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芬

(河南科技大學 人文學院， 河南 洛陽 471023)

漢代是中國古代聚落發(fā)展的一個重要時期。從都城到各級郡縣治所乃至鄉(xiāng)間廬落，四通八達的道路交通網絡被建立起來，高效率地服務于帝國的政令傳遞與資源傳輸，成為實現中央集權統治的重要工具。西漢初年，高祖“令天下邑城”，全國范圍內興起了一場城市建設的高潮，隨著各級行政中心的建立，城市成為行政網絡中的節(jié)點，在制度上確立了全國性的郡縣城市(聚落)體系[1]。 如果認為發(fā)達的道路交通網絡和完備的聚落體系共同構成了中央政府對帝國疆域的有效統治，那么，道路與聚落間的關系也隨之顯而易見。因此，區(qū)別于僅以考古資料或文獻考釋為基礎的道路交通研究，本文嘗試從分析漢代河東郡南緣區(qū)域的聚落分布著手，探索該區(qū)域內曾經存在而鮮見于記載的一條黃河北岸通道，該通道也為漢代兩京之間的連通提供了另一種思考。

一、中條山以南、黃河以北漢代河東郡南緣的聚落分布

在漢河東郡的最南端，中條山以南、黃河以北存在一個長度約100千米、寬度不足20千米的狹長區(qū)域，在這個面積不足2 000平方千米的區(qū)域內，已經發(fā)現各類漢代聚落遺址超過70處，其中城址3座，分別是東陌城址(面積2.25萬平方米)，楊家寨城址(面積0.4萬平方米)和北垣城址(面積不明)；面積超過65萬平方米的非城聚落遺址3處，其中西祈遺址(面積300萬平方米)，老城遺址(面積100萬平方米)，上郭城遺址面積90萬平方米。上述3座城址的年代皆為漢代始建且僅見漢代遺物，而3處大型非城聚落遺址的年代則具有明顯的延續(xù)性。

根據《中國文物地圖集·山西分冊》[2]和相關考古報告、簡報及考古學年鑒等提供的數據，我們可以建立漢代河東郡南緣區(qū)域內各類聚落遺址的信息統計表。這些數據表不僅包含遺址的基本信息，還包括各遺址準確空間位置的地理坐標信息，利用ArcGIS軟件以及《中國歷史地圖集》提供的西漢晚期行政區(qū)劃地圖[3]，可以生成漢代河東郡南緣區(qū)域的數字化地圖；根據聚落信息統計表中遺址的地理坐標信息，生成該區(qū)域范圍內全部聚落遺址的空間分布數字地圖。同時，將各個聚落遺址的基本信息與空間分布信息數字地圖直接關聯，建立漢代河東郡南緣區(qū)域聚落遺址的空間信息數據庫。本研究用于空間分析的地形數據主要來自美國太空總署(NASA)和美國國防部國家測繪局(NIMA)聯合開展的SRTM項目。該項目采集了覆蓋地球80%以上陸地的地面高程信息，具體引用時選擇的是2009年全球范圍、空間分辨率為30米的數字高程信息，從中國科學院地理空間數據云平臺獲得(1)數據來源于中國科學院計算機網絡信息中心國際科學數據鏡像網站http://www.gscloud.cn。，并通過ArcGIS軟件建立起30米分辨率的河東郡南緣區(qū)域數字高程模型(DEM)作為本次分析的數據基礎(圖1)。

圖1 中條山以南、黃河以北漢代河東郡南緣區(qū)域的聚落分布

需要指出，進行聚落空間分析關注的重點是聚落群聚形態(tài)，即在一定的自然地理單元范圍內具有共時性的聚落因為聚集而形成的空間分布形態(tài)，并以此為基礎研究古代社會組織結構[4]。而對聚落進行等級劃分，是進行這種以聚落群聚形態(tài)為基礎的社會組織結構分析的一個重要前提。另一方面，筆者認同遺址面積與人口規(guī)模間存在密切關系并能實現量化分析的觀點，即利用聚落規(guī)模(面積)進行等級劃分是在聚落空間分析時主要使用的研究方法[5]。因此，本次分析中筆者也采用此類方法進行相關探索。本文所需各類型聚落的等級劃分標準，將直接采用此前筆者進行漢代司隸地區(qū)聚落研究時所獲得的該區(qū)域內城址和非城聚落遺址的等級劃分成果，詳細的聚落等級和規(guī)模數據見表1、表2[6]128-129。

