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鵬

時? ?間：當(dāng)代

地? ?點：萊西沽河村

人物表：

李志強——沽河村支書，退役軍人。

周子亭——村民，萊西秧歌“丑婆”扮演者。

冉? ?梅——志強的妻子，城市企業(yè)家。

李學(xué)山——沽河村老支書，志強父親。

周玉枝——李學(xué)山的妻子，志強母親。

張部長——縣委組織部副部長，李志強的老指導(dǎo)員。

周銘遠——村民，周子亭的兒子。

花喜鵲——周銘遠的妻子。

永? ?順——支部成員。

李忠濤——支部成員，技術(shù)員。

女支委——支部成員，婦女主任。

周銘水——支部成員。

歌舞隊男女各不少于四人，靈活兼扮各類群眾角色。

兩姓村民若干。

序

【伴唱：大沽河水長又長，

歡歌笑語入海洋。

蕩滌苦樂釀新綠，

滋潤兩岸瓜果香。

萊西經(jīng)驗寄遐想，

民心安處是吾鄉(xiāng)。

【舞臺一側(cè)兩位老人上。

李學(xué)山? ?要唱咱沽河村這臺大戲了？

周子亭? ?沽河村的戲，你是主角啊。

李學(xué)山? ?不行了，我最多也就是個配角。

周子亭? ?什么大戲都不如當(dāng)年你過六十大壽熱鬧啊。

李學(xué)山? ?我的六十大壽？哎呀，別提啦……

周子亭? ?不提開不了戲！

李學(xué)山? ?別忘了還有你這個丑婆呢。那咱走著……

【二人脫老年衣，昂揚走到臺中間。

一

【李學(xué)山家門口。

李學(xué)山? （唱）人逢喜事精神爽，

甲子之年仍繁忙。

鄉(xiāng)里討來救濟款，

模范支書縣里當(dāng)。

幾十年，辛辛苦苦為百姓，

幾十年，忠心耿耿跟著黨。

上面咋說咱咋干，

絕不添亂自作主張。

【兒媳跑上，擁抱李。

冉? ?梅? ?爸爸，生日快樂！（李不好意思）

志? ?強? ?爸爸，生日快樂！（欲行跪禮）

李學(xué)山? （忙扶）都什么年代了，算了算了……

冉? ?梅? （拿出一張存折）爸爸，這是我們給您的六十大壽賀禮。

李學(xué)山? （掛眼鏡）12345……哇，這么多啊。我還沒見過這么多錢呢。

志? ?強? ?爹，這個錢只留著養(yǎng)老，不管發(fā)生什么情況都不能動。

李學(xué)山? ?我用不著錢。

志? ?強? ?這是冉梅的主意，您就拿著吧。老指導(dǎo)員還讓我給你捎來兩瓶好酒，祝你健康長壽。

李學(xué)山? ?你看你看，還讓縣里張部長想著。你們在城里還好吧？

冉? ?梅? ?我們準(zhǔn)備買車了。

李學(xué)山? ?自己家里買車？

冉? ?梅? ?有車能做成大生意。你搬去一塊住吧，也省著我們來回跑。

李學(xué)山? ?不行不行，南方老下雨我受不了。再說全村老少還張著嘴等我吃飯呢。準(zhǔn)備開席。

永? ?順? ?支書，咱們的人都來了，姓周的那邊還沒來。

李學(xué)山? ?沒來？我的大壽宴，他們一輩子能吃幾回，還不快來？

永? ?順? ?年景不好，可能沒有像樣的賀禮。

李學(xué)山? ?不是早就說好了嗎，今年一律不隨禮。再去說一聲，來就行。（感嘆）周家和李家，每年也就是這個時候才能坐到一塊兒說說話。沒有我，兩邊早就打成一個蛋了。

永? ?順? ?就是，就是。

【周子亭扮成丑婆，帶著周姓群眾跳著萊西秧歌上。

周子亭? （唱）蓬萊松柏枝枝秀，

方丈芙蓉朵朵鮮。

泰山不老年年茂，

福海無窮歲歲堅。

眾? ?祝李支書六十大壽吉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李學(xué)山? ?好好好，快入席吧。

周銘遠? ?壽宴就不參加了，我們想提個請求。

周子亭? （擋）這事不能再等等？

周銘遠? ?爹，這事不能再等了。

李學(xué)山? ?讓孩子說吧，有什么要求？

周銘遠? ?分地！

李學(xué)山? ?分地？這個不行。

周銘遠? ?為什么不行？中央已經(jīng)有正式文件了，人家河?xùn)|邊的地早就分了。

李學(xué)山? ?河?xùn)|和我們不是一個縣。

周銘遠? ?我們縣的許多地方也已經(jīng)分了。

李學(xué)山? ?那也不行，人家是人家，我們是我們。沒有鄉(xiāng)黨委的正式文件，我們堅決不能分。

群? ?眾? 不分？今天的壽宴就先別開了，我們得說道說道。

永? ?順? ?這是要干什么？什么時候村里的大事由你們周家說了算過。找事兒啊……（眾人上）

周子亭? ?我們不是來打仗的，是來討活路的。而且這件事也不僅是周家的事，你們李家的人就愿意繼續(xù)過這種窮日子嗎？（眾不語）

李學(xué)山? ?我怎么不給你們活路啦。這不，我賠吃賠喝賠笑臉，剛剛從鄉(xiāng)里要來了救濟款。村里的困難戶每家可以攤上十幾元，這還不能接濟一些陣子嗎？

志? ?強? ?鄉(xiāng)親們消消氣，有事以后再說，今天……

周銘遠? ?志強哥，我們不是對著你，而是對表姑夫太失望了。

李學(xué)山? ?對我失望，我辛辛苦苦這些年容易嗎？這不，縣里剛給我發(fā)的優(yōu)秀黨支部書記獎狀，蓋著鋼印呢，還沒有說我干得不好的呢。

花喜鵲? （挺著大肚子）人比人戶比戶，村村比的是干部，你當(dāng)支書這么多年，到現(xiàn)在村里還吃不上頓飽飯，你心里不慚愧??？人家分地的村，當(dāng)年就吃上了白面饅頭。我們呢，還在吃救濟。鄉(xiāng)衛(wèi)生院說我營養(yǎng)不良，再不上營養(yǎng)，孩子都保不住了（虛弱狀）。

眾? ?支書，分吧。老支書你別再固執(zhí)了，放我們一條活路吧！

李學(xué)山? ?胡鬧！怎么能這么說話！

周銘遠? ?表姑夫，我表姑怎么嫁給你的，又是怎么死在你手上的，你忘啦？

【李學(xué)山一驚，暈倒。

眾? ?支書——

志? ?強? ?趕快送醫(yī)院！

【車鳴人叫，轉(zhuǎn)光。志強病房外踱步，冉梅上。

志? ?強? ?爹找你說什么了？（見冉梅沉默）你說話啊。

冉? ?梅? ?爸爸說，這個支書他是不能再干了，但這個位子決不能讓別人占了，咱老李家丟不起這個人。他向我借你三年，讓你把這個名聲挽回來。

志? ?強? ?借我三年？你怎么說的？

冉? ?梅? ?爸爸太明白了，他知道這事關(guān)鍵在我。唉……老人和我說，我也只能應(yīng)著。（一轉(zhuǎn)）沽河情況這么復(fù)雜，你行嗎？

