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海小魚
她被喪尸咬了,每日需要喝一口程副隊長的血才能維持人樣。她在他面前瞬間矮了一截,被他指著鼻子罵榆木腦袋也不敢回嘴,誰叫她想繼續(xù)做個人,全指望他的血呢?然而她發(fā)現(xiàn),對她百般嫌棄的冰山美男,似乎暗戀她?還暗戀了六年?!
1.難道他喜歡我
民國二十一年, 特案調查處一隊隊長蕭朵命犯太歲,屢屢在死亡的邊緣瘋狂試探。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她在追捕喪尸的過程中,左手虎口被喪尸咬了一口。蕭朵盯著手上的牙印,腦海中浮現(xiàn)出自己變成喪尸,抱著人肉啃食的畫面,不禁風中凌亂。
在她愣神的工夫,那具喪尸張開青黑的嘴,露出細密的牙齒,將她撲倒在地。喪尸的力氣很大,她抵抗許久,從未感到如此絕望——今晚她要涼了。
就在喪尸的牙齒快碰到她的脖子時,“砰”的一聲,喪尸被一槍爆頭。它的血飛濺到她的臉上,令人作嘔。她抬腳將喪尸踹出去,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看到了表情可怕的程芳華。
“你被咬了!”程芳華一把扼住她的手腕,眼神陰郁,力氣比方才的喪尸還要大,她感覺手都快被他捏斷了。
他干嗎……如此憤怒?好可怕……
程芳華何許人也?他是特案調查處一隊新晉副隊長,除了資歷不如她,各方面能力都不輸她。說白了,程芳華就是蕭朵工作中的競爭對手。眼下這種情況,他完全可以對她開槍,事后連報告都不用寫。蕭朵顫巍巍地看著他手里的槍,真怕他以此為由,一槍崩了她。
蕭朵慫道:“我還有機會嗎?”她的身體忽然一激靈,程芳華竟然低下頭,在喪尸咬過的地方,又咬了一口。比起疼痛,他唇舌溫熱的觸感更牽動她的神經(jīng)。她遲疑了一會兒,才大聲道:“你……你干嗎啊?!”
程芳華的眼眸中有她看不懂的情愫,他壓低嗓音道:“消毒。”
是個狠人。蕭朵無語地說:“你就不怕感染喪尸病毒?”
他又不說話了,眉頭緊蹙,拽著她就走。
蕭朵心虛,腳步也虛,可憐兮兮地問:“哎哎哎,你要拽我去哪兒?”
惜字如金的程副隊長只說了兩個字:“回家。”
這是她第一次來程芳華的家。在寸土寸金的上海灘,他的家竟然是獨棟小洋房,裝修低調奢華,一看就賊有錢。她站在客廳,咽了咽口水,道:“你這么有錢,為什么來特案調查處上班?錢少不說,還高危?!彼褪腔钌睦?,被喪尸咬了,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程芳華看了她一眼,道:“特案調查處有我心儀之人,我是為了靠近她,才做這一行的?!?/p>
蕭朵從果盤里拿了兩顆荔枝來吃,她含著甜蜜的果肉,換上吃瓜專用臉,激動地問:“是誰?。刻幚锟啥际谴罄蠣攤儍?,唯一的女性就是打掃衛(wèi)生的張阿姨。”她越說越來勁,蹺著二郎腿坐在桌上,道,“你肯定不會喜歡張阿姨,難道你……喜歡男的?”
程芳華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好看的瑞鳳眼中明顯帶有慍色。蕭朵忽然福至心靈,驚得噴出嘴里的荔枝,心道:怎么忘了?我也是女的!難道他喜歡我?!不可能不可能……我跟他是競爭對手?。?/p>
蕭朵甩了甩頭,依然覺得程芳華就算是喜歡男人也不會喜歡自己。她轉移話題道:“你帶我回家作甚?”
