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立豐,劉云霞,袁宏偉,白 妮,王夢曦,傅鈺婷,張云舒
(北京中醫(yī)藥大學東直門醫(yī)院,北京 100700)
良性前列腺增生癥(Benign prostatic hyperplasia,BPH)是中老年男性常見、多發(fā)的泌尿系統(tǒng)疾病[1],臨床表現(xiàn)以下尿路癥狀(Lower urinary tract symptoms, LUTS)為主,如尿頻、尿急、夜尿增多等膀胱刺激癥狀,排尿時間延長、尿線變細、進行性排尿困難等尿路梗阻癥狀。其發(fā)病率與年齡呈正相關,通常發(fā)生在40歲以后[2],60歲時大于50%,超過80歲時發(fā)病率高達83%[3]。同時BPH患者隨著年齡增長,排尿困難的癥狀也隨之進展,嚴重降低了患者的生活質(zhì)量。目前西醫(yī)治療主要包括等待觀察、藥物、手術切除或微創(chuàng)介入等,比如近年來骶神經(jīng)調(diào)節(jié)(Sacral neuromodulation, SNM)技術[4]以植入式電極發(fā)出低頻脈沖持續(xù)作用于S2~4神經(jīng)根上,通過調(diào)節(jié)膀胱、尿道括約肌等器官治療各種難治性下尿路功能障礙[5]。近年來,針灸在BPH的治療中應用越來越廣泛,同時研究證實了針灸緩解排尿癥狀的有效性[6-7],但尚無針刺深度對BPH療效影響的證據(jù)。本研究通過隨機單盲對照研究,觀察針刺深度與臨床療效的相關性,現(xiàn)報道如下。
本研究納入來自2017年12月—2018年11月東直門醫(yī)院針灸科及泌尿科門診確診為BPH的患者50例。采用隨機對照方法,分為試驗組(深刺組)和對照組(淺刺組),每組各25例。研究結束后,試驗組脫落2例(1例自覺疼痛不耐受,1例因家屬無法陪同放棄治療),對照組脫落3例(2例自覺改善不明顯,1例因工作調(diào)度原因中斷治療)。試驗組平均年齡(64.74±9.75)歲,平均病程(8.63±3.42)年;對照組平均年齡(66.05±5.67)歲,平均病程(9.28±2.91)年。兩組患者年齡、病程以及病情程度方面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參照中華醫(yī)學會泌尿外科學分會《中國泌尿外科疾病診斷治療指南》(2014版)[8],以 LUTS 為主訴就診的50歲以上男性患者,考慮BPH的可能為先,并詳細詢問病史進行初始評估,并結合??撇轶w及實驗室、影像學等檢查明確診斷。診斷標準如下 :①尿頻、尿急、尿失禁及夜尿增多、排尿困難、間斷排尿、排尿不盡等;②直腸指診(Digital rectal examination,DRE) :評估肛門括約肌張力和前列腺大小、質(zhì)地;③前列腺超聲(Prostate ultrasonography)提示前列腺腺體增生及殘余尿量;④尿流率檢查(Uroflowmetry)提示當尿量>150 mL時,最大尿流率<15 mL/s。
①年齡50~80歲;②BPH排尿障礙癥狀出現(xiàn)3個月以上;過去1周未使用α1受體阻滯劑、5α還原酶抑制劑及中藥等;③國際前列腺癥狀評分(International prostatic symptom score,IPSS)為中重度患者(8~19分為中度,20~35分為重度);④生命體征平穩(wěn);⑤自愿參加,簽署知情同意書。
①已接受與本疾病相關其他治療,可能影響本研究的效應指標觀察者;有各種泌尿系統(tǒng)感染者;②其他疾病表現(xiàn)為排尿不暢等癥狀的患者;③具有明顯的器質(zhì)性病變(如神經(jīng)系統(tǒng)疾病、膀胱、尿道、肛門疾病等);④精神病患者、智障殘疾患者或手術治療良性前列腺增生癥失敗者;⑤伴有嚴重心、腦、肝、腎疾病等患者。
①發(fā)生嚴重不良事件、并發(fā)癥和特殊生理變化,不宜繼續(xù)接受試驗者;②因各種原因療程未結束退出治療的病例;③資料不全,影響有效性和安全性判斷者。