志? ?強?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怎么不行！

冉? ?梅? ?那你也要到縣里去找老指導(dǎo)員談?wù)劊屗探棠阍趺锤伞?/p>

志? ?強? ?怎么干？分——地！

二

【緊接上句畫外音：分地？

【燈光變，眾歡呼：分——地——了！慶祝歌舞，唱和RAP輪流。

【唱：天老爺爺恩澤降，

地老奶奶氣上揚。

中間立著莊稼漢，

耕有其田自方剛。

大沽河水長又長，

滋潤大地吐芬芳。

萬物都在地上長，

既是爹來又是娘。

周子亭? ?這地要是到了我手里，我把它整得溜光四平，一腳能踩出油兒來，插上個煙袋桿也能發(fā)芽。

（唱）分地一年真瘋狂，

日頭月亮不分檔。

白面饅頭撐破（了）肚，

趴到田里叫親娘。

周銘遠? （唱）分地兩年更瘋狂，

砸鍋賣鐵地里裝。

埋個金豆生元寶，

目標(biāo)遠大算盤長。

男歌隊? （唱）分地三年心惆悵，

化肥農(nóng)藥價飛揚，

田間地頭事非多，

日子越來越彷徨。

花喜鵲? （叫罵上）誰燒了我家的麥穰垛，生孩子不長屁眼兒！

村民一? ?誰扒開了俺家澆水的垅溝，生孩子也長屁眼兒也長??！

花喜鵲? 你墳頭插煙卷，缺德加冒煙兒，竟敢拿著我家蘭草的病說事，我和你拼了！

眾? ?是啊，你還講點天理嗎？

【志強和永順上，有人想躲。

永? ?順? ?回來！躲了初一還躲得了十五？吵什么呢。

花喜鵲? ?俺沒吵，剛才逗著玩呢。

村民二? ?支書，俺家的場圓讓人給偷了。

志? ?強? ?都丟什么了？

村民二? ?也不多，就是丟了點剛脫粒兒的棒子。

志? ?強? ?好了，一會兒你們都到支部去說說吧。

花喜鵲? ?我們又不是黨員，斗個嘴兒還用你們支部管?。看蠡镎f是不是？

群? ?眾? ?是啊是啊，支部管不了這事兒。

永? ?順? ?那咱就說說提留的事吧。

花喜鵲? ?怎么不是批人就是要錢啊？這化肥農(nóng)藥水電都漲價，哪有錢交提留啊。

群? ?眾? ?是啊是啊。

女歌隊? （唱）聯(lián)產(chǎn)承包到戶了，

黨員干部抓瞎了。

分地了，單干了，

支部也就靠邊站了。

男歌隊? （唱）有地有房不靠你，

有吃有喝不求你，

不批不斗不怕你，

有了麻煩就找你。

處理不好就鬧你，

過時的鳳凰就是你。

花喜鵲? ?干部啊，現(xiàn)在就三件事兒，收公糧、斂提留、盯老婆肚子。（眾笑）

冉? ?梅? （上）干什么呢，還真拿著豆包不當(dāng)干糧了。我們撇家舍業(yè)，放著城里的好日子不過，你們還跐著鼻子上臉啦。我們家志強是“扛過槍、受過傷、立過功”的人，你們就這樣對待他？怎么還盯老婆肚子？有我在，就恁那個肚子他也稀盯？

花喜鵲? ?嘿嘿，這不是說黨支部抓計劃生育，得看已婚婦女的肚子嘛。我們也不是怨小支書，他……

冉? ?梅? ?怎么還小支書，小看人?。?/p>

花喜鵲? ?他爹是老支書，他不就是小支書嗎？志強人不孬，現(xiàn)在形勢和過去不是不一樣了嘛。

冉? ?梅? 我不管，正好也三年了，牛郎織女也該團聚了。（拉志強）咱不在這里受這個氣了。走，這就去找指導(dǎo)員。

志? ?強? 你消消氣，這事怎能勞你大駕，你再把張部長搬出來，那不是嚇唬人家嗎？我這就去說。

群? ?眾? ?哇，又要換支書啦。

三

【組織部辦公室門口，志強猶豫不決。

志? 強? （唱）一路上神不定胡思亂想，

到門前心發(fā)慌沒了主張。

真見到老領(lǐng)導(dǎo)我該咋講，

是進是退進不去退不出我邁向何方。

張部長? （屋內(nèi)）是志強吧？進來啊。

志? ?強? （進，行軍禮）指導(dǎo)員好！

張部長? ?我正等著你呢，是冉梅讓你來的吧？

志? ?強? ?不，是我自己要來的。……指導(dǎo)員，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張部長? 也不能這樣說。你是在戰(zhàn)場上死過一回的人了，你比任何人都更有資格按自己的選擇享受今天的和平生活。我不強求你。

志? ?強? ?你真的是這樣想？

張部長? 那當(dāng)然。再說，冉梅在城里也等不及了吧。

志? ?強? ?指導(dǎo)員，我不是害怕困難，我的真的被弄糊涂了。我們真的成了過時的鳳凰了？我找不到主攻的方向了。所以……

張部長? ?所以我就準(zhǔn)備了兩瓶好酒和燒雞準(zhǔn)備給你送行。

志? ?強? ?別……

張部長? 這酒不在這里喝，咱們到村里和你們支部的人一塊兒給你送行。

志? ?強? ?我建議你還是別去……

張部長? ?我知道你的意思。越是這樣，我越應(yīng)該去。走吧。

【轉(zhuǎn)一圈，變支部辦公室，三個支委正等候。

志? ?強? ?張部長來看望大家了。

永? ?順? （闖入）都什么年月了，還開支部會？噢，對不起，張部長……

張部長? ?大家好??！我來看看大家。

眾支委? （委曲）張部長，你可來啦……

張部長? ?知道你們心里都不好受，有什么話都說說吧。

永? ?順? （唱）過去我們是昂首挺胸走在大路上的人，現(xiàn)在成了低頭含胸走在路邊緣的人。

永? ?順? ?還有的人說，支部號召養(yǎng)雞是多管閑事，自己的地自己種，不聽別人瞎戳弄。

志? ?強? ?看來群眾還有一個認識過程。我建議，咱們支部的同志，今年每人養(yǎng)兩棚雞，給大家做出個樣子。如果養(yǎng)得好，明年把其中的一個轉(zhuǎn)讓給貧困戶，帶著他們養(yǎng)。

