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瑾瑩 鄭先武
摘要:近年來,恐怖主義呈現(xiàn)出向海洋發(fā)展的態(tài)勢,東南亞地區(qū)成為海上恐怖主義活動的肆虐區(qū)。為了有效遏制海上恐怖主義發(fā)展勢頭,東南亞形成了以區(qū)域內(nèi)國家主導、區(qū)域機制補充、區(qū)域外力量參與的海上反恐機制。未來,東南亞海上反恐要從宏觀上協(xié)調(diào)好捍衛(wèi)國家管轄權與主權讓渡之間的關系,平衡好協(xié)調(diào)性方式與強制性執(zhí)行之間的關系,處理好治理海上恐怖主義與其他海上犯罪之間的關系;另一方面,東南亞國家要著力優(yōu)化事前預防、事中行動以及事后保護三大海上反恐環(huán)節(jié),以有效治理海上恐怖主義。
關鍵詞:恐怖主義;海上恐怖主義;海上安全;東南亞
[中圖分類號] D815.5? ?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 ? ? ? [文章編號] 1003-2479(2019)04-0058-11
Threat of Maritime Terrorism in Southeast Asia and Its Governance
Dai Jinying, Zheng Xianwu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terrorism has been developing to the sea, and Southeast Asia has become the rage zone of maritime terrorism. In order to effectively curb the developing momentum of maritime terrorism, Southeast Asia has formed a maritime counter-terrorism mechanism that is dominated by regional countries, supplemented by regional mechanisms,and participated by extraterritorial forces. In the future,its maritime anti-terrorism mechanism should coordin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national jurisdiction and sovereignty, balanc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ordination and mandatory implementation, and handl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ritime terrorism and other maritime crime; on the other hand, Southeast Asian countries should focus on optimizing the three aspects of “prevention in advance, action in event, and protection afterwards” to effectively combat maritime terrorism.
Key Words: Terrorism; Maritime Terrorism; Maritime Security; Southeast Asia
近年來,東南亞海上恐怖主義活動泛濫。根據(jù)全球恐怖主義數(shù)據(jù)庫發(fā)布的2017年恐怖襲擊分布及烈度地圖,東南亞海域尤其是菲律賓群島和馬來半島附近成為海上恐怖襲擊高發(fā)地帶①。由于海上恐怖主義威脅日益嚴重,區(qū)域內(nèi)國家積極開展海上反恐合作,打擊恐怖主義。2018年1月,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泰國和文萊達成名為“我們的眼睛”(Our Eyes)的情報合作協(xié)定,要求參與國的高級防務官員每兩周會面一次,交換與分享各自搜集到的武裝組織活動情報,并共同開發(fā)及共享暴力極端分子信息的數(shù)據(jù)庫②。2018年10月,東盟國防部長擴大會議討論通過《東盟國防部長擴大會議關于反對恐怖主義威脅的聯(lián)合聲明》,東盟各國國防部部長與8個對話國國防部部長一致同意將加強防務合作,以預防和應對恐怖主義的威脅,鞏固樹立各方之間實質(zhì)性互信和互相了解的措施①。盡管多管齊下,東南亞海上恐怖主義勢力卻仍然根深蒂固,海上反恐任重而道遠,有必要進一步分析和評估東南亞地區(qū)面臨的海上恐怖主義威脅,探索合理的治理機制。
最早的海上恐怖主義活動可以追溯至1961年葡萄牙 “桑塔·瑪利亞號”(Santa Maria)油輪遭遇葡萄牙反政府組織劫持之時。隨后,1985年,巴勒斯坦解放陣線組織劫持“阿基萊·勞倫號” (Achille Lauro),這一惡性事件引起了全世界對海上恐怖主義的關注。國內(nèi)外學界圍繞著海上恐怖主義展開了許多有益探索,已有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方面:第一,從宏觀層面對海上恐怖主義的實施主體、攻擊客體、襲擊方式、威脅評估以及應對措施等進行系統(tǒng)梳理②;第二,從法律層面探索海上恐怖主義對國際法帶來的挑戰(zhàn)以及刑事司法合作③;第三,探討海上恐怖主義與其他海上犯罪之間的關系,尤其是與海盜犯罪之間的區(qū)別與聯(lián)系④;第四,將海上恐怖主義治理視為維護海上安全的重要側(cè)面展開研究,但多數(shù)研究集中于海盜、偷渡等傳統(tǒng)海上安全犯罪,海上恐怖主義僅為附帶性提及,所占篇幅較小⑤。東南亞海域海上恐怖主義僅有部分國外學者進行過專門研究,或是針對特定海域如馬六甲海峽附近,或是集中于海上恐怖主義威脅評估,觀點較為零散,系統(tǒng)性梳理稍顯不足⑥。對此,本文將系統(tǒng)分析東南亞海域面臨的恐怖主義威脅,并探索該地區(qū)海上反恐合作機制,在總結其海上反恐成效及不足的基礎上提出東南亞海域未來海上反恐機制的發(fā)展展望。
一、海上恐怖主義概念界定
目前,海上恐怖主義的定義仍在廣泛討論,尚未形成定論,代表性界定方法主要包括以下3類:
第一,列舉法。《關于制止危害海上航行安全非法行為公約》《制止危及大陸架固定平臺安全非法行為議定書》均采取此種方法,具體列舉了恐怖組織發(fā)動恐怖襲擊的行為類型及表現(xiàn)方式,但對于實施主體、實施目標及后果等缺乏相應闡述。
第二,類比法。這種定義方法基于海上恐怖主義從屬于傳統(tǒng)恐怖主義,其實施主體和主觀目的等特征與傳統(tǒng)恐怖主義活動無異,均具有暴力破壞性、組織性特點以及政治和社會目的,只不過由于其活動空間轉(zhuǎn)移至海上,其客觀環(huán)境、襲擊目標以及襲擊手段等隨之發(fā)生轉(zhuǎn)變,因此,可以通過類比傳統(tǒng)恐怖主義定義來界定海上恐怖主義。
