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清茹

一

國慶節(jié)是個大喜的日子，王金庫和馮翠花在媒人的介紹下于國慶節(jié)結(jié)婚了，他們和村里的大部分年輕人一樣，初中畢業(yè)，跟著同齡人在外地打幾年工，到了該結(jié)婚的年齡回到家中相親結(jié)婚。

眼看著兩個半月過去了，就是蜜月也過完了，金庫還是在村里嘻嘻哈哈，逢人讓煙，沒事兒了出去打打麻將，就是離春節(jié)也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從不說再出門的話。金庫媽徐青鳳有點納悶，真是個老婆迷，這事兒得說說了。

這天晚上，剛吃過晚飯，徐青鳳洗罷碗后，將廚房門一關(guān)，到了臥室，正好金庫爹王老根也在屋，徐青鳳就嘀咕說：“他爹，你說金庫都在家歇兩個多月了，眼看著翠花也懷上了孩子，按理說金庫該出門打工了，可他就是不出去，以后再有了孩子，需要花費的地方多著呢！也不知道他哪根筋出了毛病。咱得說說他。”一旁的王老根從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煙，在指頭上頓了頓，噙在嘴上，用打火機點著，他抽了一口，徐徐吐出，那煙霧在小小的臥室內(nèi)彌漫。隨后，王老根翻了翻眼皮說：“你看你，金庫剛結(jié)婚，正在甜甜蜜蜜的時候，你催他出門打工，這樣不妥吧？”徐青鳳收拾著床頭的東西不無怨氣地說：“啥不妥，看人家鄰居老張的兒子鐵蛋，秋天里，剛結(jié)婚一星期就出門了，那娃子就知道錢重要?！蓖趵细┝死掀乓谎壅f：“那咋著，不中明天催催他？！”徐青鳳不耐煩地說：“他這人，腦子有問題，你不催他，他就不知道這日子咋過哩……”

老倆口正在這嘀咕，偏巧被西房間出去解手的金庫聽見了，母親的埋怨不是沒有道理的，金庫是家中的老大，自己雖然結(jié)了婚，可還有兩個弟弟也大了，還在上學(xué)，加上父母已經(jīng)年過花甲，母親還要經(jīng)常吃藥，自己承擔(dān)著家里的重任，而同村的不少人家已經(jīng)蓋了樓房，金庫家住的還是三間平房，兩間陪房，在村上人的面前總是抬不起頭來。

解罷手，回到自己房間，金庫是思緒萬千：翠花即將要出生的孩子、父母的身體、弟弟們的學(xué)費婚事房子等等，這都不是個小問題。被驚醒的翠花看到坐在床頭吸煙的金庫，不樂意地說：“金庫，這么晚了你咋還不睡呢？”金庫并沒有告訴她母親的埋怨，而是很爺兒們地凝視著翠花：“翠花，嫁給我讓你受苦了，為了我們美好的未來，我明天還是出去打工吧，父母在家生活上多少也能照顧著你，我出去掙錢去。”翠花自然知道婆家的情況，本就是不富裕的家庭，和金庫結(jié)了婚，家里的積蓄也花光了，金庫要是再不出去打工，家里的開銷就困難了，于是翠花就滿口答應(yīng)了金庫的提議。

第二天吃罷早飯，金庫戀戀不舍地簡單收拾了行李，和父母說了一聲，和翠花悄悄地吻別，邁著沉重的步伐，再次踏入了打工之路……

二

上次回去結(jié)婚的時候，王金庫干脆利落地辭了工，這次再來，他就要重新找工作。

到了珠海之后，金庫一沒有找老鄉(xiāng)，二沒有找工友，而是在橫琴鎮(zhèn)的一個小旅館住了下來。經(jīng)過了兩天一夜的奔波，他希望美美地睡一覺再說。