程芳華沉聲道:“你被喪尸咬了,需要密切觀察。如果你要變成喪尸,我好及時處理?!?/p>
她將他口中的“處理”理解為就地處決,嘆了一口氣,道:“行吧,如果我真的變成喪尸,倒是希望你能給我來一槍?!笔挾涿嗣亲?,見他又面露不悅,覺得他今日可能心情不好。
2.咬了他一口
蕭朵聞到自己身上的臭味,蹙眉道:“我能先洗個澡嗎?身上濺到了喪尸血,好臭?!?/p>
程芳華帶她去浴室,拿了套睡衣給她,道:“你先湊合穿,明天再去你家收拾行李。”她接過睡衣,他繼續(xù)道,“我就在門口,你要是感覺身體不舒服,立刻喊我。”
“哦……”程芳華出去之后,蕭朵愣了一會兒,他怎么忽然對她這么溫柔?難道是因為她快要死了,他這么做是出于同事的關懷?她一邊脫衣服一邊在心里笑道:“他雖然愛擺臭臉,但人還不錯?!?/p>
這時,蕭朵倏然感覺渾身脹痛,她沖到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黑色的血管像根須一樣蔓延,嘴唇變成了絳紫色。
一種難以忍耐的饑餓感向蕭朵襲來,她的嗅覺變得異常靈敏,能聞到程芳華身上獨特的男香。她咽了咽口水……感覺他很好吃。
蕭朵用力地打了自己一耳光,切齒道:“罪過罪過,我怎么能有這么可怕的想法呢!”
程芳華聽到浴室里的動靜,敲了敲門,擔憂地問:“你怎么了?”
“我沒事……”就是饞你的身子了。
程芳華猶豫片刻,推門進來。蕭朵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沖過去,將他按在墻上。她看著他漂亮的鎖骨,呼吸變得急促,顫聲道:“我就……咬一口?!比缓髲堊煲Я松先?。
程芳華悶哼一聲,竟然沒有給她一個過肩摔,也沒有推開她。他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不過眼睛賊亮。
蕭朵嘗到血腥味,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她腫脹的血管消下去,唇色也恢復成了粉紅色。她回過神,看到他鎖骨上帶血的牙印,自責地說:“對不住……我剛剛控制不住我自己……這下怎么辦呢?你被我咬了,也要變成喪尸了!”
程芳華如夢初醒,聲音沉軟道:“我沒事,不會變成喪尸的。”然后視線落在她的胸口處。她只穿著一件吊帶小背心,一邊的肩帶還滑落了,穿比沒穿更具視覺沖擊性。四目相對,兩人同時轉過身去,一個紅了臉頰,一個紅了耳朵。
程芳華干咳一聲,道:“我先出去,你洗完澡我們再聊?!?/p>
蕭朵看到鏡中的自己,心中有一個疑問:為什么嘗了一口他的血,她身上喪尸的癥狀就消失了?
她洗完澡走出浴室,因為他的睡衣實在是太大了,她不得不把褲腳和袖子折了又折,看起來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程芳華看著她愣住了,表面端的是沉穩(wěn)內(nèi)斂,心道:啊啊啊啊,好可愛!她穿我的衣服怎么這么可愛!
蕭朵撓了撓臉頰,問:“你的血可以解喪尸病毒?”
程芳華道:“不能解毒,只能暫時抑制?!彼浪雴柺裁矗?,“我是人類,只是血比較特殊罷了。”
蕭朵的眼中亮起希望的光,真是峰回路轉,絕處逢生啊!她開心地說:“那我每次快變身的時候,喝一點兒你的血,是不是就不會變成喪尸了?!”
“嗯?!?/p>
蕭朵立即露出了狗腿的笑容,嘴甜道:“大佬,你既然帶我回家,就不會不管我的,對嗎?我以后就是你的小弟,你給我一口血,兄弟我為你兩肋插刀!”
他冷聲道:“你是女的。還有,我不缺兄弟姐妹?!彼鋈粶惤耍壑袔е岷偷男σ?,認真地說,“要不你用別的東西還?”
蕭朵煩惱地說:“可是我沒有錢啊,你不是不知道處里工資低?!?/p>
程芳華惱怒地說:“你這不開竅的榆木腦袋……可以閉嘴了?!?/p>
蕭朵被他指著鼻子罵,卻敢怒不敢言。誰叫她現(xiàn)在想繼續(xù)做個人,就得指望他的血呢?