第三,比較法。這種方法通過比較海上恐怖主義與海盜活動之間的不同,明確海上恐怖主義的特點,從而為海上恐怖主義下定義。但是,關于二者之間的關系,學界分歧較大,代表性觀點主要有兩類:持二者并無區(qū)別觀點的學者認為,海盜活動與海上恐怖主義之間的差別是人為給定的,在實際情況中并不存在①。這種觀點內(nèi)部也存在爭議,一方認為海上恐怖主義是政治性的海盜犯罪,是旨在影響政府或者群體的任何針對船舶、貨物、船員或港口的非法行為;另一方則認為海上恐怖主義犯罪包含海盜犯罪,海上恐怖組織或海上恐怖分子以暴力恐怖為手段從事危害海洋安全、危害船舶和港口設施安全的恐怖活動,海盜犯罪僅僅是恐怖主義的一種形式②。與之相對應,認為二者存在明顯差別的學者認為,雙方在行為方式、主觀目的和目標客體上存在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不可一概而論③。就二者的關系而言,筆者贊同此種觀點,認為盡管在實際情況中兩者在行為手段和表現(xiàn)方式上存在相似性,甚至存在互相勾結走向融合的趨勢,但二者仍表現(xiàn)出巨大的差異性。最為本質(zhì)的區(qū)別在于海盜活動的出發(fā)點是通過奪取性方式搶劫船只、貨物或以人質(zhì)要挾贖金謀求私人經(jīng)濟利益;而海上恐怖主義則意在通過劫持船只、殺害人質(zhì)等破壞性方式制造社會恐慌以達到政治目的。其次,海上恐怖主義即使是采取個人行動也往往是經(jīng)過嚴密的組織籌劃,具有明顯的組織性;而海盜活動則不然。再次,由于資金、武器以及能力的限制,海盜的襲擊客體和襲擊手段要匱乏得多。海盜活動一般限于劫持船只、搶劫貨物、綁架或殺害人質(zhì);而海上恐怖主義的目標客體則由海上行為體延伸至海上基礎設施,活動手段還包括爆炸、運輸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等。
盡管方法各異,但是,關于海上恐怖主義的定義基本集中于其構成要件即實施主體、主觀目的、目標客體和行為方式等4個方面。其中,亞太安全合作理事會(CSCAP)的定義最具代表性,其認為海上恐怖主義是指“恐怖分子采取的以海洋環(huán)境為特征的行為與行動,包括攻擊海上或港口的船舶或固定平臺、攻擊船舶所搭載的乘客或船員以及襲擊海岸的設施或建筑物等活動”④。但筆者認為,該定義忽略了海上恐怖襲擊的動機,對海上恐怖主義活動的類型也討論不全。因此,綜合以上觀點,本文認為,海上恐怖主義可以定義為:為制造社會恐慌、達到政治目的,恐怖組織或恐怖分子在海上所進行的針對海上或港口船只、人員、基礎設施的暴力活動以及通過海上運輸輸送恐怖活動所需人員、物資等活動。
二、東南亞海上恐怖主義威脅
全球五大海上恐怖活動高發(fā)區(qū)是索馬里半島,西非,孟加拉灣沿岸,馬來西亞、新加坡與印度尼西亞之間的馬六甲海峽以及紅海至亞丁灣一帶,70%以上的劫船事件發(fā)生在亞洲公海尤其是馬六甲海峽附近。世界經(jīng)濟與和平研究所發(fā)布的2018全球恐怖主義指數(shù)報告稱,2017年,菲律賓和緬甸的恐怖主義活動強度實現(xiàn)了自2002年以來的最大增幅,兩國恐怖襲擊死亡人數(shù)占亞太地區(qū)死亡總?cè)藬?shù)的87%⑤。因此,東南亞地區(qū)海上恐怖主義威脅充滿了不確定性,應全面、客觀地分析東南亞海域恐怖主義威脅,防患于未然。
(一)脆弱性分析:海上恐怖襲擊的客觀環(huán)境
東南亞海上環(huán)境的脆弱性從客觀上為恐怖分子提供了制造恐怖襲擊的可能性,這種脆弱性首先體現(xiàn)在東南亞特殊的海上地理環(huán)境為恐怖分子打開了方便之門。自1990年以來,東南亞地區(qū)經(jīng)濟的高速發(fā)展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東南亞海上貿(mào)易的發(fā)展。東南亞海域主要有3條海上運輸通道,一是經(jīng)過南海至馬六甲海峽通往印度洋的航線;二是經(jīng)過南海通過巽他海峽通往印度洋的航線;三是經(jīng)過南海通過蘇威拉海、望加錫海峽以及龍目海峽通往大洋洲的航線①。除了海上運輸航線,東南亞還扼守著包括馬六甲海峽、巽他海峽和龍目海峽在內(nèi)的重要海上關隘。據(jù)估計,世界一半以上的海上貿(mào)易經(jīng)過馬六甲海峽, 其海上運輸通量是蘇伊士運河的3倍多、巴拿馬運河的5倍②。然而,東南亞海域海道狹窄,以馬六甲海峽為例,最窄處僅有37千米,駛過海峽的貨輪均需減速行駛,船只極易遭受攔截與攻擊。同時,東南亞海域荒島眾多,這些荒島不僅為恐怖分子提供了生存基地,還成為恐怖分子作案后的藏匿之地。
此外,東南亞海上反恐存在諸多薄弱環(huán)節(jié),能力仍有待提高。多數(shù)東南亞國家海上安全力量薄弱,除此之外,多數(shù)國家海上力量非常有限,武器裝備陳舊落后。在3國邊界海域如蘇祿海和蘇拉威西海,國家防衛(wèi)能力不足以及“公共用地的悲劇”使得海上恐怖主義滋生,阿布沙耶夫組織將蘇祿群島作為其主要活動基地,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將棉蘭老島作為其大本營,兩支恐怖力量都曾在蘇祿海和蘇拉威西海發(fā)動過恐怖襲擊。同時,東南亞海域缺乏有效的監(jiān)管,安全管理相對松懈,導致海上犯罪活動猖獗。以海上船只注冊為例,目前海上注冊程序松散且混亂,在沒有任何資質(zhì)證明的情況下,恐怖分子也能夠獲得相關法律文件,“幽靈船”的存在即是證明。此外,東南亞地區(qū)大量存在懸掛巴拿馬國旗的船只。懸掛“方便旗”本是船運公司出于規(guī)避重稅和嚴苛檢查所為,但是卻能被恐怖分子“鉆空子”,借此從事走私武器、偷渡恐怖分子等活動。
最后,海上恐怖襲擊目標客體幾乎不具備防衛(wèi)能力,往往處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處境。海上恐怖襲擊目標主要包括航行船只及隨行人員、攜帶貨物和海上基礎設施兩大類,其中,航行船只主要指客運船只、貨運船只、油輪和渡輪等;海上基礎設施主要包括海上鉆井平臺、海底能源管道和海港基礎設施等。以世界石油運輸?shù)闹饕浇椤洼啚槔洼喭ǔH配置聚光燈、消防斧和軟管等基本設施,在通過狹窄的海峽時其時速甚至降至11海里,根本難以應對高速行駛且配備武器的小型船只③。相比于機場的相對封閉性,港口能夠從水上和陸地兩條通道進入,難以部署安全措施,這些防衛(wèi)漏洞極大地增加了襲擊目標的脆弱性。
(二)能力分析:海上恐怖襲擊的硬性條件
目前,全世界范圍內(nèi)具備發(fā)動海上襲擊能力的恐怖組織或團體主要包括:自由亞齊運動、摩洛民族解放陣線及其分支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阿布沙耶夫組織、泰米爾伊拉姆猛虎解放組織、基地組織及其分支、反以色列團體和尼加拉瓜反政府武裝④。其中,自由亞齊運動于2005年與印度尼西亞政府達成協(xié)議解除武裝,目前仍活躍在東南亞的本土恐怖組織主要包括摩洛民族解放陣線及其分支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阿布沙耶夫組織、伊斯蘭祈禱團等。這些恐怖組織成員由于長期生活于沿海國家,大多掌握一定的海上生存技能及操作技術,并且通過搶劫、走私和偷渡等方式獲得了一定的武器裝備,多數(shù)曾成功發(fā)動過恐怖襲擊。其中,目前最為活躍的為阿布沙耶夫組織,該組織從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中獨立出來,于2001年在菲律賓旅游勝地巴拉望島綁架了約20人, 包括美國公民在內(nèi)的幾名游客慘遭殺害;2004年,菲律賓阿布沙耶夫組織在馬尼拉附近對“超級輪渡14號”(Super Ferry 14)進行爆炸襲擊,直接造成63人死亡,成為迄今為止死傷最為慘烈的海上恐怖事件⑤。通過對以往海上恐怖襲擊事件的經(jīng)驗總結以及伴隨著海上運動的興起,恐怖分子海上襲擊技能如海上劫持、潛水和海底爆破等進一步提高。同時,由于海洋產(chǎn)業(yè)的興起以及非法走私、搶劫等犯罪活動日趨猖獗,恐怖分子獲取襲擊武器裝備的可能性也將大大增加。