眾? ?好！我去貸款，我去備料，我去學(xué)技術(shù)，咱抓緊干起來。

【眾下。兩位老人上。

李學(xué)山? ?那些風(fēng)涼話，都是你家周銘遠和喜鵲帶的頭。

周子亭? ?唉，我也說過他們，不管用，兒大不隨爺??！

李學(xué)山? ?你說你那個小子，怎么對我們那么大的氣性啊。

周子亭? ?你還說呢。就是你和他表姑……他從小就和他表姑最親。

李學(xué)山? ?是我和志強他娘的事兒？

周子亭? ?你忘了，那年秋天的一個夜里，在北坡玉米地。

【燈光轉(zhuǎn)，李學(xué)山整理成英俊民兵連長持槍走上。

李學(xué)山? （唱）鬧饑荒望大秋終有收獲，

大眼瞪小眼瞅盼米下鍋。

到此時更應(yīng)該加強防范，

為集體保秋收查夜巡邏。

【轉(zhuǎn)，就地隱蔽。一個捂得很嚴實的小男孩從玉米地爬出。李悄悄跟上。

李學(xué)山? ?站住！誰家的孩子，敢出來偷隊里的棒子！

【男孩嚇得拔腿就跑，學(xué)山追，揪下了外衣和帽子。李學(xué)山驚呆了。燈光變，合唱起，一個美麗可憐的女子——玉枝。

【伴唱：似桃花紅又俏

似梨花白又嬌，

似芙蓉出水垂欲滴，

似薄云遮月香醪搖。

驚醒了一池春水，

激起了不盡波濤。

有情卻被無情惱……

李學(xué)山? ?我一直覺得你是個知書達理好嫚兒，

（唱）怎么也使出這偷雞摸狗臊爛招。

玉? ?枝 （唱）爹是地主成分高，

救濟糧只分了三捧兩瓢。

全家人都餓得東歪西倒，

我只能不要臉不要皮窮途末路折下腰。

你若是可憐我求生無奈抬貴手，

大恩大德全家三輩都記牢。

你若是非逼我游街示眾帶高帽，

明年今朝女兒墳上紙船明燭照天燒。

【梨花帶雨，李可憐。

李學(xué)山? ?你別嚇唬我。起來吧，把褲子里的掏出來，老遠看和個男的似的……（玉枝羞背身，李扔衣服）穿上趕快走吧。

玉? ?枝? （可憐地）學(xué)山哥，我能拿著兩個嗎？我爹他……

李學(xué)山? （看周圍，點頭）棒子還青著呢，以后別再來了，今天也就是遇到我，遇到別人你倒大霉了。

【玉枝深躬下。李騷動，躺地遐想。玉枝轉(zhuǎn)一圈又回來。

李學(xué)山? ?這才一個十來天的功夫，你讓我捉到三次了。

玉? ?枝? ?我早打聽好了你查夜的時間，就是沖你來的。

李學(xué)山? ?為什么？

玉? ?枝? ?碰上別人我還有活路嗎？

李學(xué)山? ?那你這不是讓我喪失立場犯錯誤嗎？（一腚坐在地上）你那個地主爹……

玉? ?枝? （溫柔地）地主爹也是爹啊，人不能不講人倫。我娘早死了，爹不容易。我不管，我爹說你是個好人，咱倆有緣。

李學(xué)山? （一驚）咱倆有緣？你就不怕我把你也改造了。

【玉枝溫柔坐下，拿手絹給李學(xué)山擦汗。

玉? ?枝? ?學(xué)山哥，天不熱啊，咋么出這么多汗。

李學(xué)山? ?我心里撲騰。

玉? ?枝? （身子蹭他）你原來一見我就是紅紅臉，現(xiàn)在怎么又撲騰了？

李學(xué)山? ?你身的味讓人撲騰。

玉? ?枝? ?你是嫌我身上有味？

李學(xué)山? ?不嫌，好，好聞。

玉? ?枝? ?真的好……

李學(xué)山? （惱心）好什么好，弄出了我一身臭汗。

玉? ?枝? ?也好聞。

李學(xué)山? ?你，你——離我遠點兒……

玉? ?枝? ?怎么啦？

李學(xué)山? ?我比你大十來歲，還死過兩個老婆，人家說我命硬，妨女人。

玉? ?枝? ?我不管，我想跟著你。

李學(xué)山? ?你真的就不怕我妨你。

玉? ?枝? ?家里給我訂的娃娃親，人家嫌我成分高退了。唉，這世上除了我爹，就你是真的疼我……

【趴到李懷里，二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李學(xué)山? ?你身子真軟和。

玉? ?枝? ?你身子真硬實，不過我還是有點怕。

李學(xué)山? ?我是支部書記、民兵連長，你怕什么？

玉? ?枝? ?我爹說我成分高，組織上可能不會同意咱倆結(jié)婚。

李學(xué)山? ?這……

玉? ?枝? ?你不用為難，就是我們結(jié)不了婚，我也不嫁人了，我就是你的。

李學(xué)山? （摟）你真好……我有辦法了。咱縣上黃縣長是我爹打鬼子時候的戰(zhàn)友，我爹犧牲了，我是家里的獨根，他總不能讓我們李家斷了后吧。

玉? ?枝? （激動地）學(xué)山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燈光轉(zhuǎn)，又是兩個老人對話。

李學(xué)山? ?哎，你那個地主大爺怎么能看出我們倆有緣分……（搖頭笑）不過你那個表妹啊，跟著我也沒過幾天好日子。

周子亭? ?你對她也算是有情有意。先斬后奏，還受了警告處分。

李學(xué)山? ?可我一直覺得我對不住她。

周子亭? ?你是說那年……

【燈光轉(zhuǎn)，又回到過去。刺耳的救護車嘶鳴聲，玉枝躺在病床上。

醫(yī)? ?生? ?這個病人的心臟病也已經(jīng)犯過多次，這次很危險。今天必須帶上三千塊錢馬上到青島去手術(shù)搶救，再晚了就來不及了。（下）

李學(xué)山? ???！怎么會是這樣。好，隊里還有三千塊錢，我馬上去借。

周子亭? （急上）支書，鄉(xiāng)里最后一批化肥農(nóng)藥指標(biāo)來了，要馬上提貨，人多貨少，再晚了，今年全村的糧食收成就沒希望了。

李學(xué)山? ?啊！哎呀哎呀，怎么會是這樣？

（唱）一邊是床上的親人等著把命救，

一邊是全村的百姓盼著活命的秋。

兩邊都是我的命，

兩邊都把魂來揪。

恨不能扒出心一撕兩半

何去何從難舍難分恨不得自己一命 ? ? 休。

玉? ?枝 （唱）學(xué)山哥你不必如此心揪，

生死薄閻王冊天意難留。

公家人公家事公家款自有公斷，

盼來生再相伴同甘共苦相親相愛情悠悠。

李學(xué)山? （哭抱）玉枝啊……

玉? ?枝? （對周子亭）表哥，把錢拿去買化肥吧，鄉(xiāng)親們都等著呢……

【周子亭看看玉枝，又看看李學(xué)山。

李學(xué)山? （嘶喊）趕快四處借錢去！我求求你們了——（跪撲）玉枝！

【音樂大起，舞臺一邊站著志強哭喊：娘！

【舞臺另一邊站著周銘遠：李學(xué)山，你還我姑姑，我恨你！

【燈光轉(zhuǎn)。

四

【幕后伴唱：水晶宮養(yǎng)育出奇幻夢想，

大棚里白精靈自由徜徉。

黨支部抓養(yǎng)雞趟出致富路，

鄉(xiāng)親們齊響應(yīng)奮發(fā)圖強。

【周銘遠、花喜鵲上。

花喜鵲? ?你慢點走，我有事和你說呢。

周銘遠? ?這都忙得火燒腚了，你快點。

花喜鵲? ?我聽說支部委員去年每人包的兩個棚中，要讓出一個給貧困戶。

周銘遠? ?有這好事？

花喜鵲? ?千真萬確。你和志強家是親戚，蘭草長年生病也算是個貧困戶。把他那個棚要來，咱不就省事了嗎？

周銘遠? ?我不去。

花喜鵲? ?你不好意思，要不我去？

周銘遠? ?你也不能去。我周銘遠是不會向他李家伸手的。

花喜鵲? ?那……

周銘遠? ?我觀察養(yǎng)雞這事兒快一年了，這個事可以干，只要肯出力就能掙大錢。今年咱家養(yǎng)兩棚。

花喜鵲? ?建兩棚？那得多少錢啊。

周銘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干好了，用不了幾年，蘭草做手術(shù)的錢就能掙出來啦。