3.他的心跳得好快
夜已深,程芳華說不知道她什么時候還會喪尸化,保險起見,他們要睡在一起。蕭朵求之不得,比起男女授受不親的禁忌,她覺得命更重要。
蕭朵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邊躺著程芳華,她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她從未想過會跟這個人如此親近。
程芳華靠在床頭,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她問:“你在寫什么?”
程芳華道:“我在分析近日的幾起喪尸案?!?/p>
蕭朵嘆了一口氣,道:“沒想到時隔多年,喪尸病毒又出現(xiàn)了?!彼D了頓,繼續(xù)道,“其實我不是第一次接觸喪尸。六年前,有名醫(yī)生培育出了喪尸病毒,并抓了一批少年做人體實驗。那些少年都變成了吃人的怪物,更可怕的是這種病毒可以通過牙齒傳播,我們只好將少年們擊斃了。”
程芳華手里的筆尖頓住,眼眸一沉,問:“是所有人都被擊斃了嗎?”
蕭朵回憶道:“哦……你這么問我倒想起來了,還有一個少年沒有感染病毒,被我放走了?!彼鹕碚f,“那名醫(yī)生雖然死了,可我覺得這起案子,跟六年前的案子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你有什么線索嗎?”
程芳華將筆記本遞給她,道:“已確認身份的喪尸,都在恒濱醫(yī)院看過病?!?/p>
蕭朵驚喜道:“明天我們就去這家醫(yī)院看看!這么快就能查到關鍵線索,你怎么辦到的?”
“金錢的力量。”他躺了下來,道,“打探消息,雇傭街頭的乞丐、潑皮最有效率?!?/p>
蕭朵“嗯”了一聲,哆嗦道:“程芳華,我忽然感覺很冷……”
“這是喝我血的副作用?!背谭既A立即起身,又拿了一床棉被蓋在她身上,蹙眉問,“還冷嗎?”
蕭朵縮在被子里,上下牙齒打架,道:“冷……寒意是從身體由內(nèi)而外發(fā)散的。我從來沒有這么冷過,冷得骨頭都疼了?!?/p>
程芳華看著她蒼白的小臉,臉上滿是心疼的神色。他脫去衣服,掀開她的被子躺了進來,將她摟進懷里,道:“這樣會暖和一些?!笔挾涞哪樫N著他勁瘦的胸膛,她本來想推開他,可是抵抗不了他身上的溫暖,主動抱住了他,兩人的身體更加嚴絲密封地貼在了一起。
蕭朵舒服地哼了一聲,道:“你身上怎么越來越燙了……這也是你的特異功能嗎?”
“你不要亂動?!彼锌嚯y言,因為他是個正常男人啊……
蕭朵仰起頭,清澈的杏眼映出他清俊的臉,她囁嚅道:“你的心……跳得好快?!?/p>
程芳華咽了咽口水,喉結滾動了兩下,大掌將她的腦袋按回懷里,大有惱羞成怒的意味,低沉的聲音像是克制著什么:“睡覺。”
“哦……”蕭朵原以為被他抱著會失眠,卻沒想到會由于太舒服,很快就睡著了。
他聽到懷里傳來輕微的鼾聲,嘆息道:“腦子不開竅,還沒心沒肺,實錘了?!?/p>
4.她真的饞他的身子了
翌日清晨,蕭朵神清氣爽地醒來,看到他眼下的青黑,不好意思地問:“昨晚沒睡好?”
程芳華挑了一下眉,嘴硬地說:“挺好的?!?/p>
“我也睡得很好,你的床挺舒服?!敝饕牵е娣?。
他神情有些不自然,啞聲道:“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蕭朵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抱著他,更過分的是,一條腿還跨在他的腰上。她神經(jīng)再大條,也知道自己不雅的睡姿影響到他了,于是愧疚地說:“我睡相不好,抱歉啦。”說著立即收回手腳,一臉乖巧地看著他。
程芳華干咳一聲,道:“你先起床。”
蕭朵睡在里面,起床需要越過他,她道:“要不你先起?你睡在外面方便一點兒?!?/p>
他咬了咬后槽牙,堅持道:“你先?!?/p>
“起個床而已,你怎么跟個小媳婦似的?”蕭朵一腳掀開被子,他慌亂地抓著一角被子,迅速蓋住不可描述的地方,臉以肉眼可見地速度紅了。她愣了一會兒,不解道:“真的這么害羞?。孔蛲碓蹅兌急Я艘粋€晚上了,還害羞什么?”