“9·11”事件發(fā)生后,基地組織勢力不斷向東南亞地區(qū)擴張?;亟M織在東南亞的重要分支機構之一——伊斯蘭祈禱團便是在阿富汗回流恐怖分子的扶持下建立起來的①?;亟M織曾經(jīng)制造了臭名昭著的美國“科爾號”、法國“林堡號”等海上恐怖襲擊事件,具備較為成熟的海上恐怖襲擊運作能力。據(jù)悉,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和阿布沙耶夫組織都曾經(jīng)在阿富汗基地組織訓練營接受過訓練,阿布沙耶夫組織還通過搶劫、海盜和要挾贖金等方式來資助基地組織。近年來,“伊斯蘭國”恐怖勢力也逐漸向東南亞地區(qū)滲透,東南亞本土性、區(qū)域性恐怖組織呈現(xiàn)出與國際化恐怖組織合流的趨勢。2015年以來,遭到以美國為首的國際聯(lián)軍強力打擊的“伊斯蘭國”組織加緊向中亞、北非、東南亞、南亞和中亞地區(qū)擴展,東南亞成為“伊斯蘭國”組織重要的恐怖分子招募、中轉(zhuǎn)和回流地,東南亞地區(qū)一度陷入沉寂的阿布沙耶夫組織、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和伊斯蘭祈禱團重新活躍起來,甚至成立了一批新的恐怖組織,如FAKSI(the Forum of Islamic Law Activist)、FPDI(the Forum Pendukung Daulah Islamiyah)等,其暴恐對象和實施手法也有向“伊斯蘭國”靠攏的趨向②。恐怖分子之間互相勾結以提供成員培訓、信息交流或者聯(lián)合發(fā)動襲擊使未來東南亞地區(qū)海上恐怖主義充滿了不確定性。
近年來, 東南亞地區(qū)采取高壓措施嚴厲打擊海盜活動,海盜活動風險陡然增加,成功率大大降低。根據(jù)國際海事局的統(tǒng)計,2015年,東南亞海域共發(fā)生海盜及武裝劫船事件174起。2017年,這一數(shù)據(jù)減少至78起③??植澜M織受區(qū)域內(nèi)災害頻發(fā)、政局動蕩和經(jīng)濟危機等因素的影響,資金來源大大受阻,因此,東南亞地區(qū)恐怖分子與海盜互相勾結,海盜為恐怖分子提供資金以及海上操作技術,恐怖分子則為海盜提供情報或賄賂官員以保護其免于被捕④。甚至,很多東南亞海盜已成為某些海上恐怖組織的成員,并參與相關的海上恐怖主義活動,兩者在組織形式上逐漸合而為一,經(jīng)濟目的與社會、政治目的相互交錯⑤。在此情形下, 海上恐怖主義和海盜活動都不斷擴張,東南亞海上安全蒙上一層巨大的陰影。
(三)意圖分析:海上恐怖襲擊的主觀需求
恐怖襲擊的目的在于通過極端暴力方式博得公眾關注,制造大規(guī)模恐慌以達到其政治目的。海上恐怖襲擊恰恰能滿足恐怖分子的這一需求,因為在重要海域的一起惡性恐怖襲擊事件能夠造成大規(guī)模傷亡以及巨大的經(jīng)濟損失甚至環(huán)境災難。因此,隨著國際衛(wèi)星、通訊技術的進步以及海上運輸與日俱增的重要性,恐怖分子逐漸將目光瞄準海洋。
游輪、渡輪以及大規(guī)模客運船只屬于人口密集區(qū),恐怖分子利用這一點,發(fā)動針對平民的恐怖襲擊,造成嚴重的人員死傷。除此之外,大型豪華郵輪本身具有一定的象征性地位和巨大的社會聲望,恐怖分子選擇豪華郵輪“下手”能夠引發(fā)極高的社會關注,滿足其曝光和政治宣傳的需要。
當前,全世界有80%的貨運通過海上運輸,且遵循恰好滿足市場需求和及時性原則,因此,一旦恐怖分子擾亂正常航運秩序,將會發(fā)生一系列的連鎖反應⑥。1999年, 43964艘重量超過300噸的船只從馬六甲海峽通過;2006年,這一數(shù)字攀升至62131艘。如果將超過100噸的船只包括在內(nèi),2006年,馬六甲海峽船只通量達到94000艘。據(jù)估計,2020年,這一數(shù)字將達到141000艘⑦。據(jù)估計,2020年,馬六甲海峽石油運輸總量將翻倍,達到每天2億桶的運輸總量①。假設馬六甲海峽油輪遇襲,首先將會影響市場石油供應,引發(fā)國際油價震蕩。除此之外,馬六甲海峽航道狹長、貨運繁忙,遇襲油輪長時間擱淺會影響其他航運業(yè)務的正常運營,也會加劇替代性航路擁堵狀況,同時也將帶來保險費用激增等一系列連帶反應。
另外,值得警惕的是,海上恐怖襲擊可能會導致生態(tài)環(huán)境的惡化。原油運輸、有毒有害化學物質(zhì)的運輸同樣倚重海上運輸,一旦航運船只遇襲造成原油或者毒害物質(zhì)泄漏,將會造成嚴重的海洋環(huán)境污染,海水的流動性會加劇污染的擴散性,從而危害海洋生態(tài)環(huán)境。東南亞沿海國家尤其是依賴捕撈業(yè)發(fā)展的國家會受到嚴重影響,導致漁民失業(yè),影響國家經(jīng)濟社會穩(wěn)定。
三、東南亞海上恐怖主義治理機制
東南亞海上恐怖主義的潛在威脅與巨大危害促使東南亞各國加強海上反恐合作,從國家內(nèi)部、雙邊、次區(qū)域、區(qū)域和多邊層次展開了涉及海上巡航與監(jiān)測、信息共享、反恐演習、反恐能力建設、反恐司法合作等多方面的打擊海上恐怖主義行動,取得了一定成效。
(一)區(qū)域內(nèi)國家主導
恐怖組織一般主要活躍于某一特定的國家或地區(qū),如自由亞齊運動和伊斯蘭祈禱團活躍于印度尼西亞,阿布沙耶夫組織和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活躍于菲律賓南部等。因此,恐怖主義的治理首先有賴于區(qū)域內(nèi)相關國家。一方面,他們在國內(nèi)采取綜合措施打擊恐怖主義;另一方面則積極開展與區(qū)域內(nèi)國家的合作,共同應對恐怖主義威脅。
深受恐怖主義侵擾的東南亞國家主要包括新加坡、馬來西亞、菲律賓和印度尼西亞。為有效減少恐怖主義威脅,這些國家采取了包括政治、社會經(jīng)濟、法律、意識形態(tài)和教育等多樣化措施在內(nèi)的綜合反恐措施。以新加坡為例,新加坡將海上貿(mào)易視為國家經(jīng)濟命脈,因此,高度重視海上恐怖主義威脅以及恐怖主義與海盜之間的聯(lián)系。2002年,新加坡作為亞洲首個響應的國家與美國簽訂《集裝箱安全倡議》(CSI);2004年,新加坡成立國家安全協(xié)調(diào)秘書處(NSCS)以促進國家機構之間的反恐合作;2008年,在原有《制止資助恐怖主義法案》的基礎上,新加坡又頒布了《制止恐怖主義爆炸法案》,2月成立了“反恐融資協(xié)會”,旨在阻斷恐怖組織的資金流動。除了以上的直接性反恐措施,新加坡還注重通過社會教育的方式從根源上解決恐怖主義問題。政府鼓勵溫和的穆斯林學者和教師向穆斯林社區(qū)發(fā)表反對宗教極端主義的言論。2003年4月,新加坡成立宗教康復中心,針對激進主義開展公共教育②。
