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望
第二十三章?我喜歡一個人
何遇沒想到程云深力氣這么大,自己就要堅持不住了:“快,攔住他,把酒搶回來!”
老板娘幫著一拉,總算從程云深手上奪回來了。
程云深也不鬧,掃了一眼桌子,對著幾瓶啤酒眼睛放出了光。
這回何遇下手很快,一把攬過桌上的啤酒交給老板娘。
老板娘不放心道:“他怎么了?”
“沒什么,喝醉了。”
老板娘:“……你們開始喝了嗎?”
何遇很認真:“我覺得還沒有?!?/p>
先是在程云深邊上笑了一陣,要是他知道自己喝醉后在自己面前一副呆愣樣,會不會氣到吐血。
何遇眼珠子骨碌碌地轉(zhuǎn)著,想到了一條好計謀。
她拍拍程云深的肩膀,結(jié)果就是對方對著她的手極其嫌棄地皺起了眉頭。
何遇趕緊縮回手,看來即使他喝醉了,潔癖倒沒忘。
“程云深。”她喊了他一聲。
程云深呆滯地回頭,張嘴說:“酒呢?”
要不是知道他跟平常兩個畫風(fēng),這正常的模樣還真看不出來喝醉了。
哄孩子般地,何遇的聲音極其輕柔:“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給你酒喝,好不好?”
“好?!背淘粕詈芘浜系攸c頭。
“很好?!焙斡銮迩迳ぷ?,“告訴我,你叫什么?”
“程云深。”
“做什么工作?”
“律師?!?/p>
“陌生人用手碰到你,你會怎么辦?”
程云深眉頭皺地更甚,咬牙切齒:“擰斷他的手?!?/p>
很好,何遇很滿意。
酒后吐真言,古人誠不欺我。
接下來,就該上點硬菜了!
“你認識一個叫何遇的人嗎?”
“認識?!?/p>
“你覺得她怎么樣?”
程云深沉默了。
何遇循循善誘:“你不是認識她嗎,她這個人怎么樣?”
“麻煩精。”
“……”
可能是何遇沒繼續(xù)說話的緣故,程云深舔舔唇,滿懷期待:“酒呢?”
“你剛剛回答的問題不好,扣分了,沒的喝?!?/p>
頓時,程云深鼓起腮幫子,瞪著何遇:“騙子!”
“哎你!哈哈哈哈哈!”何遇拍著大腿直笑,沒想到堂堂大律師程云深,還有這么幼稚可愛的一面!
笑完了,她說:“下面這道題你要是答好了,就有酒喝?!?/p>
他閉嘴不言。
“我不騙你?!?/p>
程云深像是在確定般地,問:“真的?”
“真的!”
“嗯?!?/p>
“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沒有。”
“臥槽!”何遇罵了一聲,就憑程云深這長相,這家境,追他的女孩子沒有上千也有上百吧?
居然連戀愛都沒談過!?
喝醉的程云深不忘訓(xùn)話:“別說臟話!”
“好好,不說。你真沒談過戀愛?”
“沒有?!?/p>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喜歡的人?
程云深再次陷入沉默。
“問你,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沒有回應(yīng)。
何遇逼急了:“你回答了這題,就能喝酒了!”
依舊沒回應(yīng)。
程云深呆呆地坐著,這幾個字像錘子似的敲擊著他。
每敲一下,似曾相識的異樣感,毫無預(yù)兆地再次涌上心頭,從心房開始,散播到四肢、腦袋、全身各處。
喜歡的人嗎?
