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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竟之業(yè):民初廣東治河督辦譚學衡的治水計劃

        2019-10-30 12:04:41譚家齊
        社會科學研究 2019年5期

        〔摘要〕 1915年臺風季節(jié)時爆發(fā)的“乙卯洪災”,是史無前例二百年一遇的大災。廣東地方領袖為此懇請北洋政府,主導處理救災工作。袁世凱即遣派剛辭任海軍大臣職的粵人譚學衡,回家鄉(xiāng)作廣東治河督辦。譚氏履新后,前后任命了兩名原職上??:泳值娜鸬浼こ處煟骼韽V東的治水工作。他們一同踏勘了廣東的河道,以制定治河之具體方案。研究譚學衡的治河方案,可對民初珠三角地區(qū)的水文情況、廣東士紳與民初中央政府的關系,以及20世紀初改善國計民生的廣東治河計劃等地方性改革之本質(zhì)與命運,有更深入與確切的認知。

        〔關鍵詞〕 譚學衡;乙卯洪災;廣東水利;聯(lián)圍修閘;《籌潦匯述》

        〔中圖分類號〕K25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769(2019)05-0181-12

        一、 引言

        自16世紀起,廣東的地方文獻對水旱風等災害有較完整的記載,至1949年約450年之間,發(fā)生洪災的有405年,占90%;發(fā)生旱災的有303年,占67%;發(fā)生臺風災害的有693次,年均1.5次。①廣東水旱風自然災害頻繁之因,實與廣東所處的地理位置和地形地貌密切相關。一是廣東地處亞熱帶,瀕臨南海,海岸線長達4114公里,為全國最長,臺風影響或登陸為全國最多。二是境內(nèi)有蓮花山脈、南嶺山脈和云開山脈橫貫全省,這些山脈容易阻礙降雨云系,特別是臺風殘留云系的流動而集聚降雨云系,極易引發(fā)局部地區(qū)長時間強降雨,而導致嚴重洪澇災害。三是廣東降雨時期分布極度不均,全年八成以上的降雨量,集中在汛期的4月至10月之中,極易因持續(xù)下雨而引發(fā)洪澇及山洪泥石流等自然災害。除了天然因素外,珠江水系居民搶占河道,以堤圍擠占行洪水道,因田土開發(fā)與水爭地,大量砍伐沿河山區(qū)林木,以及肆意污染河流,無序開山鑿石挖礦修路等,加劇了自然災害的頻率與程度,特別在吏治腐敗、廣東政府無力管控地方豪強建圩塞河的時期,天災加上人禍令問題尤其嚴重。

        當1912年民國初建時,廣東不只深受改朝換代的政治動蕩所影響,同時也面對罕見的自然災禍。自清末以來吏治不修,地方財政緊絀而長期忽略水利建設,在正常年份的雨季期間已時有堤防崩決的問題。自民國三年(1914)開始,由于東亞氣候情況急劇轉(zhuǎn)變,極端天氣增加,當年便有極大的洪災發(fā)生,至翌年(1915)更爆發(fā)了二百年一遇的“乙卯洪災”。此后數(shù)年廣東仍持續(xù)受洪水沖擊,西江、北江流域以及珠江三角洲一帶,面臨持續(xù)且愈演愈烈的沒頂之災。在廣東面臨危急存亡的生死關頭,適逢袁世凱稱帝、張勛復辟、西方列強陷入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等政治亂局,北洋政權在內(nèi)爭及內(nèi)戰(zhàn)中自顧不暇,歐美世界也沒余力以人道主義向廣東施出援手,管治廣東的官僚軍閥更無聲望與良策,去帶領粵民走出絕境。因此,省港澳的本地士紳精英,惟有依靠自身的力量賑災解難,并尋索治標治本的戰(zhàn)勝洪水方略。

        此時為公議推舉出來以帶領廣東官民救災治洪的領袖,就是本文討論的中心人物譚學衡(1871-1919)了。這位治水領袖祖籍廣東新會(現(xiàn)屬江門市)棠下天鄉(xiāng)禮村繼龍里。他與薩鎮(zhèn)冰(1859-1952)、程璧光(1861-1918)等北洋艦隊的戰(zhàn)友,同為甲午戰(zhàn)敗后中國海軍重建的領袖人物,而且譚氏在三人中位階最高,以四十之齡進入晚清權力核心。他于清宣統(tǒng)帝遜位詔上,以內(nèi)閣署海軍大臣之名義副署,見證中國千年帝制的消亡,實在是清末民初較重要的角色。有關他在民國以前于清廷中的活動,另有專文深入分析,以下討論集中于譚學衡在民國成立后,避免卷入政治紛爭而一意改善國計民生的志業(yè),尤其是在治理廣東的水患問題上的籌劃與建設。

        二、 廣東治河督辦譚學衡

        在清帝退位過渡期的1912年初,譚學衡與唐景崇(1844-1914)、沈家本(1840-1913)等內(nèi)閣同僚主張停止辛亥革命內(nèi)戰(zhàn),反對袁世凱繼續(xù)對革命軍用兵。②在袁世凱成立北京臨時政府的初期,譚學衡曾短暫于民國元年(1912)2月13日任海軍部正首領,期間仍為南北停戰(zhàn)及落實清室優(yōu)待條例而奔走。③同年3月30日北京政府海軍部正式成立,袁世凱重用閩人,任命親信劉冠雄(1861-1927)為海軍總長,同時免去譚學衡的正首領職位④,而擬改任其為海軍次長。⑤但譚學衡與袁世凱矛盾不少,故在工作交接后⑥,便撤離官場回鄉(xiāng)賦閑家居。⑦不過,譚學衡的去留問題,也一度惹起當時社會議論,1912年9月17日的《大公報》便專題報導了“譚學衡將來之位置”:“袁總統(tǒng)現(xiàn)已得譚學衡電告來京,茲聞袁意擬將譚暫留府中,派充海軍顧問。將來海軍處成立之后,即派為該處總長。惟譚此次來京,對于政界頗具悲觀,未悉愿就否?!雹噙@預測是正確的,譚學衡對權位似乎沒有留戀。民國二年(1913)2月12日,譚氏因在海軍的貢獻,獲授海軍“勛三位”。⑨

        民國三年(1914)廣東發(fā)生了當時首見的特大洪澇災害,當?shù)剜l(xiāng)民代表聯(lián)同旅京同鄉(xiāng),由譚學衡的廣東同鄉(xiāng)、在晚清內(nèi)閣的同僚郵傳部大臣、當時北洋政府總統(tǒng)府秘書長及交通銀行總經(jīng)理梁士詒(1869-1933)領銜,聯(lián)呈北京政府疏治粵省河道。⑩袁世凱即任命這位前任粵籍中央大吏,成立“督辦廣東治河事宜處”,既展示了中央政府對廣東河防的重視,也容易取信于粵人,而他本人也必真心期望拯救本鄉(xiāng)危難,再加上譚學衡的留英背景及軍事科學上的專業(yè)訓練,實在是此任務的最佳人選;這可說是北洋政府的一個“全贏”人事安排。