花喜鵲? ?聽你的。走，找永順叔辦貸款去。他們正搞一條龍服務(wù)呢。（下）

【志強與周子亭上。

周子亭? ?這下可不得了。全村都動起來了。

志? ?強? ?你們家情況比較特殊，我的那個雞棚轉(zhuǎn)給你吧。

周子亭? （沉吟）可能不行……我家那個犟種不要。

志? ?強? （一愣）那就算了，有什么困難及時告訴我，養(yǎng)雞有問題找李技術(shù)員。

周子亭? ?好。（志強下）

【李學(xué)山上。

李學(xué)山? （唱）這個世道真奇怪，

蓋個房子養(yǎng)雞仔。

四季不分晝夜踹，

屋里捧出財神來。

你看全村都這樣忙活著養(yǎng)雞能行？

周子亭? ?去年志強他們養(yǎng)雞全村人看紅了眼，只要我那個小子跟著動起來了，我看這事兒準(zhǔn)行。

李學(xué)山? ?行嗎？

周子亭? ?不服不行啊。

【暗轉(zhuǎn)。

【臥室，冉梅和志強親熱。

冉? ?梅? ?老公，和你在一起我好幸福。咱們要是每天都在一起多好啊。

志? ?強? ?現(xiàn)在不是特殊時期嗎？養(yǎng)雞剛起步，我心里不踏實，得給老少爺們兜兜底。

冉? ?梅? （撒嬌摟抱）那你也得給我兜兜底。

志? ?強? ?你說你這個瘋老婆，這不是剛完事嘛，怎么又來了。

冉? ?梅? （捶打）你這個大壞蛋，我是說這次養(yǎng)雞發(fā)展起來了，你必須回去，別老讓我一個人……

志? ?強? ?這養(yǎng)雞剛呼隆起來，還有管理問題、銷售問題……

冉? ?梅? ?好了好了，我不管。反正你已經(jīng)超期服役很多了，一個男人，得說話算數(shù)……（疾下）

志? ?強? ?你……

【突然冒出一幫聽房的人。

歌? ?隊? （唱）老貓坑上睡，

一輩傳一輩。

支書怕老婆，

一窩傳一窩。

哈哈哈……

志? ?強? ?嘿嘿，別鬧了。眼看天熱了，這雞棚的管理也到了關(guān)鍵時刻。

永? ?順? ?志強，全村的老百姓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聚精會神搞生產(chǎn)，掰著指頭算贏利。

女支委? ?大家對支部的態(tài)度也大大改變了。

志? ?強? ?好啊。最近縣里組織村支部書記到南方學(xué)習(xí)，可能要一段時間。村里的事就拜托大家了。

眾? ?書記你就放心去吧。順便再去慰問一下嫂子。

志? ?強? ?嘿嘿……

眾? （起哄）噓——哈哈哈……

【燈光音樂突變，內(nèi)聲：雞瘟來啦——

周銘遠? （悲愴上）完了，完了。我家兩棚雞都死啦！老天爺也太狠心了，這……（哭下）

李忠濤? ?不好了，不好了，雞瘟來啦！

永? ?順? ?趕快去買藥防治??！

李忠濤? ?大面積流行，現(xiàn)在一粒藥也買不到了……

女支委? ?志強出去十幾天了，怎么還不回來。

李忠濤? ?沒有藥誰也治不了，有的村都死了一大半了。

【眾焦急。突喊：支書回來了——

【以下唱念做舞并用。

志? ?強? （唱）塌天大禍太突然，

求助無門火上煎。

全村心血一朝覆，

前功盡棄誓不甘。

【眾急圍，悲切。

志? ?強? ?死人了？這樣又抹鼻子又抺眼。

眾? ?死雞了。

志? ?強? ?死了多少？

眾? ?兩戶五百多只。

志? ?強? ?這就愁成這樣？

李忠濤? ?你有辦法？

志? ?強? ?辦法有一點，主意大家拿。

李忠濤? ?你找到藥了？

志? ?強? ?到河?xùn)|三班長那里搶來了夠全村半數(shù)的藥。

【眾歡呼。

歌? ?隊? （唱）支書，你攤上大麻煩了。

歌隊一? （唱）我是黨員，

歌隊二? （唱）我是群眾，

歌隊三? （唱）我是大戶，

歌隊四? （唱）我是小戶。

合? （唱）你給誰？

歌隊一? （唱）我是生活貧困戶，

歌隊二? （唱）我是致富帶頭戶，

歌隊三? （唱）我是李家人，

歌隊四? （唱）我是周家人。

合? （唱）你給誰？

歌隊一? （唱）我家是雛雞，

歌隊二? （唱）我家是成雞，

歌隊三? （唱）我出高價，

歌隊四? （唱）我出不起高價。

眾? （唱）你給誰？

我們都是沽河村的百姓，

你給誰？

我們聽支部的話，挖空家底背上債，養(yǎng)了這一群活祖宗，它們要是不行了，真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志? ?強? （唱）我，我恨不能把自己變成藥，

來把病魔擋。

我恨不能把自己變成雞，

來把病魔扛。

可就是這么些藥，

你們說，我分給誰更應(yīng)當(dāng)？

眾? ?投票！抓鬮！按養(yǎng)殖比例！按年齡大小！

志? ?強? ?鄉(xiāng)親們，你們這樣說讓我好心寒。（眾無語）我們都是斷了骨頭連著筋的鄉(xiāng)親，怎么變成這個樣子？地分了，祖祖輩輩留下的血脈不能分，年年歲歲相牽相掛的心不能分，朝朝夕夕相思相念的情不能分。我們是誰也離不開誰的鄉(xiāng)親。（眾感動）

村? ?民? ?那也不能綁到一塊兒死吧。

志? ?強? （唱）此話胸襟太短淺，

莫把目光盯門前。

若想鏟除霜與雪，

十個指頭握成拳。

如果我們把火力分散了，必然事倍功半，甚至可能全軍覆沒。如果我們同心同德，部署得當(dāng)，火力集中，就有可能創(chuàng)造奇跡。

眾村民? ?有可能……你說吧，我們聽你的。

志? ?強? ?好。全體黨員組成突擊隊，帶領(lǐng)全體村民按照如下目標(biāo)部署藥物攻擊。一，以兩個相臨的病雞舍為中心，呈放射型向四周展開阻擊，防止病毒突圍。二，現(xiàn)在是東南季風(fēng)，沿風(fēng)向擴大阻擊面積，清除殘敵。三，以接觸過病雞的雞舍為重點目標(biāo)，進行定點狙擊。然后留出部分藥物準(zhǔn)備應(yīng)急。四，熬制中草藥對所有雞舍進行強火力覆蓋。五，全部雞舍四周五十米石灰鋪灑，每天消毒三次，嚴禁無關(guān)人員靠近。六，嚴格處理排泄物，防止交叉感染。七，所有與雞舍接觸的人員一律穿隔離衣操作。八，二十四小時嚴密觀察，及時報告情況。我是整個戰(zhàn)役的總指揮，李忠濤技術(shù)員是前線指揮，指揮部就設(shè)在辦公室。堅持三天，爭取創(chuàng)造奇跡。同志們，

（唱）風(fēng)云突變敵兇狂，

惡魔已侵我村莊。

同仇敵愾保衛(wèi)戰(zhàn)，

不殲滅瘟疫絕不下戰(zhàn)場。

【合唱中各種舞蹈，永順?biāo)?/p>

【志強緊張地等待著情況。

志? ?強? （唱）山呼海嘯沖在前，

天塌地陷扛在肩。

頂天立地主心骨，

鐵血柔情佑民安。

【字幕：第一天，“報死亡75只”;

第二天，“報死亡170只”;