表1 漢代司隸地區(qū)城址等級劃分

表2 漢代司隸地區(qū)非城聚落遺址等級劃分

通過數據比對可以看到，河東郡南緣區(qū)域內的三座漢代城址，除去一座面積不明，其余兩座皆屬于第四等級城址；非城聚落遺址很有特點，西祁遺址作為司隸范圍內僅有的三座特大型非城聚落遺址之一在該區(qū)域的出現，應與城址的功能類似，同樣能夠反映出中央政府對黃河北岸區(qū)域的重視。此外，規(guī)模在100萬平方米左右的大型非城聚落遺址還有2處。不同等級、不同類型的聚落在黃河北岸這條狹長區(qū)域內，共同構成了一個極具地域特色的聚落集群。

還需要說明的是，本次進行聚落空間分析的研究區(qū)是位于河東郡南端的中條山南部山區(qū)，整體跨度近2 000平方千米，具有一定的空間尺度。研究的基礎數據主要來自于文物地圖集，其記錄的遺址位置雖然會因為調查工作自身限制或存在約百米級別的誤差，但是將其與30米精度的SRTM數據配合使用，仍然足以反映出遺址的宏觀地貌背景。此外，目前研究區(qū)域內的聚落遺址均未經過正式的田野考古發(fā)掘，因此在判定遺址年代時主要依據考古調查中發(fā)現的相關遺物而將其籠統定為漢代。具體而言，各類聚落遺址中，僅見漢代遺存的遺址有45處，約占研究區(qū)聚落遺址總數的63%；漢代和早于漢代的遺存并存的遺址有24處，約占遺址總數的33%；其余還有兩處遺址是漢代與晚于漢代的遺存并存，約占遺址總數的0.02%。根據此遺存年代分布比例的情況，可以看到其與我們已經了解到的整個漢代司隸地區(qū)聚落遺址的構成情況基本一致[6]29-33，即漢代聚落遺址的發(fā)展應該具有較強的延續(xù)性。因此，從上述數據來看，在現有研究資料局限的情況下，我們將河東郡南緣區(qū)域已發(fā)現的各類型漢代聚落看作一個“共時”整體應該是合理而可行的。

二、聚落空間分布與黃河北岸通道

分析上述數據可以看到，在中條山以南、黃河以北這個范圍不大的聚落集中分布區(qū)內，存在著關系密切的東、西兩組聚落聚集小區(qū)(圖1)。

(一)以城址為核心的西部聚落聚集

三座漢代城址皆位于西部區(qū)域，其中，北垣城址緊鄰黃河拐點處，與關中平原東端渭水匯入黃河附近的一處聚落集群隔黃河相望。從北垣城址所處位置推測，該城址與漢風陵渡渡口應存在密切關系。另兩座第四等級城址為楊家寨城址和東陌城址，所處位置略為偏東，其中楊家寨城址同樣緊臨黃河河道，從位置上推測，該城址的存在應該也與此處的黃河古渡有關。黃河三大古渡之一的大禹古渡便在此城址附近。東陌城址位于楊家寨城址以北，與楊家寨城址呈南北對犄之勢，其周圍分布著數個不同等級的聚落遺址，城市與聚落共同構成對其間通道的控制態(tài)勢。從西部區(qū)域的聚落空間分布可以看出，這些聚落的位置或北依中條,或南臨黃河，連續(xù)分布，彼此依靠，顯現出聚落對黃河河道及其沿岸通道的控制力。而其中的三座城址，似乎皆與津口要沖存在一定關聯。根據考古調查判斷，此三座城址皆為漢代始建。城市在此區(qū)域的集中出現，凸顯了漢中央政府對該區(qū)域戰(zhàn)略位置的關注。雖然有關黃河北岸存在交通通道的情形于文獻中鮮見記錄，但考古資料所呈現出的這種城市和聚落的密集分布，仍然能夠為我們探索北岸通道的存在提供證據。

