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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爾摩大學和牛津大學的一項研究發(fā)現(xiàn),如果你身邊有同事自殺,你自殺的概率會高出其他人3.5倍;如果你有家人或者密友自殺,你的自殺概率要高出8.3倍。
2019年年尾,韓國娛樂圈喪透了。
2019年10月14日,沒有任何征兆,韓國女藝人崔雪莉在家中自殺離世,這個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姑娘,永遠停留在了25歲。
當人們還沉浸在失去雪莉的悲痛中,時隔僅41天,11月24日,崔雪莉的生前好友、同樣是韓國女藝人的具荷拉,被發(fā)現(xiàn)在家中身亡,終年28歲,死亡原因暫時排除了他殺。
在具荷拉的家里,擺好了一棵圣誕樹,有人說她好像一個人在等著圣誕節(jié),也有人說她只是去找雪莉一起過圣誕了。
她們曾經(jīng)是最好的朋友,一個人突然離去后,另一人也很快用同樣的方式結束這一切,具荷拉沒有“替”崔雪莉活下去,而是緊隨她的腳步走了,就好像自殺可以“傳染”一樣。
那么,一次自殺真的可以引發(fā)其他自殺行為嗎?
無數(shù)證據(jù)顯示,自殺不是獨立的個體事件,它像瘟疫一樣可以傳染。
1774年,歌德出版了他的成名作《少年維特的煩惱》,講述了年輕的維特愛而不得,在被心愛的已婚女人拒絕后自殺的故事。這是一部感傷主義的愛情悲劇,歌德在寫作的時候也沒想到,他描述了一種社會風氣,還意外塑造了一種新的流行:為情自殺。
少年維特很快有了仿效者。1777年,一名瑞典男子用手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的身旁放著一本打開著的《少年維特的煩惱》。1778年,法國一個鞋匠學徒跳窗自殺,在他的背心里夾著這本書。1784年,一個英國女子死在自己的床上,枕頭下壓著《少年維特的煩惱》。
為了遏制這股自殺風潮,政府不得不將這本書列為禁書,這種模仿性自殺的現(xiàn)象后來也借用了主人公的名字,被稱為“維特效應”。
美國當代社會學家大衛(wèi)·菲利普斯提出并研究了“維特效應”,他統(tǒng)計了1947年到1968年的自殺事件,并將這些新聞報道與同期自殺數(shù)據(jù)進行對比,發(fā)現(xiàn)每次報道后的兩個月內(nèi),報道所涉地區(qū)的自殺平均人數(shù)就增加58個。
進一步研究發(fā)現(xiàn),在一個轟動性自殺事件的報道或討論后,在報道涵蓋的地區(qū),往往伴隨著自殺率的顯著上升。譬如瑪麗蓮·夢露在服用巴比妥類藥物自殺后,美國的自殺率在一個月內(nèi)上升了12%。
菲利普斯認為,這證實了在傳播的作用下,自我摧毀的行為會在人類中產(chǎn)生傳染和模仿效應。
由于新聞媒體的強烈關注,名人的自殺更容易引發(fā)“維特效應”。
2008年10月2日,韓國女星崔真實在臥室洗手間內(nèi)自殺身亡,震驚韓國內(nèi)外。在她離世后24小時內(nèi),兩名婦女先后以同樣方式在家中浴室自殺身亡;10月23日,韓國藝人李彩媛在家中洗手間內(nèi)自殺,死前表示“可以理解崔真實的心情”。
這些事件引發(fā)了韓國當局的擔心,他們認為,這幾起看上去偶然的自殺事件,并不是完全無關的,鑒于崔真實在韓國的影響力,很可能是她的自殺引發(fā)了其他人的模仿自縊。
在國內(nèi),2003年4月1日,張國榮跳樓自殺后,從當天深夜到次日凌晨的9個小時內(nèi),全香港有6名男女跳樓自殺,其中5人不治。有幾名死者留下遺書,清楚寫明自殺與張國榮的自殺有關。而當月,香港一共發(fā)生了131宗自殺身亡的案件,比當年3月份增加了32%。
一個選擇自殺的名人,讓人感到震驚,但對于同樣遭受痛苦的人而言,也喚起了他們心底對自殺的共鳴,并效仿這種行為。
對大多數(shù)人而言,名人是遙遠而模糊的存在,“遠方的哭聲”不會傳進自己的耳里。真正影響某人自己的自殺風險的,往往是身邊一個朋友的自殺企圖。
2015年的一個研究顯示,了解朋友自殺未遂的青少年,一年后自殺的可能性幾乎是正常狀態(tài)的兩倍;朋友因為自殺離世的青少年自殺風險更高。
斯德哥爾摩大學和牛津大學的一項研究發(fā)現(xiàn),如果你身邊有同事自殺,你自殺的概率會高出其他人的3.5倍;如果你有家人或者密友自殺,你的自殺概率要高出8.3倍。
首爾國立大學教授、精神病方面的專家Yoon Dae-hyun經(jīng)過研究指出,“一起自殺事件平均能影響6個人,包括自殺者的家人、朋友和同事在內(nèi)”。
正如富士康十三跳、具荷拉和崔雪莉,關系越親密,一個人的自殺就越可能成為另一個人自殺的催化劑。
維特效應是如何發(fā)生在我們身邊的?