第三天，“報死亡15只”。

【內(nèi)喊：藥來了，救星來了——

【眾上。

冉? ?梅? （上，擁抱）老公，你受苦啦……我終于把你交辦的任務(wù)完成了。

志? ?強? ?冉梅，謝謝你！謝謝你！

冉? ?梅? （撒嬌）疼我。（眾起哄）

志? ?強? ?鄉(xiāng)親們，我們用最小的損失贏得了最大的勝利，這是大家同心協(xié)力依靠集體力量戰(zhàn)勝瘟疫的奇跡。我們?yōu)楣梁哟宓泥l(xiāng)親驕傲。

【爆發(fā)歡呼聲。男人把志強扛了起來。女的都圍著冉梅感謝。

冉? ?梅? （對婦女們）聽說你們給我起了不少外號？

婦女們? ?啊，你都知道啦？

冉? ?梅? ?那當(dāng)然，開始叫俊媳婦兒，后來叫浪媳婦兒……

婦女們? ?是浪娘們兒！

冉? ?梅 （追打）那現(xiàn)在呢？

婦女們? ?現(xiàn)在，你是棒娘們兒，全村最棒的娘們兒，哈哈哈……

【燈光轉(zhuǎn)，眾下。

志? ?強? ?怎么沒見到銘遠和喜鵲他們？

周子亭? ?唉，他們在遭災(zāi)的當(dāng)天夜里就走了，臨走時就只留下了一封信。看了信，我和蘭草都哭了……

志? ?強? ?他們都走了，你和蘭草怎么辦？

周子亭? ?孩子懂事了……蘭草一邊給我擦著眼淚一邊說，爺爺別哭，蘭草在家陪著你……唉，一家一本經(jīng)，一人一個命啊。這個時候，我不扛，誰扛……

志? ?強? ?您老放心，有我在你們就掉不到地上。

周子亭? ?哎，哎……

【燈光轉(zhuǎn)。志強迎著冉梅走去。

志? ?強? ?咱倆好久沒一塊散步了。（冉梅沉默）你不高興？

冉? ?梅? ?高興，這次和你一起呆了五天，難得啊?？吹洁l(xiāng)親們拿到藥高興的樣子很讓人感動……可是，明天又要走了。志強（親昵）我心里難受……

志? ?強? （撫慰）這不都是暫時的嗎？

冉? ?梅? ?我覺得分離的時間太長太長。我甚至都覺得要撐不住了。

（唱）曾記否戰(zhàn)火硝煙豪情壯，

曾記否花前月下盟誓言。

曾記否商海揮波斬巨瀾，

曾記否百花叢中采蜜甜。

志? ?強? （唱）不曾忘皮開肉綻生死戀，

不曾忘父女論嫁起硝煙。

三生有幸我遇到你，

肝腦涂地我伴嬋娟。

冉? ?梅? （唱）伴嬋娟相思三年又三年，

麗人淚醉水中天。

東風(fēng)無力花難耐，

吾郞何日把家還？

志? ?強? ?冉梅，我對不住你，讓你受苦了。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冉? ?梅? ?我擔(dān)心的正是這個！你的心離家鄉(xiāng)越來越近，離家庭越來越遠了。城里那么一大攤子生意又不能放手，這讓我很無奈，我懷疑這個家還能堅持多久。

志? ?強? 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或者是有……

冉? ?梅? 現(xiàn)在還不能這么說。我也是怕??！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這一步一旦走出去，就回不來了。

志? ?強? ?那你說怎么辦？

冉? ?梅? 現(xiàn)在村里也基本走向正規(guī)了。堅持到年底，必須撤。如果這個你還做不到，我真的要另做打算了。

志? ?強? ?我知道這是最后通牒，其實我何嘗不想天天與你在一起，這次我聽你的。我不能沒有你。（倆人相擁）

五

【伴唱：戰(zhàn)瘟疫驚人醒心路大開，

跟定了黨支部從頭再來。

頭雁高群雁起同心協(xié)力，

沽河村養(yǎng)殖收入連年上高臺。

哎吆吆啊哎吆吆，

沒想到養(yǎng)雞普及咋這樣快，

鋪天蓋地賣不出存不住成了禍災(zāi)。

支部帶頭眾人響應(yīng)集資來建廠，

能貯藏能加工能外銷帶動養(yǎng)殖發(fā)

大財。

【收雞的交易中。

村? ?民? ?最近價格怎么這樣低？

雞販子? ?鬧雞瘟吃藥殘留太多，外貿(mào)出口受影響，好幾個冷庫都不收雞了。

村? ?民? ?我們不怕，沽河村要集資建冷藏加工廠了，支書已經(jīng)外出訂設(shè)備。到時候你想買也不賣給你。

雞販子? ?什么什么？還集資？還建廠？你們真是吃了豹子膽了。南邊雙門村說是要成立環(huán)球商貿(mào)公司，從老百姓手里集了一百多萬，一下子被人把錢卷走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上千口子人都快急瘋了。（眾陸續(xù)上）

村? ?民? ?怎么會有這種事兒？我們這是黨支部領(lǐng)著辦的，不可能吧。

雞販子? ?雙門村也是村干部領(lǐng)著干的。集資那就是玩火，一不小心就全燒沒了。為這個事兒鄉(xiāng)里還專門下發(fā)了通知，提醒各村防止各種名義的騙錢。

村? ?民? ?這是真的？

永? ?順? ?我們也是剛接到通知。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

村? ?民? ?老天爺啊，這可了不得。虧著我還沒交集資錢，好容易辛辛苦苦掙了幾個錢，不能打了水漂啊。

眾? ?就是啊，錢還是放到坑席底下最放心，數(shù)著方便。

村? ?民? ?那我們已經(jīng)交了還能不能退啊，家里等著用錢呢……

眾? ?我們都有事也等著用錢呢。

女村民? （哭）我家的錢可得退啊，兒子等著娶媳婦呢……

【反對集資聲亂作一團。

女支委? ?大家安靜。咱們村和雙門村不一樣。支書外出還沒回來，大家放心，等他回來，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復(fù)的。大家先回吧。

【音樂起，眾人下，燈光轉(zhuǎn)。支委會，情緒沉重。

志? ?強? ?唉，可現(xiàn)在設(shè)備也選了，定金也交了。大家說怎么辦吧。

永? ?順? ?雙門村的事對群眾情緒影響很大，再說鄉(xiāng)里又發(fā)了通知。這件事啊，

（唱）莊稼人只盯著眼前的利害，

誰知道（你）袖里貓是黑是白。

明擺著新項目都有風(fēng)險，

倒不如順?biāo)巯溍鉃?zāi)。

周銘水? ?真是見了鬼了，當(dāng)時都看著是個金娃娃，咋一下子就都敢抱了呢。

女支委? ?再集資，恐怕是沒有多少人敢交錢了。不過，第一批集資交了錢的，不少人還沒提退款，而且大多數(shù)還是周姓的人。

志? ?強? ?噢，這個事是我沒想到的。

周銘水? ?沒想到也不能再干了。

志? ?強? ?咱這個項目可是經(jīng)過嚴格科學(xué)論證的，沒有問題啊。不干了，這交出去的定金可就要不回來。更重要的是，養(yǎng)殖業(yè)如果不解決儲藏加工，產(chǎn)業(yè)鏈就要中斷，就會半途而廢。