取穴 :次髎、中髎,腧穴定位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腧穴名稱與定位》(GB/T12346-2006)。
器具:針具選用中研太和牌一次性無菌針灸針,規(guī)格為0.30 mm×75 mm;G6805-II型治療儀(上海華誼醫(yī)用儀器有限公司)。
操作 :患者于治療前排空膀胱,取俯臥位,將4根0.30 mm×75 mm針灸針分別斜刺進入雙側次髎、中髎穴,深度約60~75 mm,提插捻轉(zhuǎn)得氣后,使局部酸脹,使針感持續(xù)傳至前陰部,再分別接入電針,選擇連續(xù)波,頻率20 Hz,電流強度以患者耐受為度。留針30 min。每周治療3次,共治療4周。
選穴、定位同治療組,針具選用規(guī)格為0.25 mm×40 mm針灸針,直刺約25~40 mm,行捻轉(zhuǎn)法令局部出現(xiàn)酸脹感為度。接入電針,所設置的刺激參數(shù)、留針時間及療程同治療組。
3.1.1 主要療效指標 國際前列腺癥狀評分(IPSS),被視為評估BPH患者排尿主觀癥狀嚴重程度的最佳手段[9],該表包含了7個亞項,分別是尿頻、尿急、夜尿增多(儲尿期癥狀)、尿流變細、間斷排尿、排尿費力(排尿期癥狀)以及尿不盡感(排尿后期癥狀)。
3.1.2 次要療效指標 生活質(zhì)量評分(Quality of life score,QOL)用于BPH患者評判下尿路癥狀對其日常生活的困擾程度,也稱作困擾評分。盡管IPSS和QOL是出于BPH 患者的主觀感受評分,但能夠令醫(yī)生了解患者的疾病狀態(tài)并可建立良好的溝通[10]。最大尿流率(Maximum urine flow rate,Qmax)指單位時間內(nèi)經(jīng)尿道口排出的最大尿量,可客觀評估患者的排尿情況。膀胱殘余尿(Postvoid residual urine volume,PVR)一定程度反映了膀胱排尿功能,也是診斷BPH重要證據(jù)之一。有研究表明Qmax、PVR指標判斷BPH排尿困難程度具有重要的臨床價值[11],同時國際尿控協(xié)會(International Continence Society,ICS)推薦檢查尿流率后立即測定PVR,二者結合可以提高排尿障礙的診斷率[12]。
①顯效 :小便通暢,癥狀及體征改善明顯,IPSS評分降低2/3以上,QOL評分≤2(具備以上1項即可);②有效 :癥狀及體征減輕,IPSS評分降低1/3~2/3,2 治療結束后,試驗組總有效率為91.30%,對照組總有效率81.82%。兩組總有效率比較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表明試驗組療效高于對照組。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治療后療效比較 (例) 注:與對照組比較,*P<0.05。 治療前,兩組患者病情程度方面無統(tǒng)計學差異(P>0.05),具有可比性。治療后,兩組的IPSS總分及排尿主要癥狀較前均明顯降低(P<0.05),兩組均可有效改善患者的臨床癥狀。兩組對比后發(fā)現(xiàn)試驗組的IPSS總分變化,尤其在尿頻、尿急、尿不盡方面明顯優(yōu)于對照組(P<0.05)。見表2。 表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IPSS比較分) 注:與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比較,△P<0.05。 治療前,兩組患者次要療效指標無統(tǒng)計學差異(P>0.05),具有可比性。兩組治療前后PVR及QOL評分均有明顯改善(P<0.05),Qmax雖較前提高,但無統(tǒng)計學差異(P>0.05)。