(二)以大型非城聚落遺址為核心的東部聚落聚集

在中條山以南、黃河以北區(qū)域的偏東部分也形成有一個小范圍的聚落集群，具體位置在中條山中部與黃河之間。從圖1可以看到，此狹小區(qū)域內分布有聚落遺址20余處，包括一座特大型非城聚落遺址(面積300萬平方米的西祈遺址)，和一座大型非城聚落遺址(面積100萬平方米的老城遺址)。將這些聚落遺址與數字高程模型結合仔細考察可見，此處山勢平緩，天然形成一條南通臨汾盆地的山間通道。這種以大型聚落為核心、各級聚落沿線聚集的形勢，顯示出該南北孔道的重要性。而西祁遺址作為京畿七郡范圍內僅有的三處特大型非城聚落之一出現于此，則提示著該區(qū)域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大型聚落在此間應直接承擔了扼守交通及軍事防御等方面的重要職能。

三、黃河北岸通道及其與兩京間的連接

從地勢走向上觀察，黃河北岸這條東西向通道，只要兩渡黃河便可成為溝通長安與洛陽的一條交通通路。自西漢立國，河東郡便與關中和關東之間關系密切，不論是西漢時隱隱呈現出的與關中、關東鼎立之勢，還是東漢時作為京都洛陽防御體系中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其與長安、洛陽之間始終保持有密切的關聯。因此，雖然黃河北岸該通道的情況相比文獻記載的南岸道路，即當時連接關中與關東最便捷的三川東海道西段[7-8]而言略顯曲折，但北岸密集分布的聚落遺址卻提示著該北岸通道確實存在，并且在當時此通道可能還相當發(fā)達，因為三座始建于漢代城址的存在以及特大型非城聚落遺址的出現，皆表現出中央政府對該地區(qū)的關注與重視。并且，黃河北岸相對平坦的地理環(huán)境，也顯示北岸通道或許較黃河南岸崇山峻嶺間的道路更便于通行，正是由于交通道路的存在，方能在其沿線匯聚起如此具有特色的聚落集群。

(一)黃河津渡與北岸通道

從黃河津渡方面來看，潼關至三門峽之間的黃河河谷，河道開闊，河勢相對平穩(wěn)，兩岸古渡口林立，黃河上著名的三大古渡便皆位于此段，為黃河航運提供便利的同時，也為南北渡河提供了直接條件。其中，山西平陸境內的茅津渡和芮城境內的風陵渡，或許與中條山以南的這條黃河北岸通道直接相關，通過此東、西二大渡口便可實現連通關東與關中(圖2)。

茅津渡位于今山西平陸縣城南四公里，漢時屬河東郡大陽縣，其對岸是陜縣的會興渡(漢時屬弘農郡)。茅津渡是黃河兩岸最古老的津渡之一，商代便開始在此設置渡口，而其對岸的會興渡始用年代也不晚于秦漢時期[9]。也有學者指出茅津即為漢代大陽津，其位置在今河南三門峽與山西平陸之間[10]73。茅津渡為水路要沖，晉南商旅自古便利用該渡口向中原地區(qū)進行轉運?！督庵萜疥懣h志》記載“茅津渡至陜州之會興鎮(zhèn)順流五里”(2)言如泗、韓蘷典纂修《解州平陸縣志》,乾隆二十九年(公元1764年)刻本, 哈佛燕京圖書館中國地方志數字化項目,http://id.lib.harvard.edu/alma/990074819920203941/catalog.，其與會興渡配合轉運，是晉豫之間糧食運輸的一條主要航線，“自茅津渡運會興者日可往返五次”，顯示了該條航路所承擔的充足運力。文獻中則主要是一些關于利用茅津渡進行軍事活動的記載，如公元前627年著名的殽之戰(zhàn)之后，秦穆公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淆尸而還”[11]；韓信“以木罌缻渡軍，襲安邑”也應是由此處渡河[12]《史記·淮陰侯列傳》。這些記載皆說明利用該渡口橫渡黃河連接南北兩岸的方式是長期存在的。

