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陶
整個九十年代,我二十多歲的年紀,還處于文學練習期,思想和表達都很幼稚。但懷著神圣的激情,把文學看得高于一切,經(jīng)常抱著一摞稿子奔走于郵局,它們的目的地是全國省市級文學刊物。結果可想而知,幾乎沒有收到任何回音,正在我滿懷沮喪的時候,收到了《娘子關》雜志,上面刊發(fā)了我一篇關于讀書的散文。這是我的文字第一次在文學雜志上變成鉛字,感覺得到了某種正式承認,內(nèi)心興奮、踏實而鄭重其事。當時的責編是侯詎望老師。
二十多年來,我在《娘子關》發(fā)了數(shù)量可觀的詩歌散文,獲了兩屆優(yōu)秀作品獎,開了一年詩歌專欄。《娘子關》給予了我所能給予的最大的扶持,這種關懷與鼓舞的力量是巨大的,讓一個初出茅廬的文學青年一步步戰(zhàn)戰(zhàn)兢兢進入文學中年,而初心始終未變。時至今天,年近半百的我依舊對詩歌保持宗教般的信仰,《娘子關》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遺憾的是,由于受文學悟性、藝術水平和個人性格的限制,我的東西雖然也在外面刊物發(fā)了一點,也入選了幾本全省全國的作品集與詩選,但始終沒有真正意義上走出《娘子關》。對此我萬分慚愧,覺得辜負了《娘子關》兩代編輯的期望。
與《娘子關》打交道是溫暖的。一是它始終不渝扶持新人,給文學青年的健康成長創(chuàng)造條件。當年我蝸居礦山,連編輯部的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也不認識任何一個編輯老師。在自然來稿中,那篇談讀書的文章被選中發(fā)表,真是件難得的事。要知道九十年代后期,大多數(shù)雜志的編輯已很少讀作者的手寫稿了。二是它充分尊重作者的個性,對探索性實驗性作品能夠給予寬容和理解。允許有“異質(zhì)”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海納百川的氣度。我的許多詩在陽泉被人批評為看不懂,更有甚者,說我的詩是胡寫。若視野放寬一點,把那些所謂“看不懂”的詩放在全省乃至全國的詩歌背景中考量,就會發(fā)現(xiàn)它們并非“不好懂”。現(xiàn)代主義的詩歌寫作方法,還很難被人們完全接受。三是它開放的辦刊思維,尤其近十年來,不論作品藝術性之精、作者覆蓋性之廣,還是欄目設置、版式設計,都可圈可點,令人贊嘆?!赌镒雨P》雖是個地市級刊物,可它毫不遜色一些省部級刊物,作為微不足道的一分子,我有幸目睹并感受著這一切。
我相信,在編者和作者、作者和讀者之間,有某種神秘氣息互相聯(lián)通。這種氣息靠閱讀傳遞,正如我詩中所言,花朵枯萎著進入真理。枯萎并非真的枯萎,它其實指向開放。站在四十年新的起點,我愿意把這首小詩獻給每一個熱愛《娘子關》的讀者,當手指翻開書頁,不經(jīng)意間我們已經(jīng)開啟了新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