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nipipa
下課了,孩子們排隊領午餐
新冠肺炎疫情之初,來自非洲孩子的應援
中午一點,午飯時間到了。
孩子們一蹦一跳地沖出教室,來到廚房門口,從低年級到高年級排起長長的隊伍來,輪流在廚房窗口領午飯,之后到學校禮堂里去享用今日的午餐。
今天是星期五,水果日,午餐菜單是米飯、豆子和西瓜,孩子們最愛吃西瓜了。
吃完午飯以后,我看到了好玩的一幕。孩子們把吃剩的西瓜皮當作滑板,踩在光滑的水泥地上玩了起來。幾十個孩子踩著西瓜皮四處穿梭,地上劃出了縱橫交錯的水痕,禮堂內(nèi)充滿孩子們的笑聲。
同時禮堂的一個角落里,幾個孩子打起了非洲鼓,引來其他人的圍觀。沒有提前的預演或排練,配合起來的節(jié)奏居然那么好聽,一雙小手拍打出來的力量感也不是鬧著玩的。
這是一頓簡單的午餐,是一份簡單的快樂,但足以讓不想上學而輟學的孩子們重新回到校園,讓不重視教育的家長為了讓孩子們吃上飯而送他們上學,我們在非洲貧民窟開展的校園午餐項目,是一個迂回但有效的策略。
在某些社會問題上,公眾的理解實際上是固化或者滯后的。就拿資助孩子上學這件事情來說,一個國內(nèi)專注于鄉(xiāng)村孩子教育幫扶的機構(gòu)負責人在一次對話中說過,現(xiàn)在一對一資助已經(jīng)不再是剛需,國內(nèi)很多貧困地區(qū)的孩子都能上得起學,他們現(xiàn)階段面臨的問題是如何讓孩子上好學,也就是教育質(zhì)量改善的問題。然而他們機構(gòu)接受定向捐助最多的項目是一對一資助,為了把錢花出去,他們需要刻意去找尋那些仍然需要資助的孩子來為捐贈人做匹配。而在國外的貧困地區(qū)如非洲,在討論“上好學”這個問題之前,仍然面臨著“能上學”的實際問題。
在非洲的貧困地區(qū),仍然有許多父母不愿意花錢或是沒有錢送孩子去上學。每個學期剛開學的兩周,出勤率都低得有點難堪,因為大部分學生會由于欠學費而被學校遣返回家,只有他們交上學費才能繼續(xù)上學。5萬烏干達先令一學期的學費,差不多100塊人民幣,有些家長需要分期付款,要是下學期開學前還沒有結(jié)清,孩子就不能繼續(xù)來上課。
也有的情況是,孩子們不想去上學,或許是覺得學習沒意思,或許是因為肚子餓學不進去,這是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亢人热盏暮⒆?,我們怎能期望他乖乖地坐在教室里,專心地聽老師講課,認真地學習課上的內(nèi)容。
但通過為在校生提供一頓午餐,情況變得不一樣了。為免受饑餓的折磨,孩子們再不愿意也會回到學校來。一位老師曾經(jīng)給我們分享過一個故事,有一天午飯時間到了,她從辦公室出來,隱約看到遠處有一個穿著他們學校校服的學生躲在樹后面,她走過去一問才知道,原來那個學生當天請了病假,不能來學校,但她還想吃學校的午餐,所以就從家里跑出來了。
對于家長而言,他們不愿意花錢供孩子上學,是因為這在他們看來是一件低回報的事情,還不如讓孩子輟學在家?guī)兔Ω苫罨蚴浅鋈スぷ髻嶅X。但如果孩子們能夠在學校吃上午餐,這等于是變相得到相應的“經(jīng)濟回報”,那么家長還是會愿意送孩子去上學。實際上,自從這些學校開始提供午餐以后,他們的入學率都有了明顯的升幅。
要改變現(xiàn)狀,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是讓他們切身體驗到甜頭,在這個方案里,充當甜頭角色的是那一頓午餐。這頓午餐既看得見,也摸得著,即便它和學習沒有最直接的關系,但成功地把大家招進了教育這個圈子里。我們可以把這叫作有條件的甜頭。
關于有條件的甜頭的例子還有很多。比如助學金的發(fā)放,與其直接將助學金撥給學校,我們會把資金發(fā)放到學生家長的手上,條件是他必須要保證讓他的孩子繼續(xù)上學,至于這筆資金如何使用是他個人的選擇。實踐經(jīng)驗告訴我們,后者的方式會比前者有效且可持續(xù)。
若不讓孩子上學,家長可以省去一筆學費,而一旦讓孩子上學,他們不僅需要交學費,還失去了一個勞動力或是本可以獲得的工資。這筆獎學金對于家長而言,就是對他們送孩子上學而蒙受的損失的一筆補償。
有了這筆補償,家長不再認為送孩子上學是一件受損失的事情,反而會讓他們覺得,不送孩子上學就會有所損失,由此通過援助來確保孩子可以受教育的目的就達到了。
//摘自三明治微信公眾號,本刊有刪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