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俊，姜秋水，劉 新

(1.江南大學 食品學院，江蘇省食品安全與質量控制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江蘇 無錫 214122； 2.浙江省糧食科學研究所有限責任公司，杭州 310000； 3.張家港海關，江蘇 張家港 215600)

近年來，隨著我國植物油料壓榨行業(yè)規(guī)模的不斷擴大，進口大豆、油菜籽、芝麻、亞麻籽、棉籽等植物油料的貿(mào)易量逐年提高，由儲運過程貨損貶值而引起的貿(mào)易爭端也越來越多，貿(mào)易關系人往往各持己見、互不相讓，甚至訴諸于法庭仲裁[1-3]。為此，確定貨損數(shù)量和程度成為損失估算的關鍵。本文以進口大豆為例，根據(jù)大豆壓榨行業(yè)狀況、大豆油制取和精煉工藝過程及國家相關標準和規(guī)范，分析其貨損貶值因素，為損失估算提供科學依據(jù)。

1 我國進口大豆的品種、用途和適用規(guī)范

我國進口大豆通常分為食用、飼料用兩種用途，還可分為轉基因油料、非轉基因油料兩大類。

在我國，無論是轉基因大豆還是非轉基因大豆，對于用于收購、儲存、運輸、加工和銷售的商品大豆，適用標準為GB 1352—2009《大豆》，其主要質量指標為完整粒率、損傷粒率(包括熱損傷粒)、雜質、水分、感官等。若為高油大豆、高蛋白大豆，還分別規(guī)定了粗脂肪、粗蛋白質含量。若為食用大豆，衛(wèi)生標準按照GB 2715—2016、GB 19641—2015執(zhí)行；若為飼料用大豆，衛(wèi)生標準按照GB 13078—2017執(zhí)行。

我國每年從美國和南美進口大量的轉基因大豆。根據(jù)我國農(nóng)業(yè)部的規(guī)定，進口轉基因大豆經(jīng)批準可被作為壓榨用原料，加工成為大豆油和豆粕。因此，對于進口轉基因大豆貨損貶值的情況，可根據(jù)其產(chǎn)品——油、粕的質量和產(chǎn)量所受到不利影響的程度進行評估。

我國規(guī)定，由轉基因大豆加工而成的豆粕僅用于動物飼料，其適用標準為GB/T 19541—2017《飼料原料 豆粕》，主要指標為水分、粗蛋白質、粗纖維、灰分、脲酶活性、蛋白溶解度和賴氨酸等。然而，這些指標的重要性不盡相同，其中水分、粗蛋白質、粗纖維和賴氨酸是最為重要的指標。該標準規(guī)定粗蛋白質、粗纖維、賴氨酸為分級指標，把感官、水分、粗蛋白質、脲酶活性作為出廠檢驗項目，只有這4項指標合格的豆粕才能出廠銷售。需要指出的是，蛋白溶解度也是飼用豆粕的質量指標之一，但并不是出廠時必檢項目，常由供需雙方約定是否檢測。

食用豆粕的衛(wèi)生標準按照GB 14932—2016執(zhí)行，質量指標按GB/T 13382—2008《食用大豆粕》執(zhí)行。食用豆粕的主要質量指標是感官、水分、粗蛋白質、粗纖維、粗脂肪和雜質等，對蛋白溶解度不作要求。

無論是轉基因大豆還是非轉基因大豆，從中榨取的大豆油衛(wèi)生標準執(zhí)行GB 2716—2018《食品安全國家標準 植物油》，質量指標按GB/T 1535—2017《大豆油》執(zhí)行。

2 大豆貨損分類

進口大豆一般為散裝形式，大豆富含蛋白質和脂肪，穩(wěn)定性較差，在運輸、儲藏過程中容易出現(xiàn)水(吸)濕霉爛、發(fā)熱損傷、浸油赤變以及機油污染等不良現(xiàn)象，造成品質劣變、發(fā)芽力喪失等問題。

水濕霉爛大豆一般數(shù)量不大，在索賠案情的處理上，分歧意見比較小。如果嚴重發(fā)霉殘損的大豆數(shù)量較大，這部分大豆可按全損處理，或者根據(jù)損失程度，作為肥料直接出售并計算其殘余價值，殘損理賠時考慮各種費用在內。

大豆若受到機油污染，則既不能食用，也不能用作飼料，應按照環(huán)保部門的要求進行銷毀處理，根據(jù)污染的大豆數(shù)量和銷毀所需費用估算損失。

進口大豆受自身因素(如水分)、運輸儲存條件、外界天氣等因素影響，極易發(fā)生熱損現(xiàn)象。熱損作為大豆貨損的主要原因，發(fā)生頻次較高，同時受散裝大豆特有的易滾動性影響，局部熱損傷大豆在卸貨期間不可能單獨地完整卸出，因此熱損大豆所致貨損的數(shù)量往往較大，高達數(shù)千噸，有時甚至導致整船大豆價值降低，影響其加工和儲存。