        是時譚學衡正在家鄉(xiāng)新會“督修天河三圍”。此工程緣起為譚學衡于1912年回鄉(xiāng),目睹新會一帶水災嚴重,遂萌興修水利之念。經(jīng)具體籌劃,并得當時北京政府資助白銀二萬兩,組織人力,對家鄉(xiāng)天沙河進行疏浚,并在下游豬母嶺到江門白沙一線開挖天沙新河,以排洪澇。1913年4月,大水突至而令天河圍多處崩決,棠下、江門盡成澤國,譚學衡便與鄉(xiāng)紳黃漱泮等共同主持進行堵口復堤的工程。他此次以同鄉(xiāng)領袖的身份動員新會一帶的百姓,先重新修筑加固潰決的天河圍堤,并沿天沙新河,修建耙沖水閘等水利設施。有關工程成為此后歷次天沙河整治,以及后來整個廣東河道治理的范例。可以說,在成為治河督辦前,譚氏已是治水的行家了,于是他便立即進京與先行的廣東代表商討,并接受北洋政府的任命為治河督辦。此職對“所有勘定河線、測量、購地、督工、籌款,及與地方官民接洽,保護彈壓一切事宜,均需統(tǒng)籌兼顧”。

        自1914年12月13日起,譚學衡正式就任廣東治河督辦一職。他從北京經(jīng)上海、香港到任,沿路訪詢廣東士紳,到廣州后改八旗會館舊址為治河處辦公廳。大概在梁士詒的引介下,先聘請上海浦江浚河局總工程師瑞典人海德生(August Werner Hugo von Heidenstam,1884-1966)到粵。海德生在1915年1月30日到廣州,譚學衡即于2月2日帶他履勘西江。不過海氏在滬仍有職務,只可勘察10天,因此他便推薦同是瑞典人的工程少??戮S廉(Major G.W. Olivecrona)任治河處正工程師,后柯氏于3月1日到差,從此負責廣東的水利任務。譚學衡于3月3 日開始,即率領柯維廉等工程技術人員親赴西江河道進行實地踏勘。在二人的籌劃編制下,建立了測量隊六隊,三隊負責測量“西江河水深淺、流速率,并考驗水含泥質(zhì)情形”,另外三隊“分測梧州至磨刀門地平斜度”。每隊各設“幫工程師一員,幫測一員,練習生一二人。幫工程師中有洋員二人,一為瑞典人,一為美利堅人,其余幫工程師四員及幫測各員,均遴選留美及內(nèi)地工程或測量畢業(yè)生充當?!彼麄冊?月1日便正式對西江進行勘測??墒枪ぷ鞑艅傉归_不久,是年7月東、西、北江同時水位暴漲,水患更重于往年,測量工作便被迫暫時停頓下來。同年9月15日,譚學衡即將勘測所得及初步的治河建議呈報大總統(tǒng)袁世凱,請求中央政府批準展開工程并撥款賑災。袁氏的回應,則是派遣番禺人凌福彭(1854-1930)及香山人李翰芬(1895年進士)兩位北洋政府的粵籍特使到廣東撫慰災民。

        1915年這場災難,乃是珠江流域有記錄以來最大的洪水,史稱“乙卯洪災”。北江石角圍和永豐圍(現(xiàn)均為“北江大堤”其中一段)多處潰決,使北江洪水與西江景福圍(現(xiàn)在“景豐聯(lián)圍”其中一段)潰決時的洪水迭加,直瀉珠三角,再與東江洪水匯流,一起肆虐珠三角地區(qū),同時恰遇天文大潮頂托,水位便居高不下。廣州城被淹七日七夜,市區(qū)三分之二成為澤國,街道水深達四米,釀成極為慘重的洪澇災害。當時統(tǒng)計“廣州及珠江三角洲地區(qū)受災人口378多萬,死傷10多萬人,僅廣州小北門外就有1000多具浮尸隨波逐流。”

        “乙卯洪災”過后,譚學衡繼續(xù)對廣東全省河道進行勘測,就目睹的情況以及測量的證據(jù),擬訂《西江防潦條陳》上報廣東省政府,列出各河道、港口、圍堤的整治改良方案。經(jīng)過近一年的勘測工作,譚學衡發(fā)現(xiàn)治河處既有人手不足,1915年11月便向北洋政府申請擴充治河處編制,首先是新編一隊測量隊以專測開鑿新河的河線,其次是增加兩個“提調(diào)”職位以作督辦的“臂助”,“蓋測量浚河兩事已屬紛繁,且常須與華洋官商各界接洽,非得為首兼優(yōu)、富于經(jīng)驗、熟識測量、通曉外國語言文字之員,難資得力?!弊T督辦推薦的提調(diào),一為海軍部舊部屬曹汝英(1870-1924,海軍畢業(yè)生,前海軍部軍學司司長,交通部航政司司長,記名副都統(tǒng)),另一為其六弟譚學夔(逝于1916年,留日陸軍測量炮工兵工畢業(yè)生,前吉林參謀長,國務院軍事顧問,陸軍少將)。此外,又增設文牘員一員、支應兼庶務一員、收發(fā)兼掌卷一員,以及收支兼管印一員等日常行政職位。督辦廣東治河事宜處至此漸具規(guī)模。

        三、文瀾書院、廣東地方自治研究社

        與《籌潦匯述》

        清末以來廣東人士對地方利益的強烈關注,形成了對民生大事進行集議的風氣,故譚學衡主動聯(lián)絡本地士紳共商治水方略。這與譚學衡自身具有留學外洋的知識經(jīng)驗有關,也與他有一批志同道合的粵籍士紳跟他聯(lián)成一氣有關。

        清末時,譚學衡就關心粵地民生,與早年就讀黃埔水師學堂時的同學馬伯濤、葉惠如、林贊卿等,組織“廣東省戒煙振武宗社”,積極推動禁煙宣傳與戒煙活動。1915年于廣東治水之際,他仍關注粵地民風,多番帶頭反對為籌集水利經(jīng)費而讓廣東弛放賭禁,對其中弊害“措詞亦沉痛”。這些有益于廣東的義行,早為譚學衡建立了號召一方的人脈與名望。

