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自，李金生

（南京師范大學 商學院，江蘇 南京210097）

一、基于江蘇地區(qū)的調查分析

（一）小康后全國及江蘇農民收入現(xiàn)狀

1.收入水平。2019 年8 月8 日，據(jù)每日經濟新聞報道，自建國70 年以來，我國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達到14617 元，扣除物價因素，比1949 年實際增長40 倍，年均實際增長5.5%。2018 年江蘇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達到19158 元， 同比增加8.8%1國家統(tǒng)計局定義。。2018 年江蘇省農民工資性收入達到9513 元，較2000 年的1620 元，絕對值增長7893 元。 2018 年江蘇農民經營凈收入為5620 元，2000 年的經營凈收入則為1692 元，增長3928 元。 2018 年江蘇農民財產凈收入為680 元比2000 年的134 元增加546 元，年平均增速為3.68%。 2018 年江蘇農民轉移凈收入所得為3345 元，比2000 年的47 元增長3298 元，年平均增速為6.94%2數(shù)據(jù)來源：江蘇省統(tǒng)計局，下同。。

2.收入結構。 江蘇農村居民工資性收入和經營凈收入是農民收入的主要來源，2018 年分別占比49.66%和29.34%。 由于隨著科技水平的發(fā)展，社會對人力資本的需求變高，出現(xiàn)閑置農村勞動力向城市轉移的趨勢， 因此江蘇農民工資性收入由2000年的占比46.35%提升至2018 年的49.66%。 由于經濟結構的轉型，第一產業(yè)占比減少，經營凈收入的占比有所下降，從2000 年的48.41%下降到2018 年的29.34%，但實際收入?yún)s有大幅度的提高。 由于江蘇農民受市場等因素的影響，財產凈收入的來源單一，通常為存款。 江蘇農民財產性收入嚴重不足，占比提升不高， 僅從2000 年的3.83%變動到2018 年的3.55%。 由于近幾年農村的宅基地和耕地被國家借用， 江蘇農民獲得大量的補償金和補償房屋，轉移凈收入有較大提升， 從2000 年的1.34%變?yōu)?018 年的17.46%。 自2000 年以來，對江蘇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貢獻最大的是工資性收入，占比由2001 年的43%到2018 年的50.32%，20 年的平均貢獻占比達到55.35%， 其次是經營凈收入，平均貢獻率達到25.69%，隨后的轉移凈收入和財產凈收入的平均貢獻率分別為16.22%和2.82%。

（二）小康后江蘇農民收入問題

1.總體收入水平：城鄉(xiāng)差距明顯，兩極分化嚴重。 江蘇城鎮(zhèn)和農村居民的收入和支出都在高速增長，但二者之間的差距越來越明顯。2000—2018 年，城鎮(zhèn)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從6538 元上漲到43622元， 增幅達567.21%， 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從3495 元上升到19158 元，增幅達448.15%。 江蘇城鄉(xiāng)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差額從3043 元擴大到24464 元。 2018 年城鎮(zhèn)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2.27 倍，貧富差距顯著。

2.總體收入結構：收入結構單一，工資性收入不足。 根據(jù)調查結果顯示，絕大多數(shù)的農村居民以工資性收入為主，由于生產力的提高，部分生產力得以從農業(yè)中解放出來，轉向城市就業(yè)，剩余勞動力則繼續(xù)進行農業(yè)生產。2018 年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4617 元，財產凈收入為342 元，占比2.33%。 根據(jù)訪談結果顯示，其結構主要是房租。 以江蘇省和云南省為例， 根據(jù)國家統(tǒng)計局數(shù)據(jù)調查顯示，2012 年江蘇省農民的人均財產性收入為458.5 元， 同年云南省的人均財產性收入為234.2 元， 前者是后者的1.96 倍。 江蘇省農民的人均財產性收入中占據(jù)絕大部分的是房租收入，而這些收入大部分來自城市郊區(qū)。 在調查過程中，其他地區(qū)的農村居民表示，年紀較大的中老年人會在村子里種地務農或者進行養(yǎng)殖工作， 大多數(shù)比較年輕的人會選擇外出打工掙錢，其次是進行務農種地，然后就是進行養(yǎng)殖業(yè)。

