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曉昀
香港歌手陳奕迅唱過一首《苦瓜》,始終未大紅大火。黃偉文寫的歌詞,是中年男人回憶青春年少時在情感中的敏感和爭吵,最后感嘆一句“真想不到當初我們也討厭吃苦瓜”。
苦瓜,顧名思義味苦,不是討喜的味道。廣東人,多數(shù)都有小時候被老人勸說著“吃了苦瓜對身體好”的記憶。
這種原產于東印度的蔬菜,據(jù)傳是在明代由三寶太監(jiān)鄭和引入的。鄭和的“旅伴”費信在所著《星槎勝覽》中記載,三寶太監(jiān)出海要帶上很多蔬果魚肉作為船夫的伙食,其中有不少烏鱧魚(即生魚)。這種魚被外國人稱為“唐人魚”,而苦瓜就是由“唐人魚”交換而得的物種。
明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提到苦瓜有“除邪熱,解勞乏,清心明目”的功效,又叫“錦荔枝、癩葡萄”。這種原本生長于熱帶的蔬果,在中國炎熱的南方,迅速得到民眾喜愛。廣東人又稱其為“涼瓜”。
朱橚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五子,明成祖朱棣的胞弟。他編寫的《救荒本草》是一部專門介紹野菜用于救荒的書籍,書中把苦瓜列為救荒作物之一,建議“救饑采錦荔枝黃熟者食瓤”,但這始終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味。
直到清代,在非主要產地,苦瓜還是被當做較珍貴的菜肴來招待賓客。
歷史上最愛苦瓜的名人大概是明末清初的畫家石濤,自稱“苦瓜和尚”,餐餐不離,甚至還把苦瓜供奉于案頭朝拜。
石濤本姓朱,是明朝皇族后裔,一生顛沛流離,到晚年始定居揚州。國破家亡的石濤,兩次跪迎康熙。內心的苦,大概唯有附和苦瓜的味道,才能細品慢咽。
素齋中有一道名菜“金錢苦瓜”:選嫩苦瓜切成長圓段去內瓤,開水中汆后,加精鹽略腌。油面筋、素火腿切成細末,土豆碾成泥攪拌,釀入苦瓜中。掛薄面糊后下油鍋炸至定型,再碼入扣碗,上籠用旺火蒸10分鐘。最后翻扣入凹盤中,淋薄芡和麻油成菜。
這是中國菜中典型的“粗菜細做”。平常人家一日三餐,吃得哪有那么精細。最簡單的做法是切片過水再旺火炒。
明代詩人劉基寫的《竹枝詞》里有句云:“榮華未必是榮華,園里甜瓜生苦瓜。記得水邊枯楠樹,也曾發(fā)葉吐鮮花。”俗事難料,苦瓜也從不是藥,不過那絲苦中甘甜,就著回味和希冀,總是讓人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