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方錦龍
音樂是人類不可缺少的語言,也是人類靈魂的升華。從原始人不斷抵御自然界的威脅,在漫長的艱苦勞動中提煉出最早的樂音,到形成現(xiàn)今世界各國、各民族豐富多彩的音樂體系,印證了“音樂是人類文明的奇跡”這一觀點。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樂器的選材是否恰當、制作工藝是否合乎發(fā)聲原理和便于展示演奏技巧?是否有利于廣泛推廣運用?樂器制造原理能否與時俱進、跟隨時代的變革而作出應有的革新?制造者能否從樂器的現(xiàn)有形態(tài)挖掘追溯其源頭,從而了解其發(fā)展變革的過程?……這些,都必然對音樂的發(fā)展和傳播產(chǎn)生深遠的影響。
扎根嶺南大地30載,作為當代五弦琵琶代表人物、收藏樂器已愈40年的樂器收藏家、一位堅持不懈的民族音樂教育者,我深諳這一點。我是堅定不移的民族傳統(tǒng)文化守望者,為了實現(xiàn)國樂“走出國門,走進國人”的美好意愿和理想,自從藝以來,我對民族民間音樂如何才能在我國持續(xù)發(fā)展、如何才能更好地與世界各國音樂藝術融合,一直進行著不間斷的思考和探索,并付諸予我認為最腳踏實地、最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的實踐——收藏世界各地和我國民族民間樂器,并且在這個過程中刻苦鉆研,提升學習能力,遍訪名師、廣結同好,投入到表演中,對各種民族樂器的演奏原理、構造理解有了多角度、多層次的了解和參悟,有業(yè)界同行稱我為集各國民族民間樂器之大成的“行走的樂器博物館”,說我對樂器的認識和使用達至融通境地,這種過譽我視作是對我的鼓勵和鞭策,而事實上,多年的樂器收藏經(jīng)歷,確實使我對樂器的“觸類旁通”有著極大的幫助。
除了對五弦琵琶的研究和表演實踐從未止步,我對琴、箏、瑟、阮、三弦、柳琴、箜篌、秦琴、月琴等彈撥樂器,以及鋸琴的演奏也形成了個人的體系,對管樂類古樂器如:龠、骨笛、塤、篪、洞簫、鼻簫、尺八、管子、簧、笙等,少數(shù)民族樂器如獨弦琴、冬不拉、彈撥爾、都塔爾、艾捷克、扎木聶、卡隆、葫蘆絲、巴烏等,拉弦類樂器二胡、高胡、中胡、板胡、京胡、墜胡、擂琴、馬頭琴、四胡、弦子等,打擊樂類樂器大鼓、板鼓、箱鼓、手鼓、編鐘、編磬、手碟等,外國樂器如烏德琴、魯特琴、吉他、曼陀鈴、班卓琴、班蘇里、西塔爾、塔布拉、卡林巴、蘇格蘭風保加利亞卡瓦爾笛、埃及奈依、挪威笛等都能掌握一二。
對樂器的界定,音樂界和樂器學界有不同的看法。我一向認為,音樂要最大限度地服務于人民,必須接地氣,更必須回歸它最早的形態(tài)——源于生活,因此在這一點上我更傾向于樂器學界的看法。所以日常生活中我不僅常以杯、盅等各種器皿即興吹奏,樹葉、水瓶、梳子等,甚至自己的臉頰、口腔等身體部位,我也都可以用來演奏,希望能激發(fā)人們對音樂最大限度的感知力。(注:兩千年前云岡石窟雕塑中就有彈指、吹葉的形象。)
做到理通百樂,對樂器信手拈來即可演奏,無論在世界的哪個角落,我都能引發(fā)人們對我國民族樂器和民族音樂的驚嘆,毋需諱言,我是自豪的,這是我多年來堅持不懈、持之以恒刻苦學習的結果,我也深知,今天的成績,如果不是建立在投入了大量精力與資金的豐富收藏和積累之上,可以說幾乎不可能。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從1979年我收藏第一件老樂器——清代“春夜遊”琵琶開始,截止2018年9月,我所收藏的各國民族樂器,數(shù)量已逾千件。其中,中國樂器共計818件,外國樂器236件,其中彈奏類300多件,吹奏類近300件,拉奏類200多件,打擊類近百件,還有各種其他類別樂器近百件。我本人可能是目前為止私人收藏民族民間樂器種類最多并能演奏的收藏家。
早在2015年,我曾經(jīng)把我的樂器藏品以功能加以分類,可分出《琵琶家族》《烏德的子孫:烏德/魯特/吉他/曼陀琳》、《箏的世界:中、日、蒙、韓及其他》《葫蘆絲兄弟》《弓弦世界》《竹管天地》《簧片樂器大觀》《鼓動的世界》《世界彈撥樂器大家庭》等九大系列,從地域上又可分為:《東方之魅》《歐洲之韻》《美洲之歌》《大洋之聲》以及《繽紛的樂音》等。這些民族民間樂器藏品作為我國樂器演變、衍生、發(fā)展、創(chuàng)新的參考,為借鑒者提供了更加開闊的視野和通達的捷徑。
