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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我們?nèi)ツ箍瓢桑娪拔膶W(xué)故事)

        2019-09-10 07:22:44解數(shù)
        陜西文學(xué) 2019年4期

        主要人物:

        1.張毅:留英醫(yī)學(xué)博士?;貒蠊┞毝嗉已笕酸t(yī)院,對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祖國深感無奈和痛苦,在所愛的女人朱紅倩的影響和感召下,接觸了上海地下黨的高層,臨危受命,承擔(dān)了交通員的工作,在滿洲里,為掩護六大代表順利過境,駕駛馬車引開追擊的敵人,落下懸崖,壯烈犧牲。

        2.朱紅倩:上海地下黨的交通員,掩護身份是歌女。二七大屠殺后,在聯(lián)絡(luò)六大代表的時候,暴露了身份,被敵人殺害。在她彌留的瞬間,把名單和聯(lián)系暗號交給了男友張毅。

        3.老板:上海地下黨的主要領(lǐng)導(dǎo)人之一,六大代表。大革命失敗后,組織遭到嚴重破壞,黨員大量犧牲和叛變,地下黨組織幾乎癱瘓。他的掩護身份是一家中藥店的老板。在哈爾濱,因為銷毀了聯(lián)絡(luò)文件,與當(dāng)?shù)亟M織失去聯(lián)系,只能親自到車站冒險接頭,出境前,把張毅留給當(dāng)?shù)氐叵曼h組織。

        4.教授:共產(chǎn)黨員,六大代表,黨的理論家。公開身份是大學(xué)教授。張毅在用暗號聯(lián)系他時,他既發(fā)現(xiàn)了疑點,也發(fā)現(xiàn)了機會。與老板取得聯(lián)系后,憑經(jīng)驗和直覺,冒險信任張毅,完成了聯(lián)絡(luò)代表,并順利出境參會的任務(wù)。

        5.陳杰:哈爾濱地下黨負責(zé)人,公開身份為舊衣店老板。六大代表滿洲里出境路線的主要組織者。

        這是一個關(guān)于信仰的故事。

        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在上海發(fā)動反革命政變,收繳工人糾察隊的武器,捕殺工人和共產(chǎn)黨員。同年5月21日,國民黨反動軍官許克祥在長沙發(fā)動反革命政變,捕殺共產(chǎn)黨人。緊接著7月15日,汪精衛(wèi)在武漢正式作出了“分共”的決定,公開背叛了孫中山的綱領(lǐng),隨后對共產(chǎn)黨員和革命群眾施行大搜捕、大屠殺。同時,在東北和華北,奉系軍閥也開始在北京捕殺共產(chǎn)黨員。李大釗、陳延年、趙世炎、汪壽華、蕭楚女、熊雄等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先后英勇犧牲。

        轟轟烈烈的大革命慘遭失敗。共產(chǎn)黨員從57967人迅速降到不足四萬,殘酷的現(xiàn)實考驗著年輕的中國共產(chǎn)黨人。

        年輕的醫(yī)學(xué)博士張毅,此時剛剛從英國學(xué)成歸來。他信奉民主和科技救國的思想理念,希望靠自己的專業(yè)知識為自己的祖國和同胞減輕痛苦,然而,國內(nèi)的亂相令他苦惱和反感。他離開血雨腥風(fēng)的故鄉(xiāng)北平,應(yīng)在中俄工業(yè)大學(xué)當(dāng)俄文教授的舅舅之約,來到哈爾濱的一家教會醫(yī)院做外科醫(yī)生。但是,日本人在東北的飛揚跋扈,依然令他感到屈辱。在見證了日本浪人無故打傷中國勞工,經(jīng)他救治康復(fù)后,兩名勞工竟然遭到日本人的殺害之后,他本人也受到了日本人的威脅。他更加義憤,卻又無可奈何。

        他只好辭職離開了東北,來到上海英租界的一家洋人醫(yī)院。

        生活雖然暫時安定了,但寂寞和痛苦仍然折磨著他年輕正直的心。他每天下班后,喜歡來到法租界的一家酒吧消遣,除了借酒澆愁,就是百無聊賴地觀看歌女的演唱。有一天,在眾多歌女醉生夢死的靡靡之音中,他發(fā)現(xiàn)一個年輕甜美的女子,不僅容貌清秀,而且氣質(zhì)高雅。此刻,她正在演唱一首蕩氣回腸的歌曲《母親的光輝》:

        母親地光輝

        好比燦爛地旭日

        永遠地,永遠地照著你地心

        母親地慈愛

        好比河水地陽春

        永遠地,永遠地溫暖你地身

        誰關(guān)心你地饑寒

        誰督促你地學(xué)業(yè)

        只有你,偉大慈祥地母親

        她永不感到疲倦

        她始終打起精神

        殷殷地期望你上進

        她為你嘗盡了人生地苦辛

        她太疲勞了

        你不見她地額上

        已刻上一條條地皺紋

        世界上,唯有母親者

        是最辛苦的人

        可是你

        怎樣報答母親地深恩!

