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小龍
乾坤藏于袍袖之間。人間四季自由轉(zhuǎn)換。
少數(shù)人能夠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舞臺上漂浮的一片葉子,浮沉的身世隨著音韻起伏,瘦削的肩膀,扛著顛沛于波峰浪谷的疲憊。
揪住一顆心,就往情感的死胡同里拽,拽出血淚,一場天昏地暗的暴風雪。
有一種物質(zhì)叫做唱腔。它分明是看不見的刀刃,是聽不到的雷霆,是摸不到的火焰。
氣場宏大時,可以吞噬萬象,而渺小起來,比塵埃還微弱。
舞臺是一種反常的海,高潮的時候,臺下反而鴉雀無聲。退潮時,排山倒海的掌聲卻又席卷而至。
事實是,當鮮花遲遲趕到時,春天又該謝幕了。
他,或者她。她,或者他。
對于雌雄同體的藝術(shù),我深懷敬畏之心。
試想,世間還有誰能夠用一副清涼的嗓子將日落月升的曲線延展到蒼穹的極致?
還有誰,能用語言的旋律,令人寸斷肝腸?
還有誰,能夠另辟蹊徑,換一種格調(diào),破譯不老千年的命題!
聲勢浩大的吟誦正在醞釀!
既定的盛會日程,誰也無法阻止和改變,逆勢而行無疑是蚍蜉撼樹。
從冬眠中醒來的事物,激動和新奇溢于言表,誰都不允許隨意破壞擁有的一派和諧溫暖的節(jié)奏。
陽光是早起的少女。漫天張貼著豆蔻年華的提示,像比武相親的英雄帖。
我預感,背負一柄銀劍的閃電俠,正趕赴在路上。
我在拐角處埋伏,相逢不需預約。
當詩歌與遠方邂逅,其間的驚喜與浪漫,恰是錦上添花。
請大地把筆墨紙硯收藏起來,狂草、寫生或潑墨,屬于秋天的過去時或?qū)頃r。
請長笛和風琴,牛皮鼓和橡皮錘,都做好充分的準備。
請湖水燙平衣衫的皺褶,抹去虛假的裝飾。
請?zhí)覙湓谳砝俚亩丝谠O(shè)置一道裂縫,便于斜風細雨自然的浸入。
所有細節(jié)皆緣于一場周密的演出策劃。
一頁一頁的春風,種植密實的心跳。
翻閱,柔嫩的手指和目光一旦觸及,每一個詞語便立即啟動發(fā)芽的程序。
春天抒情的陣營。
名副其實的朗誦者們,襟懷山河,抑揚頓挫,字字珠璣。
顫巍巍的仰望,托不起一場如期而至的霜雪。
有多少花開的預言提前關(guān)閉了窗戶,就有多少結(jié)果的夢想從此擱淺。
逡巡的大雁,認真踐行著詩意的使命。
接受檢閱,它們像季節(jié)的儀仗隊,在天空的卷面上打勾。
一行大雁,又一行大雁。一道勾,又一道勾。
直到視覺越來越朦朧,航線愈來愈模糊。
你便教我收斂起飛翔的欲望,學會檢修張狂的翅膀,整理羽毛上的憂傷。
用經(jīng)幡翻譯梵語,在禪院里復習鐘聲。
你的訓詞,掀起一陣緊似一陣的自我審視,擠干了我體內(nèi)一切虛擬的水分。
骨頭中的每一寸土地塞滿秋詞。
時光遼闊,欲問斜陽,不知距離我們的初衷和目標,究竟還有多少里程?
北風,呼啦啦地刮過額角,寒意悄無聲息地向足下彌漫。
在如此莊嚴的歲月大旗下,惟有服從與遵守。
傾盡一生的力氣,走完一輩子的黑。
你說,一個人必須挺住信念,高舉內(nèi)心不滅的燈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