        此外,更因為其父譚國恩(1850-1903)及譚學衡本人,都是粵地大儒陳澧(1810-1882)主辦的學海堂及菊坡精舍的學生。譚學衡乃是積極地以這層同門或同調(diào)的身份,去整合廣東士紳的財力與知識的。在治水問題上出心出力的粵籍士紳,主要來自廣州的文瀾書院及其附屬位于文瀾書院后座的“廣東地方自治研究社”。研究社多番主持處理廣東水患的研討會,并在1918年(戊午)孟冬整輯出版《籌潦匯述》,將在《七十二行商報》公開征集而得來的近80份治水方案的投稿,選出46件原文照錄,其中更包括對自治研究社提議方案的批評?!痘I潦匯述》由廣州市衛(wèi)邊街中漢承印出版,以供大眾深入討論治水,也成為有關民初廣東水災問題的主要史料。

        《籌潦匯述》開卷所載的《招來議邀請信》總括了前此幾年廣州水患的慘況,強調(diào)粵人必須眾志成城:

        吾粵河道日淤,水患日深,若不亟事疏通,恐年受水災,年受數(shù)千萬之損失,吾粵其何能支?請言近事:戊申(1908)之災,淹沒廣肇羅陽南韶惠七屬,基圍崩決八十余處,傾卸七十余處,慘然矣!然水勢之深,仍未及乙卯也。乙卯六月,桑園圍缺口,石角圍通面省城,西南兩關,水深沒頂。溺斃人畜,沖塌房屋無算,烈矣!

        不過1918年的水患更為嚴重,因為水旱來臨極不平均:

        然水勢之延長,仍未及本年也。溯乙卯僅浸十日,而本年直浸至九十余日,且損失之大,百倍乙卯。試略言之:春苦旱,沙田因潮咸不能播種,旱田因泥坼不能開犁。谷雨立夏之交,始得大雨,農(nóng)民方勉強從事,而江水已浩瀚而來。新蒔之秧,一淹即萎。將熟之谷,半粒無收。猶謂失之東隅,尚冀收之桑榆也。

        可是情況愈來愈壞,因為洪水之后,颶風便至:

        天不厭禍,水暑甫過,天雨復集,江水山水,同時暴發(fā)。七月初九,颶風拔木,水挾風力,吞州漂防,大有洗蕩一方之勢。查四五月時,沖崩基圍九十余處,六七月復崩一百三十余處。災民數(shù)十萬,露宿于山巔水涯,日炙雨淋,瞑目待斃。

        因為歷年天災,加上世界局勢動蕩,籌款賑災比往時更難,而且仍有無數(shù)的重建及復原工作有待進行:

        加以頻年離亂,歐戰(zhàn)未停,四海困窮,救死不贍。捐貲助賑,聞屬寥寥。等賑之難,又十倍于乙卯。此外,未崩之圍,其受害與崩圍等。積水數(shù)尺,臭穢不堪,寢食其中凡兩閱月,所有蠶桑魚稻疏果菱藕之屬,洗刷一空。即魚種桑根,亦同歸于盡。既喪失本年之衣食,復牽動來歲之耕貲,農(nóng)民無力以完租。居民無租以養(yǎng)贍,水患則日酷一日,元氣則年削一年。動魄驚心,莫此為甚。

        從自治研究社的描述可見,廣東經(jīng)歷多年不斷的水患,已是元氣大傷,治水工作實在刻不容緩。

        籌組廣東地方自治研究社的文瀾書院成立于1811年,原是廣州下關地段的清濠公所,由何太初、鐘啟韶、潘如彥等士紳捐資成立,此后成為廣州士紳集會議政的活動中心。1905年8月清廷贖回粵漢鐵路后擬借助民間力量官辦,但廣州的士紳卻反對此議要求商辦,因此有“廣東收回路權運動”的出現(xiàn)。運動的領導者鄧華熙(1826-1916)、黎國廉(1870-1940)、梁慶桂(1856-1931)等人,均是文瀾書院的士紳。清廷鎮(zhèn)壓此抗爭令黎國廉在家中被捕,而梁慶桂則被逼逃到香港。此后文瀾書院仍繼續(xù)帶領廣東的立憲與自治運動,1907年更在梁慶桂的倡議下,成立廣東地方自治研究社。經(jīng)過文瀾書院為主的士紳投票后,梁慶桂當選社長,易學清(1840-1920)、楊晟(生于1867年)、許秉璋(同盟會要員許崇智長子,與香港大學甚有淵源)、盧乃潼(1849-1927)當選副社長,名譽社長則包括鄧華熙、戴鴻慈(1853-1910)及梁鼎芬(1859-1919)等晚清政壇重量級人物。1909年廣東咨議局籌辦時,官員以外的“議紳”多數(shù)來自文瀾書院或廣東自治研究社。后來在咨議局選舉中當選的94名議員中,至少23名是地方自治社成員,正副議長易學清、丘逢甲(1864-1912)、盧乃潼三人,全是該社的核心成員。

        譚學衡前此即與這批文瀾書院及廣東地方自治研究社的士紳聯(lián)成一氣。早在1900年的義和團事變之時,慈禧太后及光緒帝因八國聯(lián)軍入京而避走陜西。1901年,在當時湖廣總督張之洞(1837-1909)的策動下,番禺人梁鼎芬便呼吁廣東士紳跟隨兩廣總督德壽(卒于1903年)向慈禧太后“表忠心”,透過恭進方物,以示“天下歸心”。慈禧太后在召見進貢隊伍后大為感動,表彰各人“升賞有差”。當時的進貢隊伍有35人,其中便有譚學衡、梁慶桂、黎國廉、陳昭常(1867-1914)、馬榮慶等。陳昭常后來擔任吉林巡撫,在龍濟光(1867-1925)督粵期間更受邀回廣東任民政長。譚學衡這次“表忠心”的西安之行對他的仕途極有幫助,更反映并鞏固了他與廣東地方自治研究社領導者之間的合作關系,這亦構成他領導廣東治水事業(yè)的人脈基礎。

        在1918年孟冬寫成的《籌潦匯述》序言中,廣東地方自治研究社的領導者解釋了他們治理水患的初步意見,同時表述了對集思廣益的期望:

        廣東擾攘頻年,珠海金山搜括盡矣。重以水災疊警,動耗萬萬,及早弗圖,噬臍何補?本社謬創(chuàng)挖沙之說,誠知井蛙不足語水,一蠡不足以測海。枝枝節(jié)節(jié),必為世所詬病。然天下事有其舉之慰情,聊勝長此泄沓歲月。坐失道,謀筑室,搔首問天,恐大陸茫茫,容水無地,是真可憂也。連日各處,紛紛投書,特排印成帙。……嶺海不乏宏達之士,投鞭而起,有厚望矣!