        這首歌令他感動的熱淚盈眶,他想起了自己不幸的母親,為了他的學(xué)業(yè),屈辱地生活在一個封建大家庭中。同時,這個歌女也有著迥異于其他歌女的深沉表情,他開始默默關(guān)注并追捧這個新來的歌女。

        有一天這個歌女突然過來,坐到了他的對面。

        歌女:我知道您多次送花給我,卻從不留名。您能請我喝一杯酒嗎?

        張毅:當(dāng)然可以,非常榮幸!

        他們就這樣認識了,歌女叫朱紅倩,也是出身于一個封建大家庭,為了逃婚離開了故鄉(xiāng)直隸。相同的出身和命運,迅速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他倆的親熱的交流,引起了旁邊人的注意,朱紅倩突然改說英文,張毅驚訝地也換成了英文。

        張毅每天都來等她下班,然后在外灘徜徉和交談,他幾次想表白,她都故意找理由岔開了話題。她還拒絕他送她回家,張毅總是悵然地目送她坐洋車離去。

        張毅深深地愛上了她,從她的眼里也能看到她對他的愛慕和眷戀,在張毅終于鼓起勇氣,精心打扮,并手捧鮮花決心要當(dāng)眾向她表明心跡時,卻發(fā)現(xiàn)她今天沒來上班。

        他瘋狂地追問她的住處和來歷,她的同事和老板都是無奈地搖頭。

        她突然消失了,徹底地消失了。

        張毅不能接受這個現(xiàn)實,他依然每天來酒吧等待,并經(jīng)常在他們散步的地方一個人痛苦地尋找徘徊。他癡情和痛苦的表情令人心酸。

        一天傍晚在一個弄堂口,他突然聽到了一聲槍響,他警覺地四處觀望,發(fā)現(xiàn)一個人踉蹌著向他走來,仔細一看竟然是一身西服女扮男裝的朱紅倩。

        他一把拉住她,急切地說:怎么是你?你到哪里去了?你怎么能這樣對待我?

        朱紅倩:我明白你的心,我也一樣愛你,但是我有使命,不能連累你。

        朱紅倩一邊說著一邊順著張毅的身體滑落到了地下,張毅才發(fā)現(xiàn)她受傷了。他放她躺平,跪在她身邊說:你怎么樣?我們馬上去醫(yī)院。

        朱紅倩把手里一張帶血的紙片塞到他的懷里,說:我不行了,你找到這些人,告訴他們......,告訴.....

        此時,幾個國民黨特務(wù)已經(jīng)持槍包圍了他們。

        朱紅倩使出最后的力氣,用英語說:“六月,我們?nèi)ツ箍瓢?!”說完就閉上眼睛犧牲了。特務(wù)隨即把槍口對準了張毅。并狂喊:你是做什么的,跟她什么關(guān)系?

        張毅:我是英租界皇家醫(yī)院的醫(yī)生,你們是殺人的,我是救人的。

        特務(wù):她給你什么東西了?

        張毅冷靜地指著自己雪白的西服上鮮紅的血手印苦笑著說:就這個,你要嗎?

        特務(wù):她剛才的外國話說的什么?

        張毅:她說她死了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特務(wù):做夢吧,可惡的女共黨,把尸體帶回去。

        說完,特務(wù)把朱紅倩的遺體拖走了,地上留下一串觸目驚心的血跡......

        回到住處的張毅,拿出那張帶血的紙片,上面是六個人的名字和地址,此外什么也沒有了。他耳邊突然響起朱紅倩的英語:六月,我們?nèi)ツ箍瓢桑涣?,我們?nèi)ツ箍瓢伞?/p>

        英語和漢語交替出現(xiàn)。他痛苦的臉上顯出了堅毅的神色。

        張毅為了自己深愛的人,為了她未竟的使命,開始按照名單尋找這六個人。

        第一個人是個商人,張毅說:六月,我們?nèi)ツ箍瓢?。那人嚇得直發(fā)抖,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再不要來找我了,我只想活著,活著……

        第二個人是個大學(xué)教授。六月,我們?nèi)ツ箍瓢桑∧墙淌诩拥負肀Я藦堃?,隨后,帶著他來到了一家中藥店,他讓張毅等在堂屋里,自己跟跑堂的打個招呼,就進了后面。里屋一個老板模樣的中年男人驚慌地站起來說:你怎么突然來了,這太危險了。

        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顧不了那么多了,組織上來人接頭了,不是女人,是個年輕男子。

        事情有些不對,你確定他是自己人嘛?