總不能告訴她,他因為被她抱著,身體起了反應吧……程芳華蹙眉,一副想掐死她的表情,切齒道:“蕭朵,你就沒點兒羞恥心嗎?”
“我為什么要羞恥?我們坦坦蕩蕩,又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笔挾湎肫饎倓傋约哼€八爪魚一樣地抱著他,理不直氣也壯地說,“抱在一起也是因為我冷得不行,還是你主動抱我的呢!我為什么要羞恥!”
程芳華一臉疲倦,道:“我數(shù)三個數(shù),你馬上滾到樓下去,不然我一口血都不會給你?!?/p>
“好,我馬上滾!大佬你慢點兒數(shù)啊!”她急匆匆地爬出去,結果不小心撲到了他懷里,嘴唇貼在他胸前。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倒抽一口涼氣。蕭朵的臉紅透了,現(xiàn)在她確實感到很羞恥。她連滾帶爬地起身,根本不敢跟他對視,腳底抹油地跑下樓。
程芳華扶額,悶聲笑道:“我……太難了?!?/p>
吃早飯的時候,兩人很默契地假裝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蕭朵給他盛了一碗紅棗銀耳羹,道:“多吃點兒,補補身體,不然哪里受得住我折騰?!彼谋疽馐?,不知道她一天要喝幾次血,他需要補血。一旁的用人卻理解成了別的意思,捂著嘴偷笑。
程芳華尷尬不已。他竟然還沒有掐死她,真愛無疑了。
吃完飯,他先開車送她回家取行李,然后兩人直接去了恒濱醫(yī)院。為了方便打探消息,她難得穿了洋裝,假扮成他的妻子。
程芳華拿著一具喪尸生前的照片問護士:“這個人你見過嗎?之前來你們醫(yī)院看過病?!?/p>
護士一臉警惕地問:“你們是什么人?問這個干嗎?”
這個問題倒是把他難住了。特案調查處是個秘密的存在,所以他們不能表明身份。蕭朵干咳一聲,自然地挽著他的胳膊,微笑道:“我先生身患隱疾,是他介紹我們來這里看病的?!?/p>
護士用憐憫的眼神上下打量著程芳華。他拎著蕭朵的衣領,像拎小雞仔似的把她拎到一邊,肺管子都要氣炸了,冷聲道:“你非要用這個理由查案嗎?”聯(lián)想到早上的那一幕,他瞬間黑臉,她莫不是真的在內(nèi)涵他那方面不行?
蕭朵小聲道:“裝痔瘡最不容易被拆穿,為了查案,你就犧牲一下嘛?!?/p>
“是這個???”
她好奇地問:“不然你以為是什么?。俊?/p>
程芳華撓了撓鼻子,心虛地說:“行吧,為了辦案,我愿意犧牲小我?!?/p>
她對他豎起大拇指,夸贊道:“程副隊長真棒!”她挽著他,回去繼續(xù)問護士,“能帶我們?nèi)ヒ娊o他看病的大夫嗎?”
護士:“鄭院長只看癌癥病人,你丈夫這個病,要掛別的科室。”
蕭朵得意地沖他笑笑,這不就套出話來了嗎?
恒濱醫(yī)院很大,治療癌癥的地方位于最偏僻的西樓,這里人跡罕至,陰氣森森。兩人站在年久失修的樓前,她道:“這幢樓應該算是危房了吧……”
兩人走進去,走廊的光線昏暗,透過玻璃可以看到病房地面干涸的血跡和墻上的血手印。
程芳華拔出槍,警惕地說:“這里不對勁!”
