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曉嫻 文
朋友打電話來問:去不去順德吃蒸豬?
蒸豬?我很驚訝地叫道。
對,是蒸豬!而且是蒸整條豬!朋友對我解釋道。蒸整條豬?我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呢。那豬有多大?怎么個蒸法?能蒸得熟么?會不會吃起來很油膩?一系列的問題縈繞我心頭。
“蔡瀾翹指嘆雄哉,連蔡瀾都盛贊過呢!”朋友賣起了關(guān)子。這讓我的心頭更是癢癢的。
想那香港美食家蔡瀾,見多識廣的,不知品嘗過多少美味佳肴,要不是這蒸豬有獨特的風(fēng)味,又怎么能吸引得他跑那么遠(yuǎn)的路去順德?所以,當(dāng)我聽到這次的“美食會”是去順德吃蒸豬時,還是相當(dāng)期待的。
那天,我們品嘗蒸豬的地點在順德均安鎮(zhèn)南浦大板橋農(nóng)莊。剛到大板橋,就聞到了一陣陣飄來的濃香。走進(jìn)廳堂,便看見除一張張大圓桌以外,門口還并排擺有三張長方形桌子。桌上有一個大臉盆,兩個大圓砧板和幾把菜刀。穿著雪白制服的廚師見到我們便熱情地招呼道:“烹制蒸豬有專門的蒸豬房,現(xiàn)在蒸豬房里正蒸著呢,大家可以去現(xiàn)場看看?!睆N師的話音一落,大家就直奔蒸豬房而去。
蒸豬房有好多間,每間大概有十幾平方米,烹具看上去都十分的古樸,可以說那就是一個原生態(tài)的蒸豬房:一邊堆著木柴,一邊放著舊時農(nóng)村用的大磚灶,磚灶上有一口特大口徑的鐵鍋,鐵鍋上擱著一個長方形大木箱,木箱旁邊還有一個“長”滿鋼刺的不銹鋼插。當(dāng)時,一位廚師正在往磚灶膛添柴火。而旺火燃燒下,鍋里的水發(fā)出“汩汩”的沸騰聲,滿屋子都彌漫著噴香噴香的蒸氣。
我們正感嘆間時,忽然聽到隔壁蒸豬房里“嘿喲”一聲響,透過木窗一看,只見兩個大漢抬起鐵鍋上擱著的仍然冒著濃濃霧氣的長方形大木箱,正在快步奔向廳堂。于是我們呼啦一聲也跟著跑回了廳堂。
兩個大漢把大木箱放到兩個大圓砧板旁以后,一旁的廚師二話沒說就掀開箱蓋。當(dāng)一陣陣蒸氣散開后,赫然入目的是一頭遍體粘滿白芝麻的熟大豬,肉香飄飄,真的是讓人饞涎欲滴。當(dāng)時就惹得大家一陣“咔嚓咔嚓”地拍照,那情景,簡直 就堪比看大明星走紅地毯,我們當(dāng)中的很多人還不忘和“熟大豬”合影呢。
隨后,只見廚師手起刀落——開斬。嘿嘿!這蒸豬,除了原生態(tài)地在廚房里蒸,還有大漢抬木箱,廚師在廳堂手起刀落地做表演,真還有點行為藝術(shù)的感覺。其實我對行為藝術(shù)一向沒好感,因為那些行為藝術(shù)總是弄得我不知所云。
而在順德目睹的蒸豬,卻既藝術(shù)又好玩。
把蒸豬斬件后,放置在旁邊的大臉盆里,還沒等到裝碟上桌,一旁的饞嘴客就忍不住用手抓起來送到嘴里。廚師見慣不怪地對我們說:“嘿嘿!很多來這里的食客都是這樣用‘五爪金龍’豪爽地抓蒸豬吃呢!”
待蒸豬肉裝碟以后,廚師又撒上去一層芝麻。這蒸豬肥瘦相間,吃起來感覺豬肉味很濃,既軟又爽。而且這么大的蒸豬吃的時候居然無需什么蘸味料——因它已經(jīng)很入味,這實在是讓人稱奇!另外,豬身上不是有很多骨頭么?可是,我們在吃蒸豬時,卻沒吃到什么骨頭,即使是在 之前看廚師斬件時,也沒見到他當(dāng)場取出任何豬骨頭。這又是一奇!
我一開始只敢吃帶著比較多瘦肉的蒸豬肉,因為我實在是害怕肥肉的油膩。但同桌的食客卻一個個都在稱贊肥豬肉好吃而不油膩,于是我也試著夾起一塊肥肉來吃,果真如此。據(jù)大板橋農(nóng)莊的李耀蘇大廚的介紹,做蒸豬大都會選用百來斤重的農(nóng)家豬,先是宰好了洗凈起骨,再持刀從豬腹把豬 肉分割成既彼此分隔又并不斷開的大塊(這樣更有利于受熱致熟)。接著把精鹽、白糖、黑胡椒粉、五香粉等涂抹在豬身內(nèi)外,腌約2 小時至其入味后,才將原只大豬抬入長方形大木箱里蓋上箱蓋,放入土灶大鐵鍋內(nèi)。
接著便往灶膛內(nèi)放入木柴,燒旺火隔水蒸制,大約蒸50 分鐘便熟了。
蒸熟以后還有一道很重要的工序,那就是給豬放油!李耀蘇大廚說,這是因為現(xiàn)在的人都不喜歡吃得太油膩,于是在把大豬蒸熟以后,直接就用“長”滿鋼刺的不銹鋼插去釘渾身散發(fā)著熱氣的豬身,因這樣做可以讓豬身上的肥油部 分流出,釘過的豬肉自然是肥而不膩了。而最后撒上去的炒芝麻,則是為添香賦味。
聽李耀蘇大廚這么一番介紹,食客們吃起蒸豬來好像更富有激情。一陣風(fēng)卷殘云,前后只十來分鐘,兩大碟蒸豬肉就被一掃而光了。聯(lián)想到我們平常吃豬肉,都是細(xì)嚼慢咽的,哪里會吃得如此酣暢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