        不敢確定,但暗號是對的。

        暗號對,性別不對,這也是問題。

        那怎么辦?我已經(jīng)把他帶來了,就在堂屋。

        你先出去穩(wěn)住他,我從后門到街上,看看周圍有沒有可疑的人。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教授來到堂屋,陪著張毅看各種中藥材,為了耽誤時間,還用自己有限的中藥知識,介紹著藥名和療效。

        張毅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能裝作饒有興趣地聽著。

        教授把自己知道的那點中藥知識都買弄完了,看看門口,老板還沒回來。店伙計聽著教授那些似是而非的中藥說教,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張毅說:雖然我學(xué)的是西醫(yī),但對中醫(yī)和中藥是滿懷敬畏的。

        教授尷尬地說:哈哈,看來我是班門弄斧了,見笑、見笑!

        張毅說:中醫(yī)是民族的瑰寶,幾千年的臨床經(jīng)驗,充分證明了它的有效性,可惜中醫(yī)只是經(jīng)驗的記錄,還不能算是科學(xué)。

        有效性,足以證明其合理性,為什么還不是科學(xué)?

        科學(xué)需要大量的病理實驗,需要具體的數(shù)據(jù)。

        有道理,看來經(jīng)驗只能說是,粗糙的、原始的科學(xué)。

        張毅一邊點頭,一邊說:受教,受教。

        這時,藥店老板從門外進來了,跟教授使了個眼色,對張毅客氣地說:失禮,失禮,我們出去聊。

        三個人于是走出藥店,跟著老板來到不遠的河邊。

        上了一條木船,三個人進船艙坐下。

        撐船的年輕人很健壯,也很機警地把船搖進了寬闊的黃浦江。

        船艙里,三個男人一直在閑聊。

        此時木船已悄悄地停在了一片人跡罕至的蘆葦蕩里。

        這時,藥店老板從容地掏出一把小手槍對準了張毅,他帶著微笑說:年輕人,這是一把無聲手槍,船上已準備了沙袋和繩子,你不說實話,就會消失在黃浦江底。

        張毅并沒顯出驚慌失措的神情,他冷靜地說:您猜對了,我的確不是你們組織的人,我也想到了會有這一關(guān)。

        教授說:那你為什么還來假裝、來冒險?

        張毅說:為了我的愛,為了她的信仰。

        老板的眼睛和槍口冷冷地對著張毅,說:說具體點。

        張毅蠕動的嘴唇,畫面閃回出他和朱紅倩的認識和交往。

        朱紅倩犧牲的情景,血紅的手印,地下的血跡...

        張毅的眼淚奪眶而出。

        老板和教授的眼睛對視了一下,老板收起了手槍。

        槍雖然收起來了,但老板的目光依然冷峻:張醫(yī)生,我雖然相信你不是我們的敵人,但是,現(xiàn)在血雨腥風(fēng),我們犧牲了無數(shù)的同志,而你知道了我們的一些機密,我不知道該怎么樣處置你。

        張毅說:我想完成她未竟的事業(yè),我能不能成為你們的人?

        老板說:現(xiàn)在還不能,這需要一些手續(xù)。

        教授說:你知道你的選擇意味著什么嗎?

        張毅說:知道,像我愛的人一樣,流血,犧牲。

        老板說:能說說你的信仰嗎?

        張毅:我本來信仰科學(xué)和民主,但在這個只有強權(quán)橫行的時代,我只能信仰正義,以暴力反抗暴力。

        教授:你根據(jù)什么判斷我們是正義的?

        張毅:我蔑視屠殺者,屠殺本身就意味著軟弱和非正義。

        老板:還有朱小姐的犧牲,對嗎?

        張毅:是的,我相信我的愛,相信我愛的人。

        老板:張醫(yī)生,你現(xiàn)在可以到船頭上去看看江景,過一會兒我們再談好嗎?

        張毅抬身走出了船艙,他站在船頭上仰望遠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微笑著向撐船的小伙子點了點頭,小伙子沒有表情,依然警惕地注視著他。

        船頭上確實有兩個沙袋和一團麻繩。

        船艙里的老板和教授在小聲地交談。

        老板:上海地下黨遭到嚴重破壞,中央和共產(chǎn)國際決定在蘇聯(lián)召開六大,光通知代表就犧牲了好幾個同志,由于出現(xiàn)了連續(xù)的叛變,已沒有可靠的交通員可用,張醫(yī)生的出現(xiàn),你怎么看?

        教授:你是負責(zé)人,你定。我覺得他可以信任。

        老板:他和小朱的情況,組織是有所掌握的。他的個人背景,還需要一些調(diào)查。

        教授:情況緊急,能來得及嗎?他在這時候靠攏組織,還不說明問題嗎!