腦海里快速地搜尋著相關(guān)信息。
從小至今,他的世界只有學(xué)習(xí)和工作,強迫性的潔癖讓他跟世界上每個人都劃開了一道界線。
沒人可以進入他的世界。
不,有一個人除外。
從她不識好歹地想要在他身上碰瓷開始,兩個人就像是注定好了般,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總會遇見。
第二次見面,她想都不想地跳進他的車,在他打退混混后,說:“去理發(fā)店,剪個頭?!?/p>
第三次見面,死皮賴臉地要找他打官司,說:“以身相許。”
第四次、第五次……
直到,他不但答應(yīng)了免費幫她打官司,盡心盡力地查找資料,明明是個簡單的官司卻讓他怕輸似的,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不給對方反擊的余地。
有嚴重潔癖的他,還讓她住進了自己的家,睡在了自己的客臥里。
一切他認為不允許的事,在她面前,通通變得可以。
她的眼睛很漂亮,又黑又亮,燦若繁星。笑起來時,就彎成兩個月牙兒,眼底流淌著瑩瑩亮光,清澈真實。
而眼角的小小淚痣,總是引得他忘乎所以出了神。
搜刮了所有信息,程云深腦海里只浮現(xiàn)這樣的人。
那么,喜歡她嗎?
胸口的抽搐,越發(fā)猛烈。
“程云深,問你話呢?!焙斡鰮u晃著他的胳膊,不知從哪里拿了一杯酒,放在他面前,“說,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回答了就給你喝?!?/p>
不知是這杯酒還是心底的其他東西,程云深宛若受到蠱惑,輕點了下頭:“有?!?/p>
“什么?”何遇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程云深說的肯定而鄭重:“喜歡的人,我有!”
第二十四章?似水柔情
何遇愣了,他沒有談過戀愛,卻有喜歡的人!
也就是說,程云深一直在單戀嘍?
像他這樣的人還搞定不了,那對方一定是個大美人兒了!
她問:“那人是誰?。俊?/p>
程云深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杯子:“酒?!?/p>
“喏,給你喝?!?/p>
程云深接過,喝完,又吐出來:“是水!”
何遇怕他鬧起來,只得在小杯子里倒了一點點啤酒:“好好好,就這么多?!?/p>
喝完,程云深露出滿意的笑容。
何遇:“……”
這人怕不是真傻了。
“問你話呢,你喜歡的人叫什么?”
“叫……”
何遇很期待,竟還有點緊張。
“嗝~”
才說了一個字,程云深就打了個嗝。
“真沒用!”何遇不打算繼續(xù)逗他了,趁著還沒暈倒前,趕緊拉到車子里,找個代駕把他送回家。
“叫……”程云深伸出食指,像是努力在回想對方的名字。
“想不起來就算了?!焙斡霭阉饋恚皝?,大侄子,咱們回家?!?/p>
老板娘剛端菜出來,聽到何遇一聲“大侄子”,頓時驚地站在原地不動了。
原來他們是親戚關(guān)系??!
程云深被扶起身,不像是別人喝醉了歪歪扭扭,倒跟站軍姿似的,筆筆直直。
“我算是怕了你了。”何遇發(fā)誓,這輩子都不要再跟程云深出來喝酒。
“她的眼睛很漂亮。”程云深總算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啥?”
“眼睛很漂亮?!背淘粕罨剡^頭,對上何遇的臉,仔細端詳著她的雙眸,“就跟你的眼睛一樣。”
“你胡說個什么鬼話?”何遇拉著他,“趕快給我回家!”
好像不但眼睛像,發(fā)型也一樣,烏黑柔順的短發(fā)。還有……鼻子也像,嘴巴也像。
就連眼角那顆淚痣,都一模一樣!
“你叫什么?”程云深反手拉住她的手臂,冷不丁地問了一句話。
何遇:“……”
她看到,程云深望著她的臉,竟有一抹沉醉和淡淡的柔情。
只覺得心臟被什么戳中,何遇破口大罵:“再這么看我,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程云深宛若沒聽到她的威脅,定定地瞧著,不但長得一樣,連說話口氣都一樣。
都這么的……愛說臟話。
眼中眸光更深,下一秒,他笑了。
見慣了他太多的冷笑,這種笑容,是何遇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舒心真誠,似水柔情。
“慘了慘了!”何遇扶額,“你別腦子瓦特掉了!”