永? ?順? ?定金是小事，將來可以從集體收入中慢慢解決?？梢媸峭渡洗箦X，萬一砸了，那可就老鼠舔貓腚，好事兒不要命啊。

女支委? ?不建廠，將來沽河村的養(yǎng)雞就都垮了。

永? ?順? ?垮了是他們自己不愿意干，不是我們的事兒。

志? ?強? （沉思）不是我們事兒，那是誰的事兒呢……

（唱）熱騰騰返回村一盆冷水劈頭澆，

冰得我渾身寒束手無策意志消。

常言道眾人拾柴火焰高，

邪風(fēng)起誰還敢拿錢火上燒。

冉梅限期超了又超通牒一道道，

好姻緣山盟海誓難逃風(fēng)雨飄搖。

向前進無資金無保障無家庭無可救藥，

向后退無信譽無前景無陣地?zé)o顏父老。

我真的沒了招……

【插入三組人，不交流。

李學(xué)山? ?孩子，這存折你先用上，我……（放下）

周子亭? ?孩子，我就能拿出一千元就買一股，你別嫌少。（放下）

女村民? ?支書，大家不是不信你……是最近發(fā)生的事真把人嚇著啦。你別往心里去。我買兩股。（放下）

志? ?強? （感動不已）謝謝啦，我的親人……

（唱）貼心人危難時心心相印肝膽相照，

激起我熱血沸騰激情燃燒。

我不能再猶豫患得患失斤斤計較，

勇向前壯士斷腕破釜沉舟義無反顧放狠招。

【轉(zhuǎn)辦公室支部會。

志? ?強? ?今天這個民主生活會。我向大家匯報一個個人問題。

永? ?順? ?個人問題？

志? ?強? ?我要和冉梅離婚。

女支委? ?為什么？

志? ?強? ?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是我不能在她最后通牒的時間回城，且一拖再拖，已經(jīng)超出了她的承受力……不能老這樣拖著人家。二是只有離婚，我的分割財產(chǎn)才能歸我支配，才能用于新工廠建設(shè)。

永? ?順? ?你瘋了，這樣會賠了夫人又折兵。我們都不同意。

志? ?強? ?這個狀況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就是我不提，可能也還是這個結(jié)果……（沉默）

女支委? ?我們再想辦法出去找錢……（眾呼應(yīng)）

志? ?強? ?謝謝！那也只能是杯水車薪啊。只有我這個辦法才能把廠建起來。到那時，全村養(yǎng)殖業(yè)的附加值會成倍提升……我們對全村的父老鄉(xiāng)親也算有一個交待了。

女支委? ?志強哥——（哭）

志? ?強? ?其實我是真不舍得她啊。當(dāng)年她和指導(dǎo)員把我從戰(zhàn)場上挖出來，血肉模糊，她給我端屎端尿擦身子，羞得我無地自容，不敢正眼看她。她流著眼淚給我從肉里一粒一粒地往外摳石子砂礫，疼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但守著她，我咬緊牙關(guān)一聲不吭，把她感動了。有一天，我給她擦了一下臉上的眼淚，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貼到臉上……我們就相愛了。她父親是我們軍的副軍長，聽說我們倆的事后大發(fā)雷霆，說一個兩個布袋的新兵蛋子，就想當(dāng)老子的女婿，癡心妄想，趕快讓他復(fù)員。結(jié)果我復(fù)員，她也跟著我復(fù)了員，然后就聯(lián)合了一些戰(zhàn)友在南方辦起了公司……

女支委? ?志強哥，你……

志? ?強? ?我也沒想到要走的這條路這樣艱難。有時一想到要分開，心里就像被掏空了一樣，半夜驚醒，一身冷汗，自己狠狠抽自己耳光（自抽），可是……沖鋒號吹響了，還能撤退嗎？村里現(xiàn)在這個局面，我能一拍屁股走人嗎？不走，還有別的辦法嗎……

【座機鈴響，女支委接。

男律師? （畫外音）請問是沽河村黨支部嗎？

女支委? ?是，您是？

男律師? ?我是冉梅總經(jīng)理的律師王心德。

女支委? ?冉梅？我讓志強哥聽電話吧。

男律師? ?不用了。請你轉(zhuǎn)告李志強，他發(fā)來的離婚協(xié)議已經(jīng)收到，具體事宜我們另行協(xié)商。請你記錄好今天通話內(nèi)容和時間。

【眾沉默。轉(zhuǎn)光，汽車喇叭聲，冉梅和律師上，志強等迎，部分村民上。

志? ?強? ?冉梅，你來了。協(xié)議……

冉? ?梅? ?協(xié)議我看了，簽字的事明天再說。

志? ?強? ?噢。天不早了，我這就安排你們住下。

冉? ?梅? ?我就住家里。（旁邊人偷笑）

志? ?強? ?你……還住家里？不大好吧。

冉? ?梅? ?我們現(xiàn)在還是夫妻，（對周圍）我住家里有問題嗎？

志? ?強? ?沒有沒有。

【眾噓。冉梅若無其事地走下。

【暗轉(zhuǎn)。辦公室內(nèi)外聚滿了人，志強和冉梅緩緩走上。

村? ?民? ?冉梅，你不能這樣對待我們支書。

女村民? ?志強書記，我們支持你。（兩人不搭話）

律? ?師? ?請冉梅總經(jīng)理和李志強書記簽字席就坐。

【一片肅靜。

冉? ?梅? ?志強，我問你，是誰先提出離婚的？

志? ?強? ?是我。

冉? ?梅? ?你為什么要和我離婚？

志? ?強? ?我陷入絕境了，不離婚我拿不到屬于我的財產(chǎn)……

冉? ?梅? ?守著老少爺們說說，我有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志? ?強? ?沒有。

冉? ?梅? ?那么當(dāng)初你對我的承諾權(quán)當(dāng)放屁了？看來，天大地大，都不如你心中的雞棚大。

志? ?強? ?是心中的百姓大……冉梅，最后叫你一聲老婆，是我對不住你……（悲痛）

冉? ?梅? ?哼。（簽字，扔給志強）

志? ?強? （打開協(xié)議書看下去，表情古怪，笑，大笑，狂笑）老婆，我愛死你了……

眾? ?人? （驚呼）壞了壞了，支書氣得精神病了。

志? ?強? （突然嚴肅地念）離婚協(xié)議書，不不不，合作經(jīng)營協(xié)議書。經(jīng)考察論證，董事會批準(zhǔn)，南方科技有限公司決定對萊西縣沽河村肉食冷藏加工項目進行投資、合作經(jīng)營。

【音樂大作，眾隨進度熱烈起舞。

【志強摟著冉梅瘋轉(zhuǎn)。稍靜，冉梅揪著志強的耳朵走到前臺。

冉? ?梅? ?李志強，你也忒大膽了，竟敢提出離婚;要離也得我先提……（志強告饒）哼，我告訴你，你別想跳出如來佛的手心兒，合資以后我就可以經(jīng)常來檢查你，再不老實，我就騸了你。（眾笑）哎，姐妹們，現(xiàn)在你們又該叫我什么了？

眾婦女? ?叫你帥呆酷畢的爽媳婦兒，你是沽河最好的媳婦兒。

冉? ?梅? ?哼，這還差不多。（溫柔）老公，昨天你就應(yīng)付人家，這會兒還不趕快抱我回家……（抱起，眾起哄）

【伴唱：山重水復(fù)道道關(guān)，

工廠建到家門前。

全村老少都受益，

生活一步一重天。

六

【群眾聚村口。

群? ?眾? （唱，一人一句）

人若沒有前后眼，

立馬吃虧在眼前。

悔沒入股大錯犯，

（念）恁還說呢，

我入了又退了恁說悲慘不悲慘。

群眾一? ?哎呀，這回咱這些沒入股的可吃虧吃大了。

群眾二? ?聽說他們工廠剛分了紅，那錢多的讓人不敢想啊。

群眾三? ?恁看老憨叔家蓋的房子，二層小樓外帶拐彎兒，拉屎還帶著護腚圈兒。

群眾四? ?人家那是坐便馬桶。恁家今年養(yǎng)雞不是收入也不錯嗎？

群眾三? ?咱掙那點兒錢啊，和人家一比，又成貧下中農(nóng)了。

永? ?順? 你們這不是牽著不走，趕著倒退嘛？紅眼病。

【又上部分群眾。

群? ?眾? ?這村支部光帶著黨員撈大錢，有點說不過去吧。這工廠是沽河的廠，不能黨員干部吃肉，我們連湯也撈不著喝吧。

眾群眾? ?對，實在不行咱就堵路，停電，擋拉貨的汽車。

志? ?強? （上）是誰這樣英雄啊？這怪誰，當(dāng)年勸你們?nèi)牍?，比勸寡婦上轎還難。現(xiàn)在又眼紅了，這就是市場經(jīng)濟，風(fēng)險與利益是連在一起的。

