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乾嘉詩壇，一方面由于秀水派的盛行和肌理派的興起，宗宋成為一時風尚；另一方面，由于稽古右文的政策，經(jīng)學、金石考據(jù)學開始興盛，一大批文人開始從事考據(jù)詩創(chuàng)作。受時風習染，伊秉綬《留春草堂詩鈔》中既有宋詩化傾向的詩歌，又有熏染金石之氣的考據(jù)類詩歌，共同推動了伊秉綬詩歌質(zhì)實詩風的形成。

關(guān)鍵詞：乾嘉詩風 宗宋 金石考據(jù) 伊秉綬 詩鈔

乾嘉時期，隨著經(jīng)濟的發(fā)展，社會的安定，文化上也較清初有了長足的進步。士大夫階層在物質(zhì)生活上較為優(yōu)裕，宴飲集會、交游唱和的風氣盛行。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一方面由于秀水派的盛行和肌理派的興起，宗宋成為一時風尚；另一方面，由于稽古右文的政策，經(jīng)學、金石考據(jù)學開始興盛，受其影響，一大批文人以考訂、訓詁之學入詩，形成了風靡一時的考據(jù)詩創(chuàng)作。受時風習染，伊秉綬《詩鈔》中既有宋詩化傾向的詩歌，又有熏染金石之氣的考據(jù)類詩歌。其實，乾嘉時期的考據(jù)詩與宋詩有異曲同工之處，在詩歌形式特點與表現(xiàn)手法上，考據(jù)詩的引用材料、好用議論的特點與宋詩的以文字、學問、議論為詩的特征頗為一致。從翁方綱為首的宗宋派詩人的考據(jù)詩中更是可以看出宋詩風格的余緒?？梢哉J為，乾嘉考據(jù)詩是對宋詩的進一步繼承與發(fā)展。但是，二者又有所不同。于詩歌表現(xiàn)內(nèi)容而言，考據(jù)詩主要是偏重于考證訓詁，即對于古代文字和碑刻鼎銘的辨析。而宋詩尤其是江西詩派詩歌內(nèi)容多是表現(xiàn)文人的社會生活，黃庭堅的詩歌更是以描寫書齋生活為主。不僅如此，考據(jù)詩還受漢學和經(jīng)學的影響比較大，在伊秉綬的詩歌里，有一部分是偏向宋詩特征的詩歌，還有一部分的考據(jù)詩也很有特色，以下分類闡述。

一、宗宋思潮的影響與《詩鈔》的宋詩化傾向

清朝初年，錢謙益首倡宋詩，開啟了清代宗宋的先河。康熙年間，吳之振、呂留良《宋詩鈔》的編選刊刻，為文人們更好地了解宋詩提供了范本。隨之又有一批宋詩選集——康熙二十六年（1687）的《宋詩選》、康熙三十一年（1692）的《宋詩啜醨集》、康熙三十二年（1693）的《宋四名家詩鈔》、康熙三十五年（1696）的《積書巖宋詩選》、康熙五十一年（1712）的《宋詩類選》、康熙五十六年（1717）的《宋十五家詩選》等一一刊刻，促進了詩壇宗宋熱潮的上漲。雍、乾之交，以厲鶚、杭世駿為代表的浙派進一步推動了宗宋詩風的發(fā)展。乾隆初年（1736），厲鶚的法宋派與沈德潛的宗唐派在當時詩壇并駕齊驅(qū)，相與頡頏。比及乾嘉年間，以錢載為代表的秀水派詩人師法黃庭堅，其風在京師詩壇迅速傳播，加之推崇“學人之詩”的翁方綱肌理派的強力助推，宗宋熱潮對詩壇產(chǎn)生了極大影響。

乾嘉時期的宗宋者既是學者又是詩人，他們大多博覽群書，腹載五車。其詩歌多交游贈和、辨析議論，以詩歌為載體來呈現(xiàn)其思想與學問，其最突出的特征是以學問為詩、以典故入詩。這種帶有濃厚學者之風的詩歌，極大地發(fā)展了宋代詩人以學為詩的創(chuàng)作手法。翁方綱還特意提出了“學人之詩”的概念。他說道：“有詩人之詩，有才人之詩，有學人之詩。齊梁以降，才人詩也；初盛唐諸公，詩人詩也；杜則學人詩也。然詩至于杜，又未嘗不包括詩人，才人矣?！盿可見其對于以學為詩的推重。伊秉綬與翁方綱、梁章鉅等宗宋派詩人交游甚多，受此詩風影響較大，《留春草堂詩鈔》呈現(xiàn)出較為明顯的以學為詩的特點。