關于風陵渡的討論和考古發(fā)現則更加豐富。風陵渡位于今山西芮城西南端，黃河東轉的拐角處，與陜西潼關隔河相望，“河之北岸則風陵津，北至蒲關六十余里”[10]73，屬于漢河東郡蒲坂縣的黃河津渡。據新公布的秦代“封陵津印”有關研究，可以確定封陵渡早在戰(zhàn)國、秦時已經作為津渡而存在[13]，是關中地區(qū)通往河東與河南的重要渡口。

因此，黃河中段南北兩岸津渡的存在，為溝通黃河南北提供了便利，也為兩渡黃河、利用黃河北岸通道實現連接關中平原與河洛地區(qū)提供了可能。

注：筆者根據《黃河中游古代渡口研究》[9]37茅津渡示意圖重繪。

(二)北岸通道與關中、洛陽地區(qū)的連通

探討河東郡南端這條黃河北岸通道與兩京間的連通，還需考慮與其隔河而望的關中與洛陽地區(qū)的道路情況。筆者從聚落分布的視角對此二區(qū)域的情形稍作分析。

首先，與關中地區(qū)的連通。根據目前考古調查資料和研究可以知道，渭河匯入黃河處的附近有一個以城址為主、一般聚落遺址為輔的小規(guī)模聚落集群，其正好與北岸通道西端的北垣城址隔河相望[6]142。該聚落集群中最東端的一座第四等級城址經考古發(fā)掘所獲證據和考證，已經被認為應是漢京師倉城所在[14]。據史料記載，京師倉位于渭水以南，是西漢時期最重要的國家糧倉之一，在向關中地區(qū)轉運糧食的過程中承擔著重要中轉站的職能。此外，在聚落集群中，距離京師倉城西南方向不遠處還有一座第四等級城址，據考證被認為很可能是秦漢時期的華陰縣城所在[15]。從聚落空間分布的視角觀察，可以看到渭河匯入黃河處的這個小規(guī)模聚落集群，正好位于關中平原東緣、潼關要沖附近。在此區(qū)域內，文獻中記載有一條連通長安的重要道路，即“華陰平舒道”。根據記載可知，此條道路經由華陰城畔而過，年代至遲不晚于秦，并至少沿用至東漢末年[12]《史記·秦始皇本紀》。該道路的位置和年代，皆與渭河南岸的這個聚落集群位置相吻合。此外，武帝時期開鑿的直渠也位于渭河以南，“自長安至華陰”，直接東入黃河，承擔京城漕運的重要職能[16]《漢書·食貨志》。伴隨道路與漕運的繁榮，聚落遺址多分布在渭河南岸并以城址為主力扼守交通的形式，便也有跡可循。因此，沿黃河北岸通道向西，經風陵津渡黃河進入關中平原后，陸路通道可沿華陰平舒道經華陰城西至長安，也可沿漕運通路的直渠從水路直入京師。