在五千年的歷史進程中,中國的文明史展現(xiàn)了極其輝煌燦爛的一頁。我國是世界上最早的文明古國之一,中國音樂同樣源遠流長,從河南舞陽賈湖出土的骨笛算起至今已有8800余年的悠久歷史,在這漫長的歲月里,有過戰(zhàn)國初期曾侯乙編鐘樂隊的雄偉壯觀,也有過盛唐樂舞的絢麗輝煌。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我國民族民間音樂逐漸發(fā)展出了器樂、戲曲、聲樂、民謠等多個種類,并且在歷史的長河中展現(xiàn)出了強大的生命力。但隨著改朝換代、戰(zhàn)禍頻仍,到了民國,國民黨政府對于國樂“政府既不提倡,學校又不列為正式科目,做子弟的要學習,還不免受父兄的呵斥與社會的蔑視,結果,所謂中國音樂,百分之九十九只能留在民間吹鼓手那里茍延殘喘”,幾乎到了自生自滅的地步。新中國成立后,在黨的“百花齊放”“推陳出新”和“古為今用”“洋為中用”等文藝方針的指導下,中國聲樂、中國器樂、中國戲曲都取得了較大的發(fā)展,出現(xiàn)了一大批到今天都還具有廣泛影響力的作品,同時,為了適應文藝作品的飛速發(fā)展,民族樂器的改革改良也進入了一個活躍時期。
改革開放以來,黨和政府制定了以改革開放為主的一系列新政策,文藝方針也做出了科學的調整,國樂迎來了新的發(fā)展階段。民族聲樂創(chuàng)作出現(xiàn)大量取材于民間的標題性音樂小品的作品,民族色彩鮮明;傳統(tǒng)戲曲音樂得到復蘇,創(chuàng)作出了大量全新的戲曲作品;民族器樂創(chuàng)新在題材上、內容上都得到了拓展,作品結合了中、西音樂的技巧與文化,使中國音樂呈現(xiàn)了一種新的風貌,雖然隨著現(xiàn)代化進程的加快,中國傳統(tǒng)文化在20世紀80年代以后再次出現(xiàn)了整體性的式微,但跨入21世紀,隨著綜合國力的增強和國民經(jīng)濟的發(fā)展,國樂又迎來了新的復興機遇。
2017年1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fā)了《關于實施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傳承發(fā)展工程的意見》,并發(fā)出通知,要求各地區(qū)各部門結合實際認真貫徹落實。意見指出“中華文化源遠流長、燦爛輝煌。在5000多年文明發(fā)展中孕育的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積淀著中華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代表著中華民族獨特的精神標識,是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發(fā)展壯大的豐厚滋養(yǎng),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植根的文化沃土,是當代中國發(fā)展的突出優(yōu)勢,對延續(xù)和發(fā)展中華文明、促進人類文明進步,發(fā)揮著重要作用?!?/p>
在這些政策推動下,政府和社會各界對國樂的重視,給予了我和同行們更大更多的表演舞臺和發(fā)展空間,而跟隨著在全國、全世界各地的訪問及各類演出活動的步伐去發(fā)現(xiàn)各種具有收藏價值的樂器,并將其收為己藏,是我收藏樂器的其中重要的途徑之一。
回顧自己的表演歷程,我從上世紀80年代出訪北歐各國參加芬蘭“赫爾辛基世界藝術節(jié)”,1985年參加在日本舉行的“中日蘇土四國絲綢之路音樂會”,到1994年參加“日本21世紀地球系列之敦煌復原樂器音樂會”等等,特別是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我國文化藝術發(fā)展迅速崛起,我緊跟著時代的步伐,足跡遍布亞洲、歐洲、美洲、非洲、大洋洲全球各地。
2001年,我創(chuàng)辦了“芳華十八”時尚國樂團,寄語成員“青春靚麗、十八般才藝全能”,也寄望民族音樂生生不息、芳華永駐。憑著擁有多品類樂器的優(yōu)勢,我對芳華十八成員提出每人均能演奏多種樂器的要求,并對她們進行培養(yǎng),這一優(yōu)勢,令芳華十八在一眾國樂藝術團中獨樹一幟,以時尚動感的表演特色、高超的專業(yè)水準,以及不斷創(chuàng)新的演繹方式贏得了政府和社會各屆的認同,作為民族音樂的新鮮力量,一時成為民樂界現(xiàn)象級演出團隊。此后的十余年間,“芳華十八”時尚國樂團作為中國民族音樂的新生力量,跟隨各級政府奔赴多個國家和地區(qū),受到了一致的好評?!胺既A十八”載譽而歸在國內引起很大關注,在中央電視臺的多檔節(jié)目:“五·一”《曲苑雜壇》;“十·一”《歡樂中國行》及06’海外春節(jié)晚會中,以及先后在北京、上海、深圳、南京、杭州、寧波、成都、東莞等多個城市舉辦多場國樂演講和演出;并受到國際性音樂節(jié)邀請,作為演出嘉賓參與藝術節(jié)活動。
2017年在美國芝加哥出席“廣州對話《財富》世界500強”論壇;我的音樂專輯《絲路飛天》在香港“2017全球華語金曲頒獎盛典”獲“年度最佳HIFI演奏獎”。
(待 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