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曼希
我努力回想著自己對70年代的印象。
身處這個年代的我的母親,她經(jīng)歷過貧窮,經(jīng)歷過饑餓,懂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她總是小心翼翼,不舍得用好東西,永遠(yuǎn)要用到最后一點價值也沒有了才肯丟棄。
媽媽說,那時外公不希望她上大學(xué),甚至高中都是勉勉強強答應(yīng)的。她說,如果不是外婆,她可能連村都出不去,仍留在那里,守著一方土地,遇不到爸爸,更不可能有我。
美君說:“她如果不讀大學(xué),以后就會和我一樣?!辈恢劳馄攀欠褚苍f過類似的話。我印象中的外公是一個兇巴巴的小老頭,而外婆總對他百依百順,是要有多堅定,她才敢站在媽媽身前與外公大聲對峙呢?媽媽也是這樣想的吧,她不希望女兒和她一樣每天為柴米油鹽的瑣事而操心,她希望我走出去,看到更新的東西,接受更好的教育,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人生,為此不惜一切代價,我曾經(jīng)難以忍受的她的嘮叨,她的斤斤計較,但她都是為了我??!其實天下母親的心都是一樣的。
只是就像龍應(yīng)臺說的那樣:“一旦是母親,你就被拋進(jìn)了母親這個格子里,定格為我人生的后盾。后盾在我的后面,是保護我安全,推動我前行的力量,但是因為我的眼睛長在前面,就注定了我永遠(yuǎn)看不到你。”是的,我從來看不到她為了我過得更開心所做出的努力,看不到她在與我吵架后難眠的夜晚。也許,一個母親在孩子面前,永遠(yuǎn)是把姿態(tài)放到最低的吧。
我和媽媽的交往方式與和朋友的完全不同。和朋友可以有很多話聊,生活中的任何一件好玩的事都想馬上分享出來,然后一起大笑,出門也可以手挽著手,親密無間的樣子。而我和媽媽,總是拘謹(jǐn)?shù)?,像是隔了什么,許多話都無法隨心所欲地說出來,許多親密的動作,做出來總是感覺有幾分別扭。她是比女朋友更親密的存在, 卻無法更自然的相處。
而我所認(rèn)為的她身上的固執(zhí),她的不近人情,她的苛刻,是不是都是她少女時代的遺憾所造成的呢?是不是她所經(jīng)歷的并不完美的環(huán)境造成了不可逆轉(zhuǎn)的影響呢?也許我可以多理解一下她……
我的媽媽,她也曾是少女,她也曾怕黑,也是在家人的呵護下長大的,而如今她成長為兩個孩子的依靠,她有了責(zé)任。不知不覺中,她成了自己曾經(jīng)最不能理解的角色,她是否曾后悔沒有早一點理解母親?而我是否以后也會陷入這樣的境地呢?
每一代人其實都是一個輪回,你如何對待上一代,下一代就會如何對待你。我想我可以在還來得及的時候盡量理解她,不給自己留下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