人以群分,朋友之間總有相似的特質(zhì),那些容易自殺的人通常在自殺發(fā)生之前就聚集在一起,一旦一個朋友發(fā)生了負性事件(譬如自殺),那么其他人的自殺傾向就會增加。
崔雪莉和具荷拉是多年的圈中密友,兩個年齡相差3歲的女孩,有著非常相似的人生經(jīng)歷,同樣是從小踏進娛樂圈,以最耀眼的女團出道,收獲無數(shù)人的喜愛和追捧;同樣在2015年前后轉型為solo女藝人,然后因情感“丑聞”遭到網(wǎng)絡惡評。
也許正是這些“相似”,兩個女孩格外惺惺相惜,她們一起旅行,一起拍閨蜜寫真,一起穿著閨蜜裝慶祝生日,甚至連抑郁癥都一起承受——雪莉患有抑郁癥,曾被網(wǎng)友發(fā)現(xiàn)自殺未遂的痕跡;具荷拉也有嚴重抑郁,在2019年5月自殺未遂送入醫(yī)院。
具荷拉曾這樣形容自己和雪莉的關系:“是給予我力量的人,我們在辛苦的時候相互安慰,能彼此同感且可以制造歡笑。”本來是互相扶持的兩個人,崔雪莉的突然離開,讓具荷拉失去了重要的精神支撐,雖然她在直播中保證“姐姐會帶著你那份努力活下去”,但她終究也沒好好活下去。
體驗朋友的自殺會改變我們對于死亡的看法——遙遠的自殺轉變?yōu)榱艘环N非常真實的東西,一個有意義、有形狀的文化劇本,我們可以遵循這個劇本來“處理”痛苦。
對此的解釋源自于社會認同理論,許多人飽受抑郁癥的摧殘,痛苦的情緒無從紓解,這時名人或者朋友的自殺行為,就成為一則天然的廣告,為你所處的困境提供了一種解脫的辦法。對于李彩媛、具荷拉們而言,看到別人的自殺,尤其是身邊朋友的自殺,可能會被鼓勵了勇氣、可能是被提供了操作模板,他們最終實施了模仿行為。
由于外界的錯誤渲染,死亡有時會以一種美好而浪漫的方式被呈現(xiàn),有些甚至會帶有壯麗的英雄主義色彩——媒體報道也潛移默化地認同這種行為,間接引導人們將自殺視為一種值得效仿的英勇果斷的行為,于是有人出于認同去模仿。
當年癡迷于維特的歐洲年輕人都喜歡引用一句話,“死,意味著什么呢?你看,當我們講到死亡時我們還在幻想著。人是那么渺小,完全不知道生命始于何處,又會終于何時?,F(xiàn)在輪到我,輪到你了!”
在有些文化中,死亡成為一件凄美的事情,在潛移默化中為自殺埋下了伏筆。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自殺具有傳染性,但維特效應的威力并不是無敵的。研究者提供了解決自殺傳染的對策:良好的社會支持。
如果一個家庭提供了強烈的支持,那么在家庭成員中就能避免自殺性傳染。既然抑郁癥可在親人、朋友和物理治療的作用下康復,那么理論上說,“傳染性自殺”也是可以完全避免的。
(張雪薦自時刻網(wǎng))
崔雪莉與具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