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晉
悠悠千年時光散去,消弭了無數(shù)名諱卻也保留下無數(shù)豐碑,這其中最高聳的一座,鐫刻著一道滄桑的身影。他周游列國以傳道,開設杏壇而講學,破貴學之妄、開私學之門,終成為人類思想史上亙古的焰火。他便是孔子,萬世師表、至圣先師。倘上蒼垂青,許我一次與孔圣長談的機會,我想與他談談治學、談談家國。
以治學為始,我心有困惑。如今的時代講究一個“雜”字,似乎孩童們呱呱落地之前,長輩們便為其規(guī)劃好了將要學習的林林總總。儒學中提倡的“禮、樂、射、御、書、數(shù)”,無一不成為總角們將要面對的科目。于是乎,奔波經營者有之,樂哉悠哉者有之,更多的卻是隨波逐流不知所往。技多不壓身的學習法,真的是正確的么?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我心有疑問,表面來看這是三個獨立的句子,分別闡述了學習方法、人際交往、處事態(tài)度,可作為大思想家的孔子,思維跨度再怎么跳躍,又怎么會只在第一個句子中解釋治學呢?仿佛看出我心中所想,孔圣微微點頭,示意我耐心思考不忙于發(fā)問。細細咀嚼第一個句子,重點應是“習”一字。除“復習”外,更有“實習”之意。以樂律為例,老師教,我們學,隨后我們自己拿樂器練習,也算“習”,但僅僅這樣便會高興嗎?我想大多數(shù)人無法從中得到快樂,甚至會感到累,那么,是孔圣境界高所以不累嗎?很明顯并非如此,孔圣若學習樂律,那么他最高興的應該是遇到演奏的機會,將自身所學發(fā)揮出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大家一起沉浸在美妙的音樂中。接下來一句同理,如果僅僅是朋友遠道而來,孔圣為何要特別說出來?為何要和前一句相連?很顯然,這里的“樂”,不是尋常的高興。所以,這句話應該是說,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從遠方來,一起交流,一起學習,在增進友誼之余一起提高,同樣有所收獲。
那么,那句“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便可以水到渠成理解為:因為沒有真正施展所學,不被他人知曉和理解,可即便是這樣,我們的所學所得讓我們不必生氣,這便是良好的品德和修養(yǎng),由此不就達到君子的境界了嗎?所以,學習的目的,不在于掌握技能的多少,而在于是否能夠學以致用,是否能在與他人交流中互相促進,甚至提升自身道德素養(yǎng)。這才是學習的奧義,也是《論語》的開篇宗義所在??资ヂ犕辏瑩犴氶L嘆:“善!”
以家國為續(xù),我心存疑慮?;ヂ?lián)網時代打破了信息的時空界限,也讓每個人借助新媒體都有了自由發(fā)聲的機會。然而與此同時茫茫人海也多了一群造謠者與鍵盤俠,自詡勘破虛妄洞察犀利,實則是置真相于不顧,全然憑個人喜好妄論現(xiàn)象熱點。對他們而言,“家國”二字沒有情懷積淀可言,單純只是辭海中的撇捺。當然,標榜為“愛國”,結果不對形勢做出冷靜分析的也大有人在。我不由困惑,波云詭譎、錯綜復雜的信息時代,我們究竟如何對待家國本身的內涵?
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智、仁、勇是儒家學說最突出的三個核心。智為自知,清楚了解自身的長處與缺點,處事盡力保持一份清醒與公正。仁是禮的基礎,幾乎包含了做人的全部規(guī)范,強調個人的道德、學問和才能,也是對統(tǒng)治者的施政要求。勇則是遵循道義,敢于行動,以正義之身立于天地間。做人如此,理解“家國”亦如此。面對國內外種種復雜形勢,我們首先應該動腦思考事件背后究竟隱含著什么,真相究竟是哪些博弈方的結果。如果真的不是我們所期待的走勢,我們一定要敢于發(fā)聲。“如果天空總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發(fā)出聲音是危險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覺無力發(fā)光,那就蜷伏于墻角。但不要習慣了黑暗就為黑暗辯護,也不要為自己的茍且而得意,不要嘲諷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的人們。我們可以卑微如塵土,但不可扭曲如蛆蟲?!笨资ノ⑿Γ骸叭孀涌山?!”
想和孔子談談,也想讓他和世界談談。
愿治學者嚴謹,愿家國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