（三）小康后江蘇農民消費現(xiàn)狀

2018 年， 江蘇農村居民消費具有如下特征：一是食品類消費在農民消費支出中比重為28.82%，占比下降了2.27%。 二是全年農民人均衣著消費支出892 元，比上年增加76 元，名義增長9.31%，在農民消費支出中比重為5.7%。三是通信消費較上年增速12.25%， 農民交通通信占總消費比重為16.74%，占比增速3.48%，較上年增速有所下降。

二、小康后江蘇農民消費存在的問題

（一）投資性消費不足

在江蘇農村居民人均收入不斷增長的同時，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高于城鎮(zhèn)居民收入增速，農村家庭的“盈余收入”逐年增加，單一的儲蓄已經無法滿足他們的投資理財需求，而將“盈余收入”投資于理財產品，以獲取投資收益越來越成為農村居民的一種選擇。 但是目前，江蘇省農村居民收入中工資性收入與經營性收入占78.99%左右，而財產性收入占江蘇省農村居民收入的比重約3.55%，占比較低且增長緩慢。 城市居民的投資意識較強，財產性收入所占比例相對較大，而農村居民財產性收入大部分是靠銀行存款，因此所占比例較小。 儲蓄是投資的基礎，據(jù)江蘇省統(tǒng)計局的數(shù)據(jù)顯示，自2013 年以來，江蘇農村居民平均儲蓄率雖然有所下降，但下降幅度不大，仍然在20%左右徘徊。雖然近年來有上升的趨勢， 即將進入小康水平，但用于投資的資金比例仍舊不大。

（二）消費結構不佳

1.過高消費。2018 年，江蘇農村的恩格爾系數(shù)為30.07%，而城市的恩格爾系數(shù)為27.76%。這說明，農民的日常消費已經主要不是食物方面的支出了，而是其他支出，如衣物、住房、出行和教育等。 但是，其中部分支出顯得異常的高，影響了農民的消費比率。據(jù)調查問卷顯示，有62.43%的被調查者表示將收入投入購房等固定資產中，有71.84%的被調查者表示因醫(yī)療支出而克制了其他消費，有59.25%的被調查者表示因子女教育支出而克制了其他消費。

一是住房仍然是農民第一項的支出，也是最大的支出。 據(jù)研究表明，農戶對單套住房的投資達到了戶均7.95 萬元的水平。 與城鎮(zhèn)居民不同的是，農民建房或者購房的主要目的是自己居住，幾乎沒有流動性，無法作為一種投資品進行抵押或售賣。 還有很多農民進小城買房，城市房屋也是個大投資。

二是醫(yī)療消費是極高的消費，但具有很強的個體差異性。 有的農民幾乎沒有支出，而有的農民的醫(yī)療消費令人難以負擔。 雖然有農保，但是仍舊存在著許多自費的項目。 在江蘇省如皋市農村的調查中，據(jù)農民反映，在一次完整的醫(yī)療治病行為中，大約只有70%的費用能夠由農村醫(yī)保承擔，其剩余支出仍是一筆不小的負擔。 在醫(yī)療支出方面，有些人的支出很高，就算醫(yī)保報了70%，支出也很大。

三是教育支出。 隨著農民收入的提高，用在下一代教育上的支出越來越高。 由于九年制義務教育的存在，他們的主要教育支出集中在擇校費用和補習班費用上。 一項在江蘇如皋市農村的調查顯示，幾乎該村中的所有家庭都在子女教育上支出了額外的補習費用。

四是其他支出。 由于農村公共交通不如發(fā)達，而農民日常的出行需求很高，絕大部分農民家庭都會選擇購買私家車。 一般來說，對于農民，購車的消費支出僅次于住房支出，而且是一項硬需求。 在調查過程中，我們發(fā)現(xiàn)還有一些高消費，如人情往來、婚喪喜事消費，平均每戶農民每年要在人情往來方面花費年收入的40%。 生活費用中的水電費、寬帶費等消費也占比較大。

