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的百色起義的發(fā)源地——廣西省百色市,是廣西內(nèi)陸面積最大的地級市,擁有“中國優(yōu)秀旅游城市”“全國雙擁模范城”“國家園林城市”“國家衛(wèi)生城市”等稱號。同時,百色也是革命老區(qū)、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邊境地區(qū)、大石山區(qū)、貧困地區(qū)、水庫移民區(qū)。在這種環(huán)境下,盡管國家實行了九年義務教育,但是仍然還有很多貧困家庭的孩子,因為無法解決基本生活保障而失學。
有這樣一位廣西百色人,出生于60年代末——我國人民生活水平普遍困難的時期,在黨和國家的幫助以及自己的努力下,以優(yōu)異的成績獲得碩士學位。現(xiàn)在,成為會計師事務所所長的他,不忘初心,反哺家鄉(xiāng),發(fā)起并主辦了“一對一”資助貧困學生公益活動,幫助了50余名失學或即將失學的少年兒童——他就是岑赫。
岑赫說,他之所以會十分重視教育精準扶貧,并發(fā)起“一對一”公益活動,與自己的出身和經(jīng)歷有著莫大的關系。
1980年代,成績優(yōu)異而家里卻較貧困的岑赫,被選拔到縣里最好的中學就讀于“民族班”——類似于后來的“宏志班”,學費、書費、生活費都由黨和政府負擔。岑赫說:“這一舉措,使許多和我一樣讀不起書或者讀到一定程度就輟學了的優(yōu)秀學生,得以繼續(xù)留在課堂,接受教育。這說明,黨和政府很重視人才的培養(yǎng)。”3年后,岑赫又被選拔到省一級的“廣西民族學院預科部”讀高中。廣西民族學院就是現(xiàn)在的廣西民族大學。“廣西民族學院預科部”,選拔的都是學習好、家庭貧困的孩子,在這個班讀3-4年高中,目的是培養(yǎng)民族地區(qū)和農(nóng)村地區(qū)的人才,所有的費用都由政府承擔?!拔以诟咧械臅r候,跟本科生待遇一樣,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本科生還要好一點。我們那屆選拔的孩子,上本科的有60多個人。這在當年來說還是很難得的?!贬栈貞浀?。這六年的求學生涯,使岑赫一直對黨和國家,對自己的家鄉(xiāng),懷著濃濃的感恩之心。
除了自身的經(jīng)歷,岑赫的家族也有著重視教育、重視人才培養(yǎng)的傳統(tǒng)。1901年(光緒二十七年)岑赫的先祖,素有“開明官僚”之稱號的山西巡撫岑春煊,在山西創(chuàng)辦了山西大學堂中西兩齋。山西大學堂是中國最早的三所國立大學堂之一,和北洋大學堂(現(xiàn)天津大學)、京師大學堂(現(xiàn)北京大學)一道開啟了中國高等教育的新紀元。直到現(xiàn)在,山西大學塢城校區(qū)的山西大學堂景點門前,還矗立著岑春煊的雕像,顯示著學校百年的厚重歷史,顯示著岑家先祖對教育事業(yè)、教育興國的深刻理念。1938年8月,百色學院的前身,廣西省立田西師范學校成立,岑赫的先祖岑永杰受命為校長。建校時,正值抗戰(zhàn)艱苦歲月,首任校長岑永杰提出了“推進邊區(qū)文化,培養(yǎng)衛(wèi)國英雄”的辦學指導思想,目的是為邊遠山區(qū)培養(yǎng)合格小學師資。
岑赫的父親,也是一位人民教師。在祖輩、父輩的耳濡目染下,岑赫對教育領域和教育行業(yè)也有著很深的感情。秉承著這份深厚的感情,懷揣著報效祖國、回報家鄉(xiāng)的愿景,這些年來,岑赫一直在觀察和思考,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為教育事業(yè)盡一份力。近年來,岑赫發(fā)現(xiàn),國家對教育事業(yè)越來越重視,形勢也越來越好,于是他也著手將自己多年的想法付諸實踐。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思考,該如何扶貧?用現(xiàn)在的話說,就是怎樣才能做到精準扶貧?”岑赫告訴筆者,“前些年我回老家的時候,親朋好友的孩子,誰有困難了,或是生病了、沒路費了,我能幫忙的一定會盡力幫。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些幫助只能是臨時的,不是長久之計。結(jié)合自身的成長經(jīng)歷,我覺得教育扶貧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后來我萌發(fā)的‘一對一’扶貧活動的想法,我覺得這應該屬于‘精準扶貧’的一部分?!?/p>