群眾一? ?人家現(xiàn)在是大款黨員、大款書記。村黨支部還受到縣里的表揚，又上電視又上報紙。顧不上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事啦。

群眾三? ?支書，當(dāng)初支部發(fā)動集資建廠，我們沒有覺悟?，F(xiàn)在覺悟了，得允許改正錯誤啊。

群眾一? ?支書，不用聽他，我們也是有臉有皮的人，愿賭服輸。和以前比，現(xiàn)在日子好多了，我們不紅眼，我們不仇富，老少爺們，誰富也好嘛。

志? ?強? （二人悄悄）真心話？

群眾一? ?志強，真心話是都快叫恁那工廠饞死了，讓退股悔死了。

志? ?強? （沉思點頭）大家先回吧。

【女支委跑上。眾下。

女支委? ?蘭草剛才哭著去找我，說爺爺一早就出去了，說是中午回來。這天都黑了，還沒回來。孩子害怕……

志? ?強? ?沒說到哪去了？

女支委? ?到大王莊了。

志? ?強? ?大王莊？二十多里地呢。你回去安撫好蘭草。我這就去找。

【二人下，一陣摩托聲遠。鑼鼓聲起，志強上，見周子亭一個人正在舞臺上表演萊西秧歌的丑婆。各種姿態(tài)，年邁地掙扎。

【伴唱：丑婆陪笑臉，

難掩心中酸。

人生百般味，

苦樂盡無言。

【叫好聲，掌聲陣陣。周子亭謝幕，剛走下就累倒，志強攙扶。

周子亭? （疲憊地）志強，你怎么來了？

志? ?強? ?聽蘭草說你在這里。

周子亭? ?原來說演一場，后來又讓我加一場。加一場就是十塊錢啊。吃口東西咱快走，孩子肯定等急了。（拿出自帶的干糧吃，送上一碗湯）

志? ?強? ?人家不管飯？

周子亭? ?不吃主家的飯，多給一塊錢。

志? ?強? ?您這么大年紀(jì)了怎么還這樣拼命……

周子亭? ?你知道我演一場就是十塊啊，再加上省下的飯錢，今天一天掙了二十二塊錢啊。

志? ?強? ?怎么就半個饅頭？

周子亭? ?臨時加演，一個饅頭分兩頓吃了……不敢再拖了，蘭草對我說，有時越憋得難受，就越要使勁撐著眼皮不敢睡覺，害怕閉上眼睛，就再也等不回爹和娘了……（泣）只要能動，這個套就得拉??！

志? ?強? ?二舅——我沒照顧好您。

周子亭? ?你干的是大事，哪能事事都操心。

（唱）叫聲志強忍不住淚打眼，

多少話涌在胸哽咽難言。

兒出走只因為天災(zāi)遭難，

是支部幫我們重建家園。

最可憐小蘭草那要命的病，

爺爺我肝膽顫以命相擔(dān)。

黨員們一次次雪里送炭，

俺心里又是感激又是羞慚。

志強啊，救濟能擋一時難，

憐憫難讓俺一世寬。

為了孩子健康為了一家早團圓，

我只能老驥伏櫪老臉陪笑賭明天。

志? ?強? ?二舅，我對不住你啊。

周子亭? ?孩子，不說這些了，咱們走！

七

【辦公室支委會，氣氛沉悶。

志? ?強? ?咋啦，都成了撅嘴葫蘆了？扯著自己的筋都覺著疼了？根據(jù)群眾的呼聲，加工廠擴大經(jīng)營，把村民以公司加農(nóng)戶、土地加產(chǎn)能的方式吸納進來，走共同富裕的道路，既符合群眾意愿，也符合發(fā)展方向。

【幾個支委肢體表情都不情愿。

周銘水? ?那不是全村都成股東了？我不同意，現(xiàn)在正是咱們掙大錢的好機會，應(yīng)該還是咱們老股東按現(xiàn)有比例擴大投資，而不是把人和土地加進來。那些整天窮叫喚的人，就是紅眼病。

眾? ?是啊，不能縱容那些人的紅眼病。

志? ?強? ?紅眼病咋啦？群眾眼紅啦，說明我們的工作有了一些成就，剛分地那會兒他們怎么不眼紅。自己的老少爺們對著咱發(fā)發(fā)牢騷不是壞事，這說明他們關(guān)注咱，信任咱，渴望咱的幫助，希望與我們一起用自己的勞動在脫貧致富的路上不掉隊。但是，如果不能把這種積極性轉(zhuǎn)化為生產(chǎn)力，縮小貧富差距，這紅眼就可能變成仇眼，就可能再分成李家、周家、窮家、富家，激化出更多矛盾。真出了那種情況，我們這塊陣地還怎么守，我們這個支部還算什么帶領(lǐng)群眾共同富裕的戰(zhàn)斗堡壘。另外大家想想，根據(jù)未來環(huán)保、國際藥檢的趨勢，必然走集中養(yǎng)殖這條路。讓村民帶著土地和產(chǎn)能加入，正是為下一步發(fā)展打下基礎(chǔ)，同時也為將來以養(yǎng)殖為龍頭的生態(tài)農(nóng)業(yè)產(chǎn)業(yè)鏈打下基礎(chǔ)。沒有土地，將來怎么發(fā)展？

李忠濤? ?這么說，我們下一步還能掙大錢？

志? ?強? ?你們是為大家出了力的大股東嘛，錢會越掙越多的。但掙了錢要干什么？這是一個關(guān)鍵問題。

女支書? ?你想做什么？

志? ?強? ?我想在村里建一個幸福公寓，把喪失勞動能力的老人和父母不在身邊的孩子都管起來，（動情）我經(jīng)?？粗麄冃乃幔媒o他們一個溫暖的家。

永? ?順? ?都養(yǎng)起來？這個錢誰出？

志? ?強? ?我已經(jīng)和南方公司說好了，建設(shè)由我們和投資方共同承擔(dān)。將來的運營，由村集體股份和我們這些大股東按比例承擔(dān)。

周銘水? ?我反對！我覺得你說的這是兩碼事。分地之后咱出了多少力、作了多少難，這還不夠嗎？黨員咋啦？黨員賺了錢就得被吃大戶嗎？現(xiàn)在是市場經(jīng)濟，不能再搞大鍋飯、大食堂了。

志? ?強? ?永順你說說。

永? ?順? ?好吧，這事你已經(jīng)給我說過好幾回了，擴大規(guī)模，建老人孩子公寓，于情于理我好像都不應(yīng)該再說不好聽的?？伞ㄅ拇笸龋?/p>