2.不良消費。 在擁有了一定數(shù)量的剩余收入之后， 江蘇一些農民對收入的使用感到不知所措，養(yǎng)成了許多不良的消費習慣。 例如在婚喪喜事上的大操大辦，奢侈消費，打麻將、打撲克等賭博行為以及各種迷信支出等。 據(jù)問卷調查顯示，有72.61%的被調查者認為農村存在婚喪嫁娶大操大辦的現(xiàn)象；有62.39%的被調查者認為農村中存在過度裝修、購買豪車的現(xiàn)象。 以江蘇省蘇州市某農村為例，因公共工程需要，大部分農民收到了不菲的拆遷款，許多農戶因炫耀和攀比的風氣競相購買豪車。 有55%的被調查者認為村民中存在賭博活動，賭博的風氣有所蔓延，許多農民參與賭博，輸?shù)舸罅垦a償金，導致部分農戶出現(xiàn)“二次返貧”現(xiàn)象。

同時， 在農村文娛和教育水平較低的情況下，農村存在著許多迷信行為，其中不乏大量耗費錢財?shù)幕顒印?江蘇省如皋市的一項調查表明，當?shù)卮嬖谥@樣一種習慣，在親人的葬禮上，一定要邀請一定數(shù)量的僧人道士做法事，否則便是不合規(guī)矩。 這樣的迷信行為消耗不菲，是當?shù)厝说囊豁棿蟊嚷实闹С觥?有被訪者反映：“文件你也看到了， 市里從3月份開始要求打擊喪葬陋習和假僧假道，這是一種喪葬陋習。 以前這邊辦葬禮時會請和尚道士，會大操大辦，場面大，頻率高，花費很大，而且里面有很多假冒的僧道。 ”

另外，由于農村難以監(jiān)管，農民法律意識和防范意識不強，農村成了非法集資等違法犯罪活動的高發(fā)地。 過高的支出占比，使得農民的剩余資金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多，這影響了農村居民進行投資理財?shù)囊庠浮?/p>

三、小康后江蘇農民收入與消費問題原因分析

從上文我們可以看出江蘇農民在收入和消費方面的主要問題有四個：一是雖然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仍在增長，但城鄉(xiāng)收入差距在逐漸擴大；二是農民的財產性收入不足； 三是投資性消費不足；四是不良消費問題較為嚴重。 由于城鄉(xiāng)經濟二元化等種種原因，城鄉(xiāng)收入將長期具有一定差距。 根據(jù)江蘇省統(tǒng)計局數(shù)據(jù)，江蘇城鄉(xiāng)差距較大，其中城鎮(zhèn)工資性收入是農村的2.76 倍； 經營性收入為0.8 倍；財產性收入為6.8 倍；轉移性收入為2.4 倍。 經營性收入是指人們通過經常性的生產經營活動而取得的收益，由于城鄉(xiāng)經濟結構的不同，城鎮(zhèn)居民的經營性收入略高于農村居民經營性收入，而農民財產性收入低于城鎮(zhèn)，這與投資性消費不足有關，本質上為一個問題的兩面。

所以綜上所述，江蘇農民收入和消費問題主要可以歸結為兩個問題，一是財產性收入不足；二是不良消費習慣。 據(jù)此，下文將從農民自身、市場和社會等角度分析產生財產性收入不足的原因。

（一）自身因素

江蘇農民自身投資意識欠缺。 問卷調查結果顯示，不愿意投資的農民中，占主導因素的是自身投資意識不足，沒有意識到投資的必要性。 根據(jù)TBP（計劃行為理論），本文將農民投資意愿和農民的教育水平進行了回歸分析，解釋變量教育水平結果顯著，顯示農民投資意愿與教育水平有正相關關系。

IW（Investment Willingness）=1.99363+0.93712EDU（Education Level）

主要原因是，大部分農民以獨立的主體參與市場競爭，承擔的風險較大，嚴重影響了財產性收入的獲得。 根據(jù)調查問卷結果，在愿意投資的農民中，占主導因素的是不了解金融行業(yè)， 所以不敢投資。這也與自身知識水平有關。