蕭朵也拔出槍,頭皮發(fā)麻道:“這里還有活著的病人嗎?”她話音剛落,四只胳膊忽然從窗口伸出來,這兩具喪尸很狡猾地躲在墻邊,趁她不備拽住了她。糟糕的是,一具喪尸已經(jīng)咬住了她的肩膀。
程芳華臉色劇變,“砰砰”兩槍打爆了喪尸的頭。走廊盡頭又沖過來幾具喪尸,他扶著她躲進了一間病房,鎖死門窗。
蕭朵癱坐在地上,抬頭看到貼在玻璃上扭曲的喪尸臉,又看到自己身上快速腫脹的筋脈,焦急地說道:“我就要變成喪尸了!你快從后窗翻出去,先去找救兵!這么多喪尸,你一個人搞不定的!”
程芳華把脖子湊到她面前,急聲道:“咬我!”
蕭朵舔了舔嘴唇,那種難以忍耐的饑餓感又來了,甚至比昨晚還要強烈。她的眼睛布滿紅血絲,將他撲倒在地。她坐在他身上,在意識抽離前吼道:“我要失控了……程芳華,快給我一槍!我不要變成吃人的怪物了!”
5.我對你是想要結婚生子的那種喜歡
蕭朵恢復意識的時候,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程芳華正摟著她,他的手腕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他掰開她的嘴巴,把自己的血喂給她。也不知道他這樣喂了多久,看他蒼白如紙的臉色,便知他已經(jīng)失血過多了……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蕭朵立即起身,拿出一條手帕綁住他的手腕,眼尾泛紅道:“程芳華……這下我欠你的,好像徹底還不清了?!?/p>
他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笑道:“還不清就慢慢還,一輩子這么長,總能還清的。”話音剛落,他便暈了過去。
“程芳華!”蕭朵緊張地扶住他,看著他脆弱的模樣,忍不住流下眼淚。
“砰”的一聲巨響,喪尸砸碎了玻璃,從窗戶爬了進來。蕭朵拿起槍,沉著冷靜地打爆喪尸的頭。打完這一撥喪尸,她只剩兩顆子彈了。她架起他的胳膊,摟著他的腰,拼盡全力地拖著他往外走。
蕭朵在樓梯口看到往上走的喪尸,摟著程芳華躲進一間病房。她環(huán)顧四周,實在是沒有能藏身的地方,看到斜靠在墻上的床墊,立即帶著他鉆了進去。
喪尸破門而入,它們嗅到人味,瘋了一般撲向床墊。蕭朵被撞到了他身上,與他唇瓣相吻,她驚得杏眼圓睜,想要跟他分開,床墊再次往她身上壓,她跟程芳華幾乎抱了個滿懷,讓這個吻陷入僵持。
蕭朵老臉一紅,慶幸程芳華此刻暈著,不然就太尷尬了。她正這么想,他睫毛輕顫,睜開了眼睛。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這時候醒了。蕭朵皺了一下眉,因為喝了他大量的血,她再次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
程芳華察覺了她的異樣,摟住她的腰,讓兩人的身體更緊密地貼在一起。她貪戀他身上的溫暖,他貪戀她柔軟的身體,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心跳都在加速,最后變成一致的頻率。
蕭朵悶在他懷里,不合時宜地說:“程芳華,你說你心儀的人在特案調查處。那個人……是我?”
“不是……”他冷淡地說。
她的心瞬間跌落谷底。他沒好氣地繼續(xù)道:“不是你還會是誰?處里只有你一個適齡女性,而我取向為女。你是非要聽我說喜歡你嗎?那么你聽好了,我程芳華,喜歡你,想跟你結婚生子的那種喜歡!我說得夠清楚了嗎?”
“夠清楚了……”蕭朵難為情地偷瞄他,想要問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她的,可是眼下不是聊這個的恰當時機。床墊被喪尸抓破了,海綿被撕開,喪尸的手從彈簧的縫隙里伸出來。
程芳華一腳踹開了床墊,他這一腳力度很大,喪尸被壓在床墊底下。他牽著她的手,踩著床墊跑出去。他們跑到拐角處,“砰”的一聲槍響,有人朝他們開槍!他立即用身體護著她,拽著她躲在墻后。
他按著肩膀快速往外看了一眼,看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拿著槍,那人應該就是鄭院長。蕭朵看到他肩膀滲出的血,慌亂地說:“你中彈了!”他本就失血過多,又受了傷,嘴唇越發(fā)蒼白。
程芳華道:“我沒事,只怕血的味道會把喪尸引來?!?/p>
蕭朵二話不說開始脫衣服,他生怕別人看了去,一臉緊張地替她擋著,蹙眉道:“你、你這是作什么?”
