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雁冰,王 輝,范瑞云,張 亮,楊和平,石 磊,牛 晨,孫 華
世界衛(wèi)生組織將新型冠狀病毒命名為“2019-nCoV”,由此病毒導致的疾病命名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我院于2020年1月22日成立發(fā)熱門診,1月28日和2月3日先后接診患者3例,均出自同一家庭,系父母與兒子,其中2例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陽性,1例影像學高度疑似,但4次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陰性。最終,2例確診患者轉入定點醫(yī)院治療,1例疑似患者定點單獨隔離觀察,15名密切接觸者進行集中隔離觀察;其余非密切接觸者但是可疑人員及家屬(7人)均采取居家隔離觀察,后續(xù)無新發(fā)確診病例?,F將此家庭聚集發(fā)病特點總結如下。
1.1研究對象 2020年1月28日和2月3日我院發(fā)熱門診先后接診的3例患者。COVID-19診斷標準,以當時執(zhí)行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四版)》為準[1],參照湖北省以外省份標準診斷。
1.1.1疑似病例判定:①流行病學史:發(fā)病前14 d內有武漢及周邊地區(qū)或其他有本地病例持續(xù)傳播地區(qū)的旅行史或居住史;發(fā)病前14 d內曾接觸過來自武漢及周邊地區(qū)或其他有本地病例持續(xù)傳播地區(qū)的發(fā)熱或有呼吸道癥狀的患者;有聚集性發(fā)病或與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者有流行病學關聯。②臨床表現:發(fā)熱和(或)呼吸道癥狀;具有COVID-19影像學特征;發(fā)病早期白細胞總數正?;蚪档?,或淋巴細胞計數減少。有流行病學史中的任何一條,符合臨床表現中任意2條。
1.1.2確診病例判定:疑似病例,具備以下病原學證據之一者:①呼吸道標本或血液標本實時熒光RT-PCR檢測新型冠狀病毒核酸陽性;②呼吸道標本或血液標本病毒基因測序,與已知的新型冠狀病毒高度同源。
1.1.3臨床分型判定:①普通型:具有發(fā)熱、呼吸道等癥狀,影像學可見肺炎表現。②重型:符合下列情況任何一條:呼吸窘迫,呼吸>30/min;在靜息狀態(tài)下,指氧飽和度<93%;動脈血氧分壓/吸氧濃度<300 mmHg。③危重型:符合以下情況之一者:出現呼吸衰竭,且需要機械通氣;出現休克;合并其他器官功能衰竭需ICU監(jiān)護治療。
1.1.4聚集性疫情判定:參照《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監(jiān)測方案(第三版)》[2],指14 d內在小范圍(如一個家庭、一個工地、一個單位等)發(fā)現2例及以上的確診病例、輕癥病例或無癥狀感染者,且存在因密切接觸導致的人際傳播的可能性,或因共同暴露而感染的可能性。
1.2流行病學調查方法 參照《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病例流行病學調查方案(第三版)》。①個案調查:區(qū)級疾控機構接到報告后,于24 h內完成流行病學調查,調查內容包括基本情況、發(fā)病與就診、暴露史和危險因素、實驗室檢測、密切接觸者等。②聚集性疫情調查:區(qū)級疾控機構根據網絡直報信息和病例個案調查情況,判定聚集性疫情后,應立即開展調查;調查內容除所有病例的感染來源、密切接觸者等信息外,重點調查病例間的流行病學聯系,分析傳播鏈,填報事件的基本信息、初次、進展和結案報告。
1.3實驗室檢測 參照《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實驗室檢測技術指南(第三版)》,由市疾控中心(CDC)專業(yè)人員對疑似患者進行咽拭子采樣并專車送檢。
1.4防護與消毒 參照《特定人群個人防護指南(第一版)》和《特定場所消毒技術方案(第一版)》,針對發(fā)熱門診、標本采集、輔助檢查等人員分工,采取相應防護措施,同時做好終末消毒。
1.5統(tǒng)計學方法 應用Excel 2019版軟件對疫情數據進行分析,對調查結果進行描述性分析及繪圖。
2.1基本情況 2020年1月28日和2月3日我院發(fā)熱門診接診3例患者,均出自同一家庭,1月24日有家庭聚餐史。其中,1號患者于1月17日接觸過武漢返津人員,于1月28日出現低熱,自覺乏力,無明顯咳嗽、咳痰、呼吸困難;就診于發(fā)熱門診,查血常規(guī)、胸部CT,經醫(yī)院專家組會診考慮疑似,后經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為陽性,確診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普通型,轉定點??漆t(yī)院治療。對1號患者的15名密切接觸者進行集中隔離觀察;其余7名非密切接觸者但是可疑人員及家屬均采取居家隔離觀察。2月3日,2號患者出現發(fā)熱,胸悶憋氣,活動后氣促,遂與3號患者一同前往發(fā)熱門診就診排查,查血常規(guī)、胸部CT,二人均考慮疑似,后行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其中2號患者為陽性,確診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重型,轉定點醫(yī)院治療。3號患者先后4次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陰性,繼續(xù)單獨隔離觀察。3例患者就診時一般情況及輔助檢查見表1和2。
表1 3例家庭聚集發(fā)病患者一般情況