首先，從詩歌表現(xiàn)手法來看，伊秉綬好以典故入詩，借典故抒情或敘事。用典是詩人常用的寫作手法，劉勰《文心雕龍·事類》云：“事類者，蓋文章之外，據(jù)事以類義，援古以證今者也。”b據(jù)本人初步統(tǒng)計，《留春草堂詩鈔》七百多首詩共有三百多處用典，堪稱富厚。且伊秉綬用典，務(wù)為廣博，揆敘萬類。遍涉經(jīng)史子集，對于《詩經(jīng)》《楚辭》、諸子散文、史書典籍、前人詩賦等均有化用，尤其是其金石論藝詩，幾乎字字有來歷，句句有出處。充分表現(xiàn)了伊秉綬廣博的學識與豐厚的文化底蘊。這種廣征博引、多用故實的藝術(shù)特征，正是宋詩重才學特質(zhì)的基本表現(xiàn)。宋代詩人蘇軾、黃庭堅均以才華富贍著稱于世，黃庭堅的“點鐵成金”與“奪胎換骨”主張更是把向前人取法學習提升到了理論高度，或師前人之辭，或師前人之意，都是強調(diào)詩人要在學習前人的基礎(chǔ)上創(chuàng)造出新的詩歌意境。江西詩派在創(chuàng)作中豐富實踐了黃庭堅的詩歌理論，將學問直接融入詩歌創(chuàng)作之中，從而形成了宋詩“以學為詩”的獨特藝術(shù)特征。

其次，《詩鈔》在內(nèi)容上也或多或少受到宋詩的影響，主要表現(xiàn)為：《詩鈔》中化用南宋詩人陸游的詩歌最多，如《曾賓谷方伯招同人雅集光孝寺》：“佛真定似澄潭月，我亦閑如退院僧”c，化用陸游《初夜》“身似游邊客，心如退院僧”d。 詩歌此處表現(xiàn)一種閑適的心態(tài)?！稏|風行送陳肖生山人歸揚州》“小樓一夜五色雨”e出自陸游《臨安春雨初霽》“小樓一夜聽春雨”。其次，也有化用蘇軾、歐陽修、賀鑄、辛棄疾、范成大等宋代詩人的詩歌。與之相比，化用唐代詩人的詩歌較少。此外，《詩鈔》中還有一些祭祀宋代詩人誕辰的詩作，如《臘月十九東坡生日設(shè)祀送賈生游瓊州》 《臘月十九日與宋芷灣、張賢仲、伯樹、陳仲卿祀東坡》 《十二月十九日蘇齋拜東坡真像三首》 《六月廿一歐陽文忠公生日祀之于平山堂》等，表達了伊秉綬對于宋代詩人們的緬懷與景仰，這都與他愛宋詩、學宋詩有關(guān)。

第三，就詩歌的表達方式而言，伊詩注重“議論性”。受清中葉尚宋的詩學風氣的影響，伊秉綬詩歌在總體上呈現(xiàn)出長于議論說理的特點。宋代文人好思辨，重視對“理”的探索與研究。這種思維方式和審美情趣投射到詩歌創(chuàng)作中，就表現(xiàn)為喜歡在詩歌中探索學問之理、人生之理與自然之理，表現(xiàn)理趣，從而使詩歌表現(xiàn)出學問化與議論性的特征。伊秉綬在與翁方綱等宗宋派詩人的交流中，受其影響，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也表現(xiàn)出重理趣、好議論等宋詩的特點?！对娾n》中諸多論學談藝詩，或論書帖，或論畫卷，或論文房器具，皆熔經(jīng)鑄史，多方考辨，體現(xiàn)出鮮明的議論說理特征。再者，伊秉綬作為士大夫階層中的一員，在面對各種社會問題之時，常常從政治、社會、倫常道德等角度進行理性思考，而不是僅僅抒發(fā)自己的性情懷抱。這也是其詩多議論說理的原因之一。

《詩鈔》的議論性首先表現(xiàn)在詠史懷古上。方若虛云：“懷古者，見古跡，思古人。其事無他，興亡賢愚而已?！眆伊秉綬的詠史懷古詩數(shù)量雖然不多，但見解獨到，立意高遠。按其內(nèi)容，可分為兩類：一為對某一歷史人物的評議?！蹲x史六首》其一認為項羽火燒阿房宮對文化的破壞比秦始皇焚書坑儒有過之而無不及：“祖龍挾書律，苐焚民間書。棄之遺重瞳，一炬三代徂。秦火斷由蘗，楚火連根株。”g 歷代文人對秦始皇焚書坑儒皆口誅筆伐，對項羽則目之為拔山蓋世的大英雄而不吝贊美之詞，但伊秉綬卻看到了秦始皇焚書尚且留下醫(yī)藥、栽種之書，而項羽則將秦宮所藏之書全部付之一炬的事實，體現(xiàn)出獨特的歷史眼光。《韋左司畫像》評韋應(yīng)物的詩歌清冷閑遠、靜逸沖淡：“詩如清冷淵，靜者釣其沚。”h并指出韋應(yīng)物的詩對白居易和朱熹都有影響：“近能開白公，遠亦韙朱子?！眎這是很有見地的看法?！睹献印芬辉姺Q贊孟子的光輝形象可與泰山爭輝，其千秋功績可與大禹相提并論：“正氣承洙泗，浩然天地間……功不下神禹，象真同泰山?！眏表現(xiàn)了儒家思想在伊秉綬心中的崇高地位。