2009年,岑赫發(fā)起“一對一”資助貧困學生公益活動。活動資助的學生都是家庭經(jīng)濟條件非常貧困而面臨失學的孩子,從小學二三年級開始,一直扶持到高中畢業(yè)。有些資助人,學生到大學之后家庭條件困難的,他們也會出于自愿繼續(xù)資助。岑赫告訴筆者,一年級的孩子剛開始接受教育,還沒有定性,而年紀稍大一些,基本就能看出這個孩子的學習態(tài)度是否端正、天資夠不夠聰穎,學習成績是否良好。另外,受資助的學生必須品行端正、孝敬父母、尊敬師長。在同樣條件下,優(yōu)先考慮少數(shù)民族的學生。
岑赫說,活動資助的不僅是小學和初中的九年義務教育階段,而是把高中階段也囊括其中,這是很關鍵的。岑赫在家鄉(xiāng)看到,很多孩子剛剛初中畢業(yè)或初中肄業(yè)就到外面大城市去打工了?!耙皇羌彝ダщy、上不起學,再加上外出打工掙錢,誘惑力比較大,一出去就‘收’不回來了。孩子們過早進入社會,對他們的成長也有一定的影響。一旦不好的影響形成,再想改變就太難了?!贬詹粺o擔心地告訴筆者。
岑赫認為,從農(nóng)村來講,更能體現(xiàn)教育改變命運。他說:“這不僅改變受資助的學生,也會改變他的下一代。另外,受過教育的孩子,對父母、對長輩也會更有孝心。我們現(xiàn)在資助的學生,女孩兒比男孩兒多一些。這是因為,特別在農(nóng)村,女孩兒受教育的保障性更低。比如我的幾個表妹,都很聰明,但她們讀完小學家里就不讓讀了——因為家庭困難。這真的非??上А緛硭齻儜撚辛硪环N道路。所以,我們在資助當中對女孩兒更偏重一些?!?/p>
“一對一”公益活動,資助人均為品行良好、富有愛心的人士,主要為北京地區(qū)的各界人士及教育機構等。岑赫說,從事會計師事務所這個領域,會接觸到社會各界的客戶,也認識了很多朋友,有國企的也有民營的,囊括各個行業(yè)。接觸時間長了,岑赫發(fā)現(xiàn),有很多客戶都很有愛心,愿意為公益事業(yè)作奉獻。岑赫把自己發(fā)起的公益活動跟大家一講,很多人都踴躍參與了進來,慢慢地,就形成了一個公益平臺。資助人將資助資金匯款到學生本人姓名的銀行卡上,不通過其他任何個人和中介機構。資助錢款隨著成長階段和學習輔導資料增加而增加。一般為小學階段200元/月;初中階段300元/月;高中階段400元/月?;顒右?guī)定,任何人和機構,包括發(fā)起人、各地聯(lián)系人、教育部門、學校等,不得收取任何費用,確保資助資金全額用于受助學生的學習與生活。
岑赫說,在做“一對一”公益活動的過程中,他一直堅定一個想法——這個活動是“資助”,而不是“承包”。岑赫告訴筆者:“意思就是說,我們不會資助過多。無論如何,父母、家人對孩子的教育責任是第一位的。我回老家的時候,見到受資助學生的父母,聊天的時候也會跟他們說,除了資助的學雜費以外,若是家里突然有什么困難,咱們再想辦法。但你們作為家長,也要努力為孩子創(chuàng)造條件?!薄耙粚σ弧惫婊顒幽壳八ǖ馁Y助金額,??顚S?,基本能保證孩子們順利完成高中學業(yè)。有很多資助人看到自己資助的學生學習很努力,成績也不錯,家里又確實困難,還想進一步再幫孩子一把。岑赫就會建議他們,可以給孩子們買一些課外書或者文具,冬天的時候也可以給孩子們添置些厚實、暖和的冬衣?!拔覀兤脚_一般都會建議資助人通過實物獎勵孩子們,而不是直接給錢——也就是說不能‘承包’?!贬崭嬖V筆者,“我還向資助人提出了自己的一個想法——比如說一個小學的孩子,你愿意一個月資助400元,還不如資助兩個學生,讓更多的孩子有接受教育的機會。”
另外,資助人一旦決定資助,即表示公開承諾,從小學一直資助到高中畢業(yè)。岑赫解釋,之所以如此規(guī)定,是要給受資助的學生一個長期的希望。岑赫說:“這個‘希望’的意思是說,孩子們能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專心、努力地學習,資助就會一直延續(xù)到高中畢業(yè),而不是只給一兩個學期,突然就斷了。這種希望對孩子們心理的良性影響,我覺得應該很大。當然,這是我們跟所有資助人提出來的一個建議?!?/p>
岑赫告訴筆者:“我和好朋友鐘建國先生——我叫他鐘哥,還有幾個朋友一起,下周要到縣里去看資助的孩子們,看看他們的學習和生活狀況,順便送一些文具、學習用品。鐘哥特別細心,特意給孩子買了新的字典,還精挑細選了筆和畫板等一些文具?!贬崭嬖V筆者,在公益這方面,他有一幫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覺得這件事應該能夠一直做下去。