表2 3例家庭聚集發(fā)病患者實驗室檢驗指標
此3例患者中,2例確診,其中1號患者為普通型,僅有低熱、乏力,呼吸道癥狀不典型,胸部CT亦不具有典型外帶多發(fā)毛玻璃影,極易漏診;2號患者為重型,無論臨床表現、輔助檢查還是胸部影像都比較典型,比較容易甄別。特別關注的3號患者,只與前2例患者有密切接觸史,無發(fā)熱、咳嗽及其他任何自覺不適,血常規(guī)正常,盡管4次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陰性,但胸部CT提示雙肺、外帶、多發(fā)磨玻璃影、浸潤影,如果按照2月12日湖北省診斷標準部分增加了臨床診斷病例這一分類,該患者則為“臨床確診病例”,好在其主動就診排查,才沒有輕易解除隔離觀察。3例患者胸部CT見圖1。
圖1 1~3號患者胸部CT圖像
A.1號患者;B.2號患者;C.3號患者
2.2流行病學回顧
2.2.1時間分布:經回顧性流行病學調查,3例患者于1月24日家庭聚餐,至1月28日1號患者發(fā)病,間隔為4 d,至2月3日2號和3號患者發(fā)病,間隔為10 d,均未超過一個最長潛伏期14 d。
2.2.2流行病學關聯:根據天津市政府政務網2020年1月31日公布的調查信息顯示,1號患者同辦公室的同事1,沒有出現任何癥狀,也沒有武漢旅行史和確診病例接觸史,但該同事的親屬在1月20日從武漢來天津探親,住在同事1家,1月23日,居委會了解到此情況,第一時間通知同事1開始居家隔離觀察,在1號患者確診后,CDC人員對同事1及其武漢來津親屬進行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結果均為陰性。另外,在1號患者發(fā)病前其同事2、3、4曾相繼出現了發(fā)熱、咳嗽或者頭痛等癥狀,但是均沒有武漢的流行病學史,也沒有接觸過其他確診病例,經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均為陰性。但同事3和單位的1名實習生有接觸,該實習生籍貫天津,在武漢上大學,1月11日從武漢回津,1月17日到22日在1號患者所在的單位實習,并與其在同一辦公室。該實習生未出現任何癥狀,亦否認任何流行病學史,對其及其父母進行了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結果均為陰性。所有人員流行病學關聯詳見圖2。
從流行病學情況來看,1號患者目前沒有發(fā)現明確的確診病例接觸史,也沒有武漢的旅行史,因此CDC部門提出一種假設:有可能在1號患者發(fā)病之前接觸過無癥狀的隱性感染者。截至目前,已有報道顯示,多例患者直到第5次或第6次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時才出現陽性結果,另外還有患者鼻咽拭子病毒核酸陰性,支氣管肺泡灌洗標本呈病毒核酸陽性的情況。
3.1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臨床特點 早期有研究顯示,在41例確診COVID-19患者中,既往有基礎疾病者占32%,中位年齡49歲,常見癥狀為發(fā)熱(98%)、咳嗽(76%)和肌痛或疲勞(44%),其他癥狀包括:咳痰、頭痛、咯血和腹瀉,有55%的患者出現呼吸困難,63%的患者有淋巴細胞減少癥,100%的患者胸部CT檢查發(fā)現異常,13例患者入ICU治療,6例死亡[3]。另外,在138例住院COVID-19患者中,中位年齡56歲,常見癥狀包括發(fā)熱(98.6%)、疲勞(69.6%)和干咳(59.4%),所有患者的肺部出現雙側斑片狀陰影或毛玻璃影,入住ICU患者占26.1%,6例(4.3%)死亡[4]。在425例COVID-19患者的研究中發(fā)現,中位年齡59歲,平均潛伏期5.2 d,基本傳染數估計為2.2[5]。另有研究顯示,估計住院病例中的死亡風險為14%[6]。截至2020年2月24日,全國累計確診COVID-19患者77056例,累計死亡2446例,實時病死率為3.17%,現存確診患者51315例,重癥10968例,占比21.4%。病死率和重癥率較疫情初期文獻報道大幅降低,考慮與確診人群基數逐漸增加,防控排查力度加大及救治技術經驗水平的提高有關,隨著疫情進展和大數據的統(tǒng)計,將來會有更精準的數據呈現。本組聚集發(fā)病病例,臨床表現符合上述特點,特別是重型患者,早期出現呼吸困難,低氧血癥,胸部CT呈現典型外帶分布多發(fā)毛玻璃影。有相關病理研究顯示,此類患者肺組織雙側彌漫性肺泡損傷伴纖維黏液性滲出,肺泡上皮脫落和肺透明膜形成,提示急性呼吸衰竭的病理基礎[7]。
圖2 1號患者流行病學關聯圖
3.2關于新型冠狀病毒的檢測 有研究顯示,有些源自蝙蝠的病毒存在著人類流行的風險,而此次流行的新型冠狀病毒也被證實源自蝙蝠,但與SARS冠狀病毒差異巨大[8-9]。盡管如此,在臨床上仍然需要進一步發(fā)展準確和快速的方法來鑒定未知的呼吸道病原體,從而能夠快速準確地診斷疾病,減少進一步流行的風險,更為精準治療贏得時間[10-11]。本組聚集發(fā)病病例中,3號患者沒有任何自覺癥狀,僅胸部CT提示COVID-19的典型表現,4次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均為陰性,其他檢查結果也不支持細菌感染、其他病毒及非感染性疾病可能,而且更找不到任何對于患者胸部典型影像的合理解釋,因此,按無癥狀感染者對待,一直對其進行隔離觀察。另外,對于1號患者的感染來源也不甚明了,與之相關聯的人員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均為陰性,可能的猜測為:①是否存在其他可能的無癥狀感染者而未納入流行病學調查范圍;②當時正在執(zhí)行第四版指南,并未強調下呼吸道標本采集,而僅采用鼻咽拭子導致檢測陽性率低;③當時的檢驗儀器設備和檢測方法本身存在系統(tǒng)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