程云深的指尖輕顫了下,抬手挑高她的下頜,俯身狠狠吻了上去。
唇邊的溫熱,讓何遇的心臟和呼吸,驟停。
她沒有想過,兩個人接吻原來是這種感覺。
就像滾燙,柔軟到不可思議的棉花。
何遇的心,就如同湖邊被折斷的柳枝,掉入平靜如畫的水中,激起陣陣漣漪。
直到她察覺到嘴里有濕潤溫熱的東西想要強行撬開她的牙齒,帶著強烈的攻擊性和侵略性。
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推開程云深的頭。
“你他媽——”
何遇指著他,居然罵不出來下邊的話來。
要怎么說?奪了她的初吻?吃她豆腐占她便宜?
氣極間,何遇轉(zhuǎn)身撒腿就跑了。
出來收拾盤子的老板娘看何遇跑的飛快,想喊她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她走到桌子前,看程云深安安靜靜地坐著,就試探著問:“你還好嗎?”
“酒。”程云深平視前方,只吐了一個字。
“你沒喝醉?”老板娘不大放心,仔仔細細研究了一陣他的臉,沒有臉紅,也不像要發(fā)酒瘋的樣子。
“你跟小遇怎么了?”
“誰是小遇?我要喝酒?!背淘粕钏F鹆诵『⒆悠狻?/p>
老板娘無奈地搖頭,興許是他們吵架了吧。
她不敢拿白酒,只拿了兩瓶酒精度不高的啤酒放在桌子上。
何遇的腦子像是一團亂七八糟的毛線,用盡辦法都沒辦法捋好。
越理不清思路,她就跑得越快,深怕心中的慌張會讓她失去理智。
“你有病??!”路上的行人對她大罵。
跑得太快,撞上了人,她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
行人見她態(tài)度不錯,就沒再刁難:“走路小心點?!?/p>
“是是是。”
靠在一面墻上,何遇蹲下來休息,不知不覺,竟跑了兩條街來到了鬧市。
程云深腦子是不是真瓦特了?說什么她的眼睛像他喜歡的人,還撲上來親她。
唇邊仿佛還殘留著他的溫熱,何遇拿袖子使勁擦了擦。
“程云深!占老娘便宜,去死!”
何遇仰天長嘯。
喊完了,也休息完了,寒風(fēng)一陣陣吹著,讓何遇漸漸冷靜下來。
跑出來時間不短了,她還把喝醉的程云深留在大排檔呢!
一個比她大的社會成年人,自然不需要擔心,可是他喝醉了,還那副傻傻的模樣,萬一被人騙了怎么辦?
“被人騙了活該!”
想到程云深一直以來自信滿滿,臨危不亂的樣子,也該讓他被人騙,吃點虧。
可要是他發(fā)起酒瘋,被人揍了怎么辦?
不行不行,得回去看看。
何遇擔心著,腦子也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
深怕回去的時候,就見到程云深被一群人圍著打趴在地上的情景。
回到大排檔,原來的位置放著沒沒動過的菜,還有兩瓶開過已經(jīng)見底的啤酒。
程云深的酒杯里,還剩著小半杯。
然而,他人卻不見了!
“一個大男人,真讓人操心!”何遇焦急地四處亂轉(zhuǎn)。
找了一圈,沒找著人。
何遇只好返回去找老板娘:“阿姨,跟我一起來的人去哪兒了?”
老板娘伸頭往外探望:“剛剛不還在。”
“你是不是在找人?穿西裝的高個兒?”旁邊桌有人大聲朝何遇說話。
“對,就是他,你們見著了?”說不緊張是假的,何遇就差沒跳腳了。
那人嘻嘻笑一聲,眼神很曖昧:“見著了見著了,往那頭去了?!?/p>
順著他指的方向,何遇一路過去尋人,在街道的拐彎處,總算找到了程云深,可是……
何遇頭上一盆冷水澆下:“算我瞎了眼,原來你是這種人!”
第二十五章?要的人是她
走在路上,何遇腦子里還回蕩著在巷子里看到的一幕。
程云深靠在墻上,頭上是一盞明晃晃的路燈,暖色的燈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臉俊美異常。
他就這么站著,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意,嘴巴一張一合地,對著一個打扮妖嬈的女人說著話。
這就算了,他的另一邊,還有一個身著暴露的女人環(huán)著他的腰!
