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

侯牧人的女兒

給得了腦梗的爸爸

做了一個紀錄片

片中的老侯

沒有了長發(fā)和胡須

戴著黑框眼鏡

說話一字一頓

在錄音棚

他試唱新寫的歌

“活著多好啊”

片尾女兒問他

“搖滾是什么”

他回答

“就是活著”

成吉思汗的部隊沒有糧草官

每個人都要

自備干糧

牛肉干

羊肉干

奶酪干

壓縮餅干

只有馬是濕的

它只有不停奔跑

才能避免

倒下后被制成

馬肉干

大地的屏保

車窗外

農民在大地上耕種

這個屏保

已經存在了

幾千年

用咔嚓聲

一劃

就能露出下面

如同碎屏的

兵荒馬亂

空氣中該彌漫什么氣息

手持電鋸的園林工

站在起重機上

不斷砍斫

下面躺著一堆

已被肢解的樹干

路過硯池街時

我聞到一股

青草的氣息

仿佛置身森林

可對于其他

伸長脖子的法桐來說

這是血腥

密林中

不讓下車

只能透過窗戶

看密林中的夜色

月光很亮

清晰地看到動物們

走來走去

“這些動物從不覓食

它們只舔舐

自己的傷口”

“結疤后不會餓嗎”

“不會，每隔一段時間

就有飼養(yǎng)員

給它們補一槍”

父親經商

有一年

全國下崗

劇團無事

在工商所

上班的母親

便讓父親

到齊魯市場賣魚

魚是賒著的

還不收攤子費

和管理費

可因為父親

秤給得特別足

一天下來

分文沒掙

回到家的父親

摘下草帽說

“下海太難了”

刷屏自信

每個朝代

留在歷史上的詩人

都寥寥無幾

可并不妨礙

成千上萬的詩人

在所處的朝代

樂此不疲地寫

在竹簡上寫

在帛上寫

在紙上寫

在鍵盤上寫

在手機屏上寫

如果這時

從未來

跑來一個人

對他說“你寫的

一句也留不下”

他會頭也不抬就罵

“去你媽的”

佛法無邊

同事在電話里

給對方講佛法

說吃不吃肉

不要刻意

去殺一只雞吃

就是罪過

但是在飯桌上

遇到了雞肉

吃一塊就是隨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