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金友

日前去青島嶗山太清宮，導游沒有急于帶我們?nèi)タ础叭龑m殿”和“嶗山道士墻”，而是先講起了這里的樹木。她一株一株地指給我們看：這一棵是黃楊，已經(jīng)140多年;這一棵是紫薇，已經(jīng)310多年;這一棵是側(cè)柏，已經(jīng)710多年;這一棵是銀杏，已經(jīng)1010年;還有這一棵，叫圓柏，已經(jīng)2110年。有了太清宮，就有了這棵樹。

正當人們忙著拍照時，導游又提出了一個問題：“為什么有些樹壽命長，有些樹壽命短？”有人說因為氣候，有人說因為土壤，也有人說因為樹種。導游笑了笑講：“這些樹之所以壽命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長得慢?！北娊泽@嘆：長得慢，就活得長。

什么樹木壽命最長？銀杏樹能活3500年，云杉能活9500年。而被稱為“南山不老松”的“龍血樹”，能活1萬年。二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去海南的時候，就見到了這種樹。據(jù)說它在白堊紀恐龍時代就已出現(xiàn)，被稱為植物中的活化石。沒有看到不老松的時候，以為它一定很高大、很粗壯。見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不老松高不過幾米，遠看就像一叢灌木，一年最多長高1厘米。莊子在《逍遙游》中說：“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說的就是這種樹。

什么樹木壽命最短？首先是楊樹，因為長得快，老得也快。一般壽命為30年至40年，很少能夠活過100年。柳樹也是如此，盡管年輕的時候很好看，但30年后就開始衰老。另外就是果樹，也大多壽命不長。北方的桃樹，一般能活15年至20年。梨樹的壽命，也是20年至30年。蘋果樹的壽命，如果管理的好，可達50年。植物界壽命最短的是“梭梭樹”。它生活在沙漠中，只要有一點點水，種子就可發(fā)芽，但最多能活一天。

堪稱樹中奇跡的，還有新疆的胡楊。它們的生命，可以延續(xù)三千年。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胡楊的長壽秘訣，也是長得極慢，平均每年生長0.1厘米。百年胡楊樹，也不過10厘米。

植物界如此，動物界也是如此。我們老家唐山渤海灣有一種魚，叫“愣蹦魚”。生長在淺海中，模樣跟淡水的鲇魚差不多。據(jù)說它總嫌自己長得慢，于是去找龍王訴苦，龍王說：“那讓你一年長一尺?！便侗聂~聽了很高興。沒想到龍王接著又說：“一年就得死！”結(jié)果，所有的愣蹦魚，都只有一年的壽命，長得快，死得也快。

由此可見，長得慢，未必是什么壞事。因為長得慢，所以體質(zhì)就優(yōu)良，耐力就雄厚，經(jīng)驗就豐富，性格就沉穩(wěn)。不急著開花，不急著結(jié)果。無論什么嚴寒酷暑，急風暴雨，都能夠站得住腳，抗得過去。

樹木如此，人生也是如此。有些人為了長得快，而不斷增加營養(yǎng)，結(jié)果卻陷于肥胖而不能自拔。有些人為了早些成熟，而不斷增加壓力，結(jié)果未走幾步便江郎才盡。有些人在財途、仕途怪招頻出，鋌而走險，雖走得很快，位居人上，但卻多有中途摔下，為人不齒。

樹有樹的規(guī)律，人有人的規(guī)律。長得快不如走得遠，升得快不如活得長。越是速成的東西，越容易速朽。所以長得快的，不要得意;長得慢的，也不要氣餒。走得慢，才能站得穩(wěn);長得慢，才能多幸福。

潘光賢薦自《天津日報》2019年1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