去他媽的潔癖!去他媽的禁欲!
這分明就是行走的泰迪!
平時的生人勿進那是裝的,來者不拒才是他的本來面目!
何遇越想越氣,最過分的是,他說什么來著?
“她的眼睛很漂亮,就跟你的眼睛一樣?!?/p>
當時受到夸獎的何遇心底還沾沾自喜了一下,沒想到只是他的撩妹技巧!
哼,說什么沒談過戀愛,倒不如說每次的戀愛都是初戀!
“程云深,你偽裝的可真夠好!我何遇差點就信了!”
不對!
她想到巷子里兩個女人的穿著打扮,再對比了下自己的一身厚棉襖厚圍巾,怪不得對她就男女有別,對別人就左擁右抱。
原來他只是不喜歡糙妹!
回到大排檔,何遇付完錢出來,隔壁桌有人對著她吹口哨。
“找著人了嗎?”那人嘿嘿地笑著。
何遇沒好氣:“沒有?!?/p>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就是太會玩?!?/p>
是,他說的很對,程云深可真他媽會玩!
路過程云深那輛車,何遇毫不客氣地踹了一腳。
“讓開?!背淘粕钜皇治嬷栄ǎ皇仲M力地推開掛在身上的女人。
“小哥哥,怎么了嘛?!蹦莻€女人不依不饒。
“就是,看你一個人喝悶酒,多寂寞,不如我?guī)闳ジ猛娴牡胤??”前邊稍微高一些的女人拉住他的領(lǐng)帶,在手中把玩著。
矮個子女人拍掉她的手:“這位姐姐,我先找的他好不好,別看到誰長得好看就往前撲?!?/p>
“那又怎么樣?人家叫你走開沒聽到嗎?”
“我偏不走!”
“那我也偏不讓給你!”
兩個女人爭吵尖銳的聲音,戳地程云深耳膜疼,只覺得整個頭都要炸了。
這兩個人,都不是他要找的,他要的是那個把自己裹地跟粽子一樣,嫌風(fēng)吹亂頭發(fā)能狠心剪短的女人。
她怕冷,一定要裹嚴實。她個不高,連柜子上的被子都夠不著。
可是,她卻總能讓他看著出神,能不斷讓他滿足她小要求的人。
如果她在的話會怎么樣?
她吵架的氣勢一定不會輸,也沒有這兩個女人什么事了。
想著,程云深的嘴角彎了彎。
“呀,小哥哥,你笑的可真好看?!备邆€子女人看得都要癡迷了。
“收收你的口水吧,笑也不是對你笑?!?/p>
“難不成是你啊?”
“咦?那個女人是誰?瞪著我們干嘛?哎,她怎么罵人呀?!卑珎€子女人沖著巷子口不明所以。
程云深回頭,一抹白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
這背影,可真眼熟。
就好像……他一直心心念念要找的人。
猛然一下,他清醒了。
酒醒了大半的程云深只覺得身上很重,踉蹌了一下才看到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抱著他的腰。
他的眼神從氣憤轉(zhuǎn)為驚恐,一把將身上的女人拎起丟開:“你渾身上下消過毒沒有?”
兩個女人面面相覷,莫名其妙。
咬牙切齒地回到家,何遇的怒氣還沒消。
鐘欽欽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見到何遇嚇了一跳,跑過來摸上她的額頭:“你是不是生病了?”
何遇拍開她的手:“烏鴉嘴,我生龍活虎的生什么病,你幾時見我生過???”
鐘欽欽不相信:“可你的臉好紅啊,可別發(fā)燒了。”
“紅嗎?哪里紅?”何遇捧著雙頰,還真挺燙的,一定是被程云深氣過頭了。
鐘欽欽猜測著,“要是沒生病,那就是被人表白了,害羞來的?!?/p>
“瞎猜什么呀。”何遇將外套脫下,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我就是在外頭運動了一下,熱的。”
鐘欽欽沒打算放過她:“還不老實交代,你傍晚的時候給我發(fā)消息說今晚不回來吃飯,是跟誰一起了?”
