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鷗
經(jīng)常有人對我說,“擁有那么多黑膠,真幸福。”其實,我想說,聽磁帶的日子才是最值得懷念的,而且它是很好玩的音樂載體。
從1999年開始瘋狂收藏黑膠唱片,當年擁有磁帶的內(nèi)容早已經(jīng)有了音效更好的黑膠版本,可是幾次搬家,這堆舊磁帶還是不舍得扔掉,它們總會有一個安居之所。
有發(fā)燒友評價,保存好的老磁帶與黑膠一樣,在耐聽性方面比CD要勝出很多,這種模擬介質(zhì)少了CD特有的冰冷數(shù)碼味,它的聲音密度以及那種溫暖的感覺讓你一樣擁有滿足感。
相信很多讀者與我一樣都是聽磁帶長大的,當中有哪些好玩的回憶?今天,我們來聊聊這個話題,“倒帶”開始。
電臺節(jié)目+空白磁帶是標配
磁帶是承載記憶的AB面,一個盒子里有兩個卷軸、一條帶有磁性涂層的塑料帶,從A繞卷到B,再從B繞卷到A,這兩個卷軸開啟了我的聽歌生涯。
那些年是音源匱乏的年代,所以我們每天都會守候在收音機旁,聽電臺節(jié)目推介的新歌,聽娛樂圈的動態(tài),因為這些資訊拿到班集體八卦,可是能確立你在班集體的江湖地位的。一邊調(diào)整著天線信號一邊換頻率,這個畫面你是否熟悉?
聽節(jié)目的同時,配備一盤空白磁帶是必需品,但凡有新歌播放,我們會用磁帶把這些在電臺節(jié)目中稍縱即逝的聲音錄下來,一遍又一遍地回放、重復、學唱,通常一首新歌出來,第三天就能哼唱了。
磁帶是我們的啟蒙老師
我之所以成為樂迷,完全是拜王潔實和謝莉斯所賜。這對男女聲二重唱屬于兒時的記憶、兒時的味道。
對粵劇的喜愛也是當年種下的因,后來成為了一名不折不扣的粵劇迷,只是一起欣賞的同好太少,以至于常常獨自“偷聽”。
1985年羅文廣州演唱會引起的轟動仍記憶猶新,追看《萬紫千紅》電視節(jié)目采訪,也是第一次通過影像感受香港歌星的魅力。
“健牌”歌曲大賽、“廣東十大創(chuàng)作歌曲”、“音樂沖擊波”、“嶺南新歌榜”、“廣東新歌榜”……你還記得這些當年火爆一時的電臺歌曲排行榜節(jié)目嗎?有參與過投票嗎?
1989年至1993年,嶺南歌曲也是我追捧的對象,甚至一度認為嶺南歌曲很快可以比肩香港歌曲。
事實上,在磁帶流行的年代,聽得最多的還是香港歌曲。當年最愛的是譚詠麟,1991年前他的專輯全部是磁帶,當然都是翻版 、翻錄,從1992年開始有渠道接觸原裝正版后,我也省吃儉用換了一套。
1999年,我開始收藏黑膠唱片,譚詠麟的自然少不了,于是他的黑膠與正版CD又分別收藏了一套。翻版CD則轉(zhuǎn)贈給了要好的同事,收獲了滿滿的“革命”友誼。
現(xiàn)在習慣于用鼠標或遙控器選歌,想聽哪一首歌就選數(shù)字,一鍵搞定。磁帶流行的年代,想要選擇聽某一首歌?那就得自個兒倒帶,而要想剛剛好倒在那首歌的位置,還真是個技術(shù)活呢。
這項技術(shù)考驗的是你對這盤磁帶的熟悉程度,特別是每一首歌的時長,一邊倒帶,一邊還要用眼睛盯著磁帶的運轉(zhuǎn)位置,判斷在差不多位置的時候按下STOP鍵,如此反復操作才能選中目標。
曾經(jīng)在同學中玩過倒帶比賽的游戲,分別有用錄音機倒帶和用鉛筆手動倒帶兩種?,F(xiàn)在一想到倒帶,耳邊仿佛還能聽見那熟悉的嗡嗡聲。
磁帶在錄音機里運轉(zhuǎn)的時候,突然轉(zhuǎn)速變慢,聲音變得詭異起來,原來是磁帶條過緊,無法正常轉(zhuǎn)動。
怎么辦?一般情況下,用螺絲刀擰松一點螺絲,手拍兩下,使磁帶條的位置寬松一些,便可大功告成。嚴重一點的,需要用螺絲刀把磁帶盒全部打開,手動拉寬磁帶條的位置。
磁帶最嚴重的“病”是磁帶條斷裂,這也是卡帶的一種惡劣結(jié)果。聽著聽著,突然沒聲音了,打開一看,糟糕,卡帶了,磁帶條卡在了磁頭內(nèi)!
整盤磁帶都拿不出來了,這時候,你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剪斷它,取出來后剪去毀掉的那一段,然后用最小面積的透明膠布對齊貼好。
這樣的處理可以保全這盤磁帶不至于全部毀掉,但也會留下后遺癥,就是A、B兩面這個位置的歌曲從此不完整了。
聽磁帶的那些日子,我干過最壞的一件事情就是“貍貓換太子”,回想一次,愧疚一次。
話說當年我們沒有條件買到原裝正版的磁帶,城里人就從珠海、深圳等渠道買回來,干起了轉(zhuǎn)錄磁帶的生意,非常受學生和年輕人的歡迎。
我們都會備下空白的磁帶,每隔幾天就會到店里看看有沒有新的專輯來。那時候,空白錄音帶的種類很多,最便宜的是國產(chǎn)的卡林、TAK,中檔的包括TDK、SONY,高價的是MAXELL,各個品牌都有六十或九十分鐘兩類,外包裝和磁帶盒子的顏色也不一樣。
1987年,陳百強推出專輯《癡心眼內(nèi)藏》,班里有位同學第一時間錄了回來,并告訴我不需要去錄,到時候借給我聽,而且第二天就把磁帶交給了我。
僅僅聽了一遍,我就喜歡上了這張專輯,他用的是最高價的MAXELL轉(zhuǎn)錄的,難怪音效那么好!當時我們家的條件不容許有此等奢侈的消費,買不起又想擁有,怎么辦?不知哪根神經(jīng)觸動我打起了“貍貓換太子”的主意。
我先用一盤SONY轉(zhuǎn)錄了一遍這張專輯,為什么用SONY?因為SONY和MAXELL磁帶條的顏色最為接近,不仔細看的話難以察覺。旋開兩盤磁帶盒上的螺絲后,像外科手術(shù)一樣分別取出內(nèi)膽,換齒輪,換磁帶條,大功告成!
讀書的年代,信任一個同學的方式很簡單,只要你愿意把自己磁帶借給他。這位同學由于家境好,擁有的磁帶數(shù)量非常多,很多磁帶都在同學間流轉(zhuǎn),也正因為如此,“貍貓換太子”后,他竟然真的沒有察覺。
多年后的同學聚會上,我向他坦白了此事,雙方哈哈一笑后,我自罰了兩杯啤酒。
如今,聽音樂已成為一種無比輕松且?guī)缀趿愠杀镜氖?,但那段逝去的磁帶時光總令人難以忘懷。這種磁帶情懷成為我們這一代人的集體記憶,每每想起,總會感動于當時的純真與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