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當(作家)
我的好幾個親戚都死在北京。
他們身患絕癥,來到北京,傾家蕩產(chǎn)尋求醫(yī)治,最后人財兩空。
我的舅舅一輩子就到過一次北京,看了天安門,滿足了人生最后的愿望。
“也去北京治過了……”家里有人生病,鄉(xiāng)親們總要說出這句話,良心上才安生。
我站在腫瘤醫(yī)院門診大廳,看到有如春運火車站般人山人海的景象。下意識地想,他們都在等待開往死亡的列車。
在腫瘤醫(yī)院附近的快捷酒店,聽見隔壁整夜不絕的開門、關門聲,想起小時候家里發(fā)生大事,親戚們的議論把我吵醒。
我想,死神是窮人惟一有身份的親戚?!澳惆帜??”“去北京了!”
病人不懂事的孩子幾乎是炫耀地回答,似乎在說:“我們北京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