        老板:道理是對的,可是我們有太多血的教訓(xùn)??!

        教授: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老板沉思了片刻,說:沒有。

        教授:如果能信任張醫(yī)生,他比交通員更合適。

        老板:也更安全。

        教授:這個險值得冒。

        老板:叫他進來吧!

        ……

        張毅在工廠的貧民區(qū)里尋找,打聽......

        張毅找到的第三個人是一個工人領(lǐng)袖,他已經(jīng)犧牲,他的妻子和幼小的兒子正跪在墳前哭泣,一望無際的蘆葦如浪濤般起伏,張毅默默地離開了。

        張毅在上海的里弄里徘徊、詢問......

        張毅找到的第四個人和第五個人,是對年輕的知識分子夫妻,他們的名字在白紙黑字的布告上,被一個血腥的紅圈和紅叉所覆蓋。他們正手挽著手走向刑場,凄厲的槍聲驚飛了滿天的麻雀,只有蒼鷹依然在天空翱翔。

        張毅坐在一輛牛車上,在鎮(zhèn)上找到了一個小爐匠。

        六月,我們?nèi)ツ箍瓢桑?/p>

        小爐匠說:好,好,我們屋里說。

        小爐匠皮笑肉不笑地招呼張毅坐下,說:我去安排飯菜。隨后走了出去。

        張毅透過窗戶看到小爐匠跟一位家庭婦女神秘地說話,那婦女隨后慌慌張張地走了。張毅意識到了危險,迅速跳窗離開了。

        張毅躲在樹叢里,遠遠看見一隊國民黨兵進了鎮(zhèn)子。

        張毅又走進了那個中藥鋪。

        老板、教授和張毅又在木船上匯合了。

        畫面閃回,張毅匯報了他所見到的幾個人的情況。

        老板:張醫(yī)生,你都看到了,我們的事業(yè)遭受了極大的失敗,大量的犧牲和叛變,你對我們的未來有什么看法?

        張毅:任何革命,都難免犧牲,我在英倫留學(xué)時,關(guān)注過法國大革命,俄國的成功,也吸引了很多人的向往。

        教授:你依然愿意加入我們的事業(yè)嗎?

        張毅:是的,犧牲和叛變,既是一種考驗,更是一種錘煉。我相信正義的事業(yè)終將取得成功。

        老板伸出手和張毅緊緊相握。

        老板:張毅同志,你通過了我們的考驗,我們也了解了你的一些情況,你可以成為我們的人了。但是,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先不需要履行手續(xù)。這既是工作的需要,也是為了你好,你能理解嗎?

        張毅:理解,只要組織信任我,我愿意做任何工作。

        教授伸出雙臂,和張毅緊緊擁抱。

        老板:上海的其他兩組代表,已經(jīng)分別出發(fā),要從東北過境,那里有蘇聯(lián)同志的幫助和接應(yīng),還有當(dāng)?shù)氐牡叵曼h組織配合。最后一組代表,看來只有我們兩個了,我們也要盡快離開上海。

        教授:我已做好準備,隨時可以走。

        老板擁抱張毅,說:你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你回租界醫(yī)院潛伏待命。

        張毅:我想掩護你們?nèi)|北,我舅舅是哈爾濱一所大學(xué)的教授,有一些社會關(guān)系。你們要路過的大連,又是日本人的轄區(qū),你們在那里下船也有危險,我有一個在英倫留學(xué)時的日本同學(xué),在關(guān)東軍任職,我因為看不慣日本人的跋扈,和他沒有什么聯(lián)系,但我有他在大連的地址。

        老板和教授互相對視了一下,表示同意。

        日本輪船“東桑丸”號行駛在風(fēng)雨如磐的大海上。

        兩個中年男人身穿長袍馬褂,頭戴禮帽,一身知識分子的中式打扮,正是化妝的老板和教授。一個年輕人西服革履,一身洋裝,是張毅。

        他們?nèi)苏驹诖驳募装迳?,一邊交談,一邊眺望遠方。

        輪船在青島碼頭靠岸,有大量旅客上下。

        張毅下船,在碼頭上買了幾份報紙,又回到船上。

        三人在頭等艙里研究報紙。

        突然,有人敲門。

        張毅打開門,是一個穿制服的船警。他審視著三個人和桌子上的報紙,說:怎么不去餐廳吃飯?

        教授說:謝謝!這就去。

        餐廳里,都是持頭等艙船票的高級客人,雖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卻也一個個道貌岸然,彬彬有禮的樣子。

        他們?nèi)齻€正在就餐時,鄰座一個瘦高的中年男人,對老板用天津話說:這位先生是天津人吧?