“跟……”何遇差點脫口而出是程云深,想到他的臉又很煩躁,就說,“我一個人,官司打的累了想靜靜?!?/p>
鐘欽欽只好作罷,反而安慰說,“沒事兒,后天就結(jié)束了,總會還你清白的。你不是說,程律師很厲害嗎?”
才剛忘掉的程云深,又被提起來,何遇恨恨地說:“我跟他不熟。”
哦?!辩姎J欽只覺得何遇今晚怪怪的,又說不上來哪里怪,就不再說話,拿過茶幾上的薯片,繼續(xù)盯著電視看。
被提起的程云深,一下子在何遇腦子就揮之不去了。
越想,她心中越煩躁,索性拿了衣服去洗澡。
泡在浴缸里,恰到好處的熱水讓她的心平靜下來。
閉上眼睛,享受著溫水漸漸滲透到毛孔里,舒緩渾身的疲憊。
這種感覺就好像,在云端踩在棉花糖上一樣。
棉花糖?
何遇想到了在大排檔的吻,程云深溫柔的眼神,強硬的進攻,須臾間讓她雙頰跟被火燒一樣燙。
一個不小心,她在浴缸里摔了下去。
“?。 ?/p>
雙手胡亂抓著,好不容易從浴缸里爬起來。
“你沒事兒吧?”鐘欽欽聽到聲響過來敲門。
何遇氣喘吁吁,差點就要淹死了:“沒事?!?/p>
“那就好?!?/p>
鐘欽欽回到沙發(fā)上,聽見手機響了,以為是自己的,一看她手機安安靜靜地躺在茶幾上。
“何遇,你手機響了?!?/p>
“誰???”何遇怕是混混,就說,“沒備注號碼的別接?!?/p>
鐘欽欽拿過她手機一看,喊:“備注是大侄子。不過,你有侄子嗎?”
她當然不會有侄子!
備注大侄子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程云深!
“我?guī)湍憬恿?,告訴他你在洗澡?!?/p>
“別!”
何遇從浴缸里跳出來,隨手抓過浴巾包住身體,直接沖到外面,赤腳跑過去,一把將鐘欽欽壓在身下:“別接!”
“何遇你有毒啊!能把衣服穿好再出來嗎?”鐘欽欽捂住眼睛,“我得去洗眼!”
何遇搶過手機,電話剛好被掛斷,翻開通話記錄,通話時長3秒。
“……”
第二十六章?她沒有抄襲
完了,程云深肯定聽到了。
何遇看著3秒的通話時長,整張臉都要皺到一塊了。
神色糾結(jié),拿著手機頻頻嘆氣。
不知道她嘆息了多少聲,手機鈴聲又囂張的響了起來。
鈴聲突然響起,嚇得她差點要將手機丟出去。
心怦怦直跳,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
陌生號碼?
見來電人不是程云深,何遇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松了一口氣,有些怔忪的將電話接通。
“喂你好?”何遇滑動手機,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對面卻傳來了一道略顯著急的聲音,“何遇小姐嗎?我是你父親的看護,他的病情突然加重,現(xiàn)在請你趕快趕來醫(yī)院一趟!你父親很有可能動手術(shù)!”
短短的幾句話,猶如驚天雷一般震得何遇腦袋嗡嗡作響。
她用了最快的速度來到父親所在的醫(yī)院,一張小臉被嚇得煞白,“我爸爸在哪?主治醫(yī)生怎么說?”
一進醫(yī)院,何遇就找到了她爸爸的看護。
“你就是何遇?目前你父親的情況很不好,需要立馬動手術(shù),你現(xiàn)在在這里簽個字吧,待會去前臺把費用交一下就好了。”耳邊傳來一道陌生的男人聲音。
何遇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爸爸的主治醫(yī)生,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她干凈利落簽了名。
“對了醫(yī)生,請問我爸爸的手術(shù)費……”何遇簽完名才想起費用。
她咬著下唇,一張巴掌大的臉染上了期待,眼角那顆淚痣十分搶眼,襯得她的眼睛都亮眼了幾分。
那醫(yī)生若有所思的看了何遇一眼,“前后的手術(shù)費,大概需要九萬塊錢?!?/p>
只見何遇那張本就慘白的小臉再次刷的一下變得煞白,她的指尖微不可見的顫了顫,聲音干得仿佛不像她的,“醫(yī)生……手術(shù)費能不能延遲幾天再交?我先去想辦法,可以嗎?”