（唱）談得失論利害讓人心寒，

分地后件件事浮想聯(lián)翩。

養(yǎng)雞棚闖新路見了成果分一半，

戰(zhàn)雞瘟身致殘?zhí)幪幍驼{(diào)服務(wù)到門前。

加工廠湊資金頭拱地來墻蹭臉，

張不開口閉不上嘴進不去門出不了戶欲哭無淚悲難言。

想不到天開眼吃虧反把錢來賺，

想不到世事艱這含淚帶血的辛苦錢又要重新打算盤。

（跺腳蹲地抹眼淚）

眾? ?是??！我們?nèi)菀讍幔?/p>

女支委? ?我同意支書提議。

永? ?順? ?我保留意見，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也是黨的政策。

志? ?強? ?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只是改革過程中可以允許的社會分配關(guān)系之一。我們現(xiàn)在面對的是什么關(guān)系？是黨支部與群眾的關(guān)系，是同一片土地上長大的窮孩子與父老鄉(xiāng)親的關(guān)系。有錢就忘了自己是誰了？咱是黨的基層干部，是為人民謀幸福的。如果我們不對他們?nèi)娜?，他們對我們就三心二?如果我們和他們爭利益，他們就會拋棄我們。現(xiàn)在基本生活問題是解決了，但不少人還看不起病、吃不起藥、上不起學(xué)、養(yǎng)不起老。蘭草因為生病做不起手術(shù)，逼得一家人為這個手術(shù)錢拼命。她爺爺七十多歲了，自己帶著干糧跑二十多里路去給人家唱丑婆，披星戴月、強作歡顏，唱一場才只有十塊錢啊。為了省一塊錢，一饅頭掰成兩頓吃。同志們啊，咱們是富起來了，人家叫咱黨員大款、支書大款，可忍心丟下老少爺們不管嗎？如果那樣，咱怎么對得起自己的父老鄉(xiāng)親??！

（心急，哭唱）

眼前事一樁樁思緒難剪，

冷與暖對與錯欲說難言。

為百姓也曾是不怕難來不怕險，

鄉(xiāng)親們錚錚言切切情戳我心尖。

我本是土生土長的莊稼漢，

田野上播沉重收蹉跎備受熬煎。

種一把收一捧強忍饑餓，

熬過了冬挨過了夏步履維艱。

改革潮綠大地層林盡染，

莊稼漢挺直腰宏圖大展。

眼看著新生活越來越好，

只可惜甘蔗難能兩頭甜。

父輩們操勞一生來日短，

身心雙雙受熬煎。

孩子們細枝嫩葉正成長，

離父母神憔悴難抗風(fēng)寒。

星移斗轉(zhuǎn)向錢看，

我們不管誰來擔(dān)。

我立志乘東風(fēng)把父老命運改變，

黨的囑托群眾的企盼讓我矢志愈堅。

別人咋說我不管，

認準(zhǔn)死理沖向前。

老少爺們一塊兒走，

誰也不能落后邊。

同甘共苦同心協(xié)力同心斷金同舟共濟，

沽河村將迎來幸福美滿陽光明媚的艷陽天。

【一女村民急上。

女村民? ?支書，蘭草又犯病了，醫(yī)院說這次很嚴重，要盡快到大醫(yī)院做手術(shù)。

【另一表演區(qū)，兩位老人。

周子亭? ?老天爺，求求了，救救孩子吧！

志? ?強? （對女支書）你跟我?guī)咸m草馬上去機場。（欲走，又停）我補充兩點，幸福公寓將來的費用，如果不愿意出可以不出;如果你們都反對，我自己承擔(dān)。

眾支委? ?支書，我們都同意，都出。

女支委? ?志強哥，做這個手術(shù)他家錢不夠，孩子做手術(shù)，還必須有親爹親娘簽字……

志? ?強? ?他家不夠的我來補齊，告訴蘭草，從今往后，我就是她的親爹！

【熱烈音樂起。

【伴唱：多少年面對黃土背朝天，

今日里昂首挺胸大步前。

合民情順民意忠誠能把人心聚，

為夢想齊努力建設(shè)幸福好家園。

【支委蓋手印、列隊，眾村民圍上。轉(zhuǎn)光，兩位老人。

周子亭? ?共產(chǎn)漢子，大恩大德??！

李學(xué)山? ?這才像是我的兒子。

周子亭? ?他比你干得強多啦。我已經(jīng)把蘭草手術(shù)成功和村里發(fā)生的變化捎信給她爹娘了?；貋戆?，好日子來啦。

尾聲

【音樂中打出“慶祝沽河村幸福公寓落成”橫幅。

【伴唱：老來得福心歡暢，

留守兒童浴陽光。

數(shù)錢數(shù)到手腕脹，

幸福生活似瓊漿。

社會主義就是好，

勞動人民上天堂。

【群情高漲中，張部長上。

冉? ?梅? （行軍禮）指導(dǎo)員好！

張部長? ?哈哈，我們的“戰(zhàn)地黃花”越來越嬌艷了。

冉? ?梅? ?多虧聽了您的勸，這不是有人疼了嘛……（眾噓）

志? ?強? ?張部長，可把你盼來了，請您給幸福公寓掛牌匾。

張部長? ?我不合適，請我們村兩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掛吧。（李學(xué)山、周子亭掛上）

張部長? （感嘆）幸福公寓，老人和孩子都幸福了，好日子就真來了！

周子亭? ?有志強他們的支部在，我們的心就有著落??！

張部長? ?全國農(nóng)村基層組織建設(shè)現(xiàn)場會就要在萊西召開了。志強啊，有你一個發(fā)言，還要來村里參觀。

志? ?強? ?發(fā)言？老婆，你說我說啥啊？

冉? ?梅? ?哼，你不是本事大嗎，就講講你怎么和我離婚。（眾笑）

張部長? ?這村容……

志? ?強? ?村容不歸我管。（看周子亭）

周子亭? （宣讀）《村規(guī)民約》：重大節(jié)慶，整潔環(huán)境，張燈結(jié)彩，歌舞升平……

群? ?眾? ?丑婆！丑婆！

周子亭? ?高興啊，賣賣老……

【眾跳起萊西秧歌，爺爺招手，蘭草跳入致謝。

【伴唱：丑婆映笑臉，

笑出心中甜。

人生百般味，

苦樂無須言。

【畫外音：外出打工的人回來了——

蘭? ?草? ?爹！娘！

【眾人呼著親人的名字跑下。燈光變，留下二人。

志? ?強? ?指導(dǎo)員，這發(fā)言的事兒，我心里還是沒有底啊。

部? ?長? ?你應(yīng)該有底，你們走出了一條黨支部帶領(lǐng)鄉(xiāng)親共同致富的路子。就說說這些年來你的體會。

志? ?強? ?毛主席三灣改編的時候提出“支部建在連上”，我覺得，新時期基層組織建設(shè)應(yīng)該是“支部建在群眾心上”。

張部長? “支部建在群眾心上”！說得好，萊西經(jīng)驗發(fā)言有題目了。

志? ?強? ?快說，是什么？

張部長? ?記得蘇軾有一句詩嗎？我們改動一個字。

志? ?強? ?讓我想想，對了……

二人齊? （宣頌）民心安處是吾鄉(xiāng)！

【劇名推出，定格音樂起。

【伴唱：大沽河水長又長，

歡歌笑語入海洋。

蕩滌苦樂釀新綠，

滋潤兩岸花果香。

萊西經(jīng)驗寄遐想，

民心安處是吾鄉(xiāng)。

【字幕配打字鍵聲：2013年11月，習(xí)近平總書記考察山東時強調(diào)，萊西的村級組織配套建設(shè)，在全國起到很好的示范作用。希望山東增強進取意識，勇探新路。

【劇終。

（作者系山東省文史研究館館員、山東省文化廳原副廳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