另外,東南亞國家之間也積極開展合作,共同應對恐怖主義威脅。20世紀90年代,印度尼西亞與新加坡、印度尼西亞與馬來西亞、菲律賓與馬來西亞之間分別簽署了海上巡航協(xié)定但收效不佳,受亞洲金融危機影響,雙邊合作幾乎停滯不前③。隨后,區(qū)域內(nèi)國家開展了多邊合作。2002年5月,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和菲律賓簽署《情報交換和建立信息處理協(xié)議》,協(xié)議要求在安全事務上緊密合作,加強邊界的巡邏及情報信息交流,采取聯(lián)合行動,共同追捕恐怖分子以及取締洗錢、走私、偷渡等活動。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和新加坡為維護馬六甲海域的穩(wěn)定與安全也展開了卓有成效的合作。2004年,印度尼西亞提議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和新加坡3國加強馬六甲海峽海上巡航。7月,馬來西亞—新加坡—印度尼西亞(MALSINDO)協(xié)調(diào)巡航計劃推出,來自3個國家的17艘軍艦在馬六甲海域執(zhí)行全年次的巡航任務④。2005年,馬來西亞提倡加強海上空中巡航,3國推出“天空之眼”(Eyes in the Sky)計劃。2006年,該合作機制發(fā)展為“馬六甲海峽巡航協(xié)定”,包括巡航制度和“天空之眼”計劃,由3國官員組成的聯(lián)合協(xié)調(diào)委員會每年舉行兩次會議,側(cè)重于巡航、空中監(jiān)測和情報共享⑤。以“馬六甲海峽巡航計劃”為模型,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和菲律賓于2017年6月開展蘇祿海3國交界地帶海上聯(lián)合巡航;同年10月,3國又啟動了“三邊聯(lián)合空中巡邏”①。
(二)區(qū)域合作機制
近年來,東南亞地區(qū)恐怖主義呈現(xiàn)出與其他恐怖組織甚至與海盜互相勾結的趨勢,國家主導的反恐模式的有效性大打折扣,因此,東南亞地區(qū)開始探索以區(qū)域力量補充國家反恐力量的不足,逐步建立了區(qū)域反恐機制。東南亞區(qū)域反恐機制以東盟為核心,不斷完善法律框架和行動指南,推動構建多邊反恐協(xié)商平臺,大力建設和利用現(xiàn)有的反恐執(zhí)行機構,形成了具有東盟特色的海上反恐機制。
東南亞地區(qū)反恐以《東盟反恐公約》(ACCT)為法律框架。2007年1月,在菲律賓宿務島舉行的第12屆東盟首腦會議上,東盟國家簽署了《東盟反恐公約》,這是東南亞地區(qū)安全領域首份具有法律約束性的文件。2013年1月11日,馬來西亞向東盟秘書長交存批準書,至此,《東盟反恐公約》已被10個東盟國家全部批準,東盟為實現(xiàn)政治和安全共和體藍圖又邁出了一步②。根據(jù)《東盟反恐公約》,東盟國家遵循主權平等、領土完整和互不干涉原則,履行反恐義務,東盟設立專門機構協(xié)調(diào)成員國之間的反恐合作,加強反恐技術培訓,采取合作行動追蹤東南亞地區(qū)可疑的資金和人員流動。這項公約的獨特之處在于,它為起訴和引渡罪犯提供了共同程序,例如在法庭程序中使用視頻會議設施等③。公約要求建立地區(qū)反恐數(shù)據(jù)庫,加強了各機構之間尤其是執(zhí)法機構之間的合作,并為東盟成員國之間的信息共享提供了基礎。
東南亞地區(qū)反恐以《東盟打擊恐怖主義全面行動計劃》為行動指南。2009年11月17日,在第7屆東盟打擊跨國犯罪部長級會議上達成了《東盟打擊恐怖主義全面行動計劃》。2017年舉行的第11屆東盟打擊跨國犯罪部長級會議又對該行動計劃作了進一步修訂。該行動計劃從東盟國家層面、區(qū)域?qū)用婧屯獠苛α繉用婢痛驌艨植乐髁x制定了具體措施。除了關于反恐的情報、數(shù)據(jù)共享,反恐聯(lián)合演習,阻斷恐怖組織資金流動,加強武器管制,推動執(zhí)法與司法合作方面的規(guī)定,該行動計劃還強調(diào)對恐怖主義追根溯源,從源頭上采取措施根除恐怖主義威脅。
東南亞地區(qū)積極搭建協(xié)商平臺,建立了國家之間的反恐合作對話機制。2003年,《東盟第二共同宣言》(《巴厘第二宣言》)提出了建立東盟共同體的目標,海上反恐是東盟構建安全共同體的重要組成部分。除了東盟首腦會議等傳統(tǒng)對話形式,東盟針對恐怖主義還構建了專門性協(xié)商平臺:一是東盟打擊跨國犯罪部長級會議。2001年11月5日,在第3屆東盟打擊跨國犯罪部長級會議上達成《東盟打擊恐怖主義聯(lián)合行動宣言》;2009年,在第7屆東盟打擊跨國犯罪部長級會議上達成《東盟打擊恐怖主義全面行動計劃》,為打擊恐怖主義提供了基本性行動指南。二是東盟地區(qū)論壇。東盟地區(qū)論壇作為維護地區(qū)安全的重要平臺,通過兩個渠道(政府和民間)展開對話:第一軌道由各國政府提出議題,組織協(xié)商會議;第二軌道是由非政府組織的會議,通常由東盟戰(zhàn)略與國際研究所(ISIS)和亞太安全合作理事會(CSCAP)主辦,其形式是以第一渠道的議題為主題的專題研討會④。2003—2017年,東盟地區(qū)論壇針對恐怖主義和跨國犯罪舉行會間會,同時針對應對恐怖主義威脅舉行專題研討會,如2002年在美國夏威夷州火奴魯魯舉行的反恐怖主義經(jīng)濟措施研討會、2003年在澳大利亞達爾文市舉行的重大恐怖襲擊事件事后管理研討會以及2015年和2017年在菲律賓馬尼拉舉行的支持恐怖襲擊受害者的專題研討會等⑤。三是東盟海事論壇。2010年,根據(jù)《東盟政治安全共同體藍圖》,東盟海事論壇成立。2010年7月,第1屆東盟海事論壇在印度尼西亞東爪哇舉行,會議討論了互聯(lián)互通、海事安全、人員和船只搜救等相關問題。2011年8月,第2屆東盟海事論壇在泰國芭提雅舉行,會議討論了各國面臨的海盜、跨國犯罪、恐怖主義、海嘯和原油泄漏等挑戰(zhàn),目的是擴大東盟在海事問題上的集體利益,探討建立一種共同的合作方式①。四是東盟國防部長會議。2004年11月,在老撾萬象舉行的第10屆東盟峰會上通過了《東盟安全共同體行動計劃》,該計劃規(guī)定東盟每年度舉辦東盟國防部長會議,該會議成為東盟國家通過防務合作打擊恐怖主義的重要協(xié)商平臺。2014年,在緬甸舉行的第8屆東盟國防部長會議上通過了2014—2016年工作計劃,同意設立東盟國防部長熱線以便處理危機與緊急事務,特別是海上安全問題②。2018年2月,東盟國防部長會議于新加坡發(fā)表聯(lián)合聲明,指出東盟國家嚴重關切東南亞地區(qū)恐怖主義問題,進一步強調(diào)通過區(qū)域、次區(qū)域?qū)哟我约奥?lián)合外部力量開展反恐合作的重要性③。
東南亞地區(qū)還積極利用和搭建反恐執(zhí)行機構,不斷提高區(qū)域內(nèi)國家反恐能力和執(zhí)法水平。2003年7月,在馬來西亞吉隆坡成立了東南亞區(qū)域反恐中心(SECTC),該中心的主要任務是分析恐怖活動和發(fā)展地區(qū)訓練程序,指導相關會議,促進各成員國現(xiàn)有的調(diào)查、情報、監(jiān)控、偵察、管理和報告能力。訓練的內(nèi)容主要包括為執(zhí)法人員設置的心理戰(zhàn)和情報收集課程、炸彈及爆炸物的探測、爆炸后的調(diào)查、機場安全、護照的安全和檢查等課程④。1999年,泰國曼谷國際執(zhí)法學院(ILEA)成立,該機構通過核心課程、專業(yè)培訓計劃以及區(qū)域研討會等方式提供高質(zhì)量的培訓與技術援助,尤其側(cè)重于提高警務人員的調(diào)查和管理技能。與之類似,位于印度尼西亞雅加達的執(zhí)法合作中心(JCLEC)通過為專業(yè)警察提供專業(yè)性培訓如情報收集與犯罪調(diào)查來打擊暴力極端主義和恐怖分子以及通過其他犯罪或者非法活動資助極端主義的團體。
(三)區(qū)域外力量的參與
在打擊恐怖主義的過程中,東南亞國家逐步認識到自身在資金、設備、技術和能力上的不足,因此,通過聯(lián)合區(qū)域外力量以促進自身反恐能力建設,達到更好的反恐效果。目前,東南亞地區(qū)基本形成區(qū)域外國家支撐、私人安全公司補充的區(qū)域外“借力”反恐形式。
1. 國家行為體