        在譚學衡主持治河期間,廣東地方自治研究社始終對挖深河床,以暢河道之議十分積極。在前揭《邀請信》中,社員更詳述挖沙的細節(jié)問題:

        夫水退沙積,愈積則愈高,矧輪舶之煤渣,沿途之瓦礫,尤為塞河之大助力。此刻為善后,計開河之策既不可行,則放淤刷沙,刻不容緩。聞省會警察廳,曾購挖沙機器一具。上海黃浦灘,亦有挖泥機器船數(shù)艘。或設法租借,或別行新購,但得隨時隨地可以挖河。河深一尺,則陸地水淺一尺。毋憚艱巨,毋忽平易,庶可補救水災于萬一。至挖出之沙,如何安置,能否作玻璃階磚之原料,此又另一問題。

        此后,是年十一月初五日在該社舉行的治水集議中,社員總結收集的來書中“半主挖河,半主開河”,而集議的總結是“開河是治本,挖河是治標”,他們的資源暫時只可集中在治標上。當時的決議是先聯(lián)函題請治水督辦譚學衡出面,借用廣東警察廳的挖沙船一副,以即時挖掘嚴重淤塞的河段,但求有“一分之力,辦到一分”。

        《籌潦匯述》投稿者包括公務機關的官員、自治社的成員,以及自稱“自治公民”或“公民”者,還包括當時政治及思想界名人康有為(1858-1927)。他們分別對水患的原因、治水的方法,以及籌集治水經(jīng)費的方式各抒己見。綜合而言,較有新意的是有人認為當時水患的新增元素,是清末以來引入了蒸汽河輪,一來令煤渣傾倒下江而致淤泥增加,二來令沿河州縣開山采煤加劇水土流失。也有意見批評廣東沿江居民不顧公德,將“碎石磚瓦等物”任意拋棄基圍之外,“以為增廣自己基圍起見,是以淤塞河道,淺窄日甚一日,恐省城水患無年不見”。不過主流的意見仍是認定珠江河口被當?shù)鼐用駷E墾,以及濫筑石壩阻塞了水流。

        眾人對治水方法的意見可歸納為以下數(shù)項:“一曰開河,二曰開湖,三曰疏河,四曰辟塘,五曰植林,六曰去雍之數(shù)說者?!背酥魏邮侄瓮?,《籌潦匯述》各作者的另一重大關注,卻在于如何籌集龐大的治水經(jīng)費。有人建議要求列強減收庚子賠款,以免支的賠款用于水利工程。又有人提議開“浚河銀行”籌款、新收治河畝捐以作舉外債之保證;甚至舉辦有獎義會,以及開放賭禁以番攤稅收來治河:“番攤乃廣東之大害,將來大局平定后,亦應將番攤之餉,將一半撥歸開河及還債之用”。有關意見可說五花八門,但共同點是全都難以即時應用,以解治水經(jīng)費之急。

        四、督辦廣東治河事宜處的治河方案

        由于事態(tài)緊急,當時搜集的粵地士民的意見可說是眾聲喧嘩。作為由中央的北洋政府委派之治水督辦,譚學衡對可以接受的地方眾議仍是盡量聆聽的,例如有意見指總工程師要由外國專家擔任才夠資格,他便先后委任海德生及柯維廉兩位瑞典籍的“洋工程師”擔任要職;而有關安排也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因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瑞典是中立國,廣東以中立國專家來處理水患便不會牽動國際爭議了。況且當時在歐戰(zhàn)影響下,珠江一帶有時亦受戰(zhàn)火波及,否則《籌潦匯述》的部分來函便不需提議“要求軍事當局,凡沿河兩岸若干里,在河工未竣時,當劃在戰(zhàn)線之外,不得在此線內(nèi)交戰(zhàn),以阻害治河工程?!?/p>

        譚學衡開展專業(yè)治水工作的時候經(jīng)費緊絀,只可用賑濟水災的余款作治水經(jīng)費,有時卻倒過來要用治河的款項賑災。而且治河督辦職位與廣東水利局分局權限多有沖突,有關工程可說舉步惟艱。1916年治河處編定預算時,每年經(jīng)費為132,900元,由廣東省財政廳撥款。不過當時粵省財政困難,只有3,000元到帳。從此可見,眾議中對籌款的關注乃具深刻的迫切性。

        《籌潦匯述》刊載了譚學衡對于治河工作的六份報告,部分是全文照錄,部分是內(nèi)容摘要,表達了督辦廣東治河事宜處對治理水患的官方意見。書中未有收入《譚督辦治河第一次報告》的摘要,應是因為當時治河處的第一期《督辦廣東治河事宜處報告書》,早已于1916年出版(見后文詳述)。而在譚學衡其他報告引述的內(nèi)容中,也提到了首份報告的內(nèi)容梗概:

        治河計劃,本處第一期布告書,已分晰言之。一為縮小流域范圍。一為開鑿新河以泄水。一為開闊河床。一為收蓄流量。內(nèi)分建蓄水池及廣植林木兩項辦法。一為建筑堤基。顧此各種計劃中,其為世人理想所及而為亟宜舉辦者,則為開鑿新河、開闊河床及收蓄流量三種。……本處第一期報告書,業(yè)于各國建筑水池之印刷品中,摘錄要點,以供眾覽,茲不再贅。

        爾后,在《譚督辦治河第二次報告》中,譚學衡交代了治河處的測量工作,主要描述他與海德生履勘西江至梧州之油榨灘止,東江至大墩止,觀察水患的實際破壞情況:

        略謂本督辦奉命治河,擬從測量入手,本督辦即于二月二日,偕同海工程師,前往履勘西江,至梧州上之油榨灘止;北江至攬岡圍止。東江至大墩止。梧州之撫河為西江一大支流,其水與西潦極有關系,亦經(jīng)勘至龍沙止。西江之水,以磨刀門為尾閭,并分支流以入海,其支流之東趨者,經(jīng)虎門、橫門、焦門;其西趨者經(jīng)崖門、虎跳、黃泥灣門。就水流之趨向而言,以磨刀門、崖門、虎門為最要。均已次第巡閱。又抵肇慶時,偕海工程師乘馬出發(fā),盡一時之程察看,新興至開平最高之地勢,能否開鑿新河,引水入海,此本督辦偕海工程師等,履勘河道之程途也。

        此程重點為回應大眾開河分西江水入廣州灣之議,去肇慶考察新興至開平最高之地勢。在此布告中亦分析水患之原因,指出應重點分析雨量、水勢、潮勢,及河道深淺寬狹等因素。他們也用量化的科學方法及聯(lián)絡恒常搜集天氣及水文信息的地方稅務司,以收集相關數(shù)據(jù):