        老板用上海話說:您大概認錯人了,上海人。

        上海的共產(chǎn)黨人還在活動嗎?

        我們只是個教書匠,不關(guān)心政治的。

        那你們買那么多報紙干嘛?

        教授警惕地說:買報紙是為了打發(fā)時間,先生你不是警察吧?

        隨便問問,不必介意。你們是到大連?

        張毅接過話來,轉(zhuǎn)守為攻:我們只是在大連中轉(zhuǎn),先生到那里去???

        那人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在天津就下船了,回見、回見!說完就離開了。

        他們?nèi)齻€人忐忑不安地回到了船艙里。

        教授對老板說:那個人很可疑,你會不會暴露了身份?

        老板沉思著說:我在天津搞學(xué)運時,經(jīng)常拋頭露面,也許那人見過我,但他只能是猜測,很難斷定我現(xiàn)在的身份。

        教授:我們還是要小心點,張醫(yī)生,到天津,你注意觀察那個人下沒下船?

        張毅:好的。

        船到天津大港碼頭,張毅壓低禮帽,在船舷的一個柱子后面,認真盯著下船的旅客,沒有看到那個瘦高的男人。

        船艙里,老板說:如此看來,我們可能在大連會遇到麻煩,大連是日本人的地盤,把接頭的信件毀掉吧。

        教授:那到哈爾濱怎么聯(lián)系呢?

        老板:只能見機行事了,各省代表都在那里出境,會有辦法的。

        在大連旅順碼頭下船時,果然幾個日本水警擋住了他們?nèi)齻€的去路,把他們帶到了一個房間里。

        一個留著仁丹胡子的小個子日本人,眼睛死死地盯著老板,好長時間不說話。

        日本人:你的,共產(chǎn)黨的高級干部?

        老板:我不懂你的話,我是個教授,去黑龍江的大學(xué)應(yīng)聘的,這是邀請函。

        日本人笑著搖頭:不,不,你不是去黑龍江的大學(xué),你是去赤色蘇俄。

        教授的眼皮不自覺地跳了一下,張毅也有些吃驚。

        老板從容鎮(zhèn)定地說:我們只是過境大連,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阻攔我們?

        日本人:你不必驚慌,我要請示我的上級,他會告訴我怎么對待你們。

        張毅上前一步,對日本人說:關(guān)東軍大連醫(yī)院的本多隆二醫(yī)生,是我在英倫的同學(xué),我要和他取得聯(lián)系,他能證明我們的身份。

        日本人立即換了個態(tài)度,笑著說:好,好,關(guān)東軍,當(dāng)然可以。

        日本人當(dāng)即搖動電話,用日語說了一會兒,把話筒遞給了張毅。

        張毅對著話筒說:是本多君嗎?我是張毅,接著張毅就換成了英語,聊了很久,然后又把話筒遞給了日本人。

        日本人接過話筒,聽了一會,說:哈依!

        然后把話筒畢恭畢敬地放回托架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話筒。

        過了好大一會兒,電話鈴聲響了,日本人連忙抓起話筒,雙腳并攏,彎腰點頭,一會兒一聲:哈依,哈依,哈依......。

        最后,日本人接完電話,轉(zhuǎn)過身來,說:你們可以走了,不要在大連和長春停留,否則我們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

        張毅說:明白,我們這就去買火車票。

        日本人對著他們?nèi)齻€人鞠了個躬,水警引他們走出房間。

        在火車臥鋪車廂里,老板對張毅說:今天多虧了你。

        教授說:他們?yōu)槭裁赐蝗环盼覀冏吡?,你的同學(xué)只是個軍醫(yī),有那么大的權(quán)力或者面子嗎?

        張毅說:你們的身份確實已經(jīng)暴露了,關(guān)東軍好像什么都知道,我的同學(xué)本多醫(yī)生請示了特務(wù)科的人,他們認為共產(chǎn)黨已經(jīng)徹底完了,不足為患,他們目前還不想進一步得罪蘇聯(lián),所以允許我們過境。

        老板:那他們就是想南下了。

        教授:是的,他們忌諱蘇聯(lián)的力量,張作霖和蔣介石,應(yīng)該是他們的下一個目標。

        老板感嘆:我苦難的中華民族,又將進入多事之秋啊!