首先,區(qū)域外國家與東南亞國家積極開展雙邊反恐合作,合作范圍涉及情報交流、軍事演習和司法合作等方面。以美國為例,“9·11”事件發(fā)生后,美國在全球范圍內(nèi)大力開展反恐行動,東南亞地區(qū)也不例外。2002年1月,美國與菲律賓簽署《美菲后勤互助協(xié)定》 草案,對美國軍事人員和武器裝備進入菲律賓做了具體規(guī)定;2002年5月,馬來西亞與美國簽署《對抗國際恐怖主義合作宣言》,規(guī)定兩國將在交換和分享情報等方面加強合作,并通過培訓和各種活動提升各自的反恐能力⑤。為了打擊阿布沙耶夫等恐怖組織,自2002年1月以來,美菲雙方在菲律賓南部進行了將近6個月的“肩并肩 02—1”聯(lián)合軍事演習。隨后,雙方相繼舉行了“肩并肩 02—2”“水上準備合作訓練—02”等大小近 10 次軍事演習。
其次,區(qū)域外國家通過參與東盟安全機制的方式推動東南亞反恐建設。東盟重視外部伙伴力量,通過 “東盟+1”“東盟+3”和東盟國防部長擴大會議等形式吸引區(qū)域外國家參與東盟反恐機制。以東盟國防部長擴大會議為例, 2013年9月9日,東盟國防部長擴大會議首次反恐演練在印度尼西亞國際和平安全中心舉行,來自該合作機制18個成員國的500多名軍人參加此次演練,各參演國以恐怖主義分子襲擊海上油輪和圖謀對某大型活動實施爆炸襲擊為設定背景,集中交流、展示自身的反恐政策和行動能力⑥。2016年5月,東盟國防部長擴大會議海上安全與反恐合作聯(lián)合演習在文萊穆阿拉海軍基地的多國協(xié)調(diào)中心進行,參演國的軍艦和兵力在港岸與海上展開反恐課目演習,包括編隊航渡、海上搜救、臨檢拿捕、掃海警戒、跟蹤監(jiān)視和直升機互降等⑦。2018年10月,東盟國防部長擴大會議通過《東盟防長擴大會關于反對恐怖主義威脅的聯(lián)合聲明》,重申攜手打擊恐怖主義的重要性,并稱將通過建立信息共享平臺、成立反恐專家小組等措施加強防務合作,共同應對恐怖主義威脅①。
再次,區(qū)域外國家積極倡導在東南亞海域建立相關安全合作機制以共同維護海上安全。2002年,美國提出《集裝箱安全倡議》(CSI),旨在通過與港口政府合作加強貨物查驗,甄別安全風險,預防恐怖事件的發(fā)生,東南亞地區(qū)諸多港口參與其中。2004年,美國提出《地區(qū)海上安全倡議》(RMSI),旨在通過情報共享、美國艦隊定期巡航實施有效攔截,阻斷恐怖主義威脅②。在日本的倡議下,2004年,《亞洲地區(qū)反海盜和武裝劫船合作協(xié)定》(ReCAAP)得以通過,并建立了信息共享中心(ISC)。東盟10國以及日本、中國、韓國、印度、斯里蘭卡、孟加拉國等6國積極開展信息交換、海上安全能力建設以及安全執(zhí)法合作。盡管這一協(xié)定并非直接針對海上恐怖主義,但是,情報共享和海上防衛(wèi)能力建設等舉措對于反恐無疑大有助益。
2. 私人安全公司
東南亞地區(qū)海上恐怖襲擊頻發(fā)迫使許多商船雇傭私人安全公司應對海盜及恐怖組織的侵襲,維護船員與貨物的安全。私人安全公司能夠提供覆蓋面較廣且優(yōu)質(zhì)的海上安保服務,能夠有效地解決東南亞海域國家海上防衛(wèi)能力不足與東南亞海上航道重要性之間的矛盾,無疑為東南亞海域航運安全提供了一顆“定心丸”。近年來,全球范圍內(nèi)的安全問題私有化趨勢已發(fā)展到東南亞地區(qū),大批來自歐美國家的私人安全公司——如在新加坡設立辦事處的哈特公司(Hart)——積極參與到東南亞海上安全治理中,在戰(zhàn)略位置重要、海上運輸業(yè)務繁忙的馬六甲海峽更是如此③。私人安全公司針對馬六甲海峽安全的陳述、報告及評估已經(jīng)對當?shù)卣?、企業(yè)的決策和公眾產(chǎn)生了影響,私人安全人員甚至會定期參與有關馬六甲海峽安全的會議,他們提供的安全報告通常會出現(xiàn)在主流媒體的報道中④。
四、東南亞海上恐怖主義治理機制的成效及前瞻
(一)東南亞海上恐怖主義治理成效及不足
近年來,通過多層次的合作與“鐵腕”治理,東南亞地區(qū)的海上恐怖主義活動得到強有力的遏制。2015年12月下旬,印度尼西亞警方于爪哇島逮捕了企圖在圣誕節(jié)期間制造恐怖事件的恐怖分子。2016年,新加坡逮捕了27名孟加拉國籍疑似“圣戰(zhàn)”分子。同時,得益于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和新加坡在馬六甲海峽附近的嚴密巡航,2016年,該海域附近的武裝劫船事件發(fā)生幾率大大降低。
東南亞地區(qū)結合地區(qū)恐怖組織發(fā)展的特點,探索出以區(qū)域內(nèi)國家為主導、以區(qū)域合作機制為補充、歡迎外部力量參與的恐怖主義治理機制,具有顯著特色。從治理領域而言,東南亞海上反恐實現(xiàn)了治理恐怖主義與維護海上安全的二維聯(lián)動:一方面注重傳統(tǒng)陸、空恐怖主義治理經(jīng)驗與技術的運用;另一方面則重視恐怖主義的海上轉(zhuǎn)向,將海上反恐與大力打擊海盜、海上劫持船只、人口偷渡等海上犯罪活動相結合,共同維護海上安全與穩(wěn)定。正如新加坡軍方根據(jù)具體情況總結出來的一句話:“我們不知道使用這種船只的是海盜還是恐怖分子,因此最好用同樣的辦法對付他們?!雹?從治理主體而言,東南亞海上反恐力量覆蓋區(qū)域內(nèi)國家、地區(qū)性組織、區(qū)域外國家和國際組織等多個主體,構建出雙邊、次區(qū)域、區(qū)域、多邊合作機制,從點、線、面層面實現(xiàn)網(wǎng)狀反恐。從治理過程而言,東南亞反恐覆蓋事前預防、事中聯(lián)合行動和事后司法合作等3個環(huán)節(jié)。事前預防側(cè)重于反恐演習、情報信息共享、反恐警務培訓等;事中聯(lián)合行動側(cè)重于警務和軍隊部門之間的執(zhí)法合作;事后司法方面則注重起訴、引渡合作等。
然而,就目前而言,東南亞海上反恐機制仍存在諸多不足:
第一,東南亞的海上反恐目前仍處于依附于陸、空反恐措施和打擊海上犯罪的狀態(tài),針對海上恐怖主義犯罪活動特點的專門性治理舉措很少,這將成為未來海上安全建設的重大薄弱點。
第二,東南亞強調(diào)沿線國家主導的內(nèi)向型反恐,大大制約了反恐合作的有效性。鑒于殖民統(tǒng)治的歷史以及東南亞國家與區(qū)域內(nèi)以及外部國家存在的諸多海上領土爭端,東南亞國家對主權持堅決維護的態(tài)度,對外部力量介入本國事務持小心謹慎的態(tài)度,在反恐問題上同樣如此。例如, 2004年,美國提出《地區(qū)海上安全倡議》(RMSI),隨后新加坡回應道,國際援助對于充分巡邏海峽是必要的;但此舉卻遭到了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的強烈反對,他們懷疑美國將以反恐的名義派駐軍艦在本國海洋領土范圍內(nèi)進行反恐巡航,認為這是對其主權的嚴重侵犯①。因此,東南亞國家普遍堅持海上安全屬于國家的獨立責任,區(qū)域和外部力量在反恐過程中只是補充,有其參與的限度。然而,由于東南亞各國在反恐上的態(tài)度和積極性上大有不同,這就使得以國家為主導的反恐措施有效性不足。例如,受恐怖主義嚴重侵擾的國家如馬來西亞、菲律賓、印度尼西亞和新加坡等國均將恐怖主義視為嚴重威脅,呼吁采取綜合措施堅決治理。但是,如泰國和柬埔寨等受恐怖主義影響較小的國家則對反恐持消極態(tài)度,他們一是擔心激化國內(nèi)穆斯林群體的極端宗教情緒,二則擔憂強力反恐會影響本國旅游行業(yè)的發(fā)展。