第二天上午，王金庫胡亂吃點飯后，就匆匆忙忙去找工作了。他轉(zhuǎn)了一陣，只好又來到原先的廠子，期期艾艾地找到朱廠長，并拿出一把喜糖遞給朱廠長和其他人。誰知朱廠長蠻橫地用手一擋，說：“王金庫，你少給我來這一套。哼哼，想找活干，行啊。又想回廠里了？你以為廠是你家開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樣吧，你今天喊我聲爺爺，我就發(fā)一下慈悲讓你回來干。否則，免談?！?/p>

金庫本想著，原來的廠，熟門熟路，好干事，誰知道這個朱廠長卻是這樣一副嘴臉，一下子氣得七竅生煙，他指著朱廠長說道：“你不讓人做事，也不能這樣侮辱人??！”

朱廠長冷笑著說：“喲喝，你王金庫長脾氣了?。啃邪?，不想在我這里干，請便。”

這時的金庫扭頭就走，走了兩步心有不甘，回轉(zhuǎn)身又說道：“朱廠長你太不夠味了，以前我給你干活兢兢業(yè)業(yè)踏踏實實，誰知你翻臉不認(rèn)人。告訴你吧，就是要飯，我也要隔隔門，離了你我還不活啦？”說罷，一身正氣地?fù)P長而去。

但是，金庫找了十多個廠家都沒有合適的工作，他就神情沮喪地回到了小旅館里，躺到床上睡起覺來。哪想到這一睡就睡了好幾個小時。等他起來就到天黑了。金庫心情不爽地準(zhǔn)備到門口的小餐館簡單吃點飯。到旅社門口，看到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中年人問他說：“這是金海旅館嗎？”金庫忙回答：“是的，你有啥事兒？”那人意思說，他的一個親戚，投奔他來打工，那一會兒，正好他不在，就交代這個親戚，讓他先住旅館，等他閑下來親自接他，這不就來了。

金庫一聽“絡(luò)腮胡”的口音是河南人，就客氣地套近乎說：“大哥，我聽你口音是河南人吧？”他說周口的。金庫又說：“問一下老鄉(xiāng)，你們那廠里缺人嗎？”

“缺人倒是不缺人?！苯j(luò)腮胡看他一眼，“不過想要干倒是還能找到事兒做?！?/p>

金庫連忙掏出煙讓一支給他。并且說了他是怎樣回去結(jié)婚，怎樣辭工，又怎樣找到原先的廠長，被他糟蹋了一頓，一股腦給他說了一遍。

“這沒事兒?！苯j(luò)腮胡拍著胸脯說，“我好歹在廠里是個小主管，再說，咱們還是老鄉(xiāng)，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等找到親戚你就跟我一起走。”

接下來事情就好辦的多了，金庫領(lǐng)著絡(luò)腮胡在203房間找到他要找的親戚，之后，金庫收拾了一應(yīng)東西，并與旅館結(jié)了賬，跟著絡(luò)腮胡去了他們那個服裝廠。

絡(luò)腮胡果然有點道行，給金庫在廠里找了一個裝卸的工作。說白了就是裝卸隊，為車間里卸下布匹，為成品的服裝裝車外運，因為廠子大，訂單多，他們每天雖然很累，但一個月能掙到四五千塊的工資，心里還是很欣慰的。

金庫在廠子附近找到了個出租屋，那房間只有七八個平方，但有一床、一桌、一個煤氣灶。作為一個外地人，有一個棲身之地，也就滿足了。

因為車費貴，春節(jié)他也沒有回家。打工生活很枯燥，但是春節(jié)加班三倍工資，他也就釋然了。

開始幾個月，因為家里需要錢，一發(fā)工資他留下生活費，其余都寄回家了。他想著，反正居住在這里，又跑不了，就欠著房租，而且他也事先給那個五六十歲的男房東說了。誰知，到了第二個月，那房東老頭就忍不住過來催了。他說能不能緩緩勁，家里需要錢，他都將錢寄回家去啦?！安恍??！蹦欠繓|老頭臉色不好看地說，“一個月可以，兩個月就不行了，必須得交?！眲偤?，他把錢剛寄走，后來只得向工友借了五百塊交了房租。

