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龍 尼
作為一個基層劇團的演員,必須具備一專多能的本領。因此行當的轉換便成了每個演員必須面對的課題。
本人從藝三十余年,出身于梨園世家,從小耳濡目染,跟隨爺爺奶奶睡衣箱滾臺板,兒時便有了登臺的經歷。自從正式跨入劇團之日起,我便從“丫鬟女兵”,到“小旦”“娃娃生”,再到“花旦”“青衣”“老旦”“丑旦”演了個遍,例如《淚灑相思地》中飾演小菱、張福,《女駙馬》中馮素珍,《羅帕記》中陳賽金,《啞女告狀》中掌上珠、掌賽珠,《阿珍》中漁婦,《鴛鴦壺》中畢后,《蕎麥記》中王安人,《楊門女將》中佘太君,《打瓜園》中費大娘,《砂子崗》中婆婆等角色,因此便得了個“戲簍子”的綽號。其實這也是大多數基層劇團演員們的共同經歷。
當我快跨入三十歲之際,領導突然找我談話,團里“生行”青黃不接,說根據工作需要,要我改行演“小生”,此時我毫無思想準備,因而產生了抵觸情緒。后在領導的勸導激勵下,我欣然接受了這一跨越性別的轉行挑戰(zhàn)。
“反串”在戲曲行業(yè)中普遍存在,但在現今黃梅戲界卻不多見。既然接受了挑戰(zhàn),就必須認真對待。我演過《女駙馬》中的“馮素珍”,其中“狀元府”一場不是“生扮”嗎?但仔細想想,劇中人物是“女扮男裝”,是“裝男人”,表演中偶露一點女性的“扭捏”“嫵媚”更能增添戲劇性?!靶∩眲t是真正的男人,若以“狀元府”模式來演“小生”,觀眾就會說你“娘”,“反串”最難克服的就是女性與生俱來的“娘子”氣。為了克服這個弱點,我便在生活中一改往日對溫柔賢淑的追求,暗中揣摩男性的“陽剛”行為來,說話高聲大嗓,做事大大咧咧,久而久之便得了個“男人婆”的稱號。
改行以后,我飾演過《三看御妹》中的“封家進”,《五女拜壽》中的“三姑爺鄒應龍”,《莫愁女》中的“徐澄”,《貍貓換太子》中的趙禎皇帝,《梁山伯與祝英臺》中的“梁山伯”等“生行”角色。在諸多角色中,我感覺最具挑戰(zhàn)性的莫過于《梁山伯與祝英臺》中的“梁山伯”。“梁山伯”誠實憨厚的性格,心無邪念的品行,令其看不出與自己同窗三年的“祝英臺”是個女的。在“十八里相送”一場中,無論“英臺”如何百般挑逗,明喻暗示,都不能使這只“呆頭鵝”“開竅”。此后一經“師母”道破真情,他驚喜若狂,瞬間迸發(fā)出的愛情熾如烈火,深似海洋。最終以生命為代價,讓一對純潔凄美的靈魂化為彩蝶雙飛。這一系列的感情大起大落,無不考驗演員的表現力。尤其作為“反串”演員,面對大量的男女對手戲,處處要表現男性的“陽剛”,以對稱女性的“陰柔”,演繹出喜劇的情趣、悲劇的凄涼。讓觀眾在劇情的引領下,與人物同喜同樂,獲得充分的藝術享受。否則,若在表演中顯露出女性的本相,必使觀眾游離于劇情之外,覺得臺上是兩個女人在表演,戲劇效果就將大打折扣。
轉眼十幾年過去了,在不斷的演出實踐中,在前輩老師們的精心指導下,我這個“女小生”逐漸贏得了觀眾的認可。用句時髦的話說,身邊也集聚了一批戲迷“粉絲”,為了他們,我將繼續(xù)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