第三,東南亞地區(qū)反恐合作強調(diào)協(xié)商性而非強制性的合作。1976年2月,首屆東盟首腦會議簽署《東盟友好合作宣言》,該宣言正式確立東盟合作的原則,即各國相互尊重彼此的獨立、主權、領土完整和國家認同;各國有權保持其民族生存,不受外來干涉、顛覆或壓力;互不干涉內(nèi)政;以和平方式解決分歧或爭端;放棄使用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脅;在締約國內(nèi)實行有效的合作等②。東南亞國家對主權問題極為敏感,因此在合作中強調(diào)不干預性、非強制性的原則,東盟組織在其中更多起到的是協(xié)調(diào)作用,其凝聚力和強制約束力都相對薄弱,遠未形成類似歐盟的高效、快速、協(xié)調(diào)一致的運行機制。
(二)東南亞海上恐怖主義治理機制發(fā)展前瞻
東南亞海上反恐機制仍存在較大的進步空間,區(qū)域內(nèi)國家、東盟以及區(qū)域外力量等多方主體應妥善解決反恐合作中存在的矛盾,補充、完善反恐合作環(huán)節(jié),標本兼治、多方并舉、多軌并行,共同營造穩(wěn)定、和諧的海上環(huán)境。
一方面,海上反恐要平衡協(xié)調(diào)以下3個方面的關系:第一,要處理好捍衛(wèi)國家管轄權與主權讓渡之間的關系。既要尊重和理解東盟國家堅決捍衛(wèi)國家主權的傳統(tǒng),也應當放棄絕對主權的觀念,適當讓渡主權,否則會使反恐機制的構建與運行障礙重重甚至落空③。第二,要處理好協(xié)調(diào)性方式與強制性執(zhí)行之間的關系。東南亞國家在長期合作中形成非強制性原則,但現(xiàn)實問題是,脫離了強制性執(zhí)行的有效限制,海上反恐合作經(jīng)常會產(chǎn)生“搭便車”的現(xiàn)象,最終陷入“集體行動困境”。因此,必須平衡好二者的關系,堅持分情況討論,對于定期性的反恐演習和巡航,可視國家具體情況選擇性地參與,而對于罪犯引渡、情報共享和證據(jù)提交等關鍵性環(huán)節(jié)則必須“鐵腕”執(zhí)行。第三,要處理好治理海上恐怖主義與其他海上犯罪活動之間的關系。海上恐怖主義與其他海上犯罪活動尤其是海盜活動在實際中常常難以區(qū)分,在實際操作中,海上反恐也是依托于其他打擊海上犯罪機制而運行的。但是,如上文所述,海上恐怖主義與海盜具有本質(zhì)性的差別,不可一概而論,因此,在構建一體化海上安全機制的同時,也要認識到海上恐怖主義與其他海上犯罪活動在打擊手段和量刑等方面的區(qū)別。
另一方面,東南亞海上反恐機制應從細節(jié)著力,完善反恐環(huán)節(jié),確保反恐環(huán)節(jié)順暢銜接。這需要從事前預防、事中行動以及事后保護3個環(huán)節(jié)具體入手,嚴密打擊海上恐怖主義。
首先,就事前預防的角度而言,東南亞國家應從長期和短期措施著手,從根源上解決恐怖主義泛濫的問題。從根本上看,東南亞諸國應從長遠出發(fā),解決國家政治混亂、經(jīng)濟衰退和社會不安等問題,這是系統(tǒng)性工程,應循序漸進,堅持政治、經(jīng)濟、社會文化等多方統(tǒng)籌的原則。從短期視之,東南亞應通過廣泛教育與宣傳良性的民族和宗教思想,著重關注恐怖組織極端思想宣傳、恐怖人員招募、恐怖分子輸送等行為,防止極端恐怖思想進一步蔓延。完善安保與檢查體系,完善船只登記檢查制度,提高技術水平,加強對人員和貨物的事前查驗。同時,應當普及海上安全知識,切實提高船員安全意識,為船只配備相應的安全設施,從而提高其防御能力。
其次,海上反恐聯(lián)合行動應著力推進警務和司法層面的合作。第一,提高區(qū)域內(nèi)國家海上防衛(wèi)能力。這一方面要靠區(qū)域內(nèi)國家充分重視海上恐怖主義威脅,增加海上安全部隊,擴大海上經(jīng)費開支,切實提高自身的反恐實力。另一方面,東南亞海域安全與區(qū)域外國家的海上經(jīng)貿(mào)發(fā)展息息相關,因此,區(qū)域外國家也要進一步增加對東南亞國家的資金、技術和設備投入,改善區(qū)域內(nèi)國家軍隊和執(zhí)法機構的巡航、監(jiān)視和封鎖能力。第二,進一步拓寬合作領域,推動反恐合作向縱深發(fā)展。以反恐刑事合作為例,合作范圍不應局限于文書送達、調(diào)查取證等司法協(xié)助內(nèi)容,更應當包括海上恐怖主義犯罪聯(lián)合偵查、情報交流與共享、涉案財產(chǎn)查明與沒收、移送管轄、刑事裁判的承認與執(zhí)行等領域①。第三,建立快速反應機制??植婪肿拥淖凡稒C會往往稍縱即逝,因此,必須構建區(qū)域內(nèi)全覆蓋的情報信息交流網(wǎng)絡,設立24小時不間斷巡航監(jiān)控機制,堵住恐怖分子企圖藏匿的任何死角。通過定期舉行海上反恐演習,提高各國執(zhí)法部門聯(lián)合行動水平,從而執(zhí)行反應迅速、配合默契、協(xié)調(diào)高效的追捕行動。
再次,打擊海上恐怖主義不應只到追擊恐怖分子為止,而應關注海上恐怖襲擊所造成的后續(xù)連鎖反應。這就需要合理評估海上恐怖襲擊所造成的危害,建立海上恐怖襲擊應急反恐機制,對海上恐怖襲擊有可能造成的經(jīng)濟和環(huán)境等問題有效應對、及時止損。同時,加強對公民的保護以及對受害者的援助,既要關注顯性的人身傷害及財產(chǎn)損失,也要關注隱性的精神傷害,對于情節(jié)嚴重者及時進行心理疏導。
五、結語
長期以來,東南亞國家維護海上安全的重點是打擊海盜活動、武裝劫持船只、毒品交易等海上犯罪活動,對于海上恐怖主義的威脅重視不足。然而,近年來,東南亞地區(qū)恐怖勢力活動蔓延至海上,利用東南亞海域安防條件的脆弱性與地理位置的重要性,通過聯(lián)合其他恐怖勢力以及海盜團體頻頻在海上制造恐怖事件,成為東南亞地區(qū)揮之不去的巨大夢魘。對此,東南亞國家應積極采取應對措施。首先,區(qū)域內(nèi)國家從國家內(nèi)部打擊恐怖勢力,同時加強與周邊國家的雙邊、多邊層次合作;其次,東盟充分發(fā)揮其協(xié)調(diào)功能,從立法、對話機制創(chuàng)建及執(zhí)行平臺搭建等多維度開展海上反恐合作;再次,東南亞國家積極向區(qū)域外國家、國際組織及私人安全公司借力以彌補自身海上反恐能力的不足。
然而,東南亞海上反恐機制仍面臨針對性不足、有效性不強、積極性不高等問題,未來仍留有較大的完善空間。一方面,東南亞海上反恐機制要從宏觀上協(xié)調(diào)好捍衛(wèi)國家管轄權與主權讓渡之間的關系,平衡好協(xié)調(diào)性方式與強制性執(zhí)行之間的關系,處理好治理海上恐怖主義與其他海上犯罪之間的關系;另一方面,東南亞國家既要完善事前預防、事中行動及事后保護這3個環(huán)節(jié)的細節(jié),又要努力使各個環(huán)節(jié)環(huán)環(huán)相扣、銜接順暢。
基金項目:本文系2014年度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總體國家安全觀下的中國東南周邊地區(qū)安全機制構建研究”(14ZDA087);2015年度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二戰(zhàn)后東南亞區(qū)域合作起源與演變研究”(15BSS040)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責任編輯: 顏? 潔)
①National Consortium for the Study of Terrorism and Responses to Terrorism. “The GTD 2017 World Map”, August 2018, https://www.start.umd.edu/gtd/images/START_GTD_Heat_Map_2017.jpg.
