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音

大 霧

今日份的人間

可以趁機

聽謊言兩則

誑語半番

風

黃昏是一忽兒的

沉默是一忽兒的

合掌是一忽兒的

燃燒是一忽兒的

什么都是一忽兒的

你的心里

兜了一副馬蹄

從山頂?shù)饺碎g

細 雨

在皸裂的日子里

水霧偷來了無窮盡的

快活

我們以模糊的面目相逢

略微大聲地

說一些關于美與澎湃的謊話

多 云

坐一張掉絮的云的椅子

候著它將深

將舊弛

將浮白雪

將咂一口綿綿的太陽

吐出咯吱咯吱的

另一張云的椅子

霾

他們在大雪將至前趕到

頭顱緊緊貼向大地

他們誰也沒有告訴誰

一路上吞咽的迷霧、夢魘、異變

與長夜的碎片

他們讓頭顱緊緊貼向大地

在大雪將至前

小 販

生活蹲坐在街頭

販賣著

太陽、喧嘩、等候、頌詞

和燈火

指頭被汩汩的白果的汁液染成了

中年人的顏色

他沒能在老虎橋菜市場謀到攤位

只得在巷口街旁蹲著

從往來的腳步聲

辨別明天的去向

紙幣在手心與手心間交換

黏膩地混雜著汗?jié)n和雨水

生活也分不清

這場雨是下在昨晚，還是即將到來的今夜

他幾次從攤位上站起

舉起火炬

企圖丟向生銹的去年的春天

每一張臉都被點燃

每一張臉都燒不盡

它們是柿子未化的霜

是蘋果上的青色

是一顆臃腫的石榴

抱不住夭折的籽

他倉皇地熄滅火炬

匍匐在余燼上取暖

膝蓋勸他蹲下

繼續(xù)偽裝成生活

他對自己說

各有各的活法

番茄自有一場薄命

而剁椒最為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