其次，《詩鈔》的議論性表現(xiàn)在論學談藝上。伊秉綬常用詩論金石、書帖及文房用品，其中題金石詩對于歷代碑版的考證辨析，題法帖詩對于傳世書帖與書家其人的品評，都體現(xiàn)出明顯的議論性特點與學問化傾向。另外，伊秉綬還有幾首題詠文房用品及友人畫作的小詩。這類詩歌能在具體形象的基礎(chǔ)上加深命意，引發(fā)議論，富有哲理性，耐人深思。如《端硯》：“一片云根水氣侵，昆刀切玉想千尋。磨人自是同磨墨，正筆應(yīng)知在正心?！保?1“正筆”必先“正心”，這是儒家論藝強調(diào)人品為本的觀點，并無新意，而“磨墨”如同“磨人”說，卻頗新鮮，其中既有哲理，又包含對人生的感慨?！额}香雪山莊圖》：“詩人例愛梅，非為百花頭上開，亦非數(shù)點窮根荄。清入心脾寒到骨，氣味要與吾儕一?！?！ 2也是將物與人品聯(lián)系在一起，借梅花以表達自己要保持清氣、不同流俗的高潔志趣。在《題友人騎鶴清游圖》中，詩人以白鶴的潔白毛羽象征君子潔凈脫俗的人格，以其高飛萬里象征君子高遠的志向，又將白鶴與雞鶩、鴟鸮相比，顯示其不同流俗：“彼鶴萬里心，毛羽況潔白。豈與雞鶩爭，亦恐鴟鸮嚇。”！ 3這些詩雖有形象和描寫，但議論是主要的，其指歸在說理。

總而言之，《留春草堂詩鈔》在總體上呈現(xiàn)出明顯的宋詩風格，這是乾嘉時期宗宋詩壇風氣影響的表現(xiàn)，是伊秉綬在學習前人的基礎(chǔ)上另出新意、追求詩歌獨特美學特征的表現(xiàn)。

二、考據(jù)之風的盛行與《詩鈔》中的考據(jù)詩

考據(jù)盛行是乾嘉時期的一大風氣。乾嘉時期，清朝統(tǒng)治者一方面大興文字獄，鉗制文士口筆，加強其在思想文化界的控制，致使文壇形成“萬馬齊喑”的壓抑局面；另一方面，清政府又廣開文館，弘揚文治，以推崇經(jīng)學、理學的懷柔政策來勸誘文人士大夫從事符合統(tǒng)治者要求的文學活動。在雙重政策的影響下，大批知識分子逃避現(xiàn)實與政治，轉(zhuǎn)而埋首于故紙堆，沉浸于古籍文獻的訓釋考訂之中。不僅如此，乾嘉時期大量碑版鼎彝、金石古物的出土，進一步推動了該時期金石考據(jù)學的興盛?？涤袨椤稄V藝舟雙楫》載：“乾嘉之后，小學最盛，談?wù)吣唤褰鹗詾榭冀?jīng)證史之資，專門搜輯，著述之人既多，出土之碑亦盛，于是山巖屋壁，荒野窮郊，或拾從耕父之鋤，或搜自官廚之石，洗濯而發(fā)其光采，摹拓以廣其流傳。”！ 4其出碑之多，考證之盛，足以想見。

伊秉綬生活的乾嘉時期是金石學、考據(jù)學大興的時期，孫星衍、翁方綱、桂馥、洪亮吉、阮元、梁章鉅、黃易等皆為金石學、考據(jù)學的大家。作為清代分書之冠冕的伊秉綬，深受時風的影響，不僅喜好收藏金石拓本，而且以詩的形式對鼎彝碑刻等進行記載、訓釋辨析。《留春草堂詩鈔》中金石論藝之詩數(shù)量雖不多，但極具特色，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其書學觀點與審美傾向。

