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濞/楊曉忠

生怕留下一點黑

秀嶺的梨花

春天的雪

像漾濞的方言

白白地

蓋在山坡上

在一片白中拍照的

都是詩人

我沒有去

生怕給白

留下一點黑

老家的稻香

老家杉陽的稻香

總是來得早些

這不奇怪

瀾滄江養(yǎng)大的人和稻

都藏不住事

比如

稻子總是迫不及待

脫去衣衫

成為米

我總是聞見稻香

就卸下妝

成為自己

慢慢走

母親告訴我

她的手表快了

我接過一看

不慢也不快

順著她的意思

我把時間往后調了調

像在告訴母親

時間多了

我們慢慢走

一切安好

父親一生

打過我一次

重病中告訴我

他很后悔

前兩年

在白加黑中生活

清明也沒能來看你

真希望你能起來

再揍我一頓

像上次一樣

打屁股

三天都坐不下去

這段時間

我愛上了這種疼

我默默擦拭著碑心

像在擦滴在傷口上的淚

感到疼痛消失了

你沒怪我

因為

土中的你

人間的我

一切安好

我的家更小

墳山上

侄孫女一顛一顛的

跟著她的母親四處磕頭

知道里面住著祖祖時

跪得更認真

磕得有模有樣

只是有點不解

祖祖家真小

我真想告訴她

孩子啊

以后你今天這樣

跪下為我磕頭時

我的家更小

小成了骨灰盒

房子漏了

今年

雨水多

清明前就下了好幾場

母親告訴我

父親的房子漏了

當晚

難入睡

感到一夜都是雨

恍惚中

我在修補著一棟房子

父親給我打著傘

渾身濕透

瑟瑟發(fā)抖

老共產黨員

王小芝 84 歲

李家莊人 60年黨齡

口齒清

常干活

性格開朗

身體硬朗

到她家時

她正在抹灶臺

談到近況

她說眼睛不好

伸手不見掌

可心里亮堂

面對我

她提高了嗓門說

只要還有呼吸

我就一直跟黨走

哪天眼睛好了

我還要到天安門廣場

看看毛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