除非特別嚴重，熱損大豆的出路不外乎拍賣、直接投產(chǎn)等，無論哪種處理方式，都需要對大豆、豆粕、大豆油貶值的主要因素進行分析。

3 熱損大豆的主要貶值因素分析

大豆熱損時其粗蛋白質含量、含油率、破碎粒和雜質含量等指標不會發(fā)生明顯變化，而總損傷率、熱損傷率、毛油游離脂肪酸含量(或酸價)、蛋白溶解度、氣味等指標則會明顯變化，從而影響大豆品質及使用價值。為此，可把貨物進行分類，分為嚴重受損大豆、一般受損大豆、正常大豆，分別測定其蛋白質含量(干基)、水分、含油率(干基)、霉變率、雜質含量、熱損傷率、總損傷率、蛋白溶解度等指標，據(jù)此進行貶值分析。

3.1 熱損傷率

對于熱損傷大豆，首先應測定熱損傷率和總損傷率。通常，運輸合同中約定了熱損傷率、總損傷率等指標。我國大豆標準GB 1352—2009規(guī)定熱損傷率不大于3.0%，總損傷率不大于8.0%，除非合同特別約定，測定結果在此范圍內時應屬正常大豆。

熱損傷率指的是熱損傷粒占試樣的質量分數(shù)，可通過人工計數(shù)熱損傷粒而求得，按GB 1352—2009計算，見式(1)。

(1)

式中：m1為大樣質量，g；m2為大樣雜質質量，g；m3為小樣質量，g；m4為小樣中的熱損傷粒質量，g。

熱損傷粒的計數(shù)依賴于人的視覺，測定結果受主觀因素影響較大，不同檢驗人員的判定尺度不同，結果往往存在很大的差異，故熱損傷率一般只能用來定性表明是否熱損，僅僅憑熱損傷率，仍缺乏計算貶值的依據(jù)。

鑒于大豆加工成品為大豆油和豆粕，因此可以用大豆油和豆粕的質量變化來間接定量反映熱損的程度，主要的指標包括豆粕的蛋白溶解度與脲酶活性、毛油酸價(或游離脂肪酸含量)等。

3.2 熱損傷程度與豆粕蛋白溶解度、毛油酸價的關系

3.2.1 蛋白溶解度可定量反映熱損傷程度

蛋白溶解度一般指蛋白質在水中的溶解程度。大豆熱損前，蛋白溶解度高，熱損后有所降低，因此可以通過蛋白溶解度的變化情況定量反映熱損程度。對巴西大豆、美國大豆、阿根廷大豆熱損傷率和大豆蛋白溶解度的關系的研究[4-6]發(fā)現(xiàn)，大豆熱損傷的程度與大豆蛋白溶解度的降低程度有較好相關性，如圖1所示。

圖1 大豆熱損傷率和大豆蛋白溶解度關系[6]

由熱損前后蛋白溶解度的差值(損失值)，可算出蛋白溶解度的損失率，按公式(2)計算。

蛋白溶解度損失率=(大豆熱損前的蛋白溶解度-大豆熱損后的蛋白溶解度)/大豆熱損前的蛋白溶解度×100%

(2)

在式(2)中，大豆熱損前的蛋白溶解度為合同約定值，若無約定，且無法獲得熱損前的蛋白溶解度，可將我國飼用豆粕標準GB/T 19541—2017規(guī)定的蛋白溶解度作為原值；大豆熱損后的蛋白溶解度應取出廠豆粕樣品的實際蛋白溶解度。若在實驗室自制豆粕樣品，則應盡量保證其與大豆壓榨操作條件相同。

蛋白溶解度是飼用豆粕的質量指標之一。畜禽生長試驗表明，蛋白溶解度與飼料利用率存在一定相關性，其適宜范圍是70%～85%[7]。當?shù)鞍兹芙舛雀哂?7%時，大豆過生，此時脲酶活性過高；當?shù)鞍兹芙舛鹊陀?0%時，表明大豆的營養(yǎng)價值已被破壞；當?shù)鞍兹芙舛鹊陀?5%時，表明大豆加熱過度[8]。因而，當?shù)鞍兹芙舛忍突蛱邥r，會使肉雞增重下降，或使肉仔雞的生產(chǎn)性能降低[8-9]。我國飼用豆粕標準GB/T 19541—2017中，蛋白溶解度并非出廠必檢項目，由此可見，蛋白溶解度不是判斷豆粕合格與否的指標，蛋白溶解度的具體要求常由供需雙方自己約定。

