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啟(邵陽龍溪鋪中心小學)
女人有毒,逐水而居。
先前,總認為你是一位中原來的移民。因為,你野。
今天才知道,你是我上輩子久違的小情人。
其實,不是你野,是水野。
毒毒的小蠻腰,毒毒的小素手,舉著毒毒的小旗幟,邁著毒毒的小碎步……
你把自己交給水,水把你交給岸,岸把你交給堤,堤把你交給淤泥,淤泥卻把你交給了低處。然而,低處不乏好人,好人把你交給了春天。
你啊,走不了旱路走水路,不拒絕淤泥,不排斥泥沙,隨遇而安。
你是一位機靈的行為藝術家,將綠意舉過頭頂,讓尊嚴低于塵埃。
難怪你活得那么坦蕩!
是啊,生存是個首要問題。能生存才有生命,有生命才有生活。
其實,不是女人有毒,有毒的是世道的目光。
逐水而居,此心安處便是家!
假小子,你總讓我想起電視劇里的“白玉堂”!
隔著千山萬水的春天,隔著一個夢的距離,都能看到你貓在山坡上的草叢里,眨著詭譎的小眼睛。白色的裙子,金黃的頭巾,隨風而舞。
其實,你根本就不會跳舞,你只是隨意地伸伸手、彎彎腰,你只會頑皮地搖頭晃腦,扮扮鬼臉。
站在春天的邊沿,常常聽到你深情的呼喚:“爺爺,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快來找我啊!”
夕陽西下,微風的大手輕輕一揮,草們千棵萬棵壓枝低,你露出翹著的小屁股噘著的小嘴兒,雙手捂著小臉蛋,張開指縫,漏出一閃一閃的小眼睛,“爺爺,我在哪兒?我在哪兒?快來找我呀!”
粉嘟嘟的小臉,粉嘟嘟的眉。纖纖的小手,纖纖的腰。
好一個假小子,也許,你非常明白,只要與春天同行,那么,整個春天,都是你的!
匍匐,終身匍匐。然而,心中有遠方。
所以,站起來的欲望,始終不會泯滅。
順勢而生,抱緊自己,腳踏實地,面向陽光,奉獻一片綠意,讓自己盎然!
六十年前,從田間地頭走來,成了我的奶奶;四十年前,從荒坡野嶺走來,成了我的妻子;二十年前,從犄角旮旯走來,成了我的女兒。
她和她們,我和我們的女人。
瘦小得也就一拃那么長,生活在朔風的刀背上。
其實,匍匐只是她們的身世,而不是她們想要的活法;雖然也是她們的活法,但不是她們想要的姿勢;雖然也是她們的姿勢,但不是她們本來的心愿。
而站立的欲望,卻永遠無法扼殺,包括馬蹄!
和最最殘酷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