面子算什么東西,現(xiàn)在就算何遇把全身上下的錢都給拿出來,都湊不到手術(shù)費的十分之一。
“可以,三天,你盡快吧?!蹦轻t(yī)生似乎看何遇的模樣實在可憐,寬限了幾天。
走出醫(yī)院后,何遇才發(fā)現(xiàn)自己胡亂套了一件衣服出來,她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十萬塊,她要去哪里找?
正當何遇不知所措的時候,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了一個人的臉。
她咬咬牙,給寧馨竹打了個電話。
半個小時后。
寧馨竹坐在何遇對面,手上還端著一杯咖啡,一身精致的打扮和妝容和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找我什么事情?想要再次諷刺我?還是說……你改變主意了?”
何遇看著眼前這張臉,心中恨不得沖上去撕破她的假面,深吸了一口氣后,她緩緩開口。
“上次你說的那些話……”
“上次我說的話全部都依然有效,只要你承認是你干的,我立馬給你十萬!”寧馨竹直接打斷了何遇的話,情緒很是激動。
原本以為走投無路,卻沒有想到何遇竟然動搖了!
垂在大腿上的手一直緊緊掐著大腿上的肉,何遇沉默了一會后下巴微揚,“要我在審判當天按照你說的做,可以,但是我有我的條件?!?/p>
何遇雖然是因為急需錢才會同意寧馨竹的要求,但是骨子里的那股倔強和不甘,卻在灼燒著,她可以為了爸爸背鍋,但是她有自己的原則!
寧馨竹心中大喜,語氣激動,“當然,只要你在審判當天按照我說的做,我立馬給你打款,對于你的條件……你說說看?!?/p>
“第一,我要你給我道歉,這件事情到底誰是誰非,我相信你心里有數(shù)?!?/p>
何遇微揚下巴,語氣倔強。
“沒問題?!睂庈爸駶M口答應(yīng)。
“第二,這件事情解決之后,按照你之前說的那樣,讓我正常上課,并且能夠順利畢業(yè)?!焙斡龅穆曇糨p微顫抖。
她可以背鍋,但是卻不能夠因為這件事情而毀掉自己前途!毀掉爸爸對她的期望!
“可以,你放心?!睂庈爸裥α?,心中的底氣也足了一些。
“最后,我要你向我爸爸道歉!他不是搶劫犯!”何遇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小臉布滿嚴肅。
寧馨竹一愣,眸中深處閃過一絲不屑,“好,這些我都可以答應(yīng),同樣的,在審判當天,我希望你能夠讓我滿意?!蹦芩﹀伣o何遇,區(qū)區(qū)道歉算什么?
好半天后,何遇才猛地灌了一口白開水,“我答應(yīng)你,審判結(jié)束后,你記得你所答應(yīng)我的,一個都不能落下?!?/p>
寧馨竹笑了,“當然,你放心吧,我先走了,審判那天見?!?/p>
等到寧馨竹走后,何遇才緩緩?fù)鲁鲆豢跉?,她仰起腦袋,眼眶已經(jīng)微微泛紅。
沒關(guān)系,只要能夠救爸爸,她都沒關(guān)系。
何遇一直呆在醫(yī)院里照顧著手術(shù)結(jié)束卻還沒有脫離危險的爸爸,等到審判當天,她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朝著法院去。
剛到門口,何遇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拽住,一抬頭,就撞進了程云深深邃的眸。
“你這兩天去哪了?”程云深皺眉,語氣有些嚴肅,卻在看清何遇此時的狀態(tài)后一怔。
眼前的何遇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一貫晶亮的眸子此時也像是染上了灰一樣,整個人有氣無力的,看起來十分可憐。
程云深心口一揪,語氣不自覺放柔。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嗎?”