大豆受熱損傷，一般不會影響大豆的數(shù)量和豆粕的產(chǎn)出量，也不影響豆粕的粗蛋白質含量，故不存在豆粕損失量和大豆損失量的概念。通常認為豆粕的飼用價值和市場價格主要取決于脲酶活性、適口性和感官等指標。其中，脲酶活性可以間接反映豆粕加工的適宜程度[10]。然而，脲酶活性對高溫敏感，不能合理反映過度加熱時對豆粕質量的影響程度[8,10]。進一步研究指出蛋白溶解度可以克服脲酶活性的這一局限性，具體表現(xiàn)在脲酶活性沒有負值，對任何熟豆粕的最低值為零，而蛋白溶解度恰能反映豆粕過度加熱的程度[10-11]。因此，在評估豆粕的飼用安全性、可消化性和營養(yǎng)價值時可綜合考慮這兩個指標。

在生產(chǎn)過程中，豆粕蛋白溶解度的降低還會影響豆粕的生產(chǎn)方案，例如減少去皮一級豆粕的產(chǎn)量，增加低等級豆粕產(chǎn)量，從而對豆粕銷售造成一定影響。這部分可能受影響的豆粕質量可以根據(jù)蛋白溶解度的降低程度(損失率)進行估算，按公式(3)計算。

可能受影響的豆粕質量=豆粕總質量×蛋白溶解度損失率=大豆質量×豆粕產(chǎn)出率×蛋白溶解度損失率

(3)

進一步，可以求出與這部分豆粕相當?shù)目赡苁苡绊懙拇蠖官|量，按公式(4)計算。

可能受影響的大豆質量=可能受影響的豆粕質量/豆粕產(chǎn)出率=大豆質量×豆粕產(chǎn)出率×蛋白溶解度損失率/豆粕產(chǎn)出率=大豆質量×蛋白溶解度損失率

(4)

3.2.2 毛油酸價可定量反映熱損傷程度

由熱損傷大豆加工的大豆毛油，其酸價可能會高于正常大豆加工的毛油，從而導致精煉損耗率的增加，影響成品油產(chǎn)出率。

理論上，精煉率是指精煉油占所耗用過濾毛油的質量百分比；精煉損耗率是指過濾毛油精煉前后損失的質量占過濾毛油質量的百分數(shù)，按公式(5)計算。

精煉損耗率=(過濾毛油質量-精煉油質量)/過濾毛油質量×100%=(1-精煉率)×100%

(5)

顯然，若已知過濾毛油和精煉油的質量，就可計算精煉率和精煉損耗率，如：大豆過濾毛油質量為12.0 t，精煉后得到精煉大豆油11.7 t，則精煉率為97.5%，精煉損耗率為2.5%。

對于毛油，若能測得毛油的磷脂含量、酸價等指標，可以采用公式(6)估算精煉損耗率。

精煉損耗率=(1.2～1.6)×韋森損耗(注：一般取1.4×韋森損耗)

(6)

式中：韋森損耗(Wesson Loss)代表了由游離脂肪酸(酸價)、磷脂和其他雜質所引起的損耗。這是估算油脂精煉損耗率的重要公式之一，雖然不如公式(5)準確，但無論在油脂精煉工藝學教材中，還是在企業(yè)生產(chǎn)中，都是廣泛采用的精煉損耗估算公式。

總之，精煉損耗率是針對毛油和精煉油而言的，精煉損耗率大，成品油的損失量就大，兩者呈正比，成品油的損失量按公式(7)計算。

成品油的損失量=大豆毛油的質量×精煉損耗率

(7)

也就是說，熱損大豆毛油的酸價升高，會導致精煉損耗率增加，從而引起成品油損失量的增加，成品油損失的增加量按公式(8)計算。

成品油損失的增加量=大豆毛油的質量×精煉損耗率增加量

(8)

根據(jù)公式(8)即可估算由酸價升高引起的成品油損失。也可以將這部分成品油損失的增加量折算成大豆，按公式(9)計算。

可能受影響的大豆質量=成品油損失的增加量/(毛油產(chǎn)出率×精煉率)=大豆毛油的質量×精煉損耗率增加量/(毛油質量/耗用大豆質量×精煉率)×100%

(9)

