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連平

當前，國際貨幣體系正處在多元化的變革過程中。

在金本位制和金匯兌本位制時代，黃金曾經(jīng)是國際貨幣體系的核心和基礎(chǔ)。迄今為止，國際貨幣體系變化依然對黃金具有重要影響。主要涉及兩個方面，黃金的貨幣職能以及未來在國際貨幣體系中的作用。

歷史上黃金曾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擔當過本位貨幣。1971 年， 美國宣布美元與黃金脫鉤，宣告了布雷頓森林貨幣體系下金匯兌本位制的瓦解，黃金就此走上非貨幣化的道路。其實在此之前，黃金的貨幣功能已經(jīng)逐漸褪色，即作為貨幣最為重要的價值尺度、支付手段和流通手段的功能逐步喪失。但在金匯兌本位制下，35 美元可以兌換1 盎司黃金，黃金通過與美元之間的固定比價關(guān)系依然發(fā)揮著貨幣的部分功能。1971 年后，美元本位制逐步得以確立。

從金本位制到金匯兌本位制，再到美元本位制，是黃金非貨幣化的演進路徑，全球貨幣體系最終形成了以紙幣為位的貨幣體系。

美元本位制的本質(zhì)是紙幣本位制。在財政赤字趨勢性擴大的條件下，各國貨幣當局不可能不實施擴張性的貨幣政策，通脹因此進一步發(fā)展。在布雷頓森林貨幣體系瓦解之后，全球貨幣發(fā)行如脫韁的野馬大幅增長。尤其是美國的美元貨幣發(fā)行。據(jù)有關(guān)方面統(tǒng)計，美國每年發(fā)行的2/3 左右的美元貨幣供應(yīng)流到了世界各地。而全球出現(xiàn)通脹或者泡沫、債務(wù)快速增長，美國卻不用考慮它對全世界所負的責任。

隨著紙幣作為本位貨幣的發(fā)展，黃金的貨幣功能并沒有徹底消失。黃金具有其他物品所不具有的特質(zhì)：充當過貨幣，單位價值較高；具有工業(yè)使用價值，而供給又較為有限；質(zhì)地均勻，能夠有效分割；具有普遍可接受性，流動性好；宜于窖藏，長期收益率較高；避險功能齊全，可以有效分散風險，等等。在避險和保值方面，幾乎沒有什么其他物質(zhì)可以與黃金相媲美。

黃金沒有了價值尺度、支付手段和流通手段的功能，但仍具有儲藏手段和世界貨幣的功能。可見黃金依然還在發(fā)揮著貨幣的部分職能。黃金已經(jīng)并將長期成為紙幣本位制度下抵御通脹和貨幣貶值的有效工具。

從當前和未來較長時期來看，黃金非貨幣化的過程會放緩。在某些階段，黃金的儲藏手段和世界貨幣的貨幣職能還會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復甚至是增強。為此，越來越多的中央銀行可能會將黃金作為主要國際儲備之一。

當前，國際貨幣體系正處在多元化的變革過程中。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的一個時期，美元充當主要國際貨幣不僅是因為美國擁有雄厚的黃金儲備，美元有能力與黃金掛鉤，而且還因為美國在全球貿(mào)易和GDP中都占有壓倒性的優(yōu)勢，因此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和正當性。時至今日，美國僅占全球貿(mào)易的10% 不到和全球GDP 的15%，但美元仍占到全球支付結(jié)算的約一半，這就顯然不合理了。2002 年歐元的誕生加快了貨幣多元化的趨勢。近20 年來，美元不再是一幣獨大，它在國際貨幣體系中的比重開始明顯減少。2009 年人民幣開始走向國際，比重開始緩步上升，盡管現(xiàn)在的比例不高，但發(fā)展趨勢還是十分明朗的。

在國際貨幣體系多元化演進的過程中，主要貨幣之間必然會長期展開博弈和競爭。從霸主地位走向衰落的貨幣的貨幣當局，不惜運用霸凌手段對競爭對手進行所謂制裁，導致后者尋求多種方式保護自身的利益。在這一過程中，重要經(jīng)濟體的貨幣當局有必要擁有世界普遍可接受的、價值穩(wěn)定的國際支付手段和儲藏手段來支持其本幣的信用，增強和保持其國際清償能力，有效規(guī)避這一長期博弈過程中的風險。黃金以其特有的性質(zhì)，勢所必然地會在這個歷史過程中發(fā)揮信用基礎(chǔ)、清償能力和避險手段的功能。正因為如此，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央行購入了黃金，2016 年有8國央行，2018 年增至19 國央行。自2011 年以來，全球央行從黃金賣方轉(zhuǎn)變?yōu)辄S金買方，連續(xù)9 年凈買入；2018 年凈買入656 噸，2019 年上半年則凈買入374 噸。黃金已成為全球央行的第三大官方儲備資產(chǎn)，占比達到10%，而在2000 年時這一比重則不超過3%。展望未來，紙幣本位下的貨幣貶值和國際貨幣體系的多元化發(fā)展，將增強黃金在國際貨幣體系中的地位和作用。

截至2019 年7 月，盡管近年來不斷增持，中國央行持有黃金達到1936.5 噸；但黃金儲備占總的國際儲備的比例僅為2.7%，與龐大的外匯儲備、可觀的GDP 總量和貿(mào)易投資總量相比顯然是不匹配的。未來我國有必要繼續(xù)增持黃金和提升其占比，以進一步增強我國國際清償能力和避險能力，為人民幣國際化奠定更為堅實的信用基礎(ch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