        當(dāng)時的哈爾濱,被稱為東方的巴黎,是個國際化的大都市,有十六個國家在此設(shè)立了領(lǐng)事館,有33個國家的近二十萬僑民,加上蘇聯(lián)十月革命后,流亡到這里的幾十萬白俄貴族,其繁華程度不亞于上海。日本人和國民黨人也都有秘密特工組織染指這一地區(qū),哈爾濱的政治環(huán)境異常復(fù)雜而險惡。日俄戰(zhàn)爭后,日本勢力占領(lǐng)了長春以南的南滿地區(qū),俄國勢力退到了以哈爾濱為中心的黑龍江地區(qū)。但是,反動的北洋軍閥政府,對共產(chǎn)黨的活動,像國民黨一樣,同樣實行殘酷鎮(zhèn)壓的政策,共產(chǎn)黨員和黨的地下組織,隨時面臨著意想不到危險和犧牲。

        老板、教授和張毅一行,由于在船上銷毀了接頭的秘密文件,和接應(yīng)的哈爾濱地下黨失去了聯(lián)系,他們先住進了馬迭爾旅館,然后張毅去大學(xué)找他的舅舅。

        舅舅家住在中俄工業(yè)大學(xué)的一座小洋樓里。

        為了安全起見,第二天,他們?nèi)司妥〉搅藦堃憔司思摇?/p>

        第三天,老板要親自到哈爾濱火車站去找其他省份的六大代表,否則他們到了哈爾濱因為聯(lián)系不上接頭的人,也沒法出境。

        教授說:還是我去吧,你去有一定的危險性,別忘了在船上的經(jīng)歷。

        老板:外省的代表,你認識的很少,錯過了時間會更加麻煩,還是我去。

        張毅說:我陪你去吧,帶上我舅舅的證件,你倆長得還有點像。

        哈爾濱老火車站,兩個人在出站口徘徊了兩天了。

        這時走過來三個警察。

        領(lǐng)頭的警察:把證件拿出來。

        老板不慌不忙取出證件,看都不看那幾個警察。

        警察接過證件,看了一下,又畢恭畢敬地送還。對張毅說:你的呢?

        張毅說:他是我舅舅,我是鐵路局醫(yī)院的醫(yī)生,沒帶證件。

        警察:你們在這里溜達兩天了,能解釋一下嗎?

        張毅:我們在接一個鄉(xiāng)下來的親戚,只說在近日,不知具體日期和車次。

        警察:大教授每天這樣等人,是不是太辛苦了?

        張毅:沒辦法,只有舅舅認識他們。

        警察:你明天帶上證件,最近有南方來的共產(chǎn)黨,免得誤會。

        張毅說:好的。

        老板高傲地看著出站口,懶得多看警察一眼。

        傍晚時分,老板終于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正提著箱子走出車站。

        老板跟張毅遞了個眼色,裝作失望地跟著那個男人離開了出站口,張毅也遠遠地跟著離開了車站。

        來到街邊,那個男人正在向一個人力車夫招手。

        老板走近那個人,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小聲說:老潘。

        那人一抬頭,露出驚喜的表情。

        老板示意他不要說話,二人走向不遠處的一個巷子,張毅在巷子口觀望。

        老板說:老潘,陜西的情況怎么樣?

        老潘:比你們好些,馮玉祥雖然沒有大規(guī)模屠殺共產(chǎn)黨,但我們還是剛剛搞了渭華起義。

        老板:好,就是要武裝對武裝,毛澤東上了井岡山,可惜南昌和廣州都失敗了。

        老潘:共產(chǎn)黨人是殺不絕的。唉,你怎么在火車站?是在等我嗎?

        老板:我們在大連遇險,銷毀了接頭的文件,聯(lián)系不上地下黨。

        老潘說:我能理解,但現(xiàn)在情況特別,按照紀律,我不能直接帶你去接頭,你留下聯(lián)系地址,我接上頭后,向組織匯報你的情況,會有人去找你。

        老板:好吧。

        老板把一個紙條塞給了老潘,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第二天晚上,張毅的舅舅家來了一位穿旗袍的女士。

        張毅的舅舅問:請問,您找誰?

        女士:我就是你家客人在車站等的親戚。

        張毅的舅舅喊道:張毅。

        張毅連忙出來,看看來人,說:對、對,請進。

        女士進到屋里后,把一盒紅錫包火柴交給老板,小聲交代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老板來到哈爾濱中央大街的一家舊衣服商店,一個機靈的年輕人迎了出來,殷勤地說:先生,您需要什么衣服?請隨便看看!

        老板:有南方人穿的衣服嗎?

        年輕人:有、有,您請進。

        老板來到試衣間,一個中年男人隨后跟了進來。

        老板取出火柴,拿出兩根,在手心里折斷了。

        中年男子伸出手與老板緊緊相握,說:我叫陳杰,就叫我老陳吧。老板喃喃自語:老陳同志,可找到你們了!

        老板和陳杰密室里低聲交談。

        陳杰:跟你們同行的那個年輕人是誰?

        老板:他是我們的新同志,經(jīng)過了嚴酷考驗的。

        陳杰:他不是代表,下一步怎么安置他?