表1 農民投資意愿回歸模型

（二）市場因素

缺少合適的投資標的物。 目前江蘇同全國一樣農村金融機構主要以農村商業(yè)銀行為主。由于農村地理位置偏遠以及基礎設施不完善等問題，金融機構入駐農村的邊際報酬過低， 導致金融機構不愿入駐農村，形成了農村商業(yè)銀行一家獨大的場面。 市場上缺少競爭，導致農商行金融服務功能發(fā)展不充分，加上農民本身受教育水平不高， 對金融市場了解較少，農民只能選擇定期存款這種無風險的低收益產品，投資渠道過于單一。 這一點在調查中銀行從業(yè)人員反映，“大部分農民還是將款項存入銀行，比較穩(wěn)定，存?zhèn)€三年五年的?！比鄙俳洺Ｐ缘慕鹑谥R普及工作。在農村實現(xiàn)小康以后，農村投資潛力巨大，但農民苦惱于有錢卻沒有相對應的基礎知識來進行財富增值，銀行等主要金融機構也沒有進行金融知識普及工作，導致農村的投資潛力沒有被充分釋放出來①。

（三）社會因素

社會風氣對農民富裕后的理財行為也有較大影響，由于互聯(lián)網上社交網絡平臺的發(fā)展，農村信息不再閉塞， 農民了解到市場上的詐騙跑路等案件，導致農民不敢進行投資，可見社會風氣對于農民投資行為也有一定影響。 在調查中，江蘇一位農民說：“現(xiàn)在有錢不敢投資啊， 外面那么多騙錢的，錢給騙走了怎么辦？ ”

農民的不良消費習慣主要是由于自身原因，部分農民在實現(xiàn)富裕以后， 由于自身文化水平不高，導致其道德水平和精神層次較低，容易沾染不良消費習慣。 據(jù)我們的調研問卷結果顯示，江蘇農村中存在賭博和攀比消費等不良風氣，這無疑加劇了農民的二次返貧隱患。

四、對策建議

（一）提高教育水平

縮小城鄉(xiāng)居民知識差距迫在眉睫，這需要江蘇相關政府部門建立城市教育資源反哺農村機制，減小城市教育資源與鄉(xiāng)村之間的距離。 可以建立城鄉(xiāng)教師流動制度， 定期將部分城市教師下放到農村，規(guī)定期限并且與職稱、 評級晉升制度掛鉤， 鼓勵發(fā)達地區(qū)學校與欠發(fā)達地區(qū)建立良好的合作關系。 同時可以將經濟學相關基礎知識納入學生知識體系之中， 提高學生們的經濟意識，讓下一代人轉變保守落后的投資理念，提高經濟分析能力，減少投資的盲目性，促進財產性收入的增長。 提高教育水平也有助于提高農民文化素養(yǎng)和審美能力，減少沾染不良消費習慣的可能性。

（二）改善金融制度

江蘇農村需要引進更多的正規(guī)金融機構，為農民生產和消費提供更多的便利③。 金融機構需要根據(jù)農民的風險偏好， 推出適合農民的投資標的物。并且借助互聯(lián)網平臺，向農村地區(qū)宣傳并推廣線上的金融服務，例如余額寶、京東白條等金融理財產品。 同時宣傳投資理財知識，定期開展金融知識講座，幫助農民增加財產性收入。 也可以成立農民理財專向集合投資計劃，依據(jù)農民的風險偏好，利用金融機構的專業(yè)知識和集合投資的集合優(yōu)勢，讓農民也享受到資本市場發(fā)展所帶來的紅利。

（三）加大社會保障

在農村農民消費方面要加強政府引導。 政府需出臺相應政策鼓勵金融機構入駐農村，給出相應的稅收減免。 同時，提高農民的意識，政府在宣傳理財詐騙時，需要注意科普正確的理財方式，不讓農民產生理財恐懼心理，降低農民投資理財意愿。 要強化和完善農村社會保障體系， 提高農民保障標準，增強農民的抗風險能力， 從而減少農民的額外投資，更多地進行合理消費④。 要對農村出現(xiàn)的惡習陋俗進行引導、打擊，建立社會主義新農村的新風尚。

注釋：

①劉兆征.山西農民財產性收入問題研究[J].前進,2009,(04):34-36.

②張乃文.我國農民財產性收入現(xiàn)狀及原因探析[J].農業(yè)經濟,2010,(04):36-38.

③郭俊敏.增加我國農民財產性收入的途徑分析[J].農業(yè)經濟,2011,(10):46-48.

④陳曉楓.提高農村居民財產性收入的路徑思考[J].福建教育學院學報,2010,(01):46-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