試驗組與對照組對PVR的改善無明顯差異,在QOL評分改善方面試驗組優(yōu)于對照組(P<0.05),有利于提高患者生活質(zhì)量。見表3。 表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次要療效指標比較 注:與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比較,△P<0.05。 BPH的臨床表現(xiàn)主要是排尿障礙,屬于中醫(yī)“癃閉”的范疇,多發(fā)于中老年男性,腎氣日衰,膀胱氣化不足,水液停留于膀胱內(nèi),導致小便不暢、淋漓不盡甚至閉阻不通[13]。針刺是治療排尿障礙性疾病的有效方法,而本研究所采用的次髎、中髎穴符合安全有效的選穴標準[14]。 由經(jīng)絡理論角度言,次髎、中髎穴同屬于足太陽膀胱經(jīng),均位于腰骶部骶后孔處,《針灸甲乙經(jīng)》曰 :“次髎在第二空, 夾脊陷者中;中髎在第三空, 夾脊陷者中?!贬樃兄边_病所,可激發(fā)膀胱經(jīng)氣,促進膀胱氣化,具有通淋利尿之效,所謂“經(jīng)絡所至,主治所及”,主治泌尿、生殖系統(tǒng)疾病。由神經(jīng)解剖學角度言,次髎、中髎穴分別位于第2、3骶后孔,這正是骶神經(jīng)S2、S3所在部位,通過針刺穴位刺激骶神經(jīng)叢,針感向肛門、會陰及小腹部放射[15],可興奮骶髓排尿中樞,支配膀胱逼尿肌和尿道內(nèi)括約肌,從而改善其膀胱刺激癥狀及尿路梗阻癥狀。并且,針刺技術結合電針儀持續(xù)輸出低頻脈沖,在一定程度上能增強針效[16],同時具備創(chuàng)傷較小、操作簡便、經(jīng)濟安全的優(yōu)勢,易于被患者接受。 因此,本研究采用電針刺激次髎、中髎穴以不同深度觀察對BPH療效的影響?!端貑枴ご桃摗菲?:“病有浮沉,刺有淺深,各至其理,無過其道……”針刺治療應靈活多變,隨病的深淺決定針刺的深度。本研究發(fā)現(xiàn),不同深度電針次髎、中髎穴對BPH的治療均有作用。試驗組采用0.30 mm×75 mm針灸針深刺,進入骶后孔直接刺激骶神經(jīng)叢,對照組采用0.25 mm×40 mm針灸針常規(guī)針刺,以病灶局部產(chǎn)生針感為主要目的。有研究表明前列腺增生程度與IPSS呈正相關[17],從統(tǒng)計結果來看,兩種治療方式對改善主觀癥狀及生活質(zhì)量均有顯著變化,試驗組優(yōu)于對照組。但是對Qmax的改善不甚明顯,據(jù)分析可能因為本研究治療周期有限,對于器質(zhì)性的病變尚未有明顯改善,但對于功能性的調(diào)節(jié)具有良好的療效?!鹅`樞·九針十二原》中提到 :“刺之要,氣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風之吹云,明乎若見蒼天,刺之道畢矣?!币虼耍皻庵敛∷奔纯蓚鬟_針刺效應從而獲得臨床療效,試驗組深刺直達病所,可重復性強、效果更為突出;常規(guī)針刺則需明確是否“得氣”,通過捻轉(zhuǎn)激發(fā)針感使之傳至病所。綜上所述,電針次髎、中髎穴令“氣至病所”是治療BPH的關鍵,針刺深度的選擇應綜合考慮患者的基本身體情況、腰骶部脂肪厚度和治療刺激量的耐受程度等。本課題將繼續(xù)納入患者擴充樣本量,探究針刺量效關系并觀察其遠期療效,進一步推動電針治療BPH的臨床應用,并形成有效規(guī)范的治療方案。3.3 統(tǒng)計學處理
4 結果
4.1 兩組患者治療后療效比較
4.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評分比較
4.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QOL、PVR、Qmax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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