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丹青

我家離JR舞子車站不遠，開車最多十五分鐘就能到。自從搬到神戶以后，經(jīng)常和妻子去車站靠海邊的咖啡店小坐。如此有癮去這個店其實是為了看明石大橋，確切地說，是為了看那些替大橋的鋼繩鋪設(shè)腳手架的架橋工。因為他們的施工現(xiàn)場是在高聳入云的兩座橋塔之間，有時云霧沒頂，架橋工在空中時隱時現(xiàn)，故得愛稱“飛鳥人”。

大橋橫跨明石海峽，連接神戶與淡路島，兩年后開通，將成為世界上最長的特大吊橋。當(dāng)時我們正在店里喝咖啡，一個頭戴安全帽、身穿綠色工作服的青年男子進來了。他的臉龐上沾著泥巴，領(lǐng)角上露出水泥的痕跡，看得出他是從大橋工地來的。大概是趁休息時間來此喝咖啡的吧。

我正這么猜想，妻子忽然叫我往門外看。只見一群海鷗在店門口低空飛行，潔白的羽翼畫出一道道弧線，非常優(yōu)美。當(dāng)然，這時壓根兒沒想到海鷗會和青年男子有什么關(guān)系。

可當(dāng)他喝完咖啡走出店門的時候，那群海鷗竟然騰空升起，飛臨他的頭頂，與他同行。原來剛才的海鷗完全是為了等他而在咖啡店門口盤旋的。這太奇妙了！我和妻子相對無言，久久地，簡直被這種奇妙驚呆了。

我們喝完了咖啡，起身付錢的時候，妻子實在忍不住，她問店員：“海鷗真的會認(rèn)人嗎？”

“會呀。他是‘飛鳥人，鋪設(shè)鋼繩下的腳手架，老在半空中作業(yè)?！?/p>

店員熱情地告訴我們：“吊橋中難干的活兒莫過于連接橋塔之間的鋼繩，在鋼繩下安置腳手架尤其困難，但這些‘飛鳥人精通高空作業(yè)，叫海鷗都吃驚。在大海的上空，有時云遮霧繞，‘飛鳥人的走動自然也會引起海鷗的好奇心。日子久了，他們熟了，‘飛鳥人把吃的分給海鷗，還向它們打招呼。”

今天，我和妻子又坐在這家咖啡店里，向大橋眺望，尋找著空中飛舞的海鷗。因為在海鷗的腳下，一定會有努力工作的明石“飛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