        西潦之患,直接受其害者,為基圍。而密切之原因,則為雨量、水勢、潮勢,及河之深淺寬狹等事。沿途所經(jīng),其有曾經(jīng)崩決,現(xiàn)正修繕者各基圍,已擇緊要者先行察驗,如天河圍、桑園圍、陳塘、大灣圍、思霖圍、欖岡圍是也。所經(jīng)江門、甘竹、三水、梧州四處,均已會晤各稅務司,詳詢雨量水平及潮流等事,并在梧州、肇慶兩處,用測流水器具,實行量度,旋經(jīng)海工程師詳細察核,推算得每平方新里(即啟羅[Kilo])面積,在水面低落時,每秒鐘流出之數(shù),最少應有二新升(即利達[Litre])半,在盛潦之時,約為一百新升。照此推算,則三水在水面低落時,每日按平均之每秒鐘流出之數(shù),應為七百五十三立方新尺(即米達[Metre]),即為二萬八千五百立方英尺。經(jīng)在盛潦,水面非常高漲時,則為三萬立方新尺,即每秒流出一百十四萬立方英尺也。

        譚學衡也利用了海關提供的數(shù)據(jù),發(fā)現(xiàn)了潮汐對水患影響有限,并指出了河道淤積對西江水流及航運的負面影響:

        至于潮勢一事,據(jù)各海關所記者,當夏令潦至時期,江門漲潮高一英尺,三水、肇慶、梧州三處,均無潮至。若在冬令,江門漲至四英尺、三水三英尺、肇慶十英寸、梧州無。由此可見,潦至之時,西江所受潮流影響甚微。惟當冬令,水面低落時,肇慶以上,仍有潮至,其所至界限,可及德慶,或德慶以上也。梧州以下,水面低落時,江面最狹之處,約壹千一百英尺,即肇之羚羊峽是也。下游最寬之處,則至六千英尺以上。又冬令水面落時,江水之深,除有兩處只得十英尺至十二英尺外,其余水道,雖至德慶猶有十八英尺。惟自德慶至梧州,其間沙淤甚多,有兩處水深僅六英尺至八英尺,故來往梧州商輪,于冬令行至該兩處,即須停輪駁經(jīng)貨物始能上駛,此履勘時所考察之事也。

        爾后,在《譚督辦治河第三次報告》中,譚學衡集中討論西江水患之由,是因上游已有沙泥淤積,而下游則沿江堤圍零亂,阻礙水流:

        西江之水自云南發(fā)源,至潯州與柳河匯合。柳河發(fā)源于貴州,其與西江匯合之點,上溯三十英里,有洪水江先與之匯。洪水江亦發(fā)源于云南省者也。來源既遠,所挾持而下之泥土,又因下流圍田充斥,阻礙流行,以致隨處積淤,河底日高。自梧至三水,并無支流可以引水入海,而沿各江基圍,于建筑之初,又各自為政,絕不計及因勢利導之方,且有因陋就簡,建筑全不合法者。無怪西潦暴漲之時,崩決頻仍也。

        在同一布告中更詳就多種廣東士民建議的治河措施加以分析,推斷在當時廣東的技術上及財政上可行與否:

        一曰阻遏流水。阻水之法有二,即于上游建筑蓄水池及廣種林木是也。西江上游,饒于山岳。各山谷間又多是熟田。始無論建筑水池費用甚巨,即收買熟田,亦談何容易?且建筑之后,修理有費而無利可圖,是則此項計劃,可置而不論矣。

        因為成本效益太低,蓄水池便首先被擱置不用了。不過另一阻水之法——廣植林木,得到譚學衡的肯定:

        廣植林木,其樹可吸收雨水,使不盡于江。樹根盤錯地下,既可阻止未吸之水,不使迅速下流,亦可免山泥傾卸,至為流水挾持而下,淤塞河道。且既經(jīng)種植,及至歲年分,可以更番取伐,利賴無窮。是則種樹一事,非徒可使潦勢減殺已也。此兩次勘所經(jīng),自羚羊上溯,以至德慶兩岸之山,種植無多。德慶至梧州峰巒更密,惟林木稀少。梧州以上,地勢崎嶇,童山愈多。即有種植,亦只在山谷之內(nèi)。倘使諸山盡種林木,則興利除害,兩者兼而有之矣。此法雖收效遲緩,然有百利而無一害,且于治河有莫大之功,未可置而勿圖,容徐籌劃妥善之法,商咨西江流域各省長官,通方合作,以收功效。

        只是植林不是一朝一夕可成,要解眼前水患仍需其他方法。廣東地方自治研究社倡導的疏浚河床,又是否有效的解決方法呢?

        二曰疏浚河身。河身日淤日高,固由上游沙淤,及下游圍田阻礙所致,亦因河面寬狹不齊,以致水流速率節(jié)節(jié)不同。速率較大之處,水力較猛,即可沖刷泥土,使之下行。速率小,則水力緩,不足以推泥土,遂積而成淤。西田(按:應用“國”)治河,每有筑堤收束水勢,以求速率平均,使流水所挾持之泥土,不致凝滯者。西江河身積淤,自可仿照辦理。惟何處宜筑堤,以均速率?何處宜浚而深之,以暢其流?須俟測量工竣,始能決定。

        此方法大抵可行,不過要在勘測后,才可決定在何段河道上施行適當?shù)墓こ獭?/p>

        至于當時士紳倡議最積極的開河疏水之法,譚學衡為以科學方法研究可行與否,甚至請求廣東督軍龍濟光借調(diào)陸軍的測量人員,對河道及可能開河之處的海拔高度,進行軍事標準的準確測量:

        三曰分泄水勢。梧州以下,三水以上,若有支河通河海,則西潦水勢,未嘗不可分泄。惟今無之,此所以有開鑿新河之議也。顧昔所主張,開鑿新興、陽春河道。本督辦上年抵粵后,即商請龍上將軍,飭令陸軍測量局,遣派人員從新興江口開測,行八萬八千新尺,抵天堂墟。惟地勢愈上愈高,天堂墟高于新興江口六十新尺。自天堂墟而南,地勢愈趨愈低,行五萬二十新尺,至陽春縣城,始與新興江口平高。由陽春縣城至陽春江口,為六萬八千新尺,而縣城僅高于江口九新尺。據(jù)此推算,新興江口至陽春縣城,為十四萬新尺,通至陽春江口,為二十萬八千新尺,其間地勢既起而伏。姑無論開鑿之費不貲,即以河線論,新興江口與陽春平高,已無斜度可言。自新興江口至陽春江口,共有二十萬八千新尺,相差之高僅得九新尺,實不合河線斜度之理。然則新興至陽春之河道,確不能開鑿也。又據(jù)陸軍測量局測得新興江口,行二萬一千新尺,至榮羅之金雞坳。再行七萬五千新尺,至開平縣城。金雞坳高于新興江口六十九新尺,而高于開平則為七十五新尺。照此推算,新興江口高于開平六新尺,相距九萬六千新尺。故以地勢論,從新興江口開江至開平,似屬可行。

        不過在他本人履勘之后,仍是對開河之法極有保留:

        惟上次本督辦偕海工程師行抵肇慶,即由新興江口循測量所行之道,行至金雞坳,見附近諸山皆甚高峻,而圍間低洼地又極狹小。若循此開河,不特工程費浩巨,而所流之土,亦無隙地容載,至為不便。查新興江口至金雞坳之間,別有徑途,旁通高明,河趨西南,行亦有路,可通開平河。擬俟本處開測后,遣派人員,詳細測量此兩路。若其斜度果合河線之用,則通至開平而后或可由開平引水崖門,或由臺山縣三合墟、通鑿墟至上澤墟,出三夾海以入海。舍此以外,若能另覓他處,較為合用而易鑿者,則更佳矣。

        開河的問題是技術上相當困難而且成本過高。為了安撫積極倡議的士紳,譚督辦仍未徹底放棄此方法。

        不過,在治河處的報告中,卻未有言及那些可能被選為新河路徑的沿途州縣,對有關計劃的強烈反彈?!睹駠_平縣志》便提及當治河督辦報告中提到“故以地勢論,從新興江口開江至開平,似屬可行”的說法時,開平居民“聞者嘩駭,聯(lián)合鄰縣紳學界駁辯利害”。他們反對的原因如下:

        略以四邑地居下游,西南北三面與新興、高明、鶴山、恩平等接壤,萬山叢雜,綿亙百有余里。每值夏令,山水陡發(fā),勢若建瓴,常有崇朝大雨,轉(zhuǎn)瞬則水深數(shù)尺者。是向來無西水杷侵,尚積潦泛濫,災荒疊見。今又加以千里滔滔之水,回旋于山澗逼狹之間,雖支流與干河有別,然五六月間土潦未消,西流驟至,曠野高原悉成澤國,高(明)、三(水)、順(德)等縣未見其利,恩(平)、開(平)、臺(山)、新(會)四邑已受大害矣。

        雖然對治河報告有所不滿,但開平人士卻未有將矛頭指向治河督辦本人:

        又,此次報告之河線,維時督辦未暇親勘,系遣派陸軍測量局所測度者。該測量生但按新興口至開平一道程途之遠近,地段之高低,以為斜度相合,可以引水而來。而于我四邑水源之迢遙,山潦之暴漲尚未熟察,故只知導之使來,不審將來何以善后也。時治河督辦為新會譚學衡,尋亦以地勢阻高,施工不易,其事遂罷。

        由于地方強烈的反對聲音,即使地形有利,開河疏潦的方案也斷難在各地的抗議聲中實施。

        此后,在撰寫《譚督辦之治河意見書(一)》時,原總工程師海德生已返回上海,譚學衡與柯維廉在綜合眾議后,總結出鑿河、疏浚???、開辟河床、開塘、植樹等治河方法,“除廣植樹木一項外,其余皆不宜奉行”。為求權威見解,他們到上海尋求海德生的支持:

        本督辦及本處洋正工程師柯維廉,于西江測量完竣后,再三研究,均覺世人所注意之三種計劃,除植樹木一項外,其余皆不宜舉行于西江?!径睫k不厭求詳,復偕柯工程師,攜帶測量查得各項事實,暨所繪各圖,同赴上海,晤商浦浚局洋總工程師海德生,亦復意見相同。

        當時治水的幾位權威人士,已對有關方案的可行性有相同的見解。譚學衡繼而逐項解釋,首先討論的是開鑿新興江經(jīng)天堂墟出陽春江以達海之河線:

        茲將不宜舉辦之故,撮要言之,如下鑿新河一事,本處業(yè)經(jīng)分遣人員詳細測探,一為自新興江,經(jīng)天堂墟出陽春江以達海之河線,自新興江上溯地勢漸趨漸高,至天堂墟附近,即橫過平原,以達黃泥灣。由此南下,以達陽春江。其斜度漸行漸低,惟據(jù)測得之,水平考之,行至陽春縣城下,始興[與]新興江口平高。而自新興江口、陽春江口,共有二十萬八千米達之遙,相差之高,僅得九米達,實不合河線斜度之用。目擬鑿之河,如欲令其能將貝水等處水度減低一米達有半,則所應挖之容積,約為十二億四千七百萬立方米達,其中以石質(zhì)為多,其工資之巨可想而知。故此河線斷不宜于開鑿。

        其他河線又可否開鑿呢?接著他再解釋新興江經(jīng)金雞坳以達開平之河線,為何不可行:

        一為自新興江經(jīng)金雞坳以達開平之河線,亦經(jīng)繪具剖面圖,比之新興江至陽春江之河線,似較合用。惟所鑿新河,亦須挖土七億四千五百萬立方米達,始能將羚羊峽下水度減低一米達有半,是其工程之浩大,亦不宜于舉辦者也。

        從上可見,譚學衡沒有因地方的政治壓力而放棄此一河線;不合開鑿的結論,純以地形等科學因素而作出。

        至于在羚羊峽南或北岸開鑿支河線,亦屬不能實施的:

        一為羚羊峽畔之河線,受潦患之烈者,以大灣至羚羊峽一帶為最。如能于羚羊峽之北,或于其南開鑿支河,藉以減低水度,則此帶基圍當獲益不少,惟查峽北開鑿支河,只能將肇慶一帶水面減低半米達,其獲益者僅此處一隅基圍,而下游水患或加甚焉。蓋開鑿之后,峽上停蓄水量之容積必將銳減故也。若以峽南開鑿,則宜以金渡為起點,向東而行,經(jīng)圓岡村達新村,以匯西江。約計此河全長須為三十二基羅米達,河底須寬五百五十米達至一千米達,河深之數(shù),約低于高水面六米達至十米達,其中石質(zhì)約占六百萬立方米達,預算工程所值,約為三千二百萬元,亦殊浩大。

        除了上述熱門路線外,其余開河線路亦全不可行:

        如不開鑿,只將此一帶基圍要為修繕,不過需銀七百萬元。兩者相較,自以修繕基圍為較善矣。以上三河線,均在梧州以下,舍此以外,本處又經(jīng)選用英國工程師葛登,專編測量隊,前赴南寧、潯州一帶測探地勢,是否可開新河以通海。惟據(jù)測得各事實,及所繪各圖詳加考核,即知西江此帶流域,為叢山所阻,不與南部海線相接。其地勢又極崎嶇,約高于右江。最高水度時九十米達,開鑿實非所宜。至于由藤縣至北海河流域之間,本處亦經(jīng)制成地平剖面圖,并于圖內(nèi)繪畫河線。惟所應挖之容積,約為二十億六千六百萬立方米達,其中石質(zhì)約占八分之一,工程浩大亦不宜開鑿。然則開鑿新河之計劃,雖為世人所注意,可斷其必不能行也。

        開鑿新河以疏水出海既屬不可能之辦法,譚督辦接著解釋開闊西江狹窄處河床的意見,在成本效益的原則下亦不可行:

        開闊河床一事,內(nèi)分挖深河底暨于狹處加寬兩項辦法。西江最狹之處,則為羚羊峽。此峽兩岸如壁,如欲開闊此處水道,其工程固較開河尤難。且經(jīng)開鑿后,下游水患或?qū)⒓恿?,實不宜開闊。舍此而外,馬口狹窄之處,如欲加闊,令馬口至廣利一帶水面減低十分米達之四,其應挖之容積,約為二千二百萬立方米達。其中石質(zhì)實占多數(shù),所估工價約為二千二百萬元。夫水面減低之數(shù)甚微,而所費則甚巨。兩者比較實不相稱?!缴骋韵轮M口,如欲開闊,令水面減低之數(shù),海十分米達之四,其應挖之泥土,約為三千萬立方米達,約值銀一千萬元,所獲功效僅能普及婆子洲,而白泥馬口及上游各處,均無功效可言。故以之修繕基圍一法互相比較,亦足征其不宜于舉行。此外,尚有數(shù)處收束地點,亦均不宜于開闊。

        另一方面,挖深河床亦沒有多大的效果:

        至于挖深河底一事,本處亦幾經(jīng)研究。若于下游附近海口之處疏浚河身,則較疏浚上游者更為不合算。如江門至磨刀門一帶,即使將積淤之地從事疏浚,其功效亦不能使廣利、馬口、太平沙各處水面減低。故此等地方圍基,其修繕之費,縱昂亦須舉辦。蓋舍此別無他法可用也。更有進者,疏浚??诒仨毻瑫r加筑貴重石堤,以防再生新淤。此等石堤所費,既屬不貲,且時有反足以阻遏上游水面之低減也。

        再者,建蓄水池的防潦效果也是十分有限的:

        建筑蓄水池以防潦患,討論者多矣,即水利工程家規(guī)劃治河計策,亦當論及之。惟于實際上,每因難于施工,不能見諸實行。蓋有因江河之天然形勢不甚合宜,或因工程浩大所費不貲,雖地勢合宜,而所獲之益不償所耗資財,無利可言也。其已建筑者,大都藉此以維持航路,或利用之以發(fā)生水力而已,非純?yōu)榉懒识O也?!⒏鲊钏貎r值比擬而推算之,即知西江水池,其容積為五十一億立方米達,始足儲蓄水量。建筑之費以最小之價值估計,亦應銀五千一百萬元。此雖非實數(shù),然足以窺見工程之浩大,斷非目前所宜舉辦者也。

        既然多數(shù)的方法都必須放棄,急切而有效的治水手段,“其可行者,以建筑堤基一種計劃,為治理西江唯一辦法”,就是筑水閘并將散亂的堤系聯(lián)合起來,這就是“聯(lián)圍修閘”的治河方針。

        在《譚督辦疏河最近之政見》中,譚學衡尋找潦患源頭時,發(fā)現(xiàn)西江洪水主因是下游出海口壅塞,強調(diào)“應即清挖下流,以為入手辦法”。珠江三角洲壅塞的原因,就是沿江基圍無序建筑,居民奪河造田導致河道日狹。

        在《譚督辦之治河意見書(二)》中,譚學衡綜合實測結論及眾人建議,強調(diào)治理西江唯一方法,“惟有修繕基圍而已。此本督辦及海、柯二工程師所以公同主張也。”除此以外,就是管理沿江居民濫筑堤圍的問題,為此他列出九項治水要務:

        一)嗣后各江下游不得再筑新圍。

        二)圍外新淤除有斥鹵稅者外,應歸公有,以免私筑新圍之弊。

        三)沿江沿海各圍田,應由各業(yè)主遵照治河處章程,樹立界石,再由治河處測定圍基位置,繪圖存檔,以杜私筑。

        四)沙基圍外坦,除有斥鹵稅者外,應暫歸治河處監(jiān)轄,以免私筑石壩成淤,致礙水流之弊。沿江港汶石壩,其有阻礙水道者,須遵照治河處定章拆毀。

        五)基圍斜坡外余地,如系私產(chǎn)應由治河處購買,令其長草以免種植桑菜等物,致令泥土松浮,易受潦水沖刷。

        六)各大基圍,應暫由治河處管理修繕,以免分段自管,不能統(tǒng)一。

        七)相連各小圍,如地位合宜,應筑一大圍以聯(lián)絡之。并添置水閘,俾易于照料修繕,且可省費。

        八)治河處款項充裕時,遇有內(nèi)地田畝應興水利之處,亦應擔任維持。

        九)基圍外坦地,凡潮水可到者,治河處得酌量取土,以為修繕圍基之用。

        事實上,將由沉積物新生的沙田辟作新圍,乃是珠三角居民增加土地及財富的重要手段。督辦廣東治河事宜處對堤圍建設的介入,涉及對此區(qū)域的財產(chǎn)再分配,不免傷害了不少既得利益,在沒有足夠財力作合理賠償?shù)那闆r下,有關政策執(zhí)行的難度可想而知。有關珠三角超過一千萬畝沙田的管理,北洋政府也在廣東地方政府的提請下,打算交由譚學衡督辦,只是有關政策似乎因各種條件限制,難以立即落實。雖然這些沙田與圍堤不加處理,便會引來全民的沒頂之災,但要說服粵人停止盜河造地,必須在諄諄教誨及長期強制監(jiān)督的共同作用下,才有可能成功的。

        眾議之說既然不行,柯維廉的建議也是譚氏一直推動的“聯(lián)圍修閘”辦法:

        沿西江一帶基圍,起自肇慶上約五英里地方,干河兩岸基圍皆全行改建,以迄磨刀門止。并設立沿途必須之水閘,及活動閘壩等。至于三角洲一帶各江道,多數(shù)須用堤壩永久堵塞之。除因宣泄潦水或利便航行之必要,始在支流涌滘之兩岸筑基。凡此辦法東、北兩江亦同一律。

        只要選定主干河道,對其既有堤圍進行針對性的加固及聯(lián)結工程,并在支流出入口處設置水閘,當潦水流量增加時便沖不破干河的兩岸堤圍,同時水閘的開閉又可保護各支流免受洪水沖擊,屆時干河的沉積物亦可借猛水之力清走;支流既無水患,原來的堤圍便成次要,修圍的資源更可集中到干河上,令干河的水道保障更強,便更能有效地疏通潦水了。

        至1929年,督辦廣東治河事宜處改為廣東治河委員會。1936年再改為廣東水利局,后又改為珠江水利局,重點管理干流堤防,堵口覆堤、培修險段和聯(lián)圍筑閘。1934年成立圍董會,對珠三角各江堤圍進行統(tǒng)一管理??墒?,民國政壇極端動蕩,項款無著,在譚學衡任內(nèi),不少修筑堤壩、水閘等工程已無法正常進行。繼后的督辦雖極力維持,但到1936年僅完成不到譚氏預算工程的五分之一。譚學衡的未竟之業(yè),要到新中國成立后的20世紀晚期才真正完成。