何遇回過神來,連忙掙脫開程云深的手,她笑笑,盡量讓自己恢復(fù)成那個沒心沒肺的樣子,“沒啊,我能有什么事情,走吧,時間快到了?!?/p>
她擺擺手,率先走進法院。
從頭到尾,何遇都不敢和程云深對視,因為她今天,要讓他失望了。
審判正式開始。
“既然之前寧小姐暈倒了,那么我今天就趁著她還清醒,把我方的所有證據(jù)都給寧小姐看一遍?!?/p>
程云深從容不迫的拿出了所有的證據(jù),那雙黑眸染上了勢在必得的氣勢,引得何遇的視線一直膠著在他身上。
程云深一直都在狀態(tài)內(nèi),短短的幾句質(zhì)問就讓寧馨竹的臉色變了又變,看起來非??蓱z。
寧馨竹的律師也急了眼,“在提問之前,我想問原告一個問題。”
在審判之前,寧馨竹已經(jīng)和自己的律師說過了自己和何遇的交易。
雖然底氣十足,但是寧馨竹還是有些害怕何遇突然改變主意。
何遇抬眼,要來了,“你說。”
“我想最后再問一遍何小姐,這個作品真的是你本人原創(chuàng)?而不是你抄襲被告嗎?請你認真嚴肅的回答這個問題?!?/p>
說完,那律師手心里都出了汗。
成敗,在此一舉。
程云深卻皺起了眉,幾乎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為什么會突然問何遇這個問題?
他把視線放在何遇身上,沒有任何的懷疑,而是耐心的等著她的回答。
何遇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深吸了一口氣,腿卻已經(jīng)緊張的發(fā)軟。
她不怕說謊,但是她害怕看到程云深那震驚和失望的眼神。
何遇的沉默讓寧馨竹的心再次吊到了喉嚨眼,不要在這個時候突然改變主意!
“不,那個作品是我本人原創(chuàng)的,我沒有抄襲寧馨竹?!?/p>
何遇的話每個字都清晰有力。她的眼神真誠坦誠,對上了程云深的目光后兩人默契地輕輕點了點頭。她環(huán)視了一周,最后落在了寧馨竹的身上。
何遇的話,讓寧馨竹的心跌到了谷底。她竟然沒有按照計劃承認抄襲,難道她就不想要那10萬塊錢給父親做手術(shù)了嗎?
何遇不承認抄襲的話,那她一點勝算都沒有了。
得到何遇的肯定回答后,程云深勢如破竹,打了一個完美的勝仗。
退庭后,寧馨竹叫住了何遇,“你過來,我有話問你?!?/p>
敗訴的結(jié)果讓寧馨竹被所有人打上了抄襲的標簽,未來她都無法從事設(shè)計這個行業(yè)。
她不甘心,想要知道到底哪里錯了。
她拉著何遇快走到?jīng)]人的角落,氣急敗壞地質(zhì)問,“為什么忽然改變主意,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
何遇輕輕推開寧馨竹的手,“我反悔了不行嗎?”
為了區(qū)區(qū)10萬元,出賣靈魂,出賣信仰,放棄夢想,值得嗎?
何遇道:“誠信是一個人的立身之本,如果為了錢就要放棄根本的話,我做不到?!?/p>
“難道你就不管你父親了嗎?”
聽到寧馨竹的反問,何遇眼里閃過一絲柔情,“我早把困難告訴程云深了,他已經(jīng)替我交足了費用,現(xiàn)在父親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手術(shù)了。我陪你演了這場戲,就是為了讓你從最高處摔下來,現(xiàn)在你感覺怎么樣?”
何遇說完就離開了。
寧馨竹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何遇演的戲,她呆坐在地上,一直到親人走近扶起她。
為什么何遇要在寧馨竹給的答案里面二選一呢?
程云深就是何遇的第三個選擇。
也是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