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敏文
所謂“正確的廢話”,就是“一點都不錯,一點用沒有”,既無反映社會實際的現(xiàn)實信息量,也無獨立思考的思想含金量,卻又“正確”到幾乎無懈可擊的話。
這樣的話,說起來順嘴,聽起來順耳,邏輯上也不錯,但它對認識問題、推進工作,落實政策、解決問題卻不能發(fā)揮任何作用。
2019年5月13日,從廣州市副市長任上到汕頭市上任市委書記才五天的馬文田,主持召開市委常委會會議,面對某些言之無物的工作匯報時,脫口而出地批評道:“直接說需要市委解決的問題,不用說那些正確的廢話?!瘪R文田書記此言,具有振聾發(fā)聵的效果。
那么,為什么會有“正確的廢話”,甚至成為一種習慣或者風氣,以至于在反“四風”深入發(fā)展的當前,還具有如此“頑強的生命力”?
首先,它反映出一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自?!毙膽B(tài)。“正確的廢話”對工作無益、對他人無助,但它因為總是“正確”,所以具有“自?!惫δ埽此m然沒有建設(shè)性、創(chuàng)新性和創(chuàng)造性,但它不會讓說話者承擔犯錯誤的風險。
其次,它反映出一種消極、不作為的工作作風。話風、文風反映作風。毛澤東同志一針見血地把“空話連篇,言之無物”的成因,歸結(jié)為缺乏調(diào)查研究。沒有調(diào)查就沒有發(fā)言權(quán),而匯報講話又是面對上級質(zhì)詢時必須完成的程序,因此,就只好用“正確的廢話”、“漂亮的空話”來敷衍塞責。
這樣的應(yīng)對,面對作風務(wù)實、敢于較真的領(lǐng)導,會無法圓場。馬文田到任后在第一次市委常委會上,對涉及具體工作的數(shù)據(jù)問得細問得準問得深,讓個別列席的局長一時亂了陣腳,照稿念經(jīng)式的匯報也行不通了。直面問題,直奔對策,一問一答之間,是真抓實干還是調(diào)門雖高落實卻虛,一目了然。
對于不了解實際情況,匯報會上講“正確的廢話”者,解決之道仍然是四個字:調(diào)查研究。少坐辦公室,多到現(xiàn)場去,做到對業(yè)務(wù)熟、對情況底數(shù)清,解決問題才有思路、有辦法;即使對于一時解決不了的問題,至少也可以做到心中有數(shù)。
再次,它可能是來自一種文風與話風。毛澤東同志早在1942年2月8日的延安干部會上所作的《反對黨八股》的報告中,就嚴肅批評了這種“正確的廢話”的話風。毛澤東同志把“空話連篇,言之無物”作為“黨八股的第一條罪狀”,把這樣的講話或者文章稱作“懶婆娘的裹腳布,又臭又長”,其效果只能是“決心不要群眾看”。
可是,這種喜歡講“正確的廢話”的話風,卻像牛皮癬一樣具有頑存性。
中國出色的外交家、前駐法國大使、外交學院院長吳建民先生批評我們的一些官員:“有的代表團,萬里迢迢到國外招商,請了很多人,介紹自己的省份或者城市,結(jié)果一上臺先說天氣:‘在這個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我來到美麗的巴黎,巴黎人民有光榮的革命傳統(tǒng)……好不容易講到正題了,又是一大堆讓人云里霧里的話語,把大量時間浪費在充滿套話、廢話和空話的無效交流上?!?/p>
頭三句話抓不住聽眾的注意力,下面再說什么,人家已經(jīng)沒有耐心聽了。
一位領(lǐng)導同志說過:“要求干部說真話,前提是允許干部說錯話。”所以,杜絕講“正確的廢話”,充分調(diào)動廣大干部真抓實干、講真話實話的積極性,一方面在考察干部時要重實績,另一方面也要營造寬松講話的言論氛圍和環(huán)境,讓“言者無罪”真正落到實處。
(摘自七一網(wǎng)/《演講與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