007-2008年的金融海嘯又讓美聯(lián)儲直接參與了金融業(yè)的資產管理，《金融救助法案》授權美聯(lián)儲收購金融資產，美聯(lián)儲升級為全球最大的私募債券基金，總值逾4萬多億美元。如今，美聯(lián)儲開啟“無限QE/零利率”，世人皆問：全球貨幣金融體系向何處去？

實體經濟“上云”，虛擬經濟“放水”，全球貨幣金融體系正在脫離“后布雷頓體系”。類似于“太極生兩儀”，美國和中國的競爭與合作似乎正在構建一個全球化的“量子糾纏體系”。

中國將成為新型全球化體系的基石！

每一次金融海嘯都會改變主流國家的相對市場定位，本輪金融海嘯至少會產生三個結果：1、美國的綜合實力下降;2、中國的綜合實力上升;3、歐洲部分國家日益成為純粹的名勝古跡。以信息產業(yè)為基礎的數字經濟（新實體經濟）上升為全球化市場的主宰！沒有科技創(chuàng)新能力的國家，或者陷入政治動蕩（如俄羅斯），或者融入新的全球化體系。

在這個“太極”體系中，美中兩國就像量子糾纏理論所描述的形態(tài)那樣，剪不斷，理還亂。由此演繹，中國將再次受益于全球化產業(yè)的轉型升級，成為新型全球化體系的基石。

責任編輯：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