②《東南亞國家強化反恐合作》,新華網(wǎng), 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8-01/30/c_129801365.htm,2018年1月30日。
①ASEAN Statement & Communiques.“Chairman’s Statement of the 5th ASEAN Defence Ministers’ Meeting-Plus(ADMM-PLUS)”, October 21st, 2018, https://asean.org/chairmans-statement-5th-asean-defence-ministers-meeting-plus-admm-plus/?highlight=ASEAN%20Defence%20Ministers%E2%80%99%20Meeting.
②相關研究參見:Michael D. Greenberg, Peter Chalk, Henry H. Willis, Ivan Khilko, David S. Ortiz. Maritime Terrorism: Risk and Liability, Santa Monica: Rand Corporation, 2006; Martin N. Murphy. Contemporary Piracy and Maritime Terrorism: The Threat to International Security, New York: Routledge, 2007; Martin N. Murphy. Small Boats, Weak States and Dirty Money: Contemporary Piracy and Maritime Terrorism’s Threat to International Security, London: Hurst Publishers Ltd, 2007; Peter Chalk. The Maritime Dimension of International Security: Terrorism, Piracy, and Challenges for the United States, Santa Monica: Rand Corporation, 2010.
③相關研究參見:Rüdiger Wolfrum. “Fighting Terrorism at Sea: Options and Limitations under International Law”, In M.H. Nordquist, R. Wolfrum, J.N. Moore, and R. Long, eds.. Legal Challenges in Maritime Security, Leiden & Boston: Martinus Nijhoff Publishers, 2008, pp.3~40; Md Saiful Karim. “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International Law of Maritime Terrorism: The Ghost of Piracy is Still Hunting!”, New Zealand Universities Law Review, Vol.26, No.1, 2014, pp.82~103; 王淑敏:《海上反恐面臨的新挑戰(zhàn)及其相關法律問題》,《中國海洋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1期,第7~10頁;張湘蘭、鄭雷:《論海上恐怖主義對國際法的挑戰(zhàn)與應對》,《武漢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2期,第152~157頁;王贊:《海上恐怖主義犯罪及其刑事立法要論——以臺灣地區(qū)為借鑒》,《人民論壇》2011年第8期,第68~70頁;周楠、周欣:《試論中國與東盟海上反恐刑事合作機制的構建》,《太平洋學報》2018年第3期,第90~101頁。
④相關研究參見:胡銘、徐瑩:《海盜行為恐怖主義化:三種模式與雙重規(guī)制——以國際法與國內(nèi)法關系為視角》,《中國高校社會科學》2016年第1期,第90~101頁;童偉華:《海上恐怖主義及海盜犯罪現(xiàn)象學考察》,《法治研究》2011年第4期,第49~54頁。
⑤相關研究參見:Ian Storey.“Securing Southeast Asia’s Sea Lanes: A Work in Progress”, Asia Policy, Vol.6, No.1, 2011, pp.95~127; Ahmad Almaududy Amri. Maritime Security Challenges in Southeast Asia: Analysis of International and Regional Legal Frameworks, New South Wales: University of Wollongong, 2016; 中國現(xiàn)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海上通道安全課題組:《海上通道安全與國際合作》,北京:時事出版社,2005年版;張才圣:《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背景下的東南亞海上通道安全問題研究》,《廣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6期,第50~56頁。
⑥相關研究參見:Rommel C. Banlaoi.“Maritime Terrorism in Southeast Asia: The Abu Sayyaf Threat”, Naval War College Review,Vol.58, 2005, pp.63~80;Rheny Wahyuni Pulungan.“Enhancing Maritime Security In The Malacca Strait: Cooperation Against Piracy And Maritime Terrorism”,Indonesi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Law,Vol.7, No.2,2010,pp.300~334;Yun Yun Teo.“Target Malacca Straits:Maritime Terrorism in Southeast Asia”,Studies in Conflict & Terrorism,Vol.30, No.6,2007,pp.541~561;Catherine Zara Raymond.“Maritime Terrorism in Southeast Asia: A Risk Assessment”, Terrorism & Political Violence,Vol.18, No.2,2006,pp.239~257;Michael Richardson.“The Threats of Piracy and Maritime Terrorism in Southeast Asia”, Maritime Studies, Vol.139,2004,pp.18~21.
①James Cable. Navies in Violent Peace, London: Macmillan, 1989, pp.92~101.