        ① 廣東省防汛防旱防風總指揮部、廣東省水利廳編:《廣東省水旱風災害》,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1997年。

        ② (天津)《大公報》1912年1月6日,第5版;1月31日,第2版。

        ③ (天津)《大公報》1912年2月8日,第2版;2月23日,第2版。

        ④ 見殷夢霞、李強選編:《國家圖書館藏民國軍事檔案文獻初編》第1冊,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09年,第5頁,《臨時大總統(tǒng)令》。

        ⑤ (天津)《大公報》1912年4月2日,第2版。

        ⑥ (天津)《大公報》1912年4月6日,第3版。

        ⑦ 劉傳標編:《中國近代海軍職官表》,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76頁。

        ⑧ (天津)《大公報》1912年9月17日,第5版。

        ⑨(天津)《大公報》1913年2月13日,第1版。

        ⑩ 梁士詒在廣東治水中的角色,見陳占標:《譚學衡(1871–1919)》,載王曙星主編:《江門五邑名人傳》第1卷,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137-138頁。

        見“博雅人物網(wǎng)”網(wǎng)站“譚學衡”條,(http://mren.bytravel.cn/history/3/tanxueheng.html),2018年6月查訪。

        《督辦廣東治河事宜處報告書》第1期(1918年),第1-3頁。

        劉傳標編:《中國近代海軍職官表》,第149頁。(天津)《大公報》1914年11月15日,第2版。

        《督辦廣東治河事宜譚學衡呈開辦治河事務組織成立文并批令(中華民國四年一月六日)》,徐世昌:《政府公報》1915年第1046期,第20-25頁。

        《督辦廣東治河事宜譚學衡呈謹將測量西江情形并研究治河辦法繕折呈請鑒核文并批令(附清折)(中華民國四年四月三日)》,徐世昌:《政府公報》1915年第961期,第39-40頁。

        《督辦廣東治河事宜譚學衡呈報工程測量人員編制情形曁治河事宜處暫用人員額數(shù)請鑒核文并批令(中華民國四年十一月十四日)》,陸征祥:《政府公報》1915年第1268期,第32-33頁。

        《譚學衡先生事略》,《棠下僑刊》創(chuàng)刊號(1987年9月),第26頁。

        《廣東公報》1915 年第969期,第4-7頁。

        粵水軒:《“乙卯洪災”啟示》,http://www.shuiwy.com/bencandy-43-2275-1.htm,2019年6月訪問。

        陳占標:《譚學衡(1871–1919)》,載王曙星主編:《江門五邑名人傳》第1卷,第137、138頁。

        (天津)《大公報》1915年1月4日,第5版;1916年12月21日,第6版。

        此書善本藏香港大學馮平山圖書館,索書號“杜627.04.815”。全書共63頁。

        《籌潦匯述》,第2、1、2、62a-62b、61a、54、55a-56a、56a-58a、59a、58a-59a、59a-60a頁。

        梁鳳蓮:《近代廣州士紳的來源與介入城市事務的特點》,《探求》2017年第4期,第24-26頁。

        見譚家齊:《清末海軍重臣譚學衡(1871-1919)生平考論》,《中國文化研究所學報》第69期(2019年7月),第1-32頁。

        《陳勉畬先生來書》,《籌潦匯述》,第9a-10a頁。

        吳建新、唐元平:《近代廣東水學、公民意識與治水體系的發(fā)端——以〈籌潦匯述〉為中心》,《江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第46卷第6期(2013年12月),第81、82、83、83、83-84頁。

        《陳春生先生來書》,《籌潦匯述》,第1b-3b頁。

        《老潔平先生來書》,《籌潦匯述》,第5a-6b頁。

        (天津)《大公報》1915年1月15日,第2版。

        (天津)《大公報》1915年7月29日,第2版。

        (天津)《大公報》1915年1月19日,第3版。

        參《譚督辦之治河意見書(一)》,載《籌潦匯述》,第56a-58a頁。

        余啟謀、張啟煌纂:《民國開平縣志》(民國二十二[1933]年鉛印本),卷22,第699-701頁。

        (天津)《大公報》1917年4月10日,第7版。

        《督辦廣東治河事宜處報告書》第2期(1918年),第1頁。

        高拜石:《由蔡乃煌之死說到民五屠龍》,載氏著《古春風樓瑣記》第18集,臺北:臺灣新生報,1979年,第204頁。

        “譚學衡譚學夔兄弟與中國近代海軍”,http://chinesemahan.blog.163.com/blog/static/1028420342013222918785/。又見(天津)《大公報》1916年4月30日,第7版;1916年5月2日,第6版。

        (天津)《大公報》1916年5月4日,第7版。

        (天津)《大公報》1916年4月15日,第3版。

        (天津)《大公報》1916年8月15日,第6版;8月22日,第6版。

        (天津)《大公報》1916年11月1日,第6版。

        (天津)《大公報》1916年11月22日,第2版;11月24日,第2版。

        (天津)《大公報》1917年4月26日,第6版。

        (天津)《大公報》1917年10月13日,第3版;11月12日,第2版;12月22日,第2版;1918年1月5日,第3版。

        段褀瑞:《政府公報》1917年第643號,第29頁。

        見(天津)《大公報》1917年4月28日,第7版;5月5日,第7版;5月7日,第7版;10月13日,第3版;12月22日,第2版;1918年1月5日,第3版;1918年11月8日,第7版;1918年12月27日,第3版;1919年2月16日,第3版。

        (天津)《大公報》1919年8月9日,第3版。

        《督辦廣東治河事宜處報告書》第3期(1919年),第1-3頁。

        這批報告書收于“全國報刊索引”電子數(shù)據(jù)庫;有關其中內(nèi)容詳情的初步研究,見Tam, Ka-chai (譚家齊): “Tan Xuehengs (1871-1919) Unfinished Conservancy Project to Control the Water System of the Pearl River Delta in Early Republican China”, paper presented in the Conference of Association of Asian Studies in Asia (AAS-in-Asia, New Delhi, India, July 2018).

        〔瑞典〕柯維廉:《廣東水患問題》(督辦廣東治河事宜處印刷物第13號,1925年),善本藏香港中文大學圖書館,索書號“UL Minguo Collection: TC502.G8 05 1925”。

        〔瑞典〕柯維廉:《廣東水患問題》,第13、14頁。

        有關民國廣東水利的簡單發(fā)展過程,可參吳建新:《民國廣東的農(nóng)業(yè)與環(huán)境》,北京:中國農(nóng)業(yè)出版社,2011年,第272-297頁。然而書中并無詳細分析譚學衡及其主要同僚在民初水利始建階段的貢獻,甚至連譚學衡之名亦未提及。

        (責任編輯:許麗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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