再說，裝卸隊也不太平，七八個人中，有一個綽號叫斜眼的三十多歲漢子，心術(shù)不正，總找金庫的茬。比如，裝卸時都是大家輪番扛包，可他老仗著隊長是他姨家老表，總是躲空，見縫插針少扛一包。有一天，金庫說了他，斜眼就與金庫結(jié)下梁子，時時處處跟他作對，而且他還當(dāng)著好多人的面說金庫：“你不要看你是鐘金庭介紹來的，如果搗蛋，我一樣收拾你?！苯饚毂鞠牒退麪幷搸拙洌幌脒€是好漢不吃眼前虧，抹拉一下胸脯咽了算啦。

三

日子過的很快，轉(zhuǎn)眼到了秋天，金庫正在廠區(qū)搬運著貨物，廠區(qū)話務(wù)員高聲喊著金庫去接電話，原來是金庫爹打來了電話，報喜說馮翠花生了個男孩，他終于見到自己大孫子了，這對金庫家來說是天大的喜事：“金庫，明天你再往家寄點款，這辦米面客啥的還需要不少錢?！?/p>

最近一段時間的工資，金庫除了留下一部分生活費，都是月月準(zhǔn)時寄回家的。現(xiàn)在老爹催著寄錢，眼下還沒發(fā)工資，這可怎么辦呢？金庫想來想去，只好找主管借1000塊先寄回老家。

一晃眼孩子小金豆已經(jīng)六個月了，金庫曾經(jīng)多次和翠花視頻，喜歡的不得了。再說，翠花現(xiàn)在在家里，無事可做心里著急，就對金庫說想一起過來。金庫心里巴不得老婆快點過來，就說想過來，這幾天你收拾一下過來算了。

翠花很快就到了珠海。

小兩口分居一年多了?？墒?，讓翠花看不慣的是，租住的房子也太小了，才七八個平方。金庫就在廠子附近找了一天多，終于聯(lián)系了一處十幾個平方的房子，說是一間，中間用簾子隔開，成了小兩間。里面放一張大床，一個小桌;外間，擺上鍋碗瓢盆，還真像個家了。

幾個月不見，翠花變樣了，那臉雖然也白些了，只是因為喂小金豆，消瘦了很多，不似以前的水靈勁了。金庫看著眼前的媳婦不由得心疼了起來。

金庫帶著翠花去吃了點簡餐，便領(lǐng)著她回到了出租房。

翠花看著眼前的房間，無語了，除了一張床根本就沒有別的下腳的地方，她雖有不滿但她也知道這里租房的價格，更知道家里的情況也不允許他倆在外鋪張浪費。只是無奈地撇了撇嘴。

月光照進(jìn)了房間，兩個人狂歡一陣后，翠花躺在了金庫的懷里，郁郁地說：“金庫你知道嘛，自從有了咱們家小金豆，我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我是真舍不得咱們家的小金豆，不知道爹媽在家能看好他嘛？”而此時累了一天的金庫已經(jīng)睡著了。

翠花在他們的出租房附近的一個制衣廠上班，沒有底薪，全部計件，一排排流水線，每個人手中的布過機時如飛箭一樣快，幾乎是一分鐘好幾件，她們有的工齡在這里已經(jīng)是十幾年了，因為翠花之前沒有干過這個，而在這些人群中顯得格外手生，速度也沒有那么快，一天下來做不了多少件。