        老板:我們一組六個代表,就來了我們兩個,他能不能作為代表一起出境?

        陳杰:不行,這是不符合代表產(chǎn)生程序的。

        老板:那就把他留給你吧,他是好樣的,會議結(jié)束后,我們再一起回上海。

        陳杰:也好,我這里正缺人手呢!

        滿洲里,是中蘇之間的一個重要口岸,代表們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車先到滿洲里,然后在滿洲里偷渡出境,口岸處有俄羅斯車夫接應(yīng)。

        張毅協(xié)助哈爾濱地下黨,分批護送代表們到滿洲里出境。

        黎明時分,張毅在下車前給代表們一人發(fā)了一張?zhí)柎a牌,并悄悄地叮囑了一句話,代表輕輕點頭。

        張毅、老板和教授最后下車。

        張毅和老板、教授握手,道別。

        老板走出幾步后,又放下手提箱走回來,與張毅緊緊地擁抱。

        老板: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回上海。

        張毅:好的,一定。

        老板和教授走向幾輛掛著馬燈的馬車。找到和自己的號牌一樣號碼的馬車,跟車夫點點頭,什么也不說,就上了馬車。

        俄羅斯馬車夫一聲呼號,馬車便疾馳而去。

        張毅望著馬車逝去的方向眺望,揮手。

        又一批代表在黎明時分陸續(xù)下車。

        一位女士,左手拉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右手提著一個沉重的柳條箱子,張毅把號碼牌交給她,幫她提著箱子,找到了同號的馬車。

        放好箱子,張毅又把女孩兒抱上車。

        小女孩兒說:謝謝叔叔!

        張毅摸了一下小女孩的臉蛋兒。

        小女孩兒和她母親乘坐的馬車疾馳而去。

        張毅看著代表們的馬車順利遠去,臉上露出向往的神情。

        還剩下幾輛馬車,一個中年俄羅斯車夫向張毅招手,張毅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

        那個俄羅斯車夫會一些漢語,他比劃著說:張作霖,炸死了,要小心......

        按規(guī)定,張毅是不與俄羅斯車夫接觸的,他做了個手勢,抓住俄羅斯車夫正在比劃的手,緊緊握了一下,說了聲謝謝,就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遠處有持槍的軍警在巡邏。

        張毅在向哈爾濱地下黨領(lǐng)導(dǎo)人陳杰匯報護送代表在滿洲里出境的情況,最后,他提到了俄羅斯車夫傳遞的信息。

        張毅:張作霖被炸,對我們的工作會不會有影響?

        陳杰:肯定有,同時被炸死的還有黑龍江督軍吳俊生,哈爾濱的形勢這幾天非常緊張,滿街都是便衣特務(wù)。

        張毅:我們要抓緊讓代表盡快出境。

        陳杰:是的,明天是最后一批,你要多加小心。

        午夜,張毅和三位最后的代表,正在睡覺,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張毅低聲問:誰?

        陳杰:我,老陳,快開門。

        張毅打開門,老陳進來說:你們趕緊起來,馬上出發(fā)。

        張毅說:不是傍晚的車嗎?

        老陳:情況有變,我們的一個交通員突然失蹤,不是叛變就是被捕。

        張毅:好吧。

        三個大會代表和張毅急急忙忙上了老陳帶來的馬車。

        馬車迅速消失在夜幕里。

        馬車上,老陳向張毅交代:這是車票,明天傍晚即可到達滿洲里。

        張毅:以前都是黎明到達,傍晚怎么出境?

        老陳:有個中年俄羅斯馬車夫,他是車夫的頭領(lǐng),是個老蘇維埃,會說漢語。

        張毅:我怎么找到他?

        老陳:他的馬燈上沒有編號,他是負責(zé)組織和掩護的。見到他,讓他立即組織你們出境。

        張毅:明白。

        老陳:然后,你聽從他的安排,你暫時也不要回來,我們也都要馬上轉(zhuǎn)移,你等我的消息。

        張毅:有那么嚴重嗎?

        老陳:我們有太多的教訓(xùn),不能不防。

        張毅:好。

        老陳又拿出一大沓鈔票遞給張毅,張毅說:這么多???

        老陳:關(guān)鍵時候可以賄賂敵人。

        接著老陳掏出一把手槍,一并交給張毅。

        火車在傍晚到達滿洲里車站。

        在原來停著俄羅斯車夫的地方,只有兩輛馬車,張毅看到兩輛車的馬燈上都沒有號碼,但是一個車夫是年輕人,一個是中年人。那個中男人正是告訴他張作霖被炸死的男人,張毅直接向他走去。

        張毅說:這是最后三個,請立即安排出境。

        俄羅斯車夫走到年輕車夫跟前,用俄語向他交代了幾句,那個年輕的車夫讓三個代表都上了他的車,立即向邊境方向駛?cè)ァ?/p>

        張毅和中年車夫看著遠去的馬車,剛露出輕松地神情。

        唔、唔......