式(9)中精煉率可以按業(yè)內正常大豆油精煉率95%計。

4 大豆熱損貶值估算

通過對熱損傷大豆及其加工出的毛油、粕、成品油品質的測定、產(chǎn)量的考核，可以從如下3方面對熱損傷大豆的實際損失進行估算。

4.1 熱損傷對大豆制油生產(chǎn)造成的不利影響

熱損傷大豆用于壓榨或浸出制油時，可能對工藝指標造成不利影響，包括大豆難以正常脫皮，坯片粉末度提高，膨化料成型性、滲透性、瀝干性變差，壓榨處理能力、出油率、豆粕得率降低，蒸汽、溶劑消耗增加，濕粕蒸脫時間延長，豆粕殘溶提高。當然，只要熱損不嚴重，這些不利影響的程度一般不大。

相比之下，熱損傷大豆制取出的毛油品質降低，會明顯增加煉耗，比如原材料消耗量(如脫酸時的堿液等)增加、中性油損失增大、蒸汽和電耗增加等，也會影響成品油得率，這是貨物貶值的主要方面。

綜上，熱損傷大豆可能對制油生產(chǎn)的工藝指標和成品(大豆油、豆粕)造成影響而導致生產(chǎn)成本的上升，主要反映在煉耗的變動上。

熱損傷大豆加工的毛油酸價升高而導致的煉耗變動結果通常是精煉損耗率增加。對于毛油，精煉損耗率及其變動值可由韋森損耗經(jīng)驗公式求得；若為精煉油，精煉損耗率及其變動值由公式(5)求得。

4.2 熱損傷大豆對成品價格的影響

由熱損傷大豆加工的豆粕、大豆油，由于品質降低，豆粕和大豆油的銷售價格均會受到一定影響。例如熱損大豆通常無法生產(chǎn)出去皮高蛋白豆粕，只能轉而生產(chǎn)低蛋白豆粕，其在飼料廠不能用于高端家禽飼料，在飼料市場上因質量問題而折價；大豆毛油由于高酸價而帶來精煉損失，影響其一級油的產(chǎn)量，且影響成品油用作小包裝油，而只能散裝出售，影響大豆油的銷售價格。

4.3 其他附加的損失估算

大豆熱損還會導致卸貨、加工過程產(chǎn)生一些額外費用，例如生產(chǎn)成本增加費、船期滯港費、筒倉清倉費用、碼頭剔卸熱損傷大豆機械費及人力資費等。

船期損失可由租船合同中的滯期費率、速遣費率來計算。筒倉清倉費用可根據(jù)需要單獨清倉兩個3 000 t筒倉存放熱損傷大豆而產(chǎn)生的清倉費用估算。碼頭剔卸熱損傷大豆機械費及人力資費包括嚴重熱損傷大豆的單獨裝卸、人工處理等費用。

綜上，熱損傷無論對大豆倉儲、壓榨生產(chǎn)還是銷售都可能產(chǎn)生一定負面影響，造成貨物的貶值，其程度主要可根據(jù)大豆油與豆粕加工和銷售環(huán)節(jié)中的損失進行貶值評估。左青等[12]按照大豆脫膠油價格8 000元/t，豆粕售價4 000元/t，估算出一船60 000 t熱損傷大豆在加工后帶來約100萬元的經(jīng)濟損失。遲維念等[13]通過對熱損傷大豆價值損失主要因素的分析，根據(jù)大豆毛油堿煉損耗增加引起大豆出油率略有下降，以及熱損傷大豆加工的豆粕色澤偏暗褐、出粕率略有下降和豆粕易破碎等因素，認為以大豆出油率損耗1.5%～2.0%、豆粕貶值3%～5%作為總貶值的估算依據(jù)，是比較公平合理的。

此外，也可將大豆油與豆粕的損失分別折算成大豆數(shù)量進行估損。當然，此時需避免重復計算損失的問題。例如，毛油酸價升高只會影響大豆油的價值，但不會影響生產(chǎn)這部分毛油的大豆所產(chǎn)出的豆粕；同樣，蛋白溶解度下降可能影響豆粕貶值，但不會影響生產(chǎn)這部分豆粕的大豆所產(chǎn)出的大豆油。因此，在估算大豆毛油酸價升高引起的大豆貶值損失時，不能忽略該部分大豆產(chǎn)出的豆粕價值；同樣道理，在估算豆粕蛋白溶解度降低而引起的大豆貶值時，也不能忽略該部分大豆產(chǎn)出的大豆油價值。

5 結束語

熱損是大豆等油料國際貿(mào)易和遠洋運輸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問題，也是造成進口油料貨損的主要原因，認識與理解油料熱損并正確計算其造成的經(jīng)濟損失是維護進出口方、保險方等各方正當權益的基礎。根據(jù)蛋白溶解度的損失率和毛油酸價的升高可分別計算粕和油的損失，進而估算熱損大豆的損失。當然，也可以將粕和油的損失分別折算成熱損大豆的量，進而估算其損失，但此時應避免重復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