伊秉綬作為翁方綱的好友，二人常有詩歌往來，《詩鈔》中有《題衡方碑陰同覃溪先生寄桂未谷大令》《為翁覃溪先生題黎美周芳草詩卷》《翁覃溪先生》等，翁方綱《復初齋詩集》中也有贈伊秉綬之詩：《送伊墨卿守惠州三首》《安陽訪碑圖》《送伊墨卿郡守之官江南序》等，足見二人關(guān)系之密切。受乾嘉詩壇考據(jù)之風以及翁方綱等多位金石學家友人的影響，伊秉綬《留春草堂詩鈔》中也有一些研摹古碑的金石考據(jù)之詩，如《焦山鼎銘舊拓本》《散邑銅盤歌》《題徐雪廬孝廉防風碑考后》《題衡方碑陰同覃溪先生寄桂未谷大令》等。此類詩歌多以歌行古體詩寫就，洋洋上百余言，爬羅剔抉，頗為豐富。但是用語佶屈聱牙，內(nèi)容枯燥無味，缺少詩歌應(yīng)有的形象性與情感美。

《散邑銅盤歌》，全詩共四十八句，二百四十字。伊秉綬在此詩中有對銘文文字的考證，也有對史實的鉤稽，最后表達了對這件西周古器的敬重之意。與此同時，此詩用語古奧晦澀、佶屈聱牙，且多用銘文中語，故而艱深難懂，十分拗口。僅“正據(jù)伯州犁，爭田蔽辭速”！ 5一句就運用了《左傳》中“伯州犁”之典、《國語》中“爭田”之典以及《孟子》中“诐辭知其蔽”之典，含義豐厚。如“竟東虞右還，從禽即原陸”！ 6，出自散氏盤銘文曰：“封于單道；封于原道；封于周道；以東封于斿東疆，右還，封于眉道；以南奉于郤逨道；以西至鴻莫。”！ 7此句是指散氏與夨氏分封的邊界。此類語言的運用，大大削減了詩歌的情感性與藝術(shù)性，使得此詩更像是一篇議論性的學術(shù)散文。

又如《焦山鼎銘舊拓本》：“王曰南仲嘉爾勛，元衣縞韠榮爾身。呼史冊命作尊鼎，用享列祖寶子孫?！?！ 8此兩聯(lián)亦為化用銘文之語。銘文曰：“王乎史翏冊令無惠曰：‘官司紅王遉側(cè)虎臣，易女玄衣、黹屯、戈琱、胾縞必、彤沙、攸勒、旂。無惠敢對揚天子不顯魯休，用作尊鼎，用享于朕剌考，用割沫壽萬年，子孫永寶用。”據(jù)此可知玄衣縞鞸皆為王上賞賜之物。此詩是題詠《焦山鼎銘》舊拓本之作。此拓本上有朱彝尊題跋，因而十分珍貴。翁方綱有焦山鼎銘考，匯集諸家考證甚詳。伊秉綬此詩敘及焦山鼎的來源及銘文內(nèi)容、焦山鼎的外形與圖案以及銘文中一些字在字形上的前后變化等，表達了自己對于此鼎的欣賞與敬重，同時也提出對于西樵舊拓本的諸多疑惑，是一篇頗具學術(shù)性的考證性文字。由此觀之，伊秉綬金石考據(jù)詩考證訓詁，極為詳盡，但是文字艱澀生僻、拗口難懂?？傊对娾n》中獨具特色的金石論藝詩，既體現(xiàn)了乾嘉時期金石學風氣盛行的時代特征，又表現(xiàn)了伊秉綬對于金石學與書學的用工之深。

總而言之，伊秉綬《留春草堂詩鈔》深受乾嘉詩壇詩風的影響，不論是宗宋思潮的興盛，還是金石考據(jù)的風行，都是當時詩壇的重要表征，也都或多或少地在詩歌的藝術(shù)手法、內(nèi)容特色方面影響了《詩鈔》中的詩歌創(chuàng)作，推動了伊詩質(zhì)實無華的詩歌風格形成。

a 李劍波：《清代詩學話語》，岳麓書社2007年版，第80頁。

b 〔南朝梁〕劉勰：《文心雕龍》，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221頁。

ceghi！ 0 klmop！ 8〔清〕伊秉綬：《留春草堂詩鈔》，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第156頁，第114頁，第105頁，第172頁，第172頁，第104頁，第107頁，第138頁，第175頁，第183頁，第183頁，第143頁。

d 錢仲聯(lián)：《陸游全集校注》，浙江教育出版社2011年版，第481頁。

f 詹杭倫：《方回的唐宋律詩學》，中華書局2002年版，第68頁。

n 崔爾平：《廣藝舟雙楫注》，上海書畫出版社1981年版，第38頁。

q 丁進：《商周青銅器銘文文學研究》，西北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8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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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錢仲聯(lián).陸游全集校注[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11.

[5]詹杭倫.方回的唐宋律詩學[M].北京：中華書局，2002.

[6]崔爾平.廣藝舟雙楫注[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81.

[7] 丁進.商周青銅器銘文文學研究[M].西安：西北大學出版社，2013.

作 者： 呂昱衡，文學碩士，武警士官學校大學語文助教，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

編 輯： 康慧 E-mail： 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