她快速脫了里面柔軟的吊帶背心,撕成條狀,替他包扎傷口,道:“先拿這個當臨時繃帶?!彼坎晦D睛地看著她,那眼神像是長了鉤子,看得她不由地又紅了臉。
6.他就是當年的那個少年
蕭朵快速地幫程芳華處理了傷口,她握緊槍,冷聲問:“你是鄭院長吧?這些喪尸跟你有關嗎?”
鄭院長站在不遠處,道:“他們原是我的病人,之所以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因為我給他們注射了喪尸病毒?!?/p>
蕭朵蹙眉道:“你跟六年前喪尸病毒案的兇手是什么關系?”
“他是我的老師。”鄭院長神情狂熱地說,“老師發(fā)現(xiàn)喪尸病毒可以治療癌癥,這是一項偉大的研究?!?/p>
蕭朵想起當年那些被當成試驗品的可憐少年們,義憤填膺地說:“把活人變成喪尸,這哪里是在治病?分明就是在殺人!”
鄭院長悲天憫人地說:“醫(yī)學的進步,總是要有所犧牲的。何況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了治療喪尸病毒的方法。當年老師的研究對象中,有一個人對病毒產(chǎn)生了免疫,那個人,就是程芳華?!?/p>
蕭朵震驚地看著程芳華,不可思議地問:“你就是……我放走的那個少年?”
六年前,特案調查處處長下了死命令——必須擊斃所有的喪尸。蕭朵奉命追捕喪尸,將少年堵在了一條巷子里。少年虛脫地摔倒在地,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她。他的臉上和身上纏著繃帶,繃帶滲出鮮紅的血。他顫聲道:“別殺我……”
蕭朵與他對視良久,他的眼睛清澈透亮,看起來特別有靈氣。她收了槍,走到他身邊蹲下,柔聲道:“你別怕,我不殺你?!?/p>
少年愣了一下,問:“你為什么不殺我?”
她摸了摸他的頭,理所當然地說:“因為你是人啊?!?/p>
少年被注射了喪尸病毒,醫(yī)生發(fā)現(xiàn)他對病毒免疫,便每日抽他的血做實驗。長久的非人折磨,讓他相信自己是一個怪物。而她眼神堅定地告訴他,他是人。就像是在黑暗中見到了一道曙光,淚水從他的眼睛滴落。蕭朵知道少年遭遇了很可怕的事,她張開雙臂,將他擁入懷中,安慰他:“沒事了,壞人已經(jīng)被我擊斃了,沒有人再傷害你了。”
少年的臉貼著她的頸窩,好溫暖的擁抱……她不是一道光,而是一個小太陽啊。
程芳華收回思緒,點頭道:“嗯,我就是你放走的那個少年?!?/p>
鄭院長道:“只要抓住程芳華做解刨研究,我有信心研發(fā)出消除喪尸病毒副作用的藥物。成功之后,我就是第一個攻克癌癥的醫(yī)學家!”
蕭朵問:“那程芳華呢?”
鄭院長道:“犧牲他一人,就能救千千萬萬的病人,這不是普世功德嗎?”
蕭朵搖了搖頭,道:“先不說你的異想天開會不會成功,我根本不認同你這種殺一人去救更多人的說辭。何況你貪圖的,不過是名利罷了?!?/p>
彼時,血腥味將喪尸引了過來,它們沒有意識,也一樣會攻擊鄭院長。鄭院長一槍打爆一個喪尸頭。他眼中沒有了方才的慈悲,有的只是殺戮的快感。程芳華的槍里已經(jīng)沒有子彈了,蕭朵分了一顆子彈給他,道:“我來吸引火力,鄭院長的槍法不錯,我們的機會就在一瞬間。”
程芳華什么也沒說,只點了一下頭,率先沖出去舉起了槍。鄭院長立即舉槍瞄準他,與此同時,蕭朵在墻角處標準了鄭院長的眉心。三人一起開槍,“砰砰砰”三聲過后,喪尸撲向了倒下的那個人。場面血腥,尸體很快就被喪尸剝皮拆骨。
蕭朵看到貼墻站著的程芳華,立即沖過去在他身上摸了又摸,著急地說:“你沒中槍吧?不是說我來吸引火力嗎?!你干嗎跟我搶!”