“一對一”公益活動,至今已有凌云縣、田陽縣、西林縣的近60名學生得到資助。岑赫說,這個活動不要求數(shù)量,只要求質(zhì)量——精準教育扶貧的質(zhì)量。岑赫介紹道:“早年我自己資助的幾個學生已經(jīng)大學畢業(yè)了,包括北京林業(yè)大學、上海海洋大學、廣西民族大學、百色學院,等等。畢業(yè)以后就看他們自己的發(fā)展了——畢竟接受過高等教育了?!薄耙粚σ弧被顒蝇F(xiàn)在正在資助的學生有50多個,大多數(shù)學習都不錯。但也有三四個孩子中途發(fā)生變化。比如,小學的時候挺好的,但到中學以后,受到環(huán)境、家庭或個人條件的影響,孩子不愛讀書,成績也一落千丈?!爸饕菓B(tài)度上的問題,不是因為孩子不夠聰明、學習跟不上之類的,而是他自己不愿意學習?!贬照f,“其實我也好,資助人也好,并不指望孩子們學習成績好到什么程度,非得考清華北大或者名牌大學。只要他們盡自己的能力,能夠考上相應水平的高等院校,正常接受教育就可以了。”
“一對一”公益活動要求受資助的學生,每個學期要給資助人寫信匯報學習成績和生活情況。岑赫告訴筆者,之所以這樣要求,是因為孩子們寫信的時候,可以熟悉信件的格式和寫法——現(xiàn)在人們聯(lián)系基本上都用手機或者微信等等,很少有人會寫信了。另外,寫信的過程中還能夠鍛煉孩子們的書面表達能力——老師們也說讀書還是要勤“寫”。除此之外,在受資助的學生在與資助人通信互動的過程中,能夠多與外界接觸,開闊自己的眼界,還能讓這些孩子從小就知道世界是有愛的,自然而然地就能懂得感恩。這種潤物細無聲的教育,比單純的說教要有用得多。岑赫說:“看著孩子們一年一年地成長,從小學到高中畢業(yè),再到上大學,我就覺得能盡能力做這個活動非常值得。”
慢慢地,“一對一”公益活動資助的學生已多達幾十個,岑赫開始覺得單靠個人來維護這個平臺,有些力不從心了。他說:“特別是小升初以及中考階段,孩子們的信息很容易‘斷檔’。”受資助的學生升學后,之前的班主任只知道孩子考上哪個學校,具體班級基本都不清楚;而新學校的班主任,又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受資助的。岑赫解釋說:“農(nóng)村的學生一般都不是很活躍,也不太愛說話,他們不會主動跟老師講自己的情況,那么有時候就會和資助人失去聯(lián)系?!?/p>
2017年,北京奔向未來文化傳媒有限公司承接了“一對一”資助貧困學生公益活動,負責聯(lián)系資助人和被資助學生。公司董事長任穎博士是岑赫的好朋友,也是一位知名愛心人士。
岑赫介紹,“奔向未來”有豐富的資源,還有專人時刻跟進學生的信息,使這個平臺運轉(zhuǎn)得更加順暢。岑赫和“奔向未來”,全都是公益性質(zhì)的,不會向資助人或受資助的學生收取任何管理費,他們雙方對接以后,平臺會始終關注雙方的信息,但決不會過多打聽、干預他們。岑赫說:“我有這個很好的平臺,也有一定的能力做這項公益活動。這個能力不是我個人的,而是通過認識的一些朋友,大家的力量結(jié)合在一起,盡可能地幫助面臨失學的孩子?!?/p>
2017年國慶長假,“奔向未來”在北京組織了50人左右的團隊——主要是資助人家長帶著孩子一起,到資助的小學做公益活動。岑赫回憶說:“當?shù)氐暮⒆雍捅本┻@些孩子,之前已經(jīng)結(jié)成對,都互相認識了。孩子們剛見面時,無論是自我介紹還是上臺表演,都能明顯感受到北京去的孩子更加活躍,而當?shù)氐暮⒆踊径己莒t腆——坐在那兒怯生生地看。不過,沒多一會兒,孩子們就熟了,很快就玩到了一起。”資助人家庭不但參觀了當?shù)氐膶W校,還到一些當?shù)貙W生的家里去拜訪。岑赫告訴筆者,北京去的孩子都覺得當?shù)厣詈苄迈r,包括地里的農(nóng)作物甚至豬欄里的小豬崽。他們也看到,原來同齡人還有這樣學習和生活的——這些當?shù)氐男』锇?,即使想買一本書、一個鉛筆盒也很難很難?;氐奖本?,有不少孩子寫作文的時候都說,這次活動對自己的觸動很大。
采訪的最后,岑赫告訴筆者:“我們畢竟能力有限,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做一些事——做得不大,但會傾盡全力做到最好?,F(xiàn)在有“奔向未來”這個團隊加入進來,我們也不打算一下子擴充得太大——這樣很容易就會流于形式,而且還會有一定的副作用。我們初步計劃,明年繼續(xù)將這項公益在百色市西林縣以及周邊地區(qū)做扎實,5年之內(nèi)可能會涉及其他地區(qū),比如貴州等省市?!?/p>
(編輯·張子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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