②代表性觀點參見:Xu Jingjing.“Piracy as Maritime Offence:Some Public Considerations”, Journal of Business Law, Vol.9,2007,p.644, 轉(zhuǎn)引自童偉華:《海上恐怖主義犯罪及海盜犯罪的刑事規(guī)制》,北京: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第83頁;張湘蘭、鄭雷:《論海上恐怖主義對國際法的挑戰(zhàn)與應對》,《武漢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2期,第152~157頁。
③代表性觀點參見:周楠、周欣:《試論中國與東盟海上反恐刑事合作機制的構建》,《太平洋學報》2018年第3期,第90~101頁;童偉華:《海上恐怖主義犯罪及海盜犯罪的刑事規(guī)制》,北京: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第85~89頁。
④Carlo Tiribelli.“Time to Update the 1988 Rome Convention for the Suppression of Unlawful Acts against the Safety of Maritime Navigation”, Oregon Review of International Law, Vol.8, 2006, p.145.
⑤Institute for Economics & Peace. “Global Terrorism Index 2018: Measuring the Impact of Terrorism”, November 2018, http://visionofhumanity.org/app/uploads/2018/12/Global - Terrorism-Index-2018-1.pdf.
①張才圣:《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背景下的東南亞海上通道安全問題研究》,《廣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6期,第52頁。
②③Catherine Zara Raymond.“Maritime Terrorism in Southeast Asia: A Risk Assessment”, Terrorism & Political Violence, Vol.18, No.2, 2006, p.242, p.244.
④Martin N. Murphy. Contemporary Piracy and Maritime Terrorism: The Threat to International Security, New York: Routledge, 2007, pp.65~68.
⑤Rommel C. Banlaoi. “Maritime Terrorism in Southeast Asia: The Abu Sayyaf Threat”, Naval War College Review, Vol.58, 2005, pp.71~72.
①Bernama.“Sulu Sea Shouldn’t Become ‘New Somalia’”,November 17,2016,https://www.malaysiakini.com/news/363260.
②靳曉哲、李捷: 《“伊斯蘭國”與東南亞恐怖主義的發(fā)展》,《南亞東南亞研究》2016年第3期,第6~8頁。
③該數(shù)據(jù)根據(jù)國際海事局發(fā)布的《2017年度海盜及武裝劫船報告》整理而得,參見https://icc-ccs.org/reports/2017-Annual-IMB-Piracy-Report.pdf.
④Michael Bahar.“Attaining Optimal Deterrence at Sea: A Legal and Strategic Theory for Naval Anti-Piracy Operations”, Vanderbilt Journal of Transnational Law, Vol.40, 2007, p.3.
⑤胡銘、徐瑩:《海盜行為恐怖主義化:三種模式與雙重
規(guī)制——以國際法與國內(nèi)法關系為視角》,《中國高校社會
科學》2016年第1期,第94頁。
⑥Michael D. Greenberg, Peter Chalk, Henry H. Willis, Ivan Khilko, David S. Ortiz. Maritime Terrorism: Risk and Liability, Santa Monica: Rand Corporation, 2006, p.16.
⑦Tomoyasu Izaki, and Y. Ikuta, “A Study of Evaluation of Navigation Safety at the Straits of Malacca & Singapore (Asia Navigation Conference)”, Control Theory & Technology, Vol.12, No.3, 2014, pp.234~249.
①Martin N. Murphy. Small Boats, Weak States and Dirty Money: Contemporary Piracy and Maritime Terrorism’s Threat to International Security, London: Hurst Publishers Ltd, 2007, p.266.
②Ralf Emmers.“Comprehensive Security and Resilience in Southeast Asia: ASEAN’s Approach to Terrorism”, The Pacific Review, Vol.22, No.2, 2009, p.167.
③Ahmad Almaududy Amri, Maritime Security Challenges in Southeast Asia: Analysis of International and Regional Legal Frameworks, New South Wales: University of Wollongong, 2016, p.142.
④⑤Ian Storey.“Securing Southeast Asia's Sea Lanes: A Work in Progress”, Asia Policy, Vol.6, No.1, 2011, p.116.
①《菲律賓為反恐又拉鄰國開展聯(lián)合海空巡航》,新華網(wǎng),http://www.xinhuanet.com/mil/2017-10/24/c_129726079.htm,
2017年10月24日。
②ASEAN Secretariat.“ASEAN Convention on Counter-Terrorism Completes Ratification Process”, January 22nd, 2013, http://asean.org/asean-convention-on-counter-terrorism-completes-ratification-process/.
③ASEAN Secretariat.“ASEAN Convention on Counter Terrorism”, May 10th,2012,http://asean.org/?static_post=asean-convention-on-counter-terrorism.
④梁云祥、趙天:《東盟地區(qū)論壇的功能與作用探析》,《國際政治研究》2000年第4期,第50頁。
⑤東盟地區(qū)論壇的主題參見:http://aseanregionalforum.asean.org/wp-content/uploads/2019/01/List-of-ARF-Track-I-Activities-1994-2018-by-Subject-as-of-August-2018-1.pdf.
①Permal, Sumathy.“The 2nd ASEAN Maritime Forum”, Australian Journal of Maritime and Ocean Affairs, Vol.3, No.4, 2011, pp.140~143.
②《東盟防長會議強調(diào)深化與對話國的友好關系》,
新華網(wǎng), 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4-05/21/c_1110799568.htm,2014年5月21日。
③ASEAN Statement & Communiques,“Joint Statement by the ASEAN Defense Ministers on Countering Terrorism in ASEAN”, February 8th, 2018, http://asean.org/joint-statement-by-the-asean-defence-ministers-on-countering-terrorism-in-asean/.
④周琳:《東盟區(qū)域反恐合作機制的演變與發(fā)展》,《東南亞縱橫》2011年第3期,第73頁。
⑤王光厚:《淺析美國與東盟的反恐合作》,《東南亞
研究》2007年第5期,第42頁。
⑥《我軍參加東盟防長擴大會機制首次反恐演練》,人民網(wǎng), http://world.people.com.cn/n/2013/0909/c1002-22857727.html,2013年9月9日。
⑦《東盟防長擴大會議海上安全與反恐聯(lián)合演習在文萊開幕》,新華網(wǎng),http://www.xinhuanet.com/photo/2016-05/04/c_128954541_5.htm,2016年5月4日。
①ASEAN Statement & Communiques, “Joint Statement by the ADMM-Plus Defence Ministers on Preventing and Countering the Threat of Terrorism”, October 21st, 2018, https://asean.org/joint-statement-admm-plus-defence-ministers-preventing-countering-threat-terrorism/.
②Ahmad Almaududy Amri. Maritime Security Challenges in Southeast Asia: Analysis of International and Regional Legal Frameworks, New South Wales:University of Wollongong,2016, p.145.
③邢瑞利、鄭先武:《私人安全公司與東南亞海上安?!罚赌蟻問|南亞研究》2015年第2期,第2~4頁。
④Carolin Liss. “Losing Control? The Privatization of Anti-Piracy Services in Southeast Asia”, Australi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Vol.63, No.3, 2009, p.395.
⑤(新加坡)格拉漢·格拉德·奧著,黃耀東譯:《海上恐怖主義和海盜威脅》,《東南亞縱橫》2006年第4期,第15頁。
①Mark David Chong.“Securitising Piracy and Maritime Terrorism along the Malacca and Singapore Straits: Singapore and the Importance of Facilitating Factors”, in N. Tarling, X. Chen(eds.). Maritime Security in East and? Southeast Asia, Palgrave Macmillan, 2017, p.81.
②鄭先武:《“安全共同體”理論和東盟的實踐》,《世界經(jīng)濟與政治》2004年第5期,第23頁。
③周楠、周欣:《試論中國與東盟海上反恐刑事合作機制的構建》,《太平洋學報》2018年第3期,第97~98頁。
①陳潔:《歐盟反恐戰(zhàn)略的發(fā)展與挑戰(zhàn)》,《世界經(jīng)濟與政治論壇》2016年第1期,第9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