其次，與洛陽地區(qū)的連通。根據已有研究成果，從聚落空間分布的角度觀察可以看到，以洛陽城為核心的洛陽地區(qū)，目前已經發(fā)現包括洛陽城在內的各類漢代聚落遺址，不論從規(guī)模還是數量而言，皆遠不如京畿地區(qū)的其他區(qū)域，這種情況理論上并不符合洛陽城都城身份所應該表現出來的氣象[6]158-159。然而，深入分析這種聚落分布形式，可發(fā)現洛陽地區(qū)聚落空間分布應該具有其獨特性，即這種聚落分布結構的形成與洛陽城所獨有的地理環(huán)境和歷史背景之間存在密不可分的關系。早在漢高祖選擇都城時就有關于洛陽獨特地理環(huán)境的討論，指出相對于長安城所在關中平原“被山帶河，西塞以為固”的防御優(yōu)勢，位于“天下之中”的洛陽，從軍事防御角度而言，是“四戰(zhàn)之地”而并非理想戰(zhàn)場[17]28,39；但洛陽城“道里均矣”的特點，也使其擁有便于溝通四方的交通優(yōu)勢[18-19]。而有關洛陽城大都會身份的記載則更多見于史書。那么，對應洛陽城的這種繁華經濟，發(fā)達的交通系統應該是該區(qū)域聚落分布的一個最重要特點。因此，在交通視域下我們重新解構這種以洛陽城為中心四向發(fā)達的道路系統可以看到，洛陽城正坐落于秦漢時期連接關中與關東最便捷的道路——三川東海道的中點[17]17。由洛陽城西入關中，即出洛陽城后沿澗水向西可到達黃河岸邊(推測在陜縣會興渡附近)。澗水沿岸已經發(fā)現的漢代城址，如河南縣城城址(河南郡)、新函谷關城址(弘農郡)、新安縣城城址(弘農郡)，以及一系列聚落點可以反映出此條道路的走向[6]160。到達黃河岸邊之后，又可有不同的選擇：既可以沿黃河南岸繼續(xù)西行，直至靈寶舊函谷關城，叩關而入，直接進入關中，該線路也正是學者研究所認同的三川東海道西段道路；也可由此沿前文所述黃河津渡北渡黃河，實現南北兩岸的連通。渡河后，向西可沿黃河北岸、中條山以南的北岸通道繼續(xù)前行，其沿線的聚落聚集反映出該通道的存在；也可向東行至中條山山前，經中條山中部的山間通道，北入河東郡，此山間通道同樣以聚落聚集分布為標識，顯示著這里曾經應有的繁榮。另者，由洛陽城向東，可以直入華北平原，連接帝國東部的廣闊疆域。

四、小結

通過對漢代河東郡南緣區(qū)域聚落空間分布情況的分析可以看到，黃河北岸應該曾經存在一條比較發(fā)達的、鮮見于文獻的交通道路，該通道附近聚集分布有不同等級的漢代聚落。同時，黃河中游南北兩岸林立的津渡，也為橫渡黃河提供了直接條件。因此，關中與關東之間，除了黃河南岸溝通東、西的三川東海道之外，應該還存在另一條連接長安與洛陽的路線，即黃河北岸通道。雖然該條線路的實現需要兩渡黃河，略為復雜，但是黃河北岸密集的聚落分布和相對平緩的地理環(huán)境，皆顯示出北岸通道可能擁有更加便于通行的特征。因此，我們可以再次大致勾勒一下利用這條北岸通道溝通兩都城的情形：從洛陽城出發(fā)沿澗水西行，經漢河南縣城，出新安函谷關到達黃河岸邊。到達南岸后，可能經陜縣會興渡北渡黃河至其對岸茅津渡，然后繼續(xù)沿黃河北岸、中條山以南的北岸通道西行，至風陵渡再渡黃河，進入關中。之后，既可走陸路，沿“華陰平舒道”經華陰縣城西行最終到達長安，也可以走水路沿直渠直抵京師。

由此可見，在出新安函谷關關城后，與關中平原之間的東西向通道實際上應該存在至少兩種可能，即三川東海道西段和黃河北岸通道。雖然這條北岸通道鮮見于文獻記載，但我們以考古發(fā)現的大量聚落遺址為基礎，通過整體分析其空間分布特點，得到了與聚落之間存在密切關聯的道路交通的一些線索。此外，還需說明的是，利用黃河航運實現關東與關中間的轉漕是漢帝國中央政府的一項重要措施，黃河航運也一直是連接長安與洛陽的重要方式，本文不再贅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