“別慌,他這次沒打中我?!背谭既A一把將她摟進懷里,道,“趁喪尸正大專心進食,我們先出去找援兵?!笔挾溥@才冷靜下來,和他一起跑下樓。身后的喪尸吃完鄭院長就追了出來,好在出口近在兩人的眼前了。
程芳華忽然停了下來,沉聲道:“不能讓喪尸逃出去。”
蕭朵拔出靴子里的刀,眼神堅定地說:“沒錯,絕對不能讓病毒在上海灘擴散!”
兩人背靠著背,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一場惡戰(zhàn)。他問:“關于我想跟你結婚生子這件事,你怎么看?”
她眼睛盯著喪尸,頭也沒回,認真地說:“我可以?!?/p>
程芳華的眼眸亮如星辰,笑道:“那就速戰(zhàn)速決。”他解決完最后一只喪尸,終于撐不住暈了過去。蕭朵的情況也沒有好多少,她伸手想要扶住他,卻跟著一起摔倒了,在落地前主動做了墊背的那一個。
“程芳華?”她摸了摸他脖子的脈搏,確認他只是暈過去之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躺在地上,收緊手臂抱著他,看著天空,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特別寧靜,特別美好。
7.喜歡一個人,會讓人變慫
程芳華醒來時,人已經(jīng)在醫(yī)院了。他低頭,發(fā)現(xiàn)蕭朵睡在他的懷里。她因為累極了,可愛地打著小呼嚕。他看著她的睡顏,露出了癡漢的笑容。
這么多年,他從瘦弱富家少爺,歷練成了雷厲風行的程副隊長,其中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吃了多少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無人知曉,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程芳華,慫慫地暗戀了她六年,覺得自己變得足夠強大了,才敢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每次他在處里見到她,因為太過緊張,表情就有些僵硬。結果大家都以為他對蕭隊長不服氣,想搶走她的職位。貌似她也是這樣想的。他想跟她解釋清楚,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說到底,就是因為太喜歡她了,才會不知所措,瞻前顧后。
蕭朵睡醒時,已經(jīng)是日落黃昏。
“你什么時候醒的?怎么不叫醒我?”她揉著眼睛,還來不及高興,那種不妙的感覺又來了。蕭朵苦笑道:“我需要……喝一口你的血了?!?/p>
程芳華主動解開第一顆扣子,指著鎖骨處,一臉期待地說:“來吧?!?/p>
蕭朵愣了一下。她多少覺得他有些受虐傾向了。
她忍不住內(nèi)心的渴望,張嘴不客氣地咬了下去。程芳華除瞳孔震蕩外,表面看不出來什么,心里卻興奮極了。蕭朵不好意思地松口,道:“疼嗎?下次我們換個方式吧。用針管抽血是不是會好一些?”
“不要。”他的氣息有些不穩(wěn),看到她紅潤的嘴唇,像是受到了蠱惑,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親你嗎?”
蕭朵呆住了,這……這么突然的嗎?她難得嬌羞了一下,道:“可……”她還沒說完,狂風暴雨般的吻就落了下來。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渴望、珍惜和心動。她從來沒有這樣怦然心動過。原來跟喜歡的人親吻,是如此美妙,令人上頭。
良久之后兩人才分開,他們額頭抵著額頭,他喘息道:“我喜歡你咬我?!?/p>
她想到自己現(xiàn)在的身體狀態(tài),蹙眉道:“沒有治愈喪尸病毒的方法,以后,我可能都要靠你的血維持下去?!?/p>
他笑道:“這樣你就一輩子都離不開我了,豈不是很好?”
蕭朵撲到他懷里,甜蜜地說:“原來愛擺臭臉的程副隊長,深深地喜歡著我啊!”
是啊,喜歡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