翠花實在是太想自己的兒子了，每天晚上幾乎以淚洗面。于是，下班后便往家里打了電話，詢問孩子的情況，婆婆也沒有瞞她，便實話對翠花說了。自從翠花走以后，小金豆整日哭個不停，奶粉也不怎么喝，最近發(fā)燒了。聽到兒子生病的翠花此時腦海中只想放下手中的電話，飛奔到家中，然后抱著小金豆哄他吃飯，哄他睡覺，親自喂他藥。掛完電話，翠花便哭著回到租房處，到了一樓，房東大姐便喊翠花：“你是508的住戶嘛？你們的房租今天到期了，還有水電費也要交一下。”翠花摸了摸口袋，雖來兩個月了，可是因為自己工序不熟練并沒有掙多少錢，也只是夠金庫他倆的做飯吃喝，而金庫每月的工資還要大部分郵寄回老家為小金豆買奶粉，還有兩個弟弟在校的生活費等。

都說南方的水費貴，但沒有想到是如此貴，一個月下來快比上房租了，照這樣他們是存不到錢的，更別說為老家蓋房子了。

金庫小兩口經(jīng)過兩三年的奮斗日子也一天天好了起來，翠花在廠里做熟練了，手頭也快多了。金庫因為干活踏實努力也升上了主管，他們決定今年春節(jié)要回家過。翠花便去超市為小金豆買了各種兒童衣服、玩具、零食等。金庫早上便早早地起來去火車站買車票，火車站人山人海的，排了一天的隊，金庫才買上兩張回家的車票。

冬天的村莊格外冷，天下著鵝毛大雪，小金豆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長的什么樣子，甚至這個代名詞在他腦海中是模糊的，但他依然興高采烈地和爺爺奶奶一起到村口去接爸爸媽媽。到了快中午村外有兩個身影，那就是金庫夫妻倆，翠花從老遠(yuǎn)就看到小小的身影，那正是自己的兒子，便把手中的行李讓金庫拿著，以飛奔的速度跑到了小金豆面前，要去抱自己的孩子?！巴邸钡囊幌伦有〗鸲贡憧蘖似饋?，不讓翠花抱?！澳銈儎偦貋恚⒆有?，認(rèn)生，等熟悉就好了?！苯饚鞁屧谝慌詣裰浠ㄕf。此時金庫也走了過來要抱自己的兒子。小金豆呢，躲在爺爺?shù)膽牙锊蛔屗麃肀В缓痛浠ㄕf話。

一位母親日夜思念著自己的兒子，在珠海每天過著租房的生活，就是為了以后家庭富裕了，過上美好的生活，可眼前的兒子竟然不與她相認(rèn)，使她大失所望。

金庫的媽媽徐青鳳就圓場說：“你剛回來，還生，等過幾天就好了?！?/p>

翠花搖了搖頭，收拾自己帶回的東西去了。

深夜，等到小金豆剛一熟睡，翠花便偷偷地把小金豆抱進(jìn)自己的房間，三年了終于可以抱到自己的兒子了，抱著兒子親了親小臉蛋，翠花高興得不由笑了起來。突然，“哇”的一聲，小金豆被驚醒了，他哭著要找奶奶。這一夜就這樣抱過來抱過去地折騰起來……

“媽媽、媽媽你帶我出去玩吧?！毙〗鸲菇K于開口喊媽媽了，正在廚房做飯的翠花，高興的把手中正擇的青菜扔到一旁，連忙抱起小金豆舉得老高。這時候，翠花笑了，金庫笑了，全家人都高興地笑了。