        突然,遠處的崗樓上響起了急促的警笛聲,隨后是幾聲槍響。

        他們還沒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見遠處的軍營里,有一隊騎兵沖出來。有人高喊:截住前面的馬車,是共產(chǎn)黨。

        張毅立即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剛掏出手槍,俄羅斯人大喊:快,上車。

        張毅一躍上了馬車,馬車向邊境方向疾馳。

        敵人的騎兵在后面緊緊追趕他們,崗樓上有人向他們開槍。

        俄羅斯人喊道:快趴下。

        張毅趕緊趴在馬車上。

        敵人的騎兵一邊開槍,一邊追擊。

        張毅一邊開槍還擊,一邊對俄羅斯車夫說:走另一條路,引開他們。

        馬車向一片樹林駛?cè)ィ筮叺淖繁芸旄诉^來。

        距離越來越近了,張毅突然把一把錢灑向空中,鈔票在空中漫天飛舞。敵人的騎兵開始搶錢,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隨著兩聲槍響,后面的騎兵又加快了速度。

        俄羅斯人看出張毅的射擊水平很業(yè)余,就喊:你來駕車,我來阻擊他們。

        張毅把手槍交給了俄羅斯戰(zhàn)友,他手持韁繩,快馬加鞭。

        俄羅斯人沉著冷靜,兩槍就使兩個敵人載下馬來。

        追趕的敵人立即散開,放慢了速度。

        俄羅斯人又開了一槍,喊道:子彈?

        張毅說:沒有,就槍里的子彈。

        俄羅斯人說:糟糕。

        馬車里沒了槍聲,后面的敵人很快又追了上來。

        俄羅斯人說:你跳車往樹林里跑,我掩護你。

        說著就站起來,來接張毅的韁繩,

        此時,一顆罪惡的子彈,擊中了俄羅斯戰(zhàn)友,他倒在了馬車里。

        張毅只能驅(qū)馬狂奔。

        前面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斷崖,連人帶馬飛向空中,落向深谷。

        天地翻轉(zhuǎn)———

        一望無際的西伯利亞大平原,幾乎還是原始和蠻荒的狀態(tài),只有偶爾閃過的獵人的木屋。

        大片的草地和無邊的原始森林在車窗外快速劃過。

        一條悠長的鐵軌上,一列老式的列車隆隆駛來,蒸汽機車威武龐大的車頭上冒著夸張的黑煙。

        列車上的爐前工,往鍋爐里填進的不是煤炭,而是劈成短節(jié)的木材。

        老板、教授和老潘在列車上熱烈地交談。

        列車駛過荒涼而簡陋的車站,沒有停車,直穿而過。

        幾個六大代表,三男一女,對著車窗外瑰麗的景色,唱起了《伏爾加纖夫曲》:

        踏著河邊青青野草,

        背著纖繩彎著腰,

        做牛做馬喲,老老少少,

        齊心合力拉著大船跑。

        合力拉著大船跑。

        腳上好像鎖著鐵鐐,

        為了生活拉船跑,

        千斤萬擔(dān)喲,扣在肩上,

        大船累死累活拉不了。

        累死累活拉不了。

        肩上纖繩好像鋼刀

        皮開肉綻吃不消,

        伏爾加伏爾加日夜?jié)L滾滔滔,

        憤怒的浪潮在咆哮!

        憤怒的浪潮在咆哮!

        蒼涼悲壯的歌聲,在天空和大地上回蕩。

        歌聲引起了同車人的齊聲合唱。

        列車在歌聲中滾滾向前......

        幾個六大代表,在莫斯科紅場上熱烈擁抱。

        郊外密林里的一座大別墅,就是六大的會址,代表們進進出出。

        莊嚴的會場高懸著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的畫像。

        老板在發(fā)言。

        老潘在慷慨激昂地演講。

        代表們激烈地爭論......

        教授在發(fā)言。

        代表們舉手表決。

        全體起立,國際歌悲壯的旋律響起。

        密林里一個醒目的墳?zāi)埂?/p>

        老板和教授,還有陳杰、老潘,在墳前默默佇立的背影。

        樹林里,墳頭上覆蓋著一面小小的黨旗。

        黨旗飄飄。

        逐漸幻化成天安門廣場上,高高飄揚的五星紅旗......

        2018年9月3日于西安

        作者簡介:解數(shù),男,原名解子奇,原中石油職工,出版長篇小說《獵城》《京漂夢》,發(fā)表中短篇小說近百萬字。近年來致力于影視劇的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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