四

時間飛逝，春節(jié)已經(jīng)過完了，剛和小金豆相處融洽起來，卻又到了該上班的時候了。

過完春節(jié)，天氣依然很冷，北風(fēng)呼呼地刮著，金庫和翠花帶著大包小包又要去南方打工了。臨走前，金庫把這幾年除了往家郵寄的生活費外，小兩口把自己存的所有儲蓄拿了出來，讓金庫爹在家蓋房子。而一旁的小金豆聽說爸爸媽媽要走，哭喊著不讓走。馮翠花和王金庫哪里能舍得自己的孩子，只好硬著心提著行李走。金庫媽媽徐青鳳抱著大孫子也依依不舍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遠(yuǎn)行。這時，突然小金豆從奶奶的懷中跳了下來，去追趕即將遠(yuǎn)行的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我不想讓你們走，不讓你們走?！毙〗鸲顾盒牧逊蔚乜拗⑴苤蛔屪约旱母改高h(yuǎn)行。馮翠花看到小金豆摔倒了，她一把將手中的行李扔在地上往回跑，緊緊地抱著小金豆痛哭了起來。這時，金庫爹王老根走到小金豆的跟前喃喃說道：“小金豆，跟爺爺回家吧，你爸媽出去要掙錢了，不然，你以后的學(xué)費誰給你？咱們家的樓房咋起來呀！爺沒本事，家里的大小開支都指望著你爸呢，你爸雖然掙到了幾個小錢，可是你奶奶常年吃藥，加上你二叔、三叔上學(xué)開銷，哪一頭都要錢呀！”說到這里，王老根那多皺紋的臉上，流下了無奈而又痛苦的眼淚。

流著心酸的眼淚，王金庫和馮翠華又回到了珠海打拼。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王金庫依然每天在車間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馮翠花做活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雖然手中稍稍寬裕些，但他們依然舍不得去租大房子，依然居住在那十幾平米的小房子內(nèi)。

這租房的打工生活何時是個頭呢？

有一天，馮翠花提前回來做飯，特意去了菜市場，和那位賣菜的大嫂聊了一陣，覺得，這賣菜雖然人辛苦些，也自在隨便一點。而且只要好好經(jīng)營，從小到大，由弱到強，哪一個人不是慢慢干出來的？回來后，在吃飯的時候，她把二人賣菜的想法說給王金庫。先租下個攤位，再每天清晨三四點起來，到批發(fā)市場批發(fā)青菜，然后，去攤位上賣。誰知道，他眨巴眨巴眼睛說：“嗯，翠花，你這個主意好，不行咱賣菜吧。實際上我早不想為別人打工了，明天我就辭職，做一回自己的老板吧！”

兩個人說干就干。先是在二手市場買了一輛三輪車，凌晨3點多起床，便去蔬菜批發(fā)市場批發(fā)蔬菜，因為沒有經(jīng)驗倆人第一次進(jìn)貨也沒敢進(jìn)那么多，誰知第一天便賣了凈光，晚上翠花高興的在床上數(shù)著錢：1塊、2塊、3塊……一堆的零錢，雖然一天下來很辛苦，但倆人卻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翠花每天數(shù)著一堆零錢的時候就會幻想著，再堅持堅持，再掙點錢就可以在縣城買房子了，就可以每天和兒子一起快樂的生活，想著想著睡著了，因為實在太困了，早上兩三點就要起來。

“金庫咱們再重新租個房子吧，租個離咱們近一點的房子?！贝浠ㄟ叴蚶碇鴶偵系牟诉吅徒饚焐塘恐！斑@些小事你做主，你說了算，誰讓你是俺當(dāng)家的呢。”金庫笑嘻嘻地逗著翠花。

電話響了，金庫爹打來的，“大娃呀，你媽住院了，腦出血，這會兒正在市里住院呢。這下可咋辦？你給我的錢全部蓋房子用了，我前天讓你鄰居大伯剛給咱們家的糧食賣了交的住院費，這又不夠，醫(yī)生說這病下來得好幾萬，還不一定能治好，你倆這幾年在外存有多少錢？先打回來把你媽的命先保住?！苯饚炻犕昴赣H生病住院的消息，便把手中的活放下帶著翠花回去看望自己的母親。

金庫看到了自己的母親躺在病床上，不僅心疼著母親的身體，也心疼著每天高昂的醫(yī)藥費，“大娃呀別給媽治了，讓媽回家吧，我連累你們了，我這個老不中用的，不但幫不了你們，還盡給你們添亂。”翠花強顏歡笑說：“媽，您別說了，金庫俺倆掙錢，就是想讓咱們家過上更好的生活，您身體好了比什么都